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方晓不动神色的用眼角偷瞄了眼边上站着的周寒逍。
周寒逍依旧面无表情的站着，似乎刚刚那群女人的对话根本没有进到他的脑子里。
方晓似乎觉得自己多虑了，因此长呼了口气。
只是下一秒，周寒逍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男欢女爱，可取所需？”
方晓心下一个咯噔。
“让林玖晨马上来见我。”
第46章 上钩
“最近科技股的行情不错, 亚马逊和Facebook的performance（业绩）远超我们预期, 陈总，要不要追跟一波？”
交易区域, 林玖晨手里拿着iPad和陈初商量着最近的资本市场，科技股接连涨幅不断，石油看衰, 接连低开, 连带着许多产业都很低迷。
黄金的价格却紧俏起来，只是价格波动较为剧烈，相关的对赌协议也需要用杠杆进行对冲。
陈初抵着下巴, 他腰背轻靠着林玖晨的办公桌，仔细的思考着林玖晨的提议。
“可以多入手点科技股比重较高的ETF（交易所贸易基金），这样可以优化投资组合的风险，也能增持我们科技股的仓位, ”陈初提出建议。
林玖晨迅速的记下要点，她刚要开口，接着跟话, 就在这时，方晓走来。
他食指蜷曲，轻叩在林玖晨的桌面, “周总找你，现在来办公室一趟。”
陈初见了, 准备抽身离开。
林玖晨开口叫住他，“陈总监, 等回头我去办公室找你，”刚刚的事情还没讲完。
陈初点了点头，表示OK。
林玖晨和方晓离开后，整个办公室炸开了锅。
几个八卦的女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唉，林大美女被叫走了，会不会是上面的人知道了她和陈总的事儿，要清理门户了？”
有人大胆猜测。
“不能够吧，”有人回应道，“我看她和陈总脸色都没什么变化，应该不会是因为这事儿找她吧。”
看着表情不太像。
“唉呀你懂什么，”她的话立刻被人打断，“方助理亲自来请，这事儿能小的了？”
平日里周寒逍召唤，方晓顶多打个电话，这次兴师动众，亲自来请人，怕是来势汹汹。
“唉，等着看吧，人家林大美女不是出来之后还要去人陈总的办公室呢么，”这话一出，又仿佛戳到了在座的人的G·点。
“我去，这话能这么说，她这也太直白了吧，”简直就是在落实她和陈初的奸、情。
不知道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俩看么。
林玖晨和方晓走在一道。
“怎么了？”林玖晨开口问，“周总找我？”
周寒逍近日里怕是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今天竟然突然有空召唤她，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方晓捂嘴轻咳，“林小姐，”他看了穿上高跟鞋快要和他一样高的林玖晨，“最近公司的风言风语您听到多少？”
他有意无意的稍作提示。
林玖晨立马明白了，她抿了抿唇角，笑着说：“谢谢方助理了，回头请你吃饭。”
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叩响了周寒逍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林玖晨打开了门，周寒逍端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手上是成沓的资料等待他签字，电脑上跑着的是不停交易着的股票数据，左边还开了个屏幕，时事新闻就如同流水一般涌入，周寒逍偶尔抬头的时候会看上一眼。
“坐吧，”周寒逍头也不抬，“稍等一会儿，”他把手上的几份文件处理完。
林玖晨也不着急，她慵懒的坐在周寒逍身对面的真皮沙发里，拿出手机刷着今天的金融信息。
没过多久，周寒逍抬首，他起身，挽起衬衫的衣袖，“还是黑咖啡？”他走向咖啡机。
林玖晨随意的“恩”了一声，她没太注意，整个人被手机上的讯息彻底抓住了，直到周寒逍将热腾腾的黑咖啡递到她的手边，她才察觉。
“这么入迷？”周寒逍解开束缚人的领带，“有什么稀罕的消息，说来听听。”他低头抿了口白瓷杯里的黑咖啡。
林玖晨锁了手机，她拿起咖啡杯，精致的咖啡匙被她握在手心，慢条斯理的转着。
“鱼儿上钩了，”她低头喝了口杯中的咖啡，“华阳换了CEO，今天消息刚出，股票就封死在涨停板上了。”
她慢悠悠的告诉他消息。
