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系反派她只想学习[穿书]——纪婴
时间:2019-05-11 10:05:30

  她一定是被午餐时的那件事吓到了。许炽没由来地想,不应该让她看见的。
  想完了又觉得这个念头莫名其妙,他一时间又烦又燥,憋了一肚子的话却说不出半句,只能一声不吭地把外套接过来,转身就走。
  这才刚一转身,就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说几句话了。
  然而失落转瞬即逝——就在他即将走进教室时,身后的姑娘轻轻叫了声:“许炽!”
  这两个字就是救命稻草,许炽用一秒钟的时间把不由自主翘起的唇压平,立在原地转身看向她。
  温瑜朝他招招手:“你过来。”
  许炽皱了皱眉,他什么身份啊,哪里有必要对一个没什么交集的女孩言听计从,太没面子了。
  然后他就乖乖走过去了。
  温瑜没说话,垂头在校服口袋里翻找什么东西。
  因为在楼道里吹了太久冷风,她的双颊泛起微微潮红,鼻尖也被冻出了一点隐约的粉色。一阵风吹过,撩起温瑜额前长长的刘海,他看见她纤长的、低垂的睫毛,像两片静止的蝴蝶翅膀,在眼底投下一片月牙般的阴影。
  现在正值下课,走廊和教室里都闹得人声鼎沸,在他身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脚步声、笑声和读书声,可奇怪的是,当许炽站在她面前,身边的一切都消散了声息重归寂静,只有少女指尖划过衣物的窸窣轻响,像一口飘忽不定的气息吹在耳旁。
  她太安静了,近乎有股不可抗拒的魔力。
  “这个送给你。”
  许炽向下看去,在她伸出的手掌上摆着片创可贴。
  “你的脸,”她轻轻眨眨眼睛,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左侧的颧骨,“这里有一条血痕,可能是中午留下来的。”
  随身携带创可贴是温瑜自上辈子就养成的习惯,她平时循规蹈矩,几乎不会受伤,因此创可贴很少会被用上,没想到竟然会在许炽身上发挥作用。
  然而他没有应答,只定定地看着那只白皙纤细的手。它看起来那么小,因为天气太冷而被冻得发白,好像他伸出手去就能将其紧紧握住。
  想到一半又暗骂自己没出息,僵硬地把视线收回来。
  见许炽没有伸手来接,温瑜不禁有些尴尬。他和他那帮朋友都是把打架当成家常便饭的混世魔王,这道小伤对他来说可能不痛不痒,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也不晓得会不会埋怨她多管闲事。
  “如果你不想要的话……”
  她自尊心强,正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便感到一阵热风掠过掌心,创可贴转眼间消失不见。
  许炽难得对她勾起嘴角,懒懒笑了笑,然后满不在意地说了声:“谢啦。”
  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似乎又听见身后的姑娘礼节性十足地一本正经应了句:“不用谢。”
  他情不自禁低下头,嘴角的微笑终于无限扩大,最终连眸子里也溢满了轻浅的笑意,在她看不见的时候。
  “炽哥,那丫头真把衣服还回来了啊?”
  看着许炽回到教室后春风得意的模样,岑阳百思不得其解,这件外套看起来也没有多特别啊,至于把他开心成这样?
  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头。那个对伤口从来不在意的小霸王不知从哪儿得到了张创可贴,像是什么贵重宝贝一样,紧紧把它攒在手心里,不让其他人看见。
  谁会去和他抢一张创可贴啊?
  ——
  与许炽比起来,温瑜这会儿的心情实在说不上太好。
  她掉队了差不多一年的课程,高中的学习密度与学习强度又非常大,要想在兼顾新知识的同时把被遗漏的知识点一并补上,自然是难上加难。
  翻开数学课本,那些复杂的公式像蝌蚪一样密密麻麻,看得温瑜一个头两个大,心里盘算着在今后的日子里该如何合理规划时间。
  “喂,你快看,温瑜居然在看书耶!”
  “搞笑,平时不见她学习,考完了又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可这有什么用呢?成绩依旧那么差。”
  “要我说啊,她就是笨。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吗?看书根本帮不了她。我要是她,早就去辍学整容了,说不定还能靠人造美颜维持生计。”
  “也就夏小寒那种傻瓜会和她当朋友,人以群分嘛!”
