“啊。再帮我拿点儿石灰来。做个灭菌水洗叶子。”
白小桃本来打算用硫熏杀菌法，不过已经成长成片的白-粉病还是用喷的比较快。
硫磺和石灰都不是什么限制性的东西，石灰更是建房子的材料，男仆们很快就帮白小桃把东西弄过来了。
先将生石灰水加热，滤渣再放硫磺粉糊糊，注意火候熬出红棕色水即可。
放凉了再用水稀释，就能用来喷洒生病的菜叶。
“啊！灭菌水做好了，可是没喷洒的器具呀。”
白小桃犯愁了。
难不成拿水勺浇？
没办法了，浪费就浪费吧。
“小姐，你看这个怎么样？”
王大勇拿了一个竹节做的玩具过来。
这是王大勇给小儿子做的玩具。
主体就是一节空心竹筒，外加一个带把的棍子。
这棍子的大小要和竹筒的空心紧密结合，不能松。
把小果子塞到空心竹筒里，再用棍子猛然一推，那小果子就能射老远。
小孩子们就喜欢拿这个来打仗玩儿。
有次小儿子不小心把竹筒枪掉水里了，捞起来之后木棍被泡涨了，抽不出来不说，猛然一推还把水喷得老远。
自此这些小毛头们又发现了竹筒枪的新玩法，玩打水仗玩得不亦乐乎。
甚至还无师自通用塞子把出口堵住，只留个小眼儿，就为了把水喷得更大更远。
眼看着小姐发愁，王大勇就把小儿子老早不玩的玩具弄过来了。
本来还想着大儿子成亲生子之后还能留给小孙子玩儿，没想到现在先派上用场。
“对哦！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
都怪现代大多以机械化自动化施肥施农药，白小桃都把这种农具给忘记了。
这不就是农药喷枪的缩小版嘛！
小时候还经常见的。
“可以可以！”
白小桃试了试，果然能够吸水和喷成大面积水雾。
立即就用竹筒枪抽了一管灭菌水喷了起来。
结果她才示范了一下，王方氏就从她手中拿过竹筒枪代替她继续喷。
“小姐，是这样吗？”
“嗯嗯。小心被沾到衣服和手。这个灭菌水有点儿毒，收菜前七天停止喷洒就没事了。人吃家畜吃都没问题。”
老实说熬制灭菌水的气味真不好闻。
就算白小桃不吩咐，他们都会小心伺候金贵的青菜。
“走，其他暖房没有生病也要用硫磺熏熏。防病总好过治病。”
白小桃示范过了如何用硫磺喷白-粉病和熏暖房之后，接下来所有工作都不需要白小桃干了。
根本碰都不让她碰一下，就跟之前一样。
好吧，不碰就不碰。
其实她真没那么娇贵。
结果一转头，就连春红都从半山腰上下来了。
督促白小桃回去洗澡换衣服。
白小桃弄了灭菌水治青菜病，很快白茂文和童管事都知道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灭菌水还真的很有效，长白-粉的青菜的灾情控制住了，其他熏了硫磺的暖房也没见青菜生病。
“白小姐很厉害啊。”
童管事蹲在芫荽地边上，仔细看已经喷了灭菌水的芫荽。
童管事本身就是负责采买这块，自然知道冬季暖房种植有多难。
各种各样的原因限制了青菜的产出，以至于冬季青菜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其中病虫害就是最大的困难。
往往青菜长出来没多久就一整个暖房的青菜都因各种各样的病虫害全数死光。
不是没有可以灭病虫害的药，可是那些药太毒了，基本施了药之后菜也不能吃了。
拿砒.霜来灭病虫害，不毒才怪。
白小姐弄的灭菌水就只有两个原料，生石灰和硫磺，虽有小毒却不伤根本，只要按时停喷就能安全采摘。
其实按照童管事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毒。
不少中药都还得靠硫磺炮制，那都是直接吃进嘴里的。
喷了灭菌水的菜间隔七天才采摘，还要经过漂洗，根本算不得什么。
而且白小姐一点儿藏私的念头都没有，就这么大咧咧当着所有人的面炼制，这实在是太豁达了。
圣人心性也不过如此吧。
“是哥哥看书看的。”白小桃依旧让白茂文顶功劳。
白茂文唯有云淡风轻坐在轮椅里装高深莫测。
“白举人高义。”童管事拱手。
