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唤我阿七就好。”
阿七?
黎青颜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知道这肯定不是个真名,但也记下,决定回去和这玉珏一块对对身份。
“那个阿七,你调查过,应该知道当年姓孙的下人,除了一个老母亲外,没有任何家眷,此人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
事实上,当年的痕迹真的擦的干干净净,如若姓孙的下人有亲人,恐怕早已惨遭灭口。
原本,夏谦也是调查到这里,线索便断了,查不下去。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不对……
夏谦抬了抬眼皮,看了黎青颜一眼。
心里莫名有些骄傲。
是他的阿颜运气好。
黎青颜还不知道,夏谦暗自又是对她吹了一顿彩虹屁。
只奇怪地看了银质面具脸一眼,这人怎么莫名盯着她看,还老半天不说话呢?
好在,夏谦只痴迷了一会对黎青颜的每日吹捧,赶紧拉回注意说正事。
“表面看确实如此。”
“实际呢?”
“实际,这位孙姓下人,着实有些不老实。”
事实上,这个孙姓下人表面上看确实是一个孤家寡人,但实际上,他背地里却勾搭了隔壁邻居的妻,还把邻居家那位妇人的肚子搞大,生了个儿子,不过,是记在了隔壁邻居的名下,隔壁邻居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不是亲儿子。
孙姓下人嗜赌,欠了一屁股债,当时有人花钱买通了孙姓下人害黎青言和黎青颜。
孙姓下人想着横竖一死,留着钱还能给自己的老母亲和姘头儿子。
所以,在他得了钱后,便将钱一分为二,一半给老母亲送了去,另一半给姘头送了去。
然后,毅然赴死。
这些,都是从孙大郎,也就是被捆着的那人嘴里打听出来的。
原来他亲爹嘴碎,得了钱后,便把来龙去脉同他娘和他说了。
孙姓下人死后,他老母亲当然也被灭口,只有表面上看着没有关系的姘头和儿子躲过了一劫。
但姘头和儿子也日日害怕,他们知道隔壁一家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
怀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姘头郁郁而终,只留了个儿子。
这儿子后来自己闯荡江湖,将孙姓下人留的钱全部败光后,认识了一位盗墓者,学了一身盗墓本事。
可盗墓一途,玄而又玄。
孙大郎身上就总发生一些不好的事,后来经高人指点,才发现是他爹欠了一身血煞之债,报应在他身上了。
他这才想起幼时听到的事,高人同他说,让他月月去祭拜因为他爹而死的那人,待足足祭拜满三年,便可化解这血煞之债。
孙大郎学得是盗墓,本就极其信这些东西,所以,还真听了高人的话,虽然黎府的墓地有守山人,但他也有一身盗墓的本事。
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已经在这里祭拜了黎青言,两年之多。
瞒过了所有的耳目。
这一回,本来是最后一次,谁料,竟被穿书过来的黎青颜察觉,逮了正着。
可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黎青颜听完夏谦的讲述,很是庆幸自己多留心了一下,然后,她眉眼闪过几分着急,问道了正事上。
“可有问出幕后主使是谁?”
夏谦没有迟疑点了点头。
黎青颜脸上划过一丝惊喜。
赶忙追问道。
“是谁?”
戴着银质面具脸的夏谦这回却迟疑了下,抬眼看了下黎青颜。
是在看“黎青颜”这幅躯壳。
然后,一字一句道。
“是白家。”
——
白家,一直都是在黎青颜和原身的猜测范围之内。
可当耳边真正证实时,黎青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而且,她心情十分复杂。
难道,真的如原身所想,白家害死了她的哥哥,又让白景书假意接近她,利用她,欺骗她。
原身的爱情,友情,都是假的。
她喜欢的人,还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
黎青颜不知道下回同原身见面时,该怎么开口同她说这些事。
第160章
黎青颜又多问了几句,彻底还原了当年的真相。
其实, 孙姓下人定然是不知道白家的身份的, 只他留了个心眼, 担心对方是个骗子,所以,非得见到对方管事的, 才同意这个差事。
结果, 见到的是白家的管家时, 吓得孙姓下人冷不丁心头一颤, 知道自己不能再知道太多, 就怕老母亲没了性命。
虽然, 老母亲还是没了性命。
黎青颜此时已经从初时的惊讶复杂中抽离了出来,慢慢冷静下来。
然后, 她始终觉得哪哪有点不对劲。
这不对劲在于, 白家突变的态度。
明明是主杀, 为何后面改变了策略?让白景书接近原身?
