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浑然不在意。
谁不知卤鸭好吃的精髓在卤汁,张氏打的一手好算盘。
拿她的卤汁做其他卤味。
今日阮溪刚从宁寿堂给老太太请安回来就看到杨妈妈直瞅她笑。
阮溪心里泛起古怪,忍不住问道:“杨妈妈,你干嘛一直看着我笑?”
杨妈妈咳了一声,忍俊不禁回道:“小姐,你可知外头的人给你取了什么称号吗?”
阮溪好奇了,竟然还有人给她取了外号。
“什么称号?”
“咳咳,现在外头有好多人叫你卤鸭西施。”杨妈妈说着忍不住笑出声,一边笑一边解释这个称呼的由来。
这里的历史上也有个叫西施的绝色美人。
阮溪的美貌无可置疑,大家都知道阮四小姐容貌绝美,她做得卤鸭又是顶级美味。
有人戏称阮溪是卤鸭西施,然后不知为何这个戏称突然传得沸沸扬扬,阮四小姐莫名其妙变成了卤鸭西施。
只要一说卤鸭西施,大家知道是阮四小姐,可以说卤鸭西施成了阮溪的代号。
阮溪目瞪口呆。
卤鸭西施什么鬼?
就算豆腐西施也比卤鸭西施好听百倍。
阮溪很郁闷,可惜无法堵住悠悠众口,可恶的是,肯定有人推波助澜,看她笑话。
只要她还卖卤鸭,这个卤鸭西施的称号怕是甩不掉了。
若是为了一个称呼放弃卖卤鸭赚银子,怕是如了那些人的意。
阮溪当然不会这么做,她不是纯粹的古代高门贵女,不就是被叫卤鸭西施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银子才是实惠。
阮溪默默安慰道。
只是卤鸭西施这个代号真的很土,非常土。
素玉素珠笑得花枝乱颤。
“杨妈妈,素玉素珠,你们说我要不要让人放话出去,若是再叫我卤鸭西施,我就关店不卖卤鸭了。”
阮溪故意气愤道。
杨妈妈连忙摇头劝道:“小姐千万别这么做,西施是史上有名的大美人,你就当这称呼是他们对你美貌的认可。”
杨妈妈心知肚明,这卤鸭西施不过是某些人特意用来膈应小姐的手段,若是为此关了卤鸭店岂不是中了他们的计。
“是啊,是啊,不过是个戏称,小姐您千万别关店,最好一直开着店赚个盆满钵满,嫉妒死他们。”素玉也连忙加入劝说的行列。
阮溪噗嗤一声笑了。
“好了,我开玩笑的,卤鸭西施确实和我的身份不相配,但我不会和银子过不去,我还要为自己挣嫁妆呢。”
嫁妆是女人的保障,这一点不论古今都适用。
尽管诚意伯府给她一份丰厚的嫁妆,只是自己能赚银子更有底气。
尤其是这种可以世代相传的秘方。
杨妈妈:“……”
素玉素珠松了口气。
阮溪笑了笑,卤鸭西施就这么揭过了,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午休过后阮溪便去阮余文的院子探望他,前几天阮余文在书院出了意外,扭伤了脚踝,这几日都在府里养伤。
令阮溪惊讶的是,圣上竟然派了两个太医给阮余文诊治,还每日必来复诊。
阮溪只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能让温庭洲多送了两只卤鸭进宫。
当天晚上,温庭洲听张清说外头有人给阮阮取了个卤鸭西施的外号,忍不住笑了起来,特意写了信打趣阮溪。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调侃也是一种情趣。
阮溪现在对卤鸭西施的外号是一点芥蒂都没有了。
算算时间,一个月即将过去,女主沐青慈在前两日入了四皇子府,阮三娘过几日也出天牢回来。
这下府里又要不平静了。
阮三娘这一世混得比上一世还惨,起码上一世她活得肆意风光,大家都知道她‘发明’了许多非常实用的东西,这一世,她不仅将自己折腾到天牢里,工部推广的新农具挂的也是朝廷的名头。
阮溪心里有些复杂,望了眼外头清朗的天气,阮溪准备去隔壁厢房跟林妈妈学习。
素玉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外头有人传来消息说天下第一卤鸭店被人砸了。”
阮溪眉头微微一皱。
“卤鸭店什么时候被砸的?”
