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是无法高枕无忧的。”白茂文气定神闲抿了一口热茶。
边上伺候着的花红还悄咪咪给他们报告了秦刘氏起夜上厕所了两次，喂奶了三次，愣是没逮到白茂文睡下的机会，让她想按计划行事都无计可施。
甚至还偷偷掐哭了儿子，想借儿子生病了为由引白知县出现。
秦刘氏知道男人最喜她柔弱温顺又全心全意依赖的一面，可架不住衙门里有会看病的师爷还有会哄孩子的“奶娘”花红，花红把孩子一把抱过去三两下就哄好了，还不还给秦刘氏省得她又故意掐孩子。
一整晚上，整个衙门里的人就看秦刘氏越来越急。
等到天亮之后，衙差们去把秦石请过来对簿公堂，果然审不出什么来。
秦石当然喊冤，他虽然提防着秦刘氏卷家产改嫁他人一直扣着村里的田不放，可这并不构成他想侵吞亡侄家产的理由。
他还想告秦刘氏不守妇道呢！
双方都没有直接人证物证，夜击惊堂鼓案子暂且束起。
事实上并没有真就这么结束了，锦衣卫们昨晚已经秘密出去调查，追踪秦刘氏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
这一番运作还真让他们调查出点东西来。
第110章 运石头
锦衣卫他们查了之后发现背后果真和峡山知县有瓜葛。
峡山知县在银矿脉那儿失了面子就暗中使绊子整白茂文出气。
一面是出气, 一面是想把他的外甥运作到临木县上去当知县。
峡山陈知县施展的这毒计确实歹毒。这并不仅仅是普通意义上的仙人跳美人计。要知道秦刘氏可是守着夫孝的预备节妇, 起码对外看着像这么回事，她快守满了夫孝也是事实。
朝廷鼓励寡妇再嫁, 毕竟连年征战之后人口是真的少，生了孩子还有相应的鼓励。不过若是寡妇不愿再嫁也不强求，坏节妇名声可是要被唾骂死的。
一个守孝的节妇爬白茂文的床, 这用心可就歹毒了，根本不是要白知县纳娶她那么简单。
花红还在秦刘氏身上闻到了一种药香味, 趁着和秦刘氏抢着照顾小孩不仅把药给摸了出来还把药给放了回去。
这药自然是用来爬床的。放倒了白知县之后，说白知县见着她奶孩子色心起还是人面兽心鱼肉乡民，那都由得秦刘氏说了算了。
艺高人胆大的花红敢放回去那自然是因为秦刘氏她根本没机会近得了知县大人的身, 人家两兄妹商量事情商量得起劲呢，秉烛夜谈也不过如此了。
反正可把秦刘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偏偏她完全无计可施, 唯有回去听陈知县外甥下一步指示。
其实秦刘氏该庆幸白小桃来了搅黄了她的计划, 若是她真的成功了，她现在已经人间蒸发了, 而不是还能活蹦乱跳地和族叔秦石扯皮着谁想侵占孩子亡父的家产。
白军师说他有好几种办法能对付秦刘氏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既然秦刘氏还敢继续和峡山知县那边搭上线，白军师干脆就让他们凑作堆一并处理了, 顺水推舟送给改名为张咏的高家小儿子。
不久之后, 秦石“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秦刘氏偷人的证据, 还没秦石找秦刘氏算账，睡了峡山知县外甥的秦刘氏连夜卷着房屋地契和田契跑了，就丢下一个两岁大的儿子在家里哭得撕心裂肺。
这可把秦石气死了。秦石再恨这个侄儿媳, 他也不会到衙门去告她偷人，她不要脸他们秦家还要脸呢！有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娘，侄孙以后还要不要活了！
秦刘氏跑了，秦石也不好声张，将两岁大的侄孙带回三溪村去，以后有他亲孙子一口饭吃就有侄孙一口饭吃，怎么都能拉扯大，算对得起亡故的堂侄了。
至于那个跑了的秦刘氏自然是跟了峡山知县的外甥。
秦刘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陈知县外甥睡在了一起，陈知县外甥给她的药也散了空了，秦刘氏就以为是不慎打开以至出了差错。
自知任务失败自己落不得什么好下场，秦刘氏干脆就使出浑身解数擒住了陈知县外甥的心，让他把自己带回去当了妾氏。
有骨气的人都是宁可当个寒门正妻自己当家做主，秦刘氏倒好宁为富人妾不做寒门妻，生性凉薄得连亲生儿子都舍弃了。
至于秦刘氏卷走的房契和田契，因为她不敢露面就只好暗地里当赌博赃款便宜处理了。
这些房契和田契自然落在了白茂文手上。
