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岩没阻拦,思语制衣厂还没回话,他知道,其中有蔚蓝的原因,因为蔚蓝并不想让收购很顺利。
不过思语制衣厂那边他目前顾不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只能先暂缓。
他叮嘱时光:“注意安全。”
时光:“没事儿,我爸派了好几个人跟着我呢。”搞得兴师动众。
她想他了,“你哪天能回?我从浙江回来,能见到你吗?”
时景岩:“能,星期天到北京。”要是赶得上,说不定还能去接她。
时光去浙江那天,蔚明海还专程去机场送机。
蔚明海原本今天很忙,事情全都推后,女儿第一次出差,里程碑式的意义,不过结果如何,向成长迈了一大步。
不远处,时晏朗小声示意傅寒,“你未来老丈人,不去巴结一下?”
傅寒哪敢,气势上就比蔚明海矮了半截,只好远远看着。
蔚明海一直在交代女儿跟人谈判时的技巧,要多找几家询价。
时光一一记在心里,蔚明海问她,去那边有没有提前联系好?
时光点头,找了三家,都是傅寒亲戚帮忙联系的,本来说有家叫思语制衣厂的不错,不过听说最近好像要转让,最后能不能保证订单及时交货,不好说。
她就先去看看一家叫思情的,听说也还行。
蔚明海听到思语制衣厂,眼眸深了一些,不过什么都没说。
快要安检,他抱抱女儿,“到了那边给爸爸打电话。”
时光跟蔚明海挥挥手,又跟陈秘书摆摆手,转身去找时晏朗和傅寒去。
傅寒负责推着行李箱,还背着一个大的背包。
后来到了杭州那边他才发现,特么的,时晏朗就是让他来做免费苦力的,他还傻逼兮兮的洋洋得意着。
一直目送时光走进安检,蔚明海才跟陈秘书离开。
到了车上,他吩咐陈秘书:“你找几家投资公司去思语制衣厂报价,时景岩应该是出价2.8亿,让其他人的出价不高于2.2亿。”
陈秘书提醒道:“可蔚蓝是思语制衣厂的法律顾问,她肯定猜到是你私下运作,想让刘老板尽快选择报价最高的时景岩。”
蔚明海:“在家里,我是她小叔,她使使性子就罢了,在生意场,她还没傻到要跟我过不去。”
陈秘书也早猜到,思语制衣厂的收购一直迟迟没有下文,中间肯定有蔚蓝的作用。
之前蔚蓝还不知道时光是蔚明海女儿,所以才提议刘老板委托投行来找下家,她作为法律顾问,中间也能赚一笔。
哪知道,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什么都变了,如今要买思语制衣厂的竟然是她的竞争对手。
稍有停顿,蔚明海吩咐陈秘书:“你直接跟蔚蓝说,要是思语制衣厂一时不好完成收购,那以后陶陶的衣服委托aimo的工厂给加工,订单我来下,货也是我亲自去验,我要哪天提货就必须得准时交货,耽误了她们aimo自己衣服的生产,让她自己负责。”
陈秘书:“……嗯,明白了。”
第86章
时晏朗以为这次到浙江,可以抽出一天游山玩水,傅寒也以为能顺道去他家里吃顿饭,可一直到星期天上午,时光的订单还没搞定。
眼瞅着离傍晚回去的航班时间越来越近,他们心里也莫名有点着急。
时晏朗难得说句人话:“哪有谈生意一次就谈成的?这就跟谈恋爱一样,得互相看对眼,懂不懂?”
时光没接话,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果汁。
考虑了很久,她最后决定,“我打算在思情制衣厂下单。”
这几天他们跑了不下十家制衣厂,规模大小都有,大点的厂子看不上他们这点订货量,而且他们的订单对面料和工艺的要求高,需要精品的车工,成本就上去了,厂方最后也赚不到多少钱,没那个积极性。
小点的厂子,都是流水线车工,时光他们又不放心,怕做不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时晏朗:“那个思情制衣厂简直漫天要价,这么贵的话,我们还赚个屁啊。”
他瞅着傅寒:“你家亲戚跟这个思情老板关系到底怎么样?”
傅寒:“也不是很熟,只是认识,搭个关系。”
其实思语制衣厂不错,前几年的口碑都挺好,不存在店大欺客,可最后因为家族内部混乱,走了下坡路,现在听说刘老板要卖厂子,所以不敢再下单。
至于这个思情,跟思语没法比,哎……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做精品衣服,除了思语,就剩下思情有保障,还能怎么办?
