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大逃杀——莲花郎面
时间:2019-05-13 09:01:05

  白琅一看她表情就懂了,是刚刚结为道侣不久,没让任何人知道吧。
  她将尸袋从肩上卸下了,递给李娉:“请节哀。”
  李娉表情有些惶恐,竹林里的沙沙声掩盖了她一句微不可闻的“你说什么?”
  “请师姐节哀。”白琅再度低头,“我先告辞了。”
  她转身,却被李娉死死拉住衣角。这位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仙子正咬着牙,眼中含泪,白琅以为她会问自己是谁杀的孙善,可她没有。
  “多谢师妹将其尸首送还。”李娉说完就松开了她。
  白琅踏着风离开竹林,草木清香驱散了浓郁的血腥味,她的反胃感终于好些了。当她从竹林返回演法阁的时候,又经过广场,早上那件因意外掩盖过去的奇怪事情不由重新回到她脑海里。
  那时候……是谁在说话呢?为什么要让她逃?
  她皱起眉,步履匆匆,再度踏上同一个位置——广场中央时,那个幻觉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逃吧……”
  “现在还来得及……”
  “快点逃……”
  白琅可以确定这不是幻觉,她真的听见有人在说话,清晰而痛苦的,仿佛就在耳边。
  “逃啊!”
  最后的吼声震耳欲聋,白琅被惊得一跳,在一声铮然剑鸣后,周围的嘈杂又回来了,而那个一直让她逃的声音则消失不见。
  她在广场中央来来回回地走,闭着眼睛使劲听,可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哎……!”她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
  睁开眼,看见了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
  “怎么一直在这边乱晃?”姜月昭声音沉沉的,不如平时亲近。
  “啊……我……”白琅磕绊了一下,她不是很擅长说谎,于是索性绕开他的问题,“我先回演法阁了。”
  姜月昭仿佛不经意地挡住她离去的路:“不用,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快逃。”
  白琅心中猛然一跳,是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又回来了。
  “姜师兄,今日演法阁阵法破损严重,我真的需要回去收拾一下。”她定神答道,“对不起。”
  姜月昭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这时候他腰间秋水剑再度响起,应该是有人在召集执法弟子。
  白琅赶紧趁机离开。
  返回演法阁,她找到这边资历最深的申三元询问:“申师兄,你知道讲法广场下面到底是什么吗?”
  “据说是折流上人的闭关之所。”申三元答,“怎么了?”
  “折流上人……出关了吗?”
  申三元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不是说几天后出关选亲传弟子吗?现在当然还在闭关之中。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听了两人对话的陈双也插嘴道:“对啊,别想了,上人选亲传弟子是轮不上我们的。”
  “他有可能提前出关吗?”白琅眉头紧皱。
  “不可能吧?”申三元和陈双面面相觑。
  这就怪了……
  白琅满心疑问地在演法阁忙到深夜,然后才到外门书库去查找相关资料。煌川道场建立时间不长,她很快就把所有年历翻完,可是翻来翻去也没发现线索,最后只得作罢,返回住处。
  和以往一样,她先将道袍换下,穿上白色单衣,然后对镜整理容颜。
  盆中热水蒸腾起的气体将镜面弄得模糊不清,白琅伸手一指,镜面变得干净起来,可镜中倒映出的竟然不是她的面孔,而是黑黢黢的一片。
  白琅吓得后退了一步,也许是角度变了,漆黑一片的镜像中居然反射出一道光。
  常年在煌川修行,白琅一眼就认出这是剑光。
  “逃啊……”
  这声音一响起来,白琅连呼吸都屏住了,她伸手抓了一把符箓捏在手里,但什么危险的事情都没发生。镜子里传出细细的声响,有点像拖着锁链走动的声音。
  “上人,可还活着?”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白琅发现自己突然动弹不得,连呼吸心跳和气息都仿佛被什么东西掩盖了。她震惊又恐惧地站镜前,镜中场面像被擦拭干净雾气的玻璃一样越来越通透——
  一柄通体如火的长剑被搁置在由黑色细线构成的结界中。
  它的后方,一名白衣男子被十九条带有血红符箓的锁链穿过全身各大要穴。它的前方,一名黑衣人执剑而立,他脸上覆着狰狞的鬼面具,袍子上有三道红色纹路,像是什么东西的爪痕。
  而白琅眼前这面镜子,就位于白衣人身后,与长剑平行,她可以通过镜子清楚地看见两人,那两人却好像看不见她的存在。
  “上人还要硬撑?”黑衣人冷笑,“你的剑都被圣物所封,还拿什么与我相抗?”