周寒逍“唔”了一声，一点也不意外的说道：“长虹那里不上钩的话，我才觉得意外。”
林玖晨舔了舔唇角，她侧仰着头，告诉他：“华阳再涨一两个涨停板上去，我们离爆仓也就不远了，”她粗粗算了下现在的亏损，“我们离broker（股票经纪）叫margin call（追加保证金）也就是一个涨停板的功夫。”
长虹的动作比他们想向的要快，华阳看来也是铆足了劲。
因此情况不容乐观。
她也不觉得星源还能承受得了接二连三的华阳涨停。
周寒逍点了点头，放下咖啡杯的动作慢条斯理，“总要给鱼儿一点甜头，才能让他们以为自己咬到了一块肥肉。”
再接着拉起鱼线，上了勾的鱼儿才发现自己咬到的肥肉其实是精心设置的一块饲饵。只是鱼钩太过锋利，让他们逃脱不了，只能束手就擒。
只是这中途，钓鱼的人需要比常人更多的耐心。
而他，有的是。
周寒逍长腿交叠，“华阳新上任的CEO是谁。”
林玖晨迅速的在手机上查找资料，“董铭，”她把手机递给周寒逍，“认识么。”
周寒逍扫了眼手机上的讯息，“耳闻过，评风一般。”
他的评价倒是中肯。
林玖晨挑眉，“哦？怎么，不会你早就料到了他会出任长虹的CEO？”她语气诧异。
那岂不是神了。
不管她转念又想，毕竟是周寒逍，怕是他动手卖空华阳之前，便早就料到了华阳和长虹之后的步步举动。
因为他说过，布局就像是下棋。
周寒逍淡淡的“嗯”了一声，“圈子就那么大，华阳之前的CEO的任期快结束了，所以董事会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能出任华阳CEO的人选本就寥寥无几，华阳也是尽力在矮子里面拔将军罢了。
只可惜，这个“将军”也许并不如他们所料。
林玖晨低头快速的浏览董铭的平生简历，想通过蛛丝马迹看看这人到底几斤几两。
“不用看了，”周寒逍沉吟出声，“我之前偶然机会接触过一次，董铭这个人贪恋声色，经商的脑子可以，但是个人的私生活不行。”
周寒逍这话说的倒是中肯，林玖晨知道，他给人的评价总是非常的中肯，绝不会掺杂个人感情在里面，因此她也就放下了手机，不再关注网上纷乱繁杂的评论和介绍。
既然周寒逍说这个董铭的经商脑子不错，那么林玖晨便好奇起来：“那你觉得他有多少的把握可以救活华阳？”
现在的华阳是日薄西山，相比较十多年前的市场占领配额，现在却明显感觉到它的吃力。盈利率每年都在下降，连持平都难，外加上外资的注入，新兴的小型企业也如春笋般冒出，华阳的生存是愈发的艰难。
周寒逍的手指敲击在真皮的沙发上，他轻哼一声，似乎是对董铭这个人很不屑，“如果华阳这次上任的CEO不是董铭，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可惜，这些董事会的人总是目光短浅，眼前的利益总是远大于公司未来的发展前景。
就连挑选人，都是这样的风格。
急功近利。
林玖晨笑了，她柔柔的拨了拨耳畔的碎发，“这么看来，这次华阳是必死无疑了，”她开棺定论，“城外是四面埋伏，城内是日薄西山，外加上我们星源大规模的卖空，怕是这次华阳难逃一劫。”
神仙也救不了了。
她拨着涂抹着殷红指甲油的手指细细数落，嘴角又抿出一抹细微的幸灾乐祸的笑。
仿佛看见了未来星源吃瘪的样子。
周寒逍一眼察觉，“这么开心？”心情似乎因为她的笑而变得放松了下来，多日繁芜的工作让他短暂的抽身开来，“就这么讨厌长虹？”他看向她。
目光沉深似海。
林玖晨抿了抿嘴角，“是，也不是。”她告诉他。
周寒逍撑着下巴问她，“为什么，”他有些好奇。
林玖晨故作神秘，“开心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避而不答。
语气里却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周寒逍没有说话，目光也没有从她的身上挪移半寸，他就这样盯着她，撑着下巴，像是想要透过眼神看清楚她没有说出口的答案。
而她的目光也不闪躲，直直的迎上。
她没有告诉他的是，她讨厌在这个市场上像长虹一般的作弊选手，正如当日的老曹一样。
她也讨厌像华阳这样为了自身的利益而欺骗消费者的无良公司，这些人正是市场上的蛀虫，需要被他们这样的金融公司，通过良币驱逐劣币的方式，三振出局。
但是，真正让她开心的是，这一次，是她亲手在慢慢的推动着幕后的一切。
她不再是一个局外人。
日光倾城般的散落，透过寂静的窗照射进来，周寒逍的眼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海，吸着她的目光，无法挪开。