  听这熟悉的声音,她便知道其中一人是一直与原主不对盘的室友卢薇薇。至于另一个与卢薇薇一唱一和的女孩子,则是同样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的宋暖阳。
  爸妈花钱供你们读书,不是想让你们学习怎么阴阳怪气地贬低自己的同学,而是专心致志,把精力用在学习上面好吗,小同学们。温瑜叹了口气,怎么说呢,真不愧是校园言情小说的世界,撕逼处处有,女主身边特别多,指不定就从哪儿出现一两个没有任何理由但就是看你不顺眼的杠精开始怼天怼地。
  无论他们之前是优等生、不良少年还是文质彬彬的老师,都无一例外地用智商情商陡然下线的方式证明一句话。
  “论杠精,我是专业的。”
  温瑜不想成为这种不正常设定的牺牲品,被人当软包子捏,于是当即抬头望向两个不停嚼舌根的女同学想要怼回去。但刚一开口,就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会怼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我觉得,整容可以在任何一个人生阶段完成,但作为学生,我们奋斗的机会只有这三年,所以我在这个时间段看书学习的行为并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地方。你们嘲讽的点究竟在哪里呢?”这具身体的声音原本就非常软糯,而温瑜温和坦荡的语气更是具备了十足的谈话礼仪,衬得她们俩的行为更加无礼,“另外,请不要说我朋友的坏话,这十分不礼貌且不尊重人。我想,你们应该还是有身为当代高中生的最后一点道德感吧?”
  这段话说出来,周围便有几个同学噗嗤笑出声了。
  卢薇薇与宋暖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贬低温瑜,原本是想让她难堪,没想到那个平时唯唯诺诺的胆小鬼居然义正言辞地把她俩教育了一番,还是用那种无法反驳的温柔语气。
  这件事本来就是她们有错在先,温瑜的话又说得滴水不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她们总不可能当着这么多围观同学的面泼妇一样喊“我们就是讨厌你”这种话吧。
  这碗“好好学习、礼貌待人”的鸡汤,她们不得不喝。
  “小瑜,你真是太酷啦!”一号舔狗夏小寒显然已准备就绪,“我早就看不惯她们俩了,整天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教室进了麻雀。”
  “其实你比她们更爱叽叽喳喳哦。”
  “本姑娘是青春无敌活泼美少女啦!”
  温瑜被她逗得轻笑出声。原著里为了衬托出男主角的狂霸炫酷拽,作者用非常多的笔触描写了夏小寒卖萌犯蠢的情节,导致这个女主角在读者眼里只是个除了脸蛋和低于常人的智商外什么也没有的笨蛋。
  但如今通过接触有血有肉的她,夏小寒终于不再是一个角色符号,而是真正地成为了温瑜一名更为真实的朋友。
  她有点笨,心地很好,说话直来直去不加隐瞒,真是讨人喜欢极了。
  “你又笑啦!小瑜,你最近越来越爱笑了,我记得以前你的笑点可高可高,还是多笑笑才好,笑一笑,十年少嘛。对了!那件衣服你还回去了?”夏小寒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像一个老母亲把她上下打量一番,“许炽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能对我怎么样?”温瑜点了点她的额头,“他人还不错,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可怕,只是……好像有点难以接近。”
  想到许炽面对自己时时时刻刻冷着的一张俊脸,温瑜感觉压力很大。
  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女反派,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清楚许炽几乎不可能对她有太多好感,看他避之不及、完全不想搭理的模样,如今对她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厌恶的情绪,可帮助他提高成绩的任务又不得不完成。
  温瑜无奈地看了一眼天书一样的数学课本,暗暗对自己说,努力学习吧,路还长着呢。
 
 
第5章 后山
  晚上下课后,温瑜拒绝了夏小寒一起回宿舍的提议,独自前往学校后山散心。
  她毕竟还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怎么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曾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一切,来到另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当这一切陡然发生时,难免会感到怅然若失且难以接受。
  后山是原主的秘密基地。她不受家人疼爱,是养母口中的“赔钱货”,在学校背负了极大的学业压力不说,还压根没什么朋友诉苦,唯一关系比较亲密的人,居然只有她暗自痛恨的夏小寒。不开心的事情多了,总得有个发泄情绪的渠道,于是原主想方设法找到了这个地方,伤心难过的时候吼上几声或肆无忌惮地大哭一场。
  其实她是个挺可怜的小姑娘,但向来拒绝人物洗白的温瑜明白,悲惨的人生经历并不能成为她随心所欲伤害他人的理由,把自己的痛苦强加于别人是最令人不齿的行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唯一真心对她的朋友。
  后山因为地处偏僻而人迹罕至,此时正值深冬,夜里的寒气如同女人柔若无骨却冰冷的手掌游走于身体四周,大多数人下课后就第一时间选择回寝室取暖,就更不会有人前来这里。