  白衣人不答,白琅这位置也只能看见背影,看不到神色。
  “上人为何不说话?”黑衣人打出一道深紫色火焰,周围所有事物触之即燃,白衣人试图躲避,却被锁链限制了行动范围。
  白琅下意识地想退,因为那白衣人躲避的方向正是镜子的位置。
  “我知道上人不屑于我这下三滥的手段,但是没办法啊。若不是趁您祭剑时用圣物强封之,恐怕现在我已经被您戳了个对穿。上人天资纵横,自然不是我等可比。”
  黑衣人捧了他几句,下手却是越来越狠。
  白琅已经从他们话里听出了事情的经过,这白衣人明显就是折流上人,因为整个煌川道场能被称为“上人”的只有折流。而黑衣人多半是什么邪道,趁上人闭关祭剑之时暗算于他。
  这家伙就不怕惹上整个灵虚门吗?
  “上人,你若是再撑下去,可就性命不保了。还不如直接把擎天心经的去处交予我,这样我才好给你一个痛快。”
  擎天心经?这个法诀白琅倒是从未听过,折流上人不是以剑道飞升的吗?
  “你且试试。”折流总算说了第一句话,他声音也恰如其人,如山岛竦峙,又如寒涧幽流。
  白琅一听这话,还以为他们俩要打起来了,结果就看见折流往后退了一步,背靠镜子。然后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镜子碎了,一身血染白衣的男人从她的梳洗架上摔下来,镜子与水碎了一地。白琅看得目瞪口呆,想跑又动不了。
  那个男人踉跄着站起来,半撑着身子,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逃!”
  短短一个字,让白琅走上了血雨腥风的不归路。
 
 
第3章 深山老林
  参天巨木将阳光遮挡,不知何处传来野兽的呜咽。
  堆积着厚厚落叶的树下,白琅与那个从她梳洗架上掉下来的人僵硬地对峙着。
  有时候人生的转变就是这么突然,明明几个时辰前,白琅还想着为申调去其他道场做准备,现在却突然被带到了一个与煌川道场昼夜相反的鬼地方。
  而带她过来的那个人,则是之前十五年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会有交集的折流上人。
  很久之后,折流才主动打破沉默:“可有丹药?”
  白琅深呼吸一口气,抖了抖自己的白色单衣,努力挤出笑容:“我连衣服都没有,走之前您可没说要打包行李。”
  “……”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白琅是有太多疑问,不知从何说起,而折流则是因为身体虚弱,根本不愿开口。
  两人又沉默很久。
  白琅实在是憋不住了:“上人,您把我带到哪儿了?”
  “不知道。”
  这就厉害了……
  白琅咬着牙问:“我们还能回去吧?”
  “自然不能。”折流闭着眼,没有调息,身上被锁链穿出来的伤也不见好。
  白琅无话可说。
  折流平复了一下呼吸,解释道:“煌川有魔。”
  “魔?”白琅惊讶地看着他,“之前袭击您的那个吗?”
  三千世中有十绝境,煌川道场属于灵虚门,灵虚门为十绝境之一,是鼎鼎有名的仙境。其他九绝之中也有魔境,不过白琅对这些不太了解。
  折流往树上靠了靠,似有不支,他说:“十五年前,我临近飞升,感知祸福,算到有魔修来袭,于是才选择闭关。但是没想到迟了一步。十五年间我受其所制,如今总算是逃脱了。”
  “十五年间,魔修都潜伏在煌川之内,无人发现?”其实白琅觉得他说的有点没道理,就算煌川没人发现,灵虚门上头那些大能总会发现吧?
  折流微微抬眼,瞳如点墨,目光比剑光还更刺骨。
  “走吧。”他轻声道。
  “能回去了?”白琅眼睛一亮。深山老林里不知道有什么精怪,折流现在又伤得不轻,呆到晚上说不定他们俩要一起死这儿了。
  “不能回去。”折流走得不太稳,却也没有要求她搀扶。
  “那我们去哪里?”