“大伯，知县老爷叫我们过去做什么？”秦石其实挺怕白知县提秦刘氏跟人跑的事，他们三溪村丢不起这个人。
“我也不知，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秦里正苦着眉心。
秦峰是他们村里比较出色的好男儿，七八岁那年全村遭灾，他们家就剩下秦峰一个，在村里吃着百家饭长大，自己还靠着灵活的头脑走南闯北跑商赚了钱搬到了县城里娶了妻生了子，可谁料会落得这般下场。
真是可怜了秦峰的孩子，才两岁大连爹爹都不会叫，往后村里多出点钱帮养大秦峰的唯一血脉了。
“许是秦峰孩子的事。知县大人古道热肠，他自然会过问过问孩子安置的事。”
“唉……娶媳妇哪能只图好看啊。”秦石叹气。当初他就不怎么同意秦峰这门亲事，秦刘氏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无奈秦峰自己喜欢非要娶。孩子都怀了，哪能不让人过门，结果……唉。
然而令里正和秦石惊讶的是白知县竟然将被秦刘氏卷走的房契和田契拿回来了。
“前几日有人拿着契书过来想更换户主，这才知秦刘氏将之变卖了。”
房契田契变更自然是需要经过衙门，然而一些灰色地带仍是避免不了的。比如说还债抵押等等，不涉及人命等律法问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如今秦刘氏下落不明，留幼儿一人孤苦无依，还请里正多看顾两眼。”白茂文将房契和田契交到里正手上。
“这，这怎么使得？”秦里正说话都结巴了。
白知县是个正直的人，别人拿着秦刘氏变卖的房契和田契过来衙门，白知县自然是花了钱才将之拿到的，若不然这房契和田契早变更成别的名字了。
“若不便管理县城房屋，可将之变卖用以养育幼儿。田契的话还是统一归三溪村管理比较合适。若是田契落在外人手里，多少还是有碍耕作。”白茂文等于变相承认这房契和田契是他花钱买下的，即便是贱卖的价格也花了不少钱。
而白知县没有直接把田契给秦石而是交给里正，就是要里正主持公正，待秦峰儿子十四成年后将田契归还于他。
秦里正和秦石还能说什么，只能感激着捂紧田契回村。
“土娃既然在你家养着，那就好好养着，别可劲儿使唤他。”秦里正敲打秦石。
秦石家既然收养了秦峰的儿子，那秦峰的田当然由秦石家帮忙耕作。养一个黄口小儿用得了多少米，实际上还是秦石占便宜了。
“我哪能啊。”其实秦石脾气顽固归顽固，为人还是挺板正的。若不然也不会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把侄孙带回村去，当初谁还能想到被卷走的房契和田契还能回来。
事实上秦石家对小名为土娃的孩子很好，一开始土娃还认生，渐渐地就把秦石的大儿媳当自己娘了。
古代的两岁其实是虚岁，土娃实际年龄也才一岁多点，不记得有个糟糕的亲娘更好。等后来秦石知道秦刘氏死了，他也没告诉土娃。
就算土娃长大了知道了真相，他也一样把秦石当自己亲爷爷孝顺。
秦刘氏的事暂且告一段落，白小桃郑重其事将哥哥的贞操安危交给常威之后自己就又继续忙着实验室的事了。
经过无数次实验之后，白小桃有九成九把握可以进行化肥小规模量产。临木县一半面积是山地，山坡地土少肥薄，产量不如平地。
现在开始着手化肥小规模生产的话，明年开春就能开始拿几块试验田来试试了。
“你去弄吧。小工厂里用自己的人，运输矿石可以雇人。”白茂文对自己小妹当然是支持的。
“嗯嗯，也给人创造点就业机会嘛。”白小桃煞有其事点头。
于是郡主府护卫的宿舍建好之后，白小桃又准备建小工厂了。
不过小工厂建在了城郊下风处。
即便是古代第一个化肥工厂，白小桃也还是挺注重环保问题的，没有在住宅区里搞小工厂。
后续问题就是为了方便盈丰郡主从郡主府坐马车到城郊，花红又雇人修了一条笔直的路。
唔……按照郡主的话来说就是郡主有钱，都是丰元帝赏的。
当然，白茂文兄妹给皇帝带来的钱更多。丰元帝完全是拿着他们赚的钱里一小部分来赏回去给他们。
既然有钱就不能委屈了郡主。花红修路的初衷是方便郡主每日来往郡主府和小工厂，结果却大大方便了县城里的人，随着临木县经济发展上去，这条路两边还渐渐建起了房子，还越建越多，越建越多，此乃后话。
“郡主这次要建厂？什么厂？”
一些常在县城里找活干的长工短工们对郡主府的动态可谓反应十分及时了。
“应该是类似工坊什么的吧？听说还雇人运石头？”
建小工厂的活计抢不赢之前那伙建护卫宿舍的工队熟手，他们可以去给郡主运石头。