“你们，谁也不准多嘴。要也等朝廷嘉奖下来之后再说。”
童管事也没指望他们能永远保密，所以还是上报给朝廷吧，不能让白小姐和白举人吃亏。
王大勇他们哪里会往外说。
这不是给自己扯后腿。
连连摇头对天发誓保证绝对不会泄密。
“灭菌水也不是万能的。平时还是要多注意暖房里的情况，水不能浇太多，很多病都是浇水浇出来的。还要注意通风，也不能让青菜冻着。总之还是要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不辛苦。”
王大勇他们连连摆手。
就暖房这点儿活计，能辛苦到哪里去啊。
他们都把手上的老茧养软了。
“好咯，今晚就年夜饭了，大家吃好喝好哈。”
白小桃随白茂文一起回半山腰上。
“你呀。”
白茂文研磨，开始书写灭菌水方子。
纸扎小妹喜欢金子银子，那自然要替她伸手问丰元帝要去。
白小桃嘿嘿一笑，然后就跟白茂文说如何制作灭菌水，以及使用灭菌水的注意事项。
她还很注意用词，特地仔细一点一点解释给白茂文听。
以至于白茂文不出门就已经比别人更加懂得如何炼制和使用灭菌水。
“哥哥，你跟皇帝说说奖钱就可以了，硫磺矿就留给更需要它的人吧。”
白小桃眨巴着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狡黠。
“你怎知这些话能传到皇帝耳朵里？”
白茂文乐了。
纸扎小妹若是有幸认识丰元帝，以她的性格估计会直接伸手问丰元帝要钱。
“以前或许不会，这次和以后哥哥写的方子肯定会直接到皇帝手里。”
白小桃斩钉截铁加强势点头。
白茂文闻言乐了，提笔继续帮纸扎小妹写方子。
白小桃还真的没猜错，白茂文递上去的这个方子直接就到了丰元帝手里。
明明都年三十了，连皇帝都放假了，偏偏就是有“热心肠”的人直接把方子递到了丰元帝那儿。
“我的青菜生病了？”
丰元帝先挑了小册子看。
难怪周展阳会说他太八卦。
“你的还没长出来。”
周展阳干脆拿过方子自己看。
年二十八才赏下去的水晶瓷，年三十就想长出来，想太多了。
周展阳看得很认真。
看完之后直接去铜狮子背后将那个耳报头子拎了出来。
“每天去看看青菜病害的情况，按时汇报。”
让他这么闲天天给皇帝八卦他的事。
明显这个“热心肠”的人就是藏头露尾的耳报头子。
也就只有他能做到天天不放假专门搞情报。
“是。”
耳报头子灰溜溜领命。
一出了皇城，那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仿佛领的不是苦差事而是去玩儿。
专业对口，那是游龙入海，拉都拉不回来。
耳报头子就这点嗜好。
“展阳今天陪我吃年夜饭吧。”
丰元帝脸上的顽皮不见踪影，看着周展阳的目光里有着深沉的孺慕。
若没有周展阳，他这皇帝不可能当得轻松。
“不了。”
周展阳干脆利落否决，拿着方子就去实验。
“又嫌弃我。”
丰元帝气鼓着脸放他走。
其实丰元帝知道展阳不是嫌弃他而是嫌弃太后。
太后最近的动作也多了。
希望她不要惹展阳生气为好。
若不然……
第18章 年夜饭
尽管周展阳不陪丰元帝过年，丰元帝的年夜饭精彩程度依旧只增不减。
因为太后又催他立后了。
“治儿。”
卞太后看到丰元帝把三岁的小皇子周延抱在膝盖上还给他夹菜就心生不喜。
还有那个生下小皇子的丽妃，低眉顺眼远远坐在边角上，仿佛透明人儿一样不存在，偏偏让卞太后如鲠在喉。
想当初皇帝年幼，母家又没有适龄女孩，卞太后才给小皇帝选了个长小皇帝三岁长相还只能算清秀的丽妃。
她母家很不显，父亲就只是一个有点儿功名的教书先生。
刚刚好够选秀资格。
就这样一路平平无奇又平顺成了丽妃。
卞太后还以皇帝年幼为借口，遵循历代先皇祖训并未太早促成立后，省得皇帝沉迷后宫荒废朝政。
卞太后打的主意很明显，她就是想立她娘家的女孩为后。
卞太后年轻时候容貌颜丽，长得十分出挑。
母家里的女孩儿容貌也不逊色。
那个自小按照卞太后要求教导出来的人选让卞太后甚是满意。
卞太后很有把握丰元帝会对母家的人选一见倾心。