明知道她有皇帝当靠山还敢砸店,不用说肯定是特意闹事的。
“早上刚关店的时候,听说是因为有人一直买不到卤鸭才一怒之下找人砸了店。”素玉用袖子抹了下脸上的汗,喘着气说道。
店砸了可以重新弄好,阮溪只关心有没人受伤,想问素玉,估计她也不清楚,不如亲自去一趟:“素珠你去叫人备马车。”
素珠连忙点头出去了。
两刻钟后,阮溪匆匆带着护卫出了诚意伯府。
一辆黑漆华盖马车朝卤鸭店方向行驶,刚进入闹市街道,外头传来护卫头领的大喝声。
“有敌袭,保护小姐!”
马车里的阮溪一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声凄厉的马嘶声响起,马车猛烈晃动,马车车夫一个没注意被甩了出去。
受惊的马狂奔,拽着的马车颠簸厉害,护卫们被黑衣人缠着,周围尖叫声响起,摊位被撞翻,东西乱飞。
阮溪和素珠均紧紧抱住车厢的固定物,素玉脸色发白惊慌大叫道:“小姐,怎么办?”
车厢剧烈摇晃,东倒西歪。
阮溪白着一张俏脸固住身子,没有说话。
街道两旁的人纷纷逃离,温庭洲正好和换了一张脸的齐越安聊完事情从酒楼出来。
看到前面的骚乱,温庭洲微微皱眉,这时惊慌的人群有人大喊:“惊马了,惊马了,快散开,散开。”
话刚落,一辆低调的黑漆华盖马车狂奔而来。
温庭洲在看到那辆熟悉的马车时瞳孔蓦地紧缩,只一动,手中陡然出现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疾射而出。
噗嗤一声,匕首没入发狂的骏马眼中,紧接着又是两道寒光没入骏马的前腿。
其中有一道是齐越安的手笔。
发狂受惊的骏马凄厉惨叫,四蹄疯狂乱动,不一会庞大的马身轰然倒下。
摇晃颠簸的马车在惯性之下继续往前冲,就这么翻车了……
尖叫声响起,两道纤细的人影从车厢甩了出去。
“小姐!”
后面的护卫终于赶了过来,谁知却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周围的人群惊惶散开。
“阮阮!”
温庭洲心猛地一跳,身形一动,迅速朝阮溪甩飞的方向掠去。
头昏脑涨的阮溪在看到被甩飞过去的方向是个卖小吃摊子时瞬间面无血色。
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了温庭洲的声音,紧接着她落入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紧紧抱住。
“阮阮,别怕,没事了。”低沉熟悉的嗓音带着一抹安抚。
是温庭洲,真的是他。
阮溪望着温庭洲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浑身一松倒在他怀里,此时的阮溪十分狼狈,头上的珠钗早已不知落到何处,一头青丝随意散落,看起来可怜又脆弱,格外惹人怜惜。
“阮阮,别怕,我在。”温庭洲看着阮阮眼里还未褪去的惊惶,心疼的抱紧了她,继续柔声安抚受到惊吓的未婚妻。
“小姐,您没事吧?”
素珠咬牙一瘸一拐奔了过来关心问道,护卫们也齐齐围了过来请罪。
齐越安默默站在一旁。
阮溪此时已经缓过神来,在温庭洲怀中朝众人露出一抹笑容。
“我没事。”
说着她从温庭洲怀中落地,谁知脚一落地,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痛,阮溪禁不住痛呼出声。
“扭伤脚了?”
“好像是。”
温庭洲一惊,紧张的将人抱起来,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我先送阮阮去医馆,这里待会交给五城兵马司的人处理。”
说完,温庭洲匆匆抱着阮溪去最近的医馆,没人看到他眼底凝聚的暴风骤雨。
倒地的破损马车以及死去的骏马还留在原地,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
阮四小姐的马车被人袭击的消息飞快传了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第67章
从医馆回来, 马车从侧门进入伯府,温庭洲当着门房的面从马车上抱着阮溪一路朝澄心园走去。
阮溪第一次被人这么小心翼翼的呵护对待,心里暖融融的, 还一丝丝甜意。
“庭洲大哥, 我可以自己走的。”一路上被这么多下人偷偷看着,阮溪也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
之前在大街上是事出有因, 阮溪自己也受了惊吓, 现在不一样。
“乖, 别闹。”温庭洲沉声道,一双有力的双手稳稳抱着她大步朝前走。
阮溪:“……”
老太太远远看到这一幕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眼里带了丝笑容,对身边的丫鬟说道。
“回去吧。”
“老太太, 您不去看四小姐了?”丫鬟惊讶的问。
老太太笑了笑:“迟点再说, 待会叫府医去趟澄心园。”
这次她定要让儿子狠狠查一查到底是谁对四娘下手。
老太太刚转身离开,张氏就接到消息带着人去澄心园。
此时温庭洲已经将阮溪安置在屋内的软榻上,抬起手轻柔拂过她脸颊上的发丝, 温声道。
“好好养伤,遇袭的事我会查清楚, 这几日放衙后我会过来看你。”
“嗯,我知道了,谢谢庭洲大哥。”阮溪乖巧的点头, 其实这次的遇袭她到现在依然心有余悸 。
若不是温庭洲刚好遇上,她这次怕是不会只扭伤了脚这么简单。
“庭洲大哥,若是对方冲着卤鸭店来的, 我是不是该关了卤鸭店?”
