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明海知道这个仙人球防辐射,示意她,“放电脑后面就行。”
时光没照做,而是把仙人球放在他面前的文件上,威胁他:“不许动,掉一根刺我都会跟你没完的。”
蔚明海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不是来送仙人球的,“哪儿不高兴了?”
时光:“五脏六腑都不高兴。”她用脚把椅子勾近一些,坐下来,“我过来是威胁你替我办事的。”
蔚明海笑,指指这个仙人球,“这是你的武器?”
时光点头,趴在桌面上,“怕不怕?”
蔚明海顺着她的话,跟她开玩笑,说怕,然后把仙人球摆在电脑跟前,“说吧,怎么了?”
时光开门见山,“蔚蓝把我最好的朋友签去了,现在在aimo实习,具体合同是什么我不知道,我现在想让你替我把人给要回来。”
蔚明海不是很明白,给她倒杯水,让她具体说一说。
时光把当初aimo怎么签约唐蜜这事,一五一十告知蔚明海,包括这次集中培训的事情。
静默几秒,蔚明海才吱声:“说句你可能不高兴的。”
这句话一出,时光就感觉……也许她不该来。
本来她是趴着的,下意识坐直,紧盯着蔚明海看。
她不想听那些大道理,一句也不想听。
“爸爸,你别说了,我懂,我也知道你为难。”
她伸手,“小盆栽给我。”
不给他了。
蔚明海发觉女儿太敏感,被他伤的太敏感。
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握着她的手,“听爸爸把话说完,跟唐蜜没关系,聊你的创业。”
时光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还是对蔚明海半信半疑:“聊什么?”
蔚明海考虑了片刻,就算她不爱听,还是得说给她。
“在创业上,你要多向蔚蓝学习,她能把aimo做好,自然有一般人没有的能力和魄力。
不止是蔚蓝,以后你会遇到很多竞争对手,既然能成为你的竞争对手,那本身不会差。
别从心里上排斥对方,这样你就失去了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你把对手的优势和缺点都分析透彻,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你自然就会赢了她。”
时光很认真的听着,她示意蔚明海继续说。
蔚明海说起蔚蓝:“蔚蓝的缺点在于,格局不够,没有深谋远虑,她当时同意了时景岩的条件,就是最大的失误,把自己的退路给堵死了,现在就特别被动。这是糟粕部分,是你在以后的创业路上要引以为鉴的。”
时光点头,也记在了心里,她现在最关心的是:“爸爸,你到底要不要帮我把唐蜜给要回来?”
蔚明海指指那个小盆栽:“没看到我都把你礼物收了?”
时光要求他:“那你明天就去。”
蔚明海什么都应着她,“行。”
时光微微叹气,“她总是从心里上打击我。”
她没有一丝职场经验,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蔚明海:“那你跟她学。”
他举个例子,“就比如这次,她签了唐蜜,那以后你就把闵璐挖过来,唐蜜跟闵璐比,那差的可不是一个档次。”
接着,他又举了个例子,“再比如那个南笛,工作能力应该不差,领悟能力也还行,等蔚蓝培养的差不多了,你找个合适的契机,把南笛挖过来,不计前嫌,委以重任,用她去对付蔚蓝,还有谁比她更了解蔚蓝?那肯定是一个对付一个准。等竞争结束,你把南笛外派,明升暗降,让她远离核心商业机密,架空她的权利,让她自己知难而退,这不就什么敌人都解决了?”
时光听的一愣一愣的,难怪圈里人都评价他,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在生意场上六亲不认,只认得利益。
此刻,她如此庆幸,“还好我是你生的。”
她又问:“你跟时景岩,以后要是竞争,也这样吗?”
