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严肃而郑重。
林玖晨被他捏紧着下巴，她看向他，”这么关心我吗？“她嬉笑着打岔道。
而他回应她的，却是难得的严肃，”听到没有，林玖晨。“
林玖晨先是被他严肃的口吻吓了一跳，接着并不耐烦的拨开他的手，这句话他说的实在诛心，”知道了，知道了，“啰嗦的简直有如管家公一样，”不喝酒，家里的酒柜都被你锁起来了，我还拿什么喝。“
说来可气，为了防止林玖晨晚上睡前偷喝烈酒，周寒逍居然想了个法子把酒柜装上了锁。
简直防她犹如防贼。
只是等到周寒逍走了以后，林玖晨偷偷准备用发卡解开酒柜上的锁，却发现，原本的锁早已换成了指纹锁，任凭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丝毫打开的痕迹。
真当是防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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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逍打来电话的时候，林玖晨刚下班，买了点蔬菜和鱼虾，准备难得开个火给自己做一顿犒劳一下自己。
她耳朵边夹着电话，手里拿着锅铲，”喂，到了？“她抬眼看了下门口的钟，依旧问他。
锅里的热油溅起，林玖晨捏着菜梗，小心翼翼的将菜心丢进锅里，”纽约是不是很冷，“她记得专门给他放了件羽绒服在行李箱里。
周寒逍”嗯“了一声，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听上去格外的悠远，带着一丝清冷。
犹如相隔了十二个小时时差的纽约。
在地球的两端。
”记得把羽绒服穿上，“她昨天看天气预报说纽约下了大雪，一夜下了二十厘米深，想必交通肯定瘫痪了，”飞机上睡着了吗？“
公务舱即使可以平躺，想必对于他而言也不够舒服，下飞机后带着时差工作怕是会随时把身体累垮。
周寒逍回答的有些含糊，飞机上公务舱内大家即使刻意的保持了安静，但是于他而言，还是太过吵杂。
因此现在下了飞机的他似乎有些耳鸣，连带着太阳穴隐隐作痛。
似乎是要感冒的症状。
耳边却还时不时的传来顾若风有意无意的调笑与风凉话，”周大合伙人，这是和哪位美女花前月下呢，让我来猜猜，是不是林大美女？“
”啧啧啧，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若是林大美女这朵鲜花看上我们IT界的精英，不知道比看上你这个浑身充满铜臭味的商人好多少倍……“
周寒逍实在受不了耳边这女人的聒噪，”闭嘴，“他冷着声说道，”别忘了，就是我这个浑身充满铜臭味的商人给你融到的资金，现在在带着团队给你做公司上市。“
林玖晨从电话里听见顾若风软绵绵的声音却话中带着绵密的刺，她不禁笑了出来，”现在人家可是大金主，你可是要小心着点伺候，“她对着周寒逍一顿打趣，”别把金主爸爸弄跑了。“
”是啊，我现在可是金主爸爸，快点，跪下来叫爸爸，“顾若风的声音若隐若现，哪知道，却换来的是周寒逍一记冷笑。
”等到路演的时候你还能保持这种自信的话，我就跪下来叫你爸爸，“周寒逍一记拆穿了顾若风的为虎作伥，”别到时候临场给我搞砸了，到时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他冷言嘲讽道。
路演是IPO前相当重要的一环，若是路演搞砸了，没有人出高价愿意购买TX科技的股票，那么TX的上市，便是命悬一线。
这也是为什么顾若风最后关键时刻突然反口，执意要从长虹跳槽到了星源的重要原因，因为没有人能比周寒逍更懂资本市场运作的这一套。
他天生便是吃这碗饭的行家，翻云覆雨，谋得的是金钱，算计的则是人心。
只是电话里声音嘈杂，过了好一会儿，周寒逍的声音再次传来，”上海天气如何，没突然降温吧，“除了雾霾重了些，其他应该都还行。
林玖晨笑着说：”至少不用套上羽绒服，“她向来爱美，冬天不愿意穿那些厚重的衣服，因此衣柜里却是一件羽绒服都没有的。
顶多有一件当初回国时候带回来的白色滑雪服。
但是上海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又哪有巨大的滑雪场去滑雪。
”下次带你去瑞士滑雪，那里的滑雪场不错，“周寒逍似乎隐约记得林玖晨滑雪的技术不错，”等忙完这一阵子，“他们好久都没静下心来好好休息一阵了。
长虹的事情一直都没处理好，只要向飞一天还在他那个位子上，怕是星源一天都不得安宁。
林玖晨边炒着菜边与周寒逍又说了几句家常，挂断电话前，顾若风的声音隐约的传来：”老公，听说我们入住的酒店里有一家不错的温泉唉，要不要去试一试……“
”顾若风，你给我安稳着点，头胎三个月你少动，能让你出来放会儿风就已经不错了……“
”老公，我这是怀孕还是坐牢啊，我最近很安分的，这胎肯定怀的比之前那胎结实，宝宝都不闹的，就和我一起去泡个温泉呗……“
”顾若风，你给我走慢点……“