  原主没有棉袄或比较暖和的毛衣,温瑜被冻得瑟瑟发抖,将整张脸都裹进围巾。她实在是学习着了魔,走在后山阶梯上时还隐隐升起一个念头,海拔上升一千米,气温下降六摄氏度,所以山上肯定会更冷。
  光秃秃的树枝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在凛冽冬风的吹拂下犹如魔鬼漆黑的爪牙,穿着单薄袜子的双脚已经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这种感觉让温瑜想起车祸后无法行走的那段日子。
  那时她从不敢低头,因为每当低头就会瞥见空空荡荡的下身,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自己如今已经成了无法行走的废人。
  能够再度拥有足底触碰土地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后山山顶空无一人,自四面涌来的寒风像匕首划过脸颊,冰冷的痛感一遍遍提醒她自己并非身处梦境。万物隐匿了声迹,温瑜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真冷啊,她想。
  在从前的日子里,她向来是最受宠爱的那个,车祸发生后父母与哥哥更是对她投注了全身心的关照,几乎没有受过半点委屈。如今她占据了这个同名同姓女孩的身体,曾经爱与被爱的所有事物都只能存在于回忆,想到与家人一同度过的点点滴滴,温瑜忍不住红了眼眶,还来不及反应,眼泪便倏地落下来。
  她自尊心强,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独处,也极力压抑哭声,只发出轻微的啜泣。就这样哭了好一会,等眼泪终于干涸,胸口的郁闷消散殆尽,心情便也随之明朗许多。
  一味哭泣并不能解决问题,她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但人类总需要通过某些方式发泄自身的负面情绪,而哭泣就是其中之一。今晚的落泪权当做与过去的告别礼,从此以后,她要代替那个贫苦且平庸的女孩子好好活下去——但她也绝不会走原主的老路,作天作地、在伤害身边所有人的同时将自己引入万劫不复的死路。
  正因为失去过,她才更懂得这个世界的珍贵之处。那些触手可及的梦想、善良可爱的人,她都要好好守护。
  温瑜一边想着,一边摘下眼镜拭去眼泪,忽然听见身旁窸窣的脚步声。
  她转过头,正对上一束刺目的手机光线,于是微微眯了双眼。在眼睛稍微适应后,才终于看清光芒后的那个人。
  许炽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后山遇见其他人。他心情不好时偶尔会来这里独自抽烟,兀地撞上别人,便有了种领地被非法占用的气恼,但在看清那个人的脸后也像她一样短暂地愣住了。
  温瑜少见地没带那副又大又傻的眼镜,厚重的刘海被扒开至两边,露出光滑洁白的额头,盈满水光的眸子在光线下荡漾如潺潺溪流。
  好像能把人吸进去。
  她怔怔地与许炽对视一会儿,连未干的眼泪也忘了擦,用仍带了哭腔的语气轻轻说:“你好。”
  心底风卷云涌的烦躁都在霎那间被这两个字按下去,许·没原则·炽:这不是占用,是缘分。
  温瑜则懊恼地红了脸,她每次遇见许炽时都处于极为尴尬的局面。初见时她洒了他一身泡面,接着又被他朋友贴了小纸条,现在居然还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被他撞到在偷偷摸摸哭,真是太丢人了。
  许炽被她窘迫的模样逗得轻声一笑,关了手机屏幕的光线漫不经心地问:“被人欺负了?”
  “没有。”她否认得非常快,“哭是一种有效的解压方法。”
  他不置可否地挑起眉。
  “那个……我叫温瑜,是三班的。”
  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并不好打交道,但对方毕竟是她的学习帮扶对象,如果连她姓甚名谁也不知道,那计划未免也太过失败。温瑜想了会儿,又一本正经地补充道:“我知道你叫许炽。”
  这未免也有点太过可爱了。
  许炽忍了笑,没告诉她自己早就把她的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他在昏黄的月光里注视眼前人模糊娇小的轮廓,情不自禁向她靠近一步,然后眼睁睁看着她在同一时间受惊般飞快后挪。
  “不好意思,”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温瑜极少与异性独处,尤其还是在这种漆黑寂静的山间,无端生出了几分不适应,“我不太喜欢烟味。”
  这是实打实的真话。她从小到大都对这种沉闷刺鼻的味道非常排斥,更何况她曾经认识的男性中很少有人吸烟,一来二去,就对烟味更加敏感,几乎已经到了厌恶的程度。
  许炽低头嗅嗅衣袖,勾起嘴角笑了:“鼻子挺灵。”
  温瑜受了表扬,摸着鼻子笑:“谢谢你啊。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不过顺口说了句玩笑话,就让她高兴得像个小孩儿。许炽刚要脱口而出“抽烟”两个字,想起她不久前的话,又把它不留痕迹地吞进肚子,答非所问:“反正不像你一样,躲在山顶偷偷哭。”
  她的脸倏地就红了。
  温瑜平时看起来温和又正经,这会儿乍一见到她慌乱害羞的模样,许炽的心情不明缘由地好了许多。他刚想再逗她几句,就听见门禁前的铃声无比刺耳地响起,然后跟前的小姑娘又气又急地说:“寝室门禁快到了,我要走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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