可是卞太后却不知道丰元帝身边早就有一个周展阳。
周展阳肯定是不会让丰元帝娶自己表姐表妹的，生出个傻子怎么办。
生个傻子当傀儡，背后站两个卞太后，大周改姓卞好了。
而且丰元帝谁也不信，只信任周展阳，周展阳信任的人，他才信任。
在皇位不稳，大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命都保不住了，丰元帝又怎么可能把心放在后宫上。
卞太后虽为丰元帝生母，只是当时还只是太子的丰元帝打小就被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的周元宗带在身边教养帝王之道，母子间感情并不亲厚。
远远比不得小五岁的二弟得卞太后欢心。
与丰元帝不同，二弟周琩从一出生就在卞太后身边独享天伦。
丰元帝小时候也曾羡慕过二弟，只是父皇的教诲让他明白自己想要当一代明君有些东西终归是两难全。
丰元帝即位之后后续又发生不少卞太后干政的事，丰元帝和卞太后之间的感情渐渐疏远。
让丰元帝很清晰地感知到，卞太后真心疼爱的只有二弟而已。
他作为皇帝，不过是卞太后获得更多权力的工具。
孺慕退后，唯有敬重。
明明是亲生母子，处得还不如民间母子舐犊情深。
真如展阳说的，懂事的孩子没人疼？
与卞太后感情疏离，丰元帝缺失的情感却在丽妃那儿被弥补回来。
丽妃是一个很明事理的秀慧女子。
比丰元帝年长三岁，丽妃把小丈夫当弟弟一样包容着爱护着。
照顾他的起居，也不拿琐事烦恼他，即便丰元帝只是坐在一边生闷气摔杯子骂臣子，她也安静地看书写字。
结果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丽妃，生下了丰元帝第一个皇子！
这之后每次卞太后跟丰元帝提及立后之事，丰元帝总是找各种理由开脱，还时常将小皇子周延带在身边。
卞太后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她矫枉过正，把丰元帝变成了像先帝那样只重朝政不近美色的皇帝。
当年整个后宫就只有周治和周琩两位皇子，若不是卞太后肚皮争气，这两个皇子都不一定能生出来呢！
“你太宠皇子了。”
一声治儿，一声皇子，足以透露出卞太后不喜欢这个小皇子。
“孩子就是用来宠的嘛。”
丰元帝又给周延小皇子夹了一条青菜。
虽然小桃子种的青菜还没长出来，不过可以从仙客来买。
反正谁也不知道是买进皇宫里给皇帝吃的。
丰元帝任性起来着实让人头疼。
分明就是仗着有周展阳帮他。
“好不好吃？”丰元帝还在逗孩子。
“好吃。”周延小皇子奶声奶气回答。
其实周延小皇子不喜欢吃青菜，可是今天的青菜特别甜。
父皇喂的最好吃了。
丰元帝也发现了，等小桃子种的青菜长好就让人第一时间送到宫里。
“治儿，立后之事不能再拖了。”
卞太后果然被丰元帝滑不溜秋的态度惹急了，她不跟丰元帝来委婉的，直接就点名了立后之事。
丰元帝乃一国之君，宫里年夜饭上竟然没有皇后，还弄得如此寒酸简陋，这像话吗！
“二弟不也还没娶王妃嘛。”
无辜被火苗殃及的睿王默默吃菜。
睿王明明已经成年，因为卞太后疼爱一直还没分府出去。
得亏得丰元帝后宫空虚，要不然那场面好看哪。
“那怎么一样！琩儿年幼，晚几年再说吧。”
卞太后对那些想成为睿王妃的女儿家一个都不满意。
软弱了不行，强势了不行，太过狐媚了不行，反正看哪个哪个都不行。
卞慧心倒是合适，可慧心是要当皇后的人。
“不晚了。别人家像二弟这个岁数，孩子都生了。”
丰元帝就知道怎么转移卞太后的炮火。
吵着吵着，话题就光在给睿王娶王妃上转悠了。
最后卞太后被急火了。
“不立后，如何生太子！皇帝这是要毁大周根基吗！”
“母后。”
丰元帝声音冷了下来。
每当丰元帝正经叫卞太后母后时，丰元帝隐下的帝王之气浮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