”呵呵，“林玖晨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顾总真是逗啊，“怀着孕也不安分，”你记得多照顾着点孕妇。“
虽然才头三个月，但是却也是怀孕期最凶险的三个月，万万使不得任何的差错。
”嗯，“周寒逍回应道，”她老公来陪她一起，“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希望能管着她点，“显然平日里，只要老公不在身边的顾若风，就犹如脱了缰的野马，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你也记得早点睡，别熬夜，“他对着电话那端的林玖晨说道，”先挂了，下礼拜上海有冷空气预警，记得多穿点。“
他在电话那端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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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了电话，林玖晨才发现，锅里的菜已经烧糊了大半，她赶紧把油烟机开出来，又打开了门窗，将油烟味散去。
锅里的菜显然不能吃了，她全数倒掉后，又对着锅里的油腻发着呆。
这一刻，她是真的犹豫了，如果自己勇敢的迈出那一步，她和周寒逍之间，又会是何种的结局。
是否有一日，她也会扶着肚子，在暖和的午后，一步一步的走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绊倒，而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人，还是那个厚实的坚挺的背脊，任凭如何的风吹雨打，都不会压垮。
是否……自己可以在感情与理智之间，稍作让步，给予彼此感情生长的空间，而不是一棍子打死。
在她恍惚间，突然的，手机一声震动。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接起电话，出声道：”喂您好，我是林玖晨……“
第64章 生病
周寒逍第二天起床的时候, 就发现还是中招了。
感冒来势汹汹, 先是喉咙感到轻微的疼痛，接着便是头脑发热。
方晓带了处方药, 周寒逍没要，感冒这种事情他向来靠的是抵抗力，若是次次都依赖处方药, 那么感冒便成了惯性依赖。
”唉哟, 老周啊，“顾若风敲门进了房间，”看资料呐, “顾若风手里抛掷着一个橘子，姿态散漫，”听说你生病了，我赶紧来慰问慰问。“
只是嘴上说着关心, 脸上却是一副看热闹般的模样。
周寒逍抬起头，瞥了瘫在沙发里的顾若风一眼，”劳烦金主关心, “他手里的资料夹上全是TX科技这几年的盈利报表和现金流向，”慰问就不用了，佣金提成加两个百分点我就能感受到来自金主的真诚体恤了。“
他语气坦然, 理所应当。
顾若风被周寒逍噎的说不出话来，”哈哈哈哈, 谈钱就伤感情了，“顾若风立马脚下抹了油, ”我们之间友谊的小船怎么能因为庸俗的金钱说翻就翻。“
果然谈到钱就翻脸，周寒逍的目光都没从手里的文件中挪开半寸，”明天晚上我约了花旗和大摩的人吃晚饭，“他透露出信息，”记得穿正式点。“
花旗和大摩的投行最后会参与到TX科技的IPO竞价中来，提前打好关系，是必不可少的，能为TX科技的IPO加分不少。
只是别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般，白T恤牛仔裤，外面加个格子衬衫，脚上踩着匡威的板鞋，活脱脱一个女IT的样子。
周寒逍在心里吐槽道。
哪里像是来找人融资要钱的。
顾若风被他说的脸一红，她扯着脖子辩解道：”你不懂，程序员有程序员的品味，怎么能和你们这帮庸俗谈钱的人混为一谈。“
周寒逍淡淡的”哦“了一声，他说：”不好意思，正是我们这帮庸俗谈钱的人在帮你做第三轮融资和最后的IPO上市。“
反讽技能满分。
顾若风脸气得鼓鼓的，像只快要爆炸了的河豚，”我们做IT的讲究的是情怀，情怀懂不懂，“她重点强调。
说干IT的人木讷，也是有原因的，大约像顾若风这样的创业者，总是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追求与想法，有些荒诞，有些怪异，甚至有些匪夷所思，但是顾若风就是凭借着一股冲劲，也干了下来。
只是寻找伯乐的过程总是万分费劲。
”情怀能填饱肚子？还能帮你钱生钱？“周寒逍熨烫妥帖的西裤包裹着修长的腿，他喝了口手边的咖啡，希望用咖啡来缓解因为感冒而带来的头疼，”甚至能帮你出谋划策想方设法去从投资人口袋里捞钱？“
一切都离不开资本市场的一通操作。
顾若风被说的没话了，她赌气的说道：”真想不通人家林玖晨林美女怎么看上你这么一个无趣的人，“她拨开手里的橘子，一瓣一瓣的喂进嘴里，“满身铜臭。”
周寒逍听到她的话后，难得的从手里的文件中抬起头来，“满身铜臭的资本家也是有人格魅力的，”这点他倒是很自信，不过他又说，“我还想不通一个人民警察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呆头鹅。”
