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后娘[七零]——浣若君
时间:2019-05-10 10:10:58

 
    看着两个弟弟大口的吃着饼干,又喝着麦乳精兑的奶粉,这不论是在他奶奶,还是在他外婆手里,都是想都不要想的。
 
    在他外婆看来,永远都是羊肉,羊肉最有营养,羊肉最能长个头儿。
 
    而乌玛依最不缺的就是羊肉,一到冬天,人们一天三顿,顿顿都是羊肉,聂卫民又不爱吃羊肉,天天叫外婆打的直哭。
 
    聂卫民饿的前心贴后背,索性就躺在上铺闭上眼睛装死。也不知道熬了多久,他忽然就闻到一股极浓极浓的香味儿。
 
    这种香味儿,聂卫民也就闻过一次,那是他妈带着他去总工家作客的时候,总工家里就飘着这样一股子味儿。
 
    是那种各种香辛料,再加上油炸过,再加上煎鸡蛋,总之,各种美味的食物烹调在一起,才能调出来的味道。
 
    虽然没吃,但这种神秘的香味,给四岁的小聂卫民种下的印象是磨不灭的。
 
    搪瓷缸子里开水一冲,再把盖子盖上,一包方便面,焖了三分钟就揭开,陈丽娜先叫过二蛋儿来:“只准尝一口,就着饼了一人一口,你吃完了三蛋吃,三蛋吃完我吃,现在开始吃。”
 
    二蛋筷子一揽,一口划拉出大半拉来,一口吞了,香的大叫起来:“妈,好吃,好吃,我还要,我还要。”
 
    三蛋太小,筷子都不会揽,一根面滋溜了半天,还在下巴上沾着。陈丽娜端过缸子,也刨了一口,这才端起缸子来,问上铺的聂卫民:“小聂同志,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哥哥不吃。”
 
    “他不吃。”聂博钊和俩小的异口同声,可是话音未落,就见苦哈哈着脸的聂卫民从上铺溜了下来。
 
    卷了一大筷子刨进嘴里,泡到软筋刚好合口的方便面,又油又香,简直好吃的让聂卫民又要哭了。
 
    实在是太太太好吃了。
 
    “这就对了。要吃糖吗,你昨天没吃,今天按例可以吃两颗。”陈丽娜问。
 
    聂卫民自觉是作了人民的叛徒,可是方便面实在太好吃了,而除了方便面,他还想吃糖,想吃油饼子,他听见二蛋油饼子就着大苹果,咔擦一口,咔嚓一口,他的馋虫就在胃里头不停的翻着跟斗。
 
    “不急,慢点儿,慢点儿,还有。”聂博钊轻拍着狼吞虎咽的儿子。
 
    聂卫民一边哭着,一边往嘴里刨着,看看老二再看看老三,见俩个小的也是眼巴巴的看着,这才把方便面推开,抹了把眼泪,抱着苹果和油饼子上上铺了。
 
    火车依旧在不停的往前疾驰,窗外的暴雪越来越大,没有人烟,没有房屋,甚至连一颗树都没有。陈丽娜闭着眼睛想,想着,好歹有个隧道钻一钻,也比这样一直不停的在茫茫大雪中往前行驶强啊。
 
    可是,等她再一觉醒来,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雪往窗玻璃上砸着。
 
    在这种时候,那怕是能在风雪中看到一颗树,对于车上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慰籍。可是没有,风雪之中就连一颗树都没有。
 
    百无聊赖,陈丽娜从行李中掏出聂卫民的毛衣来,拆成了线,又把它绕成球,就准备要两件并作一件,给二蛋儿织件大毛衣出来。
 
    等下午的时候,忽然上铺就传来一声尖叫。
 
    这时候聂博钊因为小的两个实在太无法无天,抱着经过餐车,去看前面坐票车厢里,那满满的人挤人去了。
 
    陈丽娜抱着几只毛线球,正在打瞌睡了。
 
    “小陈同志,小陈同志。“聂卫民在上面急的直打滚儿。
 
    “怎么啦?”陈丽娜故意慢吞吞的,不理他,这小家伙是得硬着磨。
 
    “我的牙,我的牙。”聂卫民继续在上铺打滚,忽然一个跟斗就栽了下来,哇的一声大叫。
 
    聂博钊抱着孩子在外头逛的人都听见了这一声叫,等跑回去一看。
 
    大儿子两颗乳白色的小门牙沾在大白兔奶糖上,小家伙人生的第一次换牙,就这么开始了。
 
    *
 
    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后,仨孩子也蔫哒哒了,陈丽娜更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要知道,这时候的卧铺票,从省城到乌依玛,几千公里路程,这三张卧铺票花掉了聂博钊半个月的工资,但是,要不是这三张卧铺票,陈丽娜和孩子们大概就死在火车上了。
 