可眼下的线索, 也没办法让黎青颜想明白, 索性黎青颜先暂时搁置。
但可惜的是,虽然问出了幕后真凶, 却不知道内应是谁。
也就说,并不知道白家杀了黎府世子后,会扶持哪一家的宗族势力上位。
而且, 白家为何要杀掉侯府世子呢?
仅仅是简单地换成自己能掌控的人吗?
而且, 白家想图谋的黎家的“萝卜”, 究竟是何物?!
好些问题,一下子充斥住了黎青颜的脑海,明明已经解决了最大的谜团,却仿佛又陷入了更深的泥沼。
关键她还不能去问。
仅凭一个孙大郎,根本扳不倒白家。
只能说,让黎青颜确定这背后的势力是哪方,好生防范戒备,存续实力,逮着机会,给予痛击。
那一夜过后,孙大郎被银质面具脸带走,说是替黎青颜看管,如若有需要,便可吹一声口哨,他的人立马赶到。
同时,给了黎青颜一个银制哨子。
听到“立马赶到”四个字,黎青颜面色下意识一凝,有些不满地挑了挑眉道。
“你监视我?”
银质面具脸一脸坦然。
“我是保护你。”
“不然,你想想你死多少回了。”
这么一说,黎青颜有些无法反驳,但心里还是因为被人监视,很有几分不自在。
然后,又听见银质面具脸补充道。
“你放心,他们平素离你远远的,不会随意窥伺你的生活,只是为了护你周全。”
“不该看的,亦不会看。”
“你又如何而知?”
黎青颜明摆着不相信。
“你若不信,我便撤去这些人。”
“可你想好了,你周遭要再遇危险,可就没人能及时救你了。”
黎青颜眉宇间纠结了下,最后为生命安全妥协。
不过,黎青颜也奇怪地看了一眼银质面具脸。
虽然此人面容,声音都不熟悉,但这人总给她一股十分熟悉的感觉。
好像两人关系十分亲近一般,这倒让黎青颜觉得有些奇怪。
——
黎青颜知道当年火灾的真相后,本是纠结该如何同原身开口,但很快她就被另外一件事占据了思考能力。
烟雨先生决定带黎青颜游学江南一个月。
烟雨先生确实是一个负责任的老师,这负责任从理论体现到实践。
趁着国子监的假期,烟雨先生决定带黎青颜去江南开阔眼界。
对于烟雨先生的盛情邀约,黎青颜当然不会拒绝,况且这次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
再者,她也被最近这些令人头疼的事,搅得心绪烦闷,确实想出去散散心。
同行的还有白景书,季斐,文山鸣,靳离等人。
而夏谦因为需要提前回家,先行了一步。
这让黎青颜有些郁闷,想同行的人见不着,不想同行的人扎堆见。
不过想着,到了江南就能见着夏谦了,这倒让黎青颜多了几分期待,想加快行程。
可既然浩浩荡荡这么多人出行,行程也不是你想加快,就能加快的。
——
烟雨先生虽然喜爱一切从简,但跟着他来的这群人,除了靳离没什么背景,其他皆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该有的行头还是有的。
但因为跟着烟雨先生,所以已经精简得很少很少了。
像黎青颜只带了秋平一个人。
而且她还得经常替烟雨先生鞍前马后,路上也算忙碌地充实。
好在,虽然忙碌,却乐得清静。
这一路上,白景书没找她,靳相君没找她,让她好像有些不认识两人了一般。
黎青颜尚且不知,白景书是怕看到黎青颜眼中的厌恶,所以决心好好调查白家的事,没调查清楚之前,他不好意思打扰黎青颜,而靳相君,自从上回受了刺激,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劲儿。
她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笑得灿烂的黎青颜,心尖尖抽疼的厉害。
指甲无意识地嵌入掌心,嵌出一道道红印。
怎么会?!
她爱的人!怎么会放着她不喜欢,去喜欢一个男人!?
她怎么会输给一个男人?!