距离是远了点，辛苦也辛苦了点，不过给的工钱也公道，毕竟是力气活。于是白小桃要的矿石就从好几个地方蚂蚁搬家一样往她的小工厂地址运过来了。
白小桃都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去运石头了，以至于白小桃不得不另外批个露天停矿场用来放各种矿石。
“郡主，需不需要属下删减运矿人数？”花红看到一夜成山的矿石堆也咋舌了。
“不用，反正等明年夏收看到成果，这小工厂肯定要扩建成大工厂的……”白小桃心虚地道，毕竟是第一次建大型工厂，她底气也不是那么足。
算了，失败了就找男朋友报销。
这么想着，白小桃又干劲满满了。
“我的小桃子在做什么呢？”远在京城的丰元帝又拿着小册子在看了。
见小册子里说道盈丰郡主交代还在实验迟点再写报告，丰元帝也只好作罢。
“跟小桃子说，年底我还要那个葡萄干，不准忘了啊。”丰元帝对耳报头子吩咐道。
其实西北那边也有进贡葡萄干，不过丰元帝就喜欢白小桃晒的葡萄干口感，又甜又糯又好吃，吃过一次就惦记上了。
还一直都惦记着。
原来八月十四的时候丰元帝就收到了白小桃大老远从蜀中寄回京城的中秋节礼，还没到中秋节丰元帝就把无核白葡萄干吃光了，也不怕牙疼。
吃光了自己的葡萄干之后，丰元帝见儿子的葡萄干比他的好看，问儿子捏一撮吃，吃完又忍不住捏一小撮。
大皇子眼看着自己的葡萄干越来越少，看看葡萄干又看看父皇，来回看了好几次，那无辜又迷惘的小眼神看得內侍太监都替他心疼了。
丰元帝还欺负大儿子，继续骗他的葡萄干吃。不骗双胞胎的，就骗大儿子，想看看大儿子会怎么处理这种令他困惑又无助的难题。
双胞胎还太小，他们只会扭头跟皇后告状，丰元帝想寓教于乐都不行。
被皇后扭耳朵的是他，乐得拍手掌的是双胞胎，谁乐谁呢。
还是大儿子比较好玩。
被丰元帝逗着玩的大皇子为此爆发了人生第一次有关皇帝的疑惑，问他父皇是不是身为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当即让丰元帝脸色一凛，问大皇子是谁在他耳边这么说。
“皇姑姑。”大皇子看着没心机实际是父皇的贴心小棉裤，一下子把皇姑姑卖了。
第111章 秋猎（一）
卞太后没有生女儿, 所谓皇姑姑其实就是卞太后时期宫里妃嫔生的公主, 一样也还是大皇子的姑姑。
然而在皇宫里，就算是一母同胞亲兄弟都不一定心里向着皇帝。各自婚嫁生儿育女的皇姑姑自然也有各自的打算。
现在当皇帝的是丰元帝, 后宫里没有其他妃嫔不代表后宫就跟鬼城一样了。皇室宗亲大臣命妇请安小聚大聚，让皇后掌眼看看婚事，还有卞太后时不时找一下存在感, 反正皇后忙着呢。这样的日常生活中大皇子自然也接触到了不少人听到不少话。
明明皇姑姑就站在自己眼前，就只有皇姑姑身边的侍女一直说一直说, 仿佛皇姑姑是个哑巴一样。
两三年前大皇子有可能听不懂，可现在的大皇子已经开蒙启智了。莫大学士没有教他特别深的东西，而是教会他如何去思考。
别看大皇子样子胖嘟嘟看着纯真又可爱实际上是个聪明得惊人的小家伙, 大皇子哪里不知道这是皇姑姑借侍女的嘴说话呢。
不过困惑大皇子的并不是皇姑姑说话的方式，而是为什么皇姑姑要这么说。
自己想不明白，那就问父皇, 这不就直接把皇姑姑卖了。
“那要看是昏君还是明君了。这世间最不能为所欲为的便是皇帝。”丰元帝见大儿子越听越迷糊了, 便举了个他听得懂的例子。
众所周知，哼哼大肥猪最喜欢的是小桃子。可是小桃子赋予了哼哼守卫皇宫的责任, 所以哼哼再想小桃子也不能随便离开皇宫了。
丰元帝这是仗着哼哼收到了白小桃寄来皇宫的中秋节礼才这么忽悠他儿子。若是连白茂文都忘记了单独给哼哼大肥猪送桃仁，哼哼大肥猪能立即从皇宫越狱出去千里走单猪啪啪啪打脸丰元帝。
“我懂了！”大皇子就这么被丰元帝忽悠了, 结果一低头又逮到了父皇的龙爪子偷偷伸向自己的三色葡萄干。
大皇子立即用自己胖墩墩的小身板护住三色葡萄干, 啪叽一声就跟母鸡孵蛋似的把三色葡萄干压在底下。
丰元帝若无其事地转了个方向改摸摸大儿子脑袋。
儿子长大了, 不好忽悠了呀。
儿子不好忽悠，丰元帝就改忽悠小桃子去。
反正等皇宫的赏银下来，花红将之登记入库之后就特地提醒他们郡主现在要开始给皇宫准备年礼了。
白小桃给京城送中秋节礼用了一个多月, 赏赐即便折现成赏银也走了半个多月，现在都快十月份了，郡主不及时准备给不行。
“知道了。”白小桃继续整装准备去小工厂那边。
结果花红还给她递小纸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