    她曾经听说有人在前往乌玛依的路上,因为忍受不了那种长时间的大漠戈壁而直接发疯的,当时只当笑话听,自己真正经历过一回,才知道这并不是笑话。
 
    她真的是,已经在濒临疯掉的边缘了。
 
    “小陈同志,到了到了,快下车。”聂博钊已经捆好了所有的编织袋子,背着二蛋,牵着聂卫民,而陈丽娜得要背着小的,再把所有零散的袋子全部提上。
 
    不得不说,带着仨孩子,行李是真多。
 
    “乌玛依怎么这么小。”出了火车站,厚厚的大雪,矮矮的楼房,还有冰天雪地里来来往往的绿皮小班车,陈丽娜直接就愣住了。
 
    “这是乌鲁,咱们还得等基地的车来接,直接到基地去,而乌玛依,还在基地的后面。所以,你还有啥要买的东西,现在就买。”聂博钊说。
 
    陈丽娜直接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说这是乌鲁?你没骗我吧,这能是乌鲁?”
 
    乌鲁,北方最大的大都市,连接欧亚的经济中心,陈丽娜曾经来的时候,一下飞机,繁华到她以为自己到了香港深圳,如今竟然是这个样子?
 
    那乌玛依得有多落后,而基地,基地是个什么鬼,她居然不是住在城市里?
 
    “小陈同志,我有个要求。”叫大白兔拨掉了两颗大门牙的聂卫民说话漏风,小脸蛋儿冻的红红的。
 
    “小聂同志,你说。”
 
    “我不想吃羊肉,我要吃菜,吃猪肉排骨,吃你包的饺子。”
 
    “这个不难,咱到家了给你买菜,我给你现包就是了。”
 
    “基地没菜,只有羊肉,一周一只羊,咱们只有羊肉吃。”
 
    “就没地方买菜?”
 
    “没有。”
 
    陈丽娜张大了嘴巴,望着聂博钊。于这一瞬间,她有一种,被人贩子拐卖到了贫困山区的感觉。
 
    但是,谁叫这男人十五年后会变的风趣又健谈,舞跳的好,谈吐幽默,还能挣来大把大把的钱,只要她眼皮稍微一耷拉,立刻就会买买买呢。
 
    “那咱们现在就买。”咬着牙,陈丽娜极果断:“看见那个居民区了没,那地方肯定有菜,走,你跟我一起买去。”
 
    聂博钊断然说:“不行,这里基本上都是少数民族的群众,要去买菜也得我去,你们在这儿等着。”
 
    陈丽娜笑着问聂卫民:“要跟你爸去,还是跟我去?”
 
    聂卫民苦哈哈的想了想,拽上了陈丽娜的手:“你,我要小陈同志跟我去。”
 
    要他爸,买的还不都是老三样儿,羊肉萝卜大白菜,外婆再往那大铁锅子里一炖,哎哟喂,一锅子出来,直接就是隔壁哈叔叔那胳支窝里的味儿,那叫一个骚狐臭的铁腥气。
 
    虽说对于边疆的生活早有了解,但等进了居民区,找到菜市场,陈丽娜还是给惊呆了。
 
    整个菜市场里挂的全是肉,竖挂着的整牛整羊,肉贩子们磨刀豁豁,一头几百斤的大牛挂在那儿,一刀下去就是一大块红红的肉,啪一声落在案板上。
 
    只在一个角落里,她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大白菜,以及,两把冻僵了的韭黄,还有一袋袋大萝卜。
 
    而且也很贵,在这个内地一斤大白菜只要三分钱的时代,羊肉一块,白菜居然要五毛,萝卜七毛,韭黄就更贵了,跟肉一个价儿,一斤一块。
 
    小聂同志眼巴巴的看着,陈丽娜咬着牙,拿出十块钱来,买了十斤大白菜,十斤萝卜,终归没敢下狠心买韭黄,毕竟她身上那一百多块,得攒着急用,万一孩子们有个头疼脑热,不也得花钱?
 