时光:“第一次合作,斤斤计较是肯定的,等以后我们的订货量大了,后期再有补货,价格就自然会下来。”
至于第一单,她不赔就行。
应该说,赔的不是很惨就行。
“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回房间拿设计稿,我们这就过去签合同。”她拿着房卡匆匆离开餐厅。
直到她的身影走出餐厅,傅寒才收回视线。
这几天他跟时晏朗都感觉身体吃不消,就别说她,一家厂子接着一家厂子跑,有时磨了半天的嘴皮子都没下文。
晚上回到酒店,灰头土脸,筋疲力尽。
时光拿上资料,几乎是小跑着去电梯。
等电梯时接到蔚明海的电话,“今天还要继续跑?”
时光:“嗯,看看能不能把合同签了。”
“累不累?”
“不累。”
时光只报喜不报忧,这几天挺丧的。
有次在思情制衣厂等那边的负责人谈报价,负责人其实就在厂里,不过还是让她们等了足足两个小时。
有些路,只有自己走过了,才知道其中的艰难心酸。
蔚明海是心疼的,却也没表现出来,说晚上去机场接她。
他对服装不了解,不知道工序,以为这次合同签完就等着提货,衣服可以上架。
“回来再多雇几个人,下次验货让其他人过去。”他舍不得女儿出差,这次他都想跟着去浙江,狠狠心,最后又没去。
时光:“合同签了只是开始,等这边工厂打样,我就得去找面料供应商,下周还得来浙江,这边面料厂多。”选择性大,价格也相对便宜点。
蔚明海:“那下次爸爸陪你过去。”
时光:“……爸爸,我这样长不大的,你得学会放手。”
蔚明海沉吟片刻,“我夜里梦到你妈妈了,她让我好好抓着你手,别松开。”
时光笑了,“你拿妈妈来压我。”
电梯来了,信号不是太好,断断续续,她就挂了电话。
合同签的很顺利,时光当时就支付了订金,想快点拿到样衣。
从制衣厂出来,完全没有完成任务的喜悦感,整个合同里唯一让她满意的就是,制衣厂经理把样衣的时间提前了一周,算是给的一点小优惠。
也没时间去游玩,傅寒看出时光累了,就提出回酒店休息休息,下午直接去机场。
时光感觉对不起他俩,一直跟在她身后忙乎,玩的时间都没有,“等你们有空,我专程请你们旅游。”
时晏朗挑眉,小哭包心地这么善良?
“去哪玩?”
“随便你们挑,挑好了我给你们俩报团。”
“……”
谁有病啊,跟个男人去旅游!
时光他们傍晚的航班,晚上到北京。
时景岩比他们早两个小时到北京,本来打算在机场等着时光,一块回家,中途接了个电话,是投行部门负责人的,说思语制衣厂老板答应了他的条件,晚上见面把一些细节确定一下,然后走流程。
时景岩若有所思,刘老板这么快答应下来,应该是蔚明海在中间暗中操作了一把,不然刘老板不会这么爽快,就算刘老板答应,蔚蓝不见得。
他问:“哪儿见?”
投行经理:“蔚律师订的。”说了饭店的名字。
时景岩去过那家饭店,给陶陶跨年过生日就是在那,蔚明海名下的饭店。
以他的脾气,他不会再参加饭局,不过倒是要看看蔚蓝还有什么坑等着他。
“我可能要迟一会儿,现在在医院。”
投行经理一听在医院,礼貌性关心了下,问他是不是身体不适,如果不舒服改天再约,身体重要。
时景岩:“也没什么,中午吃了海鲜,过敏,打完点滴就过去。”
客气两句,通话结束。
时景岩现在在国内到达厅,原本等着接时光,现在来不及,他给蔚明海发了条信息:【我晚上有应酬。】蔚明海向来只回复他一个字:嗯。
收起手机,他跟秘书一道离开。
秘书没明白,他为什么说自己在医院?
还过敏,挂点滴。
为了躲酒?
时景岩从机场回来后没急着去饭店,回家换了套衣服,休息片刻才过去。
饭店那边没开局,一直等着他过去。
期间在闲聊,刘老板问起时总是不是出差还没到北京?
