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蕊尽可能地迫使自己平静, 好瞧清楚她所深陷的险境,才能尽快想到应对之策。
这是辆简陋的面包车, 车上一共四个年龄形象不尽相同的男子。
她左手边染了满头黄发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该男子穿着黑色短袖,露出的胳膊上尽是些图腾纹身, 那人兴奋地看着她,眼神极尽轻浮浪荡。
右手边是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头枕着椅背, 目视前方,看起来沉默寡言,又像是城府极深的狠角色。
副驾驶的男子转身回望, 皮笑肉不笑地正看着她,原来就是刚刚在汽车站拉她胳膊,说要带路的中年男人。
主驾驶开车的男子,看不清那人样貌, 可他车技不错, 此时的面包车开得飞快却又平稳。
这并不是临时起意, 而是蓄谋强抢,自己是被人盯上了。
是在来的公共汽车上,还是在刚刚的汽车站?
叶蕊冷眼瞧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想尽量找到标志性建筑。
她不叫不闹,只是冷静地问:“你们为什么抓我?”
混混像是听到了笑话,这样的大美人抓来干什么,还用问吗?
笑容愈发下流放荡,他伸手去摸叶蕊的脸:“大美人自然要有大用处,我们兄弟可都饥渴难耐,而且是从未尝过这么美的女人是什么味道呢。”
叶蕊犀利地甩开混混的手,她随口问他:“你们有多少兄弟?一个女人够分吗?”
混混被叶蕊甩开了手,可却不怒。
带刺的玫瑰真是够味,他心内奇痒,跃跃欲试,坏笑着回复叶蕊:“也就几百个兄弟,一天十几二十个兄弟伺候你,美人会不会嫌少?”
是帮派或者产业链。
叶蕊双手放于膝盖上,左右手交叠,平静地提着要求:“在你们下手之前,让我先见见你们老大吧。”
掳来那么多女人,不都是又哭又闹,跪地求饶。
他们可还从未见过如此镇定不惧的大美人呢,甚至还敢跟他们提要求。
混混看她左手贴着右手的姿势略微奇怪,在车子飞快前进时,身体有微微的晃动,看起来像是在颤抖。
原来,是强装镇定,到底是女人,怎么着都会害怕。
混混色眯眯地要上前来:“我们老大可不是说见就见的。不过你别怕,哥哥们今晚会好好疼你的,会尽量温柔伺候你。”
说着手就不规矩起来。
车上另外几人像是司空见惯,并不理会,也不言语,任由那混混胡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们要等到更好的环境方才行那人间极乐之事。
叶蕊一把甩开那混混的手,她言语间有威胁之意:“如果你现在碰我,信不信以后我剁了你的手?”
混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傻笑得几乎踹不过气来。
如今这状况,谁是鱼肉,谁是刀俎。
还不明白么?
这黑沉沉的夜她还敢大放厥词,做什么白日梦?
叶蕊丝毫不被他的哂笑吓到,她气场依旧冷漠而强大,试图平和着言语为他分析:“你们最终是想送我去声色场所,像我这样的容貌送去的场所应该是有些档次的吧?你猜我会不会艳惊四座,又会有多少金主愿意为我豪掷千金呢?”
混混不语。
叶蕊浅笑又问:“或者你们送我去**高层,打通关系,岂不是更能人尽其用?”
是有道理。
“如果你们谁都敢碰我,你们猜我妖颜惑主,要大BOSS处理几个小混混,会有多难?”
“……”
“你家有父母兄弟吗?有老婆孩子吗?怕不怕我报仇?”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也曾掳来过姿色上佳的女人,送去上面,也不知那女人施了什么媚术,上面真是盛宠非常,后来报仇时处理起几个小混混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
而曾经那个女人姿色尚远远不及眼前的美人。
叶蕊见这混混已经有所动摇,她适时转变策略,以利诱之:“你们抓了我去,最终也不过是换钱。要钱,我可以给。放了我,我给你们一千万够不够?你们回去就跟上面说没抓到人,一千万你们几人平分,岂不更好?”