    拐来拐去的,把整个市场都逛遍了,陈丽娜才找到一个卖菜种的地方,买了几样菜种子,种子倒还不算贵,买了几包也才花了一块钱。再接着就是买调和,调和是个精贵东西,什么八角桂皮丁香的,又花了一笔钱。
 
    提着一编织袋的萝卜白菜,陈丽娜觉得,自己离破产不远了。
 
    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冰天雪地里,聂博钊身边围了几只大编织袋子,一件呢子大衣敞着,把俩孩子的腿全包在里面,仨人一起往外呼着白气。
 
    “小陈同志,你的介绍信就在我兜里。”
 
    没法低头,聂博钊示意陈丽娜看自己衣服里面的钱包:“乌鲁就是这个样子了,乌玛依也就几幢小楼房,基地更是什么都没有,你要吃不了苦,想打道回府,就折回去买火车票自己回去,现在想走还来得及。”
 
    “既来之,则安之,老聂同志,既来了,我为什么要走?”陈丽娜反问,顺带着,还抽了一下嘴。
 
    “小陈同志,我有个要求,不要再抽嘴巴,而且我知道你耳朵灵着呢,脑袋也没坏,你压根儿脑子就没坏。”
 
    “对,她耳朵可灵了。”聂卫民连忙附合:“我教二蛋说的啥她都听见了。”
 
    “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不许插嘴。”聂博钊说儿子。
 
    聂卫民苦着一张脸,小的俩个却是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老聂同志:小陈同志,证儿还没领到,你就要暴露本来面目了吗?
 
    作者:你以为你拿的是女追男的剧本儿?要追到小陈同志可难着呢哟,毕竟上辈子她又娇又作,可是小公主啊。
 
 第13章 到家了
 
    陈丽娜穿的还是单鞋,乌鲁的冻天,在这火车站上站半个小时,脚趾头一个个儿全都给冻僵了。
 
    聂博钊穿的是大头皮鞋,估计比她还冷,不过男人扛冻,他怀里还揣着俩小火炉了。
 
    可以想象,要是没有她,他一个人带着这仨孩子,曾经的日子过的有多艰难啊。
 
    陈丽娜望着一脸狐疑的中二老干部,心说小样儿,你曾经宠了我那么久,如今也该换我来疼你了。
 
    不一会儿,石油基地来接他们的车来了。
 
    居然是一辆吉普少年,轮胎特意改装过,是雪地胎,带拴着防滑琏,前脸也不知道怎么碰的,碰的烂兮兮的,但是车是真好车,在这马路上除了马,还涌着牛和骆驼,只有大解放,大东风呼啸着来去的七十年代,这辆车简直是,边疆的一道风景线啦。
 
    随着那辆车驶来,火车站上形形色色,各民族的,那些扒火车逃革命的坏分子,提着鞭子准备要苏清反动派的小卫兵,所有的人都目不转晴的望着。
 
    就连陈丽娜这个上辈子玩遍了所有名车的,在这一刻也为这辆车而倾倒。
 
    不过,随之而来的情形就更让她心花怒放了,因为,车上一个穿着工装裤,翻头大皮鞋,一身呢子大衣的男人下了车,远远的伸手就在敬礼:“聂工,聂工,奉组织命令,我开着自己的小车来接您啦。”
 
    自己的小车,吉普少年?
 
    呵,这来人,是个七十年代的大土豪啊。
 
    打开后备箱,这人说:“聂工这行礼,该用咱们的大解放来拉呀呵,都要把我的后备箱给挤爆了。”
 
    上车的时候,聂卫民紧赶慢赶,想坐前面。
 
    小汽车本来就是个新鲜东西,吉普少年这种越野车就更稀罕了,能坐在前面,当然更加稀奇。没想到聂博钊抢先一步,拉开了副驾座的门:“小陈同志,坐到前面去。”她脸儿黄蔫蔫的,一幅随时要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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