与此同时，灵魂兀得一下，在发出震颤的共鸣。
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手心，心下划过一丝异样的情愫。
接着，过了半晌。
他笑了，嘴角带着丝丝的细纹，连带着眼尾都有着笑意。
他似乎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
而这正好，与他不谋而合。
第47章 深吻
“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林玖晨稍稍错开了眼眸, 像是在逃避一般，仓皇的垂落下去, “华阳那边估计还会有动作，”她看着交叠的手心，和手心中错乱的掌纹。
像是现在她繁乱芜杂的心。
周寒逍收回了目光, 他沉默了一会儿, 才幽幽的开口：“不急，饲饵才放下去，还不着急着收网,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微微的沙哑，“总要让长虹那边把鱼饵咬结实了。”
他仰着身，靠坐在沙发里, 神色难以琢磨。
林玖晨咬了咬下唇，知道周寒逍在华阳这件事上肯定自有打算，因此她敛去了神色, 不再多问。
不过又转念想到了陈德俊的事情，她开口问：“陈德俊那边都安排下去了吗？”这是一条牵扯长虹的暗线，“找的人和他接触的如何。”
她抬眼看他。
周寒逍站起了身, 他走到落地窗边，单手插在西裤口袋, 倚着身子看着整片晕染在阳光里的陆家嘴。
“是不是一个人，永远都得不到满足？”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而是反问道。
林玖晨挑眉，微微诧异，“那就要看这个人是有多么的贪得无厌了。”
“你永远都喂不熟一匹贪婪的白眼狼。”
她知道周寒逍在说的是陈德俊。
“老曹的事是这样，陈德俊的事也是这样，长虹更是，”他皱起了眉，在这一刻，他的心里感到分外的厌倦，“也许人性本恶。”
因此总是贪得无厌，想要更多。
林玖晨起身，她走到周寒逍的身边，“人性本恶也许是对的，”她远眺整片的金融区，这片由金钱和权利堆砌起来的都市，在一点点的侵蚀着人心，让鲜红的心慢慢的变为深不见底的黑色，“但是有些人可以克制住内心的恶，但是有些人却只能永远的沉沦。”
与夜色一起，坠入永无止境的黑夜。
周寒逍回眸，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林玖晨，“又有多少人真的可以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恶，”他根本不相信，在面对唾手可得的金钱的时候，真的有人会坚定而不动摇。
怕是有，也是寥寥无几。
林玖晨偏着头想了想，才开口说道：“那就要看一个人内心里有多少的善。”
才能用来抵御在心底悄然滋生的恶。
“外界的法律与法规对很多贪婪的人来说，就是一种束缚，当突破了法律这条底线后，贪婪这种情绪便被无限的放大，这些人会想要更多的金钱来弥补，弥补自己内心的空虚，也刺激神经，让荷尔蒙爆棚。”
她吐露心声，“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法律与法规来规范我们，若是没有了来自法律与法规的这层压力，这个市场，大约真的会是阿鼻地狱。”
没有束缚，没有高压，更没有底线。
整个市场便会成了金钱的修罗场，所有人都是金钱的奴隶，也不再有良币与劣币之分，整个金融游戏，就成了少数人的狂欢。
周寒逍听了她的话后，沉默了很久。
后来，他哑着声问她：“有没有那么一刻，你也有突破底线的冲动。”
不顾伦理道德，不顾法律法规，只想要看见那些跳动的数字，在属于自己。
林玖晨沉思了片刻。
她张了张嘴，“如果我说没有，那肯定很假。”
面前金钱，真正做到心如止水的人太少。大家都是在世修行的俗人，谁也不比谁脱俗。
“但是我知道后果。”所以她才能守住底线。
”正如你之前说过的，敬畏市场，“她告诉他，”这四个字从来都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因为践行这四个字，堪比登天。
周寒逍沉默的听完了她的答案后，看向她的眼神，变得讳莫如深。
林玖晨毫无惧意的看着他，眼神坦荡。
她以为周寒逍不信，因此又要开口，辩驳三分，却只听见周寒逍对她说：“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