西北内陆的小县城到底不比江南优渥富庶,一千万的数字听得混混眼睛都要直了。
见混混心下拿不定主意,似是动摇,旁坐闭目养神的男子,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了:“人已经抓了,上面要查是查得到的。跟她梁子结了,放她走,她始终会伺机报仇。”
那混混听得连连点头,可见右边这冷漠男子在他们团队中威望颇高。
那人继续补充:“有些人是万万碰不得的,可我们碰了,那就让她成为折翼的天使,永远逃不脱吧。”
“那现在……”
“上头下令要抓,我们也已抓来。只要别放走他,其他的随你开心。回去了要她兄弟太多,恐怕就轮不到你了。”
那混混听闻此言,心下计议已定。
既然人已抓了,那就纵情享受吧。
他伸手便去拉叶蕊的手,想要将人拉来怀里逗弄。
可抓她手时,才发现她左手手腕有硬硬的东西硌手,拉来一看,发现是块劳力士手表。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打量了眼这手表,混混问到:“这表得几十万吧。”
叶蕊:“不止。戴得起这块表,定然非富即贵。你们确定要招惹我吗?”
混混:“确定。”
叶蕊:“现在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一天内将一千万现金送到你们手上。”
看来,这次真是招惹了大佛。
咋咋呼呼的混混此时心中大为忐忑,眼睛瞅着不动声色的其他几人。
见到那几人都向他摇头,那就豁出去了。
他色心不减:“可我还没尝过天鹅肉呢。”
说着就动手要撕扯叶蕊衣服。
可在他的手即将搭上叶蕊肩膀时,本来正平稳前行的车子,突然毫无预兆地发出一声巨响,惯性使然,车里的人都身子被向前甩去,陡然停车之后,身子又向后猛撞。
如此抛甩,应是被车撞了。
车内几人正头晕目眩,车门忽然被人一把拉开。
中间的美人被那人拽出车外,接着就是一脚脚地往他们身上猛踹。
叶蕊也略感眩晕,车内灯光又暗,刚刚紧急中撞车中她正想逃脱,可确被人一把拉入怀里抱着。
还未看清那人的脸,可却感受到了那略微熟悉的胸膛和气息。
在他怀里仰头,看到的是他狰狞地怒容,他此刻正怒意勃发地一脚脚猛踹着那混混。他是在泄愤,力道大地吓人。
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不知他怎么找到她的。
只听到他凶残踹人的间隙,还能对她柔声耳语:“蕊蕊不怕。”
很早就已知道,他练了十几年的柔道,身手极好,又占尽了先发制人的优势,车子里地方太小,光线又暗,他抬脚猛踹,后座的两人在这逼仄的空间里简直爬不起身。
主驾副驾两人当即下车,而他打惯了架,眼尖地瞧见了,拎起手边事先准备好的棍棒,就朝着那两人身上抡去,那两人背后登时流血。
漆黑暗夜,又是这人生地不熟的偏僻地方,长久拉锯,他们占不上优势。
叶蕊忙拉他:“别打了,报警吧。”
邵亦轩听闻,忙拥紧怀中人儿,大步走上他租来的面包车。
面包车司机早已准备妥当,急轰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在车内后座,邵亦轩跟她解释:“敢如此明目张胆,自然是上头有人。又是抢劫未遂,他们不会受到任何制裁。我们先走,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
而且,报警还要耽误许多时间,而她深受惊吓,当务之急是安抚她。
解释完,邵亦轩将叶蕊整个人抱入怀里。
叶蕊推拒:“不用这样。”
可他却静默无言,抱着她如何都不肯松手。
去ATM机取了两万块给面包车主,邵亦轩便要带她回酒店。
叶蕊忙拦住:“陪我去网吧好吗?”
邵亦轩伸手拦的士,回她:“现在时间晚了,明天再处理工作。”
是的,已近晚上十点,小县城安静地像是快要入眠。
的士载着他们到了这县城里最好的酒店,可再好,也不过三星级的样子。
前台小姐柔声问询问:“现在只有大床房,你们要几间?”
“一间。”
“两间。”
几乎异口同声。
邵亦轩低头看她,眼里晦涩不明:“你一个人睡,不怕?”