投行经理:“到了,人在医院,海鲜过敏,打点滴。”
南笛和蔚蓝今晚也参加,蔚蓝听说时景岩海鲜过敏就觉得不对,那次她跟米颖在餐厅吃饭,遇到他和时光,他们就点了海鲜炒饭,还有虾,时光没吃,都被他吃了。
这人,是防着她给他假酒喝呢。
假酒没有,她倒是想看看他的定力有多大。
她从来都不信,一个男人真的会经得住诱惑,会坐怀不乱。
这两天她快怄死,小叔竟然为了时光,直接掺和进来,他的原则呢?
她到哪儿讲理去?
收购就收购呗,她还不至于傻到拿鸡蛋跟石头硬碰,她现在只要本着一个原则,不去跟小叔过不去,她便相安无事,小叔不会不顾及这些年的情分。
至于她跟时光的竞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
包间里其他人在打牌,南笛坐在一边,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水,心里惦记着的却是时景岩过敏,现在怎么样了?
时景岩一直到七点半才姗姗来迟,歉意了几句。
其他人无所谓,早吃晚吃都一样,只要他人来了就是给面子。
今天的座位跟上次的差不多,南笛还是坐在时景岩斜对面,茶杯真是个好东西,可以随时用来遮掩那点小心思。
她注意看了,时景岩面色确实有点疲倦,他今晚带了水杯过来,就是一杯温水,没有茶叶。
饭局的前半段都是在聊项目,聊的差不多时才开始喝酒。
合同基本定了下来,喝酒也有了兴致。
时景岩因为刚打过点滴,没人劝酒,甚至所有人都劝他,多喝点温水。
本来气氛挺好的,不过被蔚蓝一通电话给中断。
蔚蓝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她赶紧接听。
“什么?”她皱眉,神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整个包间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她。
蔚蓝:“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她平复了下,“对不起啊,我一个委托人现在情绪比较激动,家属怕她想不开,我过去看看,怕影响了明天开庭。”
她的律所也接一些财产纠纷案,刘老板和投行的人丝毫没有怀疑,催她赶快过去,反正这边的事情也谈完。
她拿上包起身离开,走到南笛身边时,还拍拍南笛的肩膀,叮嘱两句:“少喝点酒,回到学校给我打电话。”
南笛心里泛着暖意,点点头。
一桌的人,只有时景岩一言不发,门关上,他的视线收回,然后给保镖发了条信息:【跟着蔚蓝。】酒桌上一共三位女性,蔚蓝提前离开,现在只剩南笛,还有一位是会计师事务所那边的,不过那个女孩坐在她们领导旁边,领导偶尔会给她挡酒,说小女孩酒量不行,后来其他人就没再敬。
刘老板今晚拿心情不错,多喝了几杯后,理智慢慢不在,一连敬了南笛三杯,都是整杯喝。
南笛没有应酬经验,对方的客套热情,她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因为拒绝了就是直接不给刘老板面子。
连喝三杯之后,她胃里翻滚着难受。
她自己都知道,这才是个开始。
这些人什么心思她不知道,或许只是想找个女的陪酒,尽尽兴,没其他想法,可是喝醉了后呢?她该怎么保证自己的安全?
她借口去洗手间,在盥洗池边缓了缓,想吐也吐不出来。
看着镜子里无助的、迷惘的自己,突然想掉眼泪,又硬生生把眼泪给逼了回去。
她一点都不想来这些破饭局应酬,只想安安静静的设计。
南笛从洗手间出来,脚步不禁一怔,时景岩就在窗口那边,正在抽烟。
挣扎了好半晌,她抬步过去,“时总。”
时景岩侧身,点点头。
南笛咬着唇,感觉难以启齿,可整个包间,她唯一能信得过的人只有时景岩,“时总,您能不能帮帮我,我怕喝醉了。”
说着,她眼眶发红,从来没有过的委屈。
她呼口气,别过视线。
时景岩没急着答应,点开手机递给她,“看完说说你的感受。”
南笛一头雾水,不过很快接过来,是一段监控视频,里面的人是蔚蓝,正在酒吧跟她的闺蜜米颖喝酒,时间显示,就是在五分钟前。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时景岩,心里的想法呼之欲出,又被她自己给压下去,她不愿相信事实的真相。
时景岩拿回手机,吐出一口烟雾才说话,“真以为蔚蓝是去找她的委托人?她只是把你当枪使,你还感动的要命。”
南笛脸色惨白,张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
时景岩看了她一眼,“我帮你,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是因为陶陶曾经期待着跟你合作,特别欣赏你,我不想让她心里的那点美好破灭,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
他灭了烟蒂,下巴微扬,“进去吧。”他转身,走去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