蔚明海颔首,“时景岩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也不会让着我。生意场,是谈生意的地方,弱肉强食,你谈什么感情?家,才是谈感情的地方。要是公私不分,累死的是自己。”
今天正好聊到了,他就多说了几句:“在我这里,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用钱解决的,只有三个人,你奶奶,你妈妈,还有你。在你之前,但凡能用钱解决的,我不会多花一分精力和感情,没那个时间。”
蔚明海说的嗓子都发干,把水杯给她,“给爸爸倒杯水。”
时光这次很听话,给蔚明海倒了一杯温水来。
蔚明海又跟她聊了一会儿,怕她一时没法接受这么现实又残酷的商场,就没再往下深说。
时光今天受益匪浅,也醍醐灌顶。
她绕过办公桌,靠在蔚明海身边,“我怎么感觉你不是我爸了。”生意人的冷漠,已经盖住了他作为父亲的温柔和慈爱。
蔚明海:“我说过,我不是好人,但会是个好爸爸。”
他揉揉她的长发,发现那个小辫子还在,没拆掉,早上喂她吃蒸蛋时也没特别留意。
“怎么没拆?”都有点乱了。
时光:“忘了。”
其实,是没舍得。
蔚明海拉了一张椅子过来,让她坐下:“爸爸再重新给你编,这回多编几个。”
时光:“我没有皮筋。”
蔚明海:“爸爸今天中午去超市给你买了好几包。”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是那种最简单的细细的黑皮筋。
作者有话要说: 接着看下一章吧~
第79章
这一次,蔚明海给时光编了三个松散的,花形各异的小辫,整体效果看上去就像找了专业发型师设计的那样。
编好,蔚明海拍了一张照片,把手机递给她:“怎么样?”
时光震惊:“爸爸,你手怎么这么巧?”
蔚明海把梳子和皮筋又收回抽屉,“遗传,你奶奶的手就巧。”
之前他问陈秘书,除了会赚钱,他还会什么?
其实不是他不会,只是没时间,更没心思。
时光反复看着那张照片,然后转发给了自己。
蔚明海看了眼时间,问她一会儿去哪。
时光还在看照片:“你要忙?”
“嗯,出去一趟,约了人。”蔚明海关电脑,重要东西入保险柜,拿上风衣准备出去。
时光也有事忙,她要回爷爷家收拾行李,中午的时候时景岩给她打电话,让她把他那边的日常用品也收拾一些放在她行李箱。
她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收拾好,搬到公寓住。
她把手机还给蔚明海,“我回爷爷家。”
蔚明海问她怎么来的,时光:“时晏朗送我来的。”
蔚明海给秘书打了电话,让秘书再安排一辆车在楼下等着,然后跟时光说:“爸爸就不送你过去了。”
时光摇头,“不用,你忙你的。”
提起时晏朗,她差点就忘了重要差事,“爸爸,那个项目……”
还不等说完,蔚明海就表态:“明天会有人联系他。”
时光浅笑着,“谢谢爸爸。”抱着他手臂一起离开办公室。
到了电梯里,蔚明海才声讨她,也是半开玩笑,说她这个黑心棉黑透了,连个赠品都不舍得给他。
时光:“不是给你礼物了么,小盆栽,那可是我专程买的啊。”
蔚明海:“那是用来招呼我的。”
时光笑出来,其实不是没给他买礼物,本来想过几天快递给他,给他搞个小惊喜,不过他那么在意,她也就不弄那些仪式感。
把背包拿下来打开,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再怎么黑心,也是你生的,不会忘了你。”
蔚明海:“袖扣?”
时光点头,“看看喜不喜欢。”她说起这副袖扣,“我看到的时候觉得妈妈应该会喜欢,就替她买下来了。”
说着,她又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也给你保管,这是给妈妈买的胸针,和你那个配套,情侣系列。”
蔚明海看着那枚胸针,好久没说话,电梯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
走出电梯,他把袖扣给时光,“给爸爸戴一下。”
时光:“现在就要戴?”
“嗯。”他把原本的袖扣拿下来。
时光买的这副袖扣算是百搭,至少适合爸爸常穿的那几种颜色的衬衫。
袖扣佩戴好,蔚明海把那枚胸针别在了他风衣的内侧,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在停车场分开,蔚明海给蔚蓝打了电话,问她在哪。
蔚蓝刚从律所出来,准备再去趟aimo,她问蔚明海:“小叔,什么事?”