叶蕊微微摇头:“习惯了,不害怕。”
邵亦轩好心提醒:“那你以后要习惯两个人,要习惯我的怀抱和气息。”
将钱递出去,跟酒店前台小姐说明:“要一间。”
攥紧她的手腕,来到酒店房间。
插卡,灯亮,反锁了门,在房内四下检查,又特意探查了入户、浴室和电视机附近,查看有没有肮脏的偷拍监控。
里里外外检查妥当,他开了衣柜门,拿了衣柜里的浴袍即刻转身去了卫生间。
他素来洁癖严重,叶蕊只当他去洗澡。
拿来刚买的充电器给自动关机的手机充上电,叶蕊便靠坐在床头休息。
半晌之后,邵亦轩自卫生间出来,身上穿着的是酒店那不甚柔软的白色浴袍,而他身上刚刚穿着的白衬衫在他手中拿着。
邵亦轩几步走至叶蕊身边,将手上的白衬衣递给她,说:“刚洗干净,用吹风机吹干了。你现在先穿着我的衬衣,把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下来,我洗。等你衣服洗干吹干之后,你洗完澡出来再穿。”
见她迟疑,邵亦轩当即转身在衣柜拿来另一件白色浴袍,递给她,说:“我的衬衣你贴身穿着,浴袍穿在外面。”
将衬衣塞到她手中,邵亦轩立即回避至卫生间。
经历了刚刚一通恶心事件,这身衣服怎么都该洗的。
只是,这次她月事已完,洗衣服的事再也不必他代劳了。
叶蕊换着衣服,正在充电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瞧了一眼,是辛甜打来。
叶蕊赶忙接通,报了平安,又耐心安抚那边受到惊吓的辛甜。
辛甜在那边吱呀吱呀地叮嘱了半天安全问题,难得通话,她又向叶蕊汇报了这些天的棘手事情。
听到要紧处叶蕊停了手中动作,跟她仔细说着应对方案。
估摸着二十分钟,她应是换好了衣服。
邵亦轩安心从浴室出来,却见美人身姿曼妙静立灯下,她衣衫微敞,半边肩膀露在外面,一双腿纤侬合度,细嫩修长,俏生生地自衬衫之下伸出。
她身上穿着的是他的白衬衣,衬衣不算太长,堪堪盖住重要部位。
并未走光,可那将见未见的风景更是撩人心神。
第34章
邵亦轩静立原地, 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曼妙背影瞧,瞧到已经能够闭上双眼在脑中描摹出她所有的曲线轮廓。
如此耐心着等她打完了这通电话。
电话刚挂, 叶蕊还未来得及喘气, 就已被不知何时到来身旁的邵亦轩拉入怀里, 他顺势坐在床上,将她抱坐在怀里,不待她有所反应, 他便立刻伸手关了床头壁灯。
他的吻如暴雨落长河,疾速、密集且疯狂, 亲吻啃噬着她的耳根。
他呼吸既粗且沉,像是被陡然打开的蒸汽阀门,那热浪源源不断地涌向叶蕊耳蜗, 此刻,连瞬间的自由和喘息于她都是奢望。
她被他抱入怀里的姿势,正好迫使她迎合他狂野的吻。
叶蕊嘤嘤反抗, 可他单手禁锢住她的双手,他另一只手还能束住她的腰。
叶蕊被迫承受,听他在她耳旁低语, 像情人呢喃,亦像恶魔怂恿天使去尝那禁果时的隐秘诱惑:“我该跟她们问好吧?每晚洗着那些蕾丝物,我都好像听到她们在跟我诉说思念。”
叶蕊瞬间脸颊燥热,心跳失速。
“今晚你尽兴吧。”叶蕊努力使得大脑运转, 半晌, 思虑周全之后, 声音微喘着承诺他。可她言语间的冷静、无畏依旧清晰可辨,“就当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他是万分迫切地想要含着吮着,可他心知为时尚早。
他今晚其实并没想将她怎样,只是看她风情暗自流泻的媚态,他瞬间情动,想要稍解心中饥渴罢了。
双手规矩地不曾逾越半分,可薄唇放纵地吻住她的朱唇。
唇齿相依,纠缠不休。
他的吻狠戾,狂野,还有些霸道惩罚的意味。
她那大义凛然的模样,不正是以她身体祭祀神明时的圣洁无畏。
她在暗示他,对他今晚种种,她感动远远大于心动。
她只想一夜报恩,银钱两讫。不想夜夜厮守,情意绵绵。
提上裤子就走,用过就扔,他是那随手可以丢进垃圾桶的一次性用品吗?
这是她从哪儿学来的坏毛病?
他素来冷静、克制,可一旦投入必然纵情、尽兴,肆意折腾。
这扑闪着翅膀想要腾空飞远的小蝴蝶总会落于他手中的。
他心内急切,却也耐心很足。
总会等到她哭天喊地,痛哭求饶的那天,那时他可绝不会有半分心慈手软。
风卷残云般的吻终于结束,规规矩矩地抱着怀中人儿,他低问:“怕吗?”
叶蕊知道他是在问她被人掳走的事,仔细想了想,诚实地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漆黑深夜,偏僻异乡,她被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掳去,可以发生一百种将她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可能。
说不害怕是假,可那个当下她没时间、没力气、没资格害怕。
凡事都要独自承担,她早已学会处变不惊。
那时,她在拼命地压制心中恐惧,试图利用威胁、金钱、人性,为自己争取最大赢面,想尽一切办法保全自己。
可是现在想来,却是非常后怕。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夏虫不可以语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