靳相君根本就缓不过来,心头的怨念一日比一日高,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定是夏谦那个水性杨花的男人勾引了她的青言。
青言只是一时陷入迷瘴,很快就会清醒过来。
一时,靳相君眸中划过几分杀意和狠厉。
她一定会帮助青言快速清醒过来。
——
靳相君暗自筹谋着让黎青颜清醒的计划,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忽然出现,打断了靳相君的计划。
今日,一行人还是照着原定计划,朝着江南行进着。
中间,烟雨先生还出了轮即兴考题,考验大家的水准。
这种娱乐局,黎青颜一向不较真,也就随意说了几句,而靳相君却是一直在争表现。
所以,她表现的最好。
靳相君正被烟雨先生夸着,忽然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道。
“这不是烟雨先生吗?”
听到这个声音,靳相君脸色有些难看。
而烟雨先生此时已经讶异起身。
同来人道。
“见过二皇子。”
是了,来人正是二皇子,还是同靳相君正闹别扭的二皇子。
上一回,靳相君的不辞而别,真真是伤了二皇子的心。
再加上靳相君一直没缓过来劲儿,两人已经冷战了好一段时日了。
这回,二皇子没忍住主动跟上来,也是为了给二人一个台阶下。
这不,二皇子同一行人打过招呼后,虽然看到黎青颜有明显的愣怔和微微不爽,但很快眼神就黏在了靳相君身上。
第161章
恰好靳相君这回转过了头,同二皇子打了个正面, 但她很快又低下了头, 佯装同二皇子不熟的样子。
这要换成旁人, 二皇子早就气急了眼。
可他偏偏就喜欢靳相君,也吃他这一套。
于是,他便同烟雨先生道。
“方才听先生好似在夸赞哪位?”
烟雨先生捋了捋胡子道。
“确有此事。”
说完就看了一眼一旁的靳相君, 同二皇子道。
“正是靳离。”
话音一落, 烟雨先生顺手招呼靳相君过来道。
“过来见过二皇子。”
因为是烟雨先生招呼, 靳相君再不情愿, 也得去。
她同二皇子打完招呼后, 便退到一旁, 眼观鼻鼻观心,不是很想同二皇子多说话。
而且, 靳相君现在十分厌烦二皇子的到来。
因她本身想去接近黎青颜, 二皇子一来, 她反而不好接近了。
果然, 二皇子哪能允许靳相君远离他。
同烟雨先生道。
“既能被烟雨先生所夸, 自然是个不错的监生,我的伴读恰巧这回没来, 可否同烟雨先生借这位学生一用。”
原来,刚刚几人说话间,二皇子已向大家表明了来意, 他此行亦是要去江南。
正好可以顺路。
方才的意思, 是想让靳相君给他当临时伴读, 两人好共乘一辆马车。
这样的好机会,是个人都无法拒绝。
虽然,靳相君想拒绝,但她现在靳离的身份,却让她无法拒绝,最后,她只得面色微沉地跟着二皇子上了马车。
只是,众人顺着二皇子的方向瞧过去,却发现二皇子的马车后面,还有一辆马车。
看其装饰,比之二皇子马车的招摇,要低调很多。
可若是细看,却能发现那是低调的奢华。
黎青颜就是属于细看的那一派。
刚刚二皇子来把靳相君领走时,黎青颜只差没放烟花庆祝了。
她先前还说,靳相君没来找她,甚好甚好。
可过没两天,靳相君看她的眼神,黎青颜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至于究竟哪里不对劲,她说不上来。
反正就是瘆得慌。
所以,她能远离当然尽量远离些。
眼下,她本事看二皇子,却冷不丁看到了二皇子身后的马车,瞧着装饰,脸上有些疑惑。
谁会跟二皇子同行?
黎青颜瞧着了,大家自然也瞧见了。
烟雨先生眼里有几分诧异,上前了几步,同后一辆马车前的穿着下人服饰,但明显举止阴柔的下人说了几句。
紧接着,烟雨先生面上有些恍然,便回到了大家所在的位置。
监生们不知情况,只得一脸好奇地盯着烟雨先生。
烟雨先生则淡笑地摇了摇头道。
“是个贵人,大家仔细说话便是。”
而在烟雨先生说出口“贵人”二字时,黎青颜和白景书脸上同时划过一丝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