  “不知道。”
  “……”
  白琅目前为止还不太慌乱的原因是,她在煌川耳濡目染久了,总觉得折流上人无所不能,非常可靠。但是现在她是真有点慌了,这家伙一问三不知的,随便解释一点问题都漏洞百出,没准比她还不靠谱。
  而且还有几个很关键的问题,她一直想问,却没敢问。
  如果折流要从魔修手中脱身,带上她就是带了个累赘,完全没必要。而且煌川弟子成千上万,怎么折流就偏偏挑了她带走?就算带她走,也应该是去灵虚门其他道场求救,而不是去一个谁也不知道是哪儿的深山老林等死。
  胡思乱想了一阵,白琅发现折流停下了。
  “怎么了?”她紧张地问。
  折流可疑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说:“这里我们好像走过。”
  “……”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他还是个十五年没出过门的路痴。
  白琅郁闷地从地上捡起树枝,凝聚剑气,往边上的树上一划,树皮脱落,留下浅浅的痕迹。这是很浅显的剑诀,稍微学过一点的外门弟子都知道,它只能用来打点山鸡野兔什么的,用来对敌还是威力太差。
  “做点记号吧……”白琅抬头看向折流,发现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手里的树枝。
  这眼神隐约还带点鄙夷。
  你什么都不做你还有脸鄙视我的剑诀?白琅愤愤不平地想。
  接下来换成了白琅带路,折流在后面慢吞吞地跟着,时不时停下查看伤口。不到半个时辰,白琅的问题也暴露了。
  “……这里我们好像走过。”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白琅绝望地看向折流。
  他轻轻拂袖,一股纯粹到难以形容的剑意拔地而起,然后……
  他就坐下了。
  “休息一会儿。”
  “……”
  白琅心想,她肯定是要死这林子里了。
  “上人,我才活了十五年……”她没说几个字就被折流打断。
  “嘘。”折流制止道,“你听。”
  白琅看着他,白衣黑发,仙风道骨,一身气韵行如风卷层云,坐如雪覆青岩,面孔端正,眉眼通透似有灵明。
  怎么看都是得道高人的样子。
  于是她心下稍定,也像折流一样闭目细听。
  “水声!”她睁开眼,惊喜地说。
  附近有活水,也许沿着它就能走出这片森林了。
  “嗯。”折流点点头,“你去看看。”
  白琅:“……”
  我不敢啊。
  折流好像看出来她不情愿,于是也扶着树干起身:“那就一起去吧。”
  白琅立刻心中一定,连连点头:“多谢上人,您慢点,小心伤口。”
  辨别着水声的方向,两人慢慢往前走着,周围的树木渐渐稀疏,最后竟然彻底消失,只余几丛黄绿色的灌木。与树木一同消失的是脚下的道路,呈倒勾状的悬崖险险地挂在山体边缘,悬崖之下水声潺潺,鸟叫虫鸣,似乎是生机蓬勃的样子。
  白琅倾身看了看,半山的树木把下面情况挡得严严实实,她无奈,只好说:“水源在悬崖下面,我们绕一段路吧?”
  “不必。”折流听起来信心满满。
  白琅惊喜地看向他,以为他伤势恢复,可以施展法术飞出去了。
  结果折流说:“你下去看看便是,我不方便。”
  “等——”
  白琅被推了下去。
  当她头朝下栽进水潭里的时候,奇迹般地理解了折流上句话的全部意思。
  “你下去看看便是”,我就不去了。
  “我不方便”,因为这下面全是妖精在洗澡。
  白琅从水里抬起头,战战兢兢地环顾四周,猫耳的、狐耳的、兔耳的、狐狸尾巴的……应有尽有。水潭里男男女女的妖精都长大嘴,赤身裸。体,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她。
  “听我解释……”白琅虚弱地说。
  “啊啊啊啊——!”
  第一声尖叫响起,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此起彼伏,整个水潭都沸腾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骚乱终于停止了。
  “各位道友……”其实白琅也不知道称这些精怪为道友对不对,“我想问个路,请问诸位,这是何处山林,又该如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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