顾若风被他这么一说，炸开了毛，“我怎么就是呆头鹅了呢！我搞IT的哪里是呆头鹅！”她撸起袖子，就差冲上去和周寒逍理论，“人民警察就是人民的公仆，公仆看上我这个主人不是很正常的吗！”说着，她还得意的挺起了小胸脯。
可惜说服力太低。
周寒逍摇了摇头，他懒得再争执下去，“你赶紧去把演讲稿背背熟，有空了去找陈初帮你串串稿子，”别再在他的面前蹦跶，让他看的心烦，“记得明天晚上七点。”
他做最后仁至义尽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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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周寒逍就知道自己应该略微有些低烧，只是这个局在数个月便已经订下，外加上好久没见到在花旗和大摩工作的老朋友，便说什么都要强撑着身子去参加。
更别说还要带上顾若风这个拖油瓶。
席间，顾若风因为怀有身孕自然是滴酒不沾，周寒逍虽然身体略微的发低烧，头昏昏的，话也比以往少了许多，倒是顾若风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一般聒噪，便也省了周寒逍从中牵线的力气。
周寒逍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杯里的酒，当初替他做庄家签署第二天就到期的黄金期货的合同（gold future contract）和大额的人民币与美金之间的外汇掉期（foreign exchange swap）的Alan Park也在席间。
周寒逍如约的给了Alan Park一张TX科技的IPO入场券，兜兜转转，老朋友相见，总是格外话多一些。
“最近怎么样，我的朋友，”Alan Park的白胡子笑的颤颤巍巍，“听说你在中国的对冲基金做得不错，”至少在他那一单上，赚的是盆满钵满。
周寒逍谦虚，他笑说，“养家糊口，混口饭吃。”他语气淡淡。
Alan Park可不是那么好被他糊弄的，他说：“拉倒吧，我的朋友，”他才不信，“你在中国的事迹在我们圈子里都传开了，”这个世界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信息时代，他们想要关注的事情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消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说着，他亲昵的拍了拍周寒逍的肩膀。
周寒逍笑着摇头，“和你们花旗的家大业大比起来，我这个不过是小打小闹，”毕竟不是银行，对冲基金更多的是注重投资，而非信贷，“我还是要像您多多学习。”说着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Alan Park是这个圈内鼎鼎有名的banker（银行家），手里的人脉就像是渔网一般编织起来，曾经他初出茅庐的时候，便是在Alan Park手下做一名分析师，而他和Alan Park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上下属，不如说是老师与学生。
他很多独到的投资眼光，大多都来自于Alan Park的教诲。
Alan Park呶起嘴巴喝了口酒，他低声细语的对周寒逍说道，“我听说你似乎有个竞争对手一直虎视眈眈？”
对于中国市场的一举一动，他们也有所了解，而周寒逍和长虹那边动静如此之大，他们想忽略也难，因此他难得的开口主动问询。
周寒逍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接着他说：“都是小事，”显然长虹在他这里，还造成不了太大的困扰。
Alan Park看着周寒逍自信的样子便也放了心，“有问题就开口，”不管是人脉还是资金方面，“一句话的事情。”
周寒逍转着手里的酒杯，他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谢谢你了，Alan。”
在这一个行业里，能说出这样话来的人，才是真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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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周寒逍的酒喝的有些多了，他提前离了场，顾若风那边自有人管着不必他来操心，他在门外等着方晓的车的时候，凌冽的寒风吹的他头疼欲裂，似乎这场感冒来的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