毕竟她的卤鸭店太火爆了,太惹人嫉妒眼红了,不到一个月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如果真的因为卤鸭店遭了这场灾,要在命和赚银子之间做选择,阮溪毫不犹豫选择了命。
“别多想,应该和卤鸭店无关,我问过你的护卫,有个小小的猜测,那些黑衣人似乎只是想惊马让你受点伤。”温庭洲捏了捏她的手心。
阮溪一脸惊讶。
“不可能吧,闹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让我受点伤?”
“我也觉得这事怪异,不过还没有查清楚不好下定论。”温庭洲眉心微蹙,他总觉得阮阮遇袭一事不简单,似乎有人在试探什么。
杨妈妈和素玉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
林妈妈皱了皱眉。
“我是接到卤鸭店被砸的消息匆匆出府。”阮溪抿了抿唇,卤鸭店被砸其实不用她亲自出面,她只是担心原主奶妈妈的儿子许进,一时焦急便带着护卫出府。
“卤鸭店只是被一个宗室的纨绔子弟砸了门,给你传话的人是哪个下人?”温庭洲眼神凝了凝。
阮溪还未出声,素玉就脸色发白跳出来请罪:“温公子,都怪奴婢,是奴婢的错,奴婢从门房那边得知消息,说是有人看到卤鸭店被砸了,奴婢一时情急就跑来告诉小姐……”
阮溪:“……”
温庭洲:“……”
杨妈妈扶额,素玉这丫头到现在还这么一惊一乍,只是砸门也是被砸,没有弄清楚就冒冒失失告诉小姐,这丫头需要调教。
阮溪叹道:“素玉,你起来吧,这事不怪你,我自己也不够冷静,庭洲大哥猜那些人只是想让我受点伤,若真如此,哪怕没有这事也会发生,今日只是恰巧赶上了而已。”
阮溪觉得她今日肯定是犯冲,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得知卤鸭店只是被人砸门,并没有人受伤。
现在剩下就是赔偿问题,惊马时马车撞坏了这么多摊子,必须好好赔偿才行,幸好离开前有安公子帮助处理后续。
到时送几只卤鸭感谢下安公子。
温庭洲没有出声,他看了一眼林妈妈,林妈妈心里一叹,看来是花点心思调教一下四小姐身边的两个丫鬟了。
这时张氏带着人急匆匆闯了进来,同来的还有两位太医。
“四娘没事吧?”
“劳母亲关心,女儿没事,只是扭伤了脚踝,并不严重。”阮溪回道。
一旁的温庭洲朝张氏礼貌颔首,张氏对上已经入翰林院为官的温庭洲不敢摆长辈的架子,连忙笑着和温庭洲说了几句漂亮话才转向阮溪。
“四娘,两位太医刚过来给大郎复诊,听说你受了伤便说过来给你诊治一下。”张氏摆出关心的面孔向阮溪介绍了两位太医。
阮溪看向两位太医,一脸受宠若惊道谢。
“有劳两位太医。”
两位太医笑着道:“阮四小姐不必多礼,只是举手之劳。”
温庭洲深深看了两位太医一眼,总觉得两位太医似乎太过热情了一些。
先是阮余文,现在是阮阮……
温庭洲心里生出一丝怪异。
诚意伯只是工部侍郎,若说圣上看在阮三小姐弄出了新农具的份上对诚意伯府特别关照其实也说得过去。
但温庭洲就是感觉不对劲。
两位太医避过温庭洲锐利打量的目光,仔细检查阮溪包扎过的脚踝后,重新开了张方子,便离开了。
张氏拍了拍阮溪的手。
“四娘,你安心养伤,这事母亲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阮溪朝张氏露出一抹感动的笑容。
“多谢母亲。”
张氏做完面子功夫也没有多待就离开了,在她心里,还是儿子更重要。
张氏离开了,温庭洲也不好久留,他抱了下阮溪,温凉的薄唇若无其事擦过她的嘴角。
“我先回去,明日再来看你。”他要回去派人查清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