蔚明海:“我现在去aimo。”
蔚蓝短时间内揣测不透小叔此番之行的目的,她了解小叔,不愿说的,自然就不会在电话里说。
“好,我半小时左右到。”
蔚蓝怎么都没想到,蔚明海过来是问她要人的,还是要唐蜜,那么直接。
“你新签的实习生,里头有个叫唐蜜的,跟她解约,她是陶陶的好朋友。”
蔚明海就是这么说的,一点也不委婉,更没有丝毫的难为情,让她猝不及防,嘴角的笑都瞬时僵滞。
当初她签唐蜜,就是算准了不管是时景岩,还是小叔,都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自降身份和格局来问她要人。
这种为了自家孩子,去问别人要人的行为,很……没水准。
至少小叔不会这么做,这是她当初的认知。
偏偏小叔做了,还这么理所当然。
小叔一向公私分明,他对家里人好,是真的好,不过也仅限于在家里。
当初小叔送她aimo,家里其他人不是没有过意见,也不知道暗示过多少次,想创业,开个公司什么的。
小叔一律没接茬,也没说提供资金支持。
后来aimo想进军国际市场,可资金和渠道都不行,她找小叔去融资,但被拒绝了。
那是她第一次开口主动问小叔要帮助,也没有例外。
如果那次小叔要是答应了给她融资,她就不会再去找时景岩,也不会弄到今天这么被动的地步。
她一直以为小叔的这种公私分明会贯彻到底,所以她才会毫不避讳的在源头上把时光的公司给打压。
生意就是生意,各凭本事,小叔做生意时也是如此,从来不讲究情分。
可这会儿,小叔又说一套做一套了。
茶煮好了,蔚蓝倒了一杯给蔚明海端过去,“小叔您尝尝这个茶,朋友从老家带来的,自家炒的,还不错。”
她在蔚明海对面坐下,说起唐蜜,“行啊,既然妹妹想要个合作搭档,那就给她,没什么。”
她答应的很痛快,可心口像是被人用湿湿的棉花团堵住了,喘不过气来。
不过随即,她又嘴角带笑,委婉道:“妹妹有没有看上我设计团队啊?”
那意思,时光要是看中了我的设计团队,您是不是也一样替她要过去?
“她要是无理取闹,我也不会由着她。”蔚明海嘬了口茶,沁入心脾。
蔚蓝笑笑,没再接话。
小叔的潜台词,时光问她要唐蜜,不是无理取闹。
这心都偏天上去了,双标的没了边。
她抿了口茶,明明闻着清香,可喝到嘴里,却又苦又涩。
蔚明海从aimo出来,就给时光发了消息,【人已经给你要回来了。】时光差点都没反应过来,没想到爸爸会这么快就解决好,她发了两个表情图:【(dog)(dog)】放下手机,她接着收拾衣服。
她在时景岩的房间,把他的睡衣还有贴身穿的衣物都收拾了一些,衬衫也拿了几件。
再加上她自己的东西,整理了满满一箱子。
她决定今晚就搬去公寓,她先过去住一晚,时景岩明天再过去,不然一起搬走,爷爷奶奶说不定就会感觉奇怪。
全都收拾好,时光把箱子拉上,放在一边,跟时景岩先打声招呼:【晚上回家把我送到公寓去:)】时景岩打来电话,“不是说明天?”
时光没吱声,揉搓着大熊的耳朵。
电话里有一瞬间的安静,时景岩:“我忙完就回。”
“那你早点回来。”
“好。”
时光没急着挂电话,也没什么要说的,就想这样感受他的存在。
时景岩基本上都能接收到从她那里传来的特殊信号,他就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边,接着忙自己的。
过了会儿,听筒里传来,“时景岩,我想你了。”
“我知道。”
小时候天天想他,是因为老是看不到他,那会儿在秋千等他,也不是每天都能等到。
可能是他早早就回来了,她没碰到。
也可能,他回自己家去了。
后来到了南京,几年都见不到一次。
好几次,他跟她打电话,询问学习情况,她在挂电话时,都想跟他说一句,哥哥,我想你了。
那么多年,那句话从来都不敢说出口。
可现在,天天能见到,这种想念反而更浓烈。
恋爱中的女人,太容易失去自我。
她收收思绪,“对了,爸爸已经到蔚蓝那里把唐蜜要了回来。”
时景岩:“效率还不错,没奖励蔚总?”
时光:“今晚跟他打电话时,多聊五分钟。”
时景岩:“……一会儿我发红包给你,你再发给他,他开车去aimo,给他报销汽油费。”
时光笑出来,“不聊了啊,你忙吧,我也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