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软软地瘫在椅子上,完全任由他摆布。
夜色深浓,灯光远在十米外,他拿身子完全遮挡住,只看得到轮廓模糊散开的光晕。那竹已经被亲得晕头转向,还被他舌头搅得连头皮都麻起来。
车里没开空调,温度却上升的很快。那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鬓角的头发湿了一片,黏在皮肤上,痒得她忍不住抓了抓。
韩奕辰也出了一身汗,放开她后的第一时间扔了自己的外套。
他靠在方向盘上缓了缓,方才密集的呼吸声终于小了下来,窗外呼啸的风声渐渐大了起来:“走吧。”
韩奕辰带着那竹在市里绕了一圈。见识过她白天的繁忙,节日的喧嚣,深夜的静谧宝贵得让人想拿纸拓下来,捧在手里好好欣赏。
等红绿灯的时候,那竹声音不大地问:“你要去好莱坞?”
韩奕辰稍稍怔了怔,说:“嗯,不过不是现在,有些东西还没办好,又赶上这个比赛,我想最快也要到明年。”
那竹答应一声,又靠到车门上看夜景。
韩奕辰去捏了捏她手,她轻轻笑着要他好好开车,韩奕辰觉得纳闷:“你怎么没点反应,一般女人听见不是都应该说‘你别去’吗?”
那竹反问:“如果我说了你就不会去?”
韩奕辰被反将一军,讪讪笑着:“应该还是会吧。”
那竹说:“那不就得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韩奕辰始终吸引她的一个点是,他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从来都可以付出百分百的努力。
他从小就爱踢球,为了能去国外的青训营,想出了一百个方法抵抗家族的阻力。
陶冬青是掌控欲多强的人啊,致力于把儿子也培养成和他一样的专家学者,最后还不是在他的坚持下让了步。
如果不是严重的伤病毁了他的职业生涯,那竹相信现在只能在电视比赛里见到她的这位笔友了。
那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韩奕辰以后会从事体育相关的行业,谁知道他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去搞起了文艺。
她问他为什么,他在信里调侃着他才不想看别的孩子追赶他比肩他最后超越他,所以还不如改个方向,让他可以掌控各种各样的人生。
“那你是想做个造梦者。”她在信里问他。
“不,我只是个追梦者。”他回。
那竹将头搁在手肘上,歪着身子看向他:“反正又不会呆多久,而且你不在我旁边,我更能专心念书的。”
韩奕辰苦笑:“……对,你说得都对。”
拐过一条街,那竹突然冒了句:“那边是不是有很多漂亮姑娘,白人的金头发闪得人眼疼,黑人的身材总是特别好。”
韩奕辰心里莫名痛快:“现在知道怕了?”
那竹咬着下唇,有几分不耐烦地看着他。黑眼睛映着外面的光,亮得不行,压着嘴唇的小牙白森森的,像天使像恶魔。
韩奕辰又觉得想吻她,就近开进个宾馆,车一停下来就解了安全带去抱她,发泄完了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其实我身材也很好。”她低着声音没头没脑地说。
韩奕辰嗓子不舒服,咳了几声才哑暗道:“是么。”
那竹一连打了几个哈欠,晕乎乎地跟着韩奕辰去前台。他要了一个标间,登记过身份证后,拽着她手上了楼。
看见床,那竹肚子里的瞌睡虫完全被唤醒了,她一头扎上去,卷着被子滚了圈,困得连澡都不想洗。
韩奕辰拿她没办法,去楼下便利店买了块新毛巾,搓过几回后沾了热水给她擦脸擦手,又帮她脱了外套。
那竹已经睡熟了,眼珠都不动一下,黑漆漆的睫毛如鸦翅盖在脸上。嘴巴微微撅着,是因为被他亲得肿了起来。
他看得心痒,知道这么低头亲下去,恐怕会发生点理智控制不了的事。忍了又忍,拿手指亲亲点了下。
韩奕辰洗了个冷水澡就睡下了,再醒来的时候,身下一片湿黏。他烦躁地掀了被子,挺着走进浴室。
出来正好遇见那竹在打电话,太阳已经升得很高,暖暖的光线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她背对着他,正面向着窗户,没来得及穿袜子,圆圆的指甲被照得透着淡淡的粉色。
韩奕辰听她喊了一声“妈妈”,她说话带着方言但不是很难懂:“没有吃面,吃的蛋糕,很甜很好吃……”
“好的,马上早上就吃面。我有钱的,你还好吗?”她像是一下丢失了信号,猛地跳到地上往窗边走。
“妈妈,妈妈……嗯,这样好一点了。”她拿手指抠着窗户:“好,好,先这样,我回去看你……不,我一定去看你。”
那竹挂了电话,又在原地站了会,方才意识到浴室的水声已经很久都没响了。她顺着方向看过去,恰好跟韩奕辰四目相对。
他冲她笑了笑,过去拎了拖鞋搁到她面前。他蹲下来抓起她一只脚,用手心的温度暖了暖塞进鞋子,又抓起另一个。
那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意味不明地说:“我妈妈祝我生日快乐。”
韩奕辰拍拍手站起来:“那很好啊。”他又去拿了外套披到她身上。
韩奕辰点了份海鲜面,两个人分。时间已经悄然过了八点,明明都有事,两个人却都不急不忙地慢慢吃着东西。
那竹说:“早上的课我想翘了。”
韩奕辰说:“正好我也要补觉。”
两个人都低低地笑起来,那竹把面里的海鲜都挑到韩奕辰碗里,韩奕辰又一个不剩地全喂到她嘴里。
“我刚刚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竹冷不丁冒出句,韩奕辰看着她:“昨天浩子说给了你蓝色小药丸,什么是蓝色小药丸?”
“……”韩奕辰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才没用过那玩意儿。”顿了下:“这辈子都不可能用。”
那竹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浩子一点都不正经,你也不正经。”
韩奕辰笑起来:“你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嘛,这么贸然就给我们定了罪。你说他也就算了,我怎么不正经了?”
那竹欲言又止:“你电脑里 ……”
韩奕辰一怔,拽着她手,把她锁到怀里:“你坏不坏啊,居然偷偷看我电脑!”
“谁偷偷看了。你那次出去,不是让我帮你在电脑里找东西吗?”她对电脑一点不熟悉,七手八脚开了一堆文件夹,结果就看见不该看的了。
“你就是不正经!”那竹朝他瞪眼睛。
韩奕辰坏坏地笑:“那些片子你看了多少。”
那竹脸涨得通红:“我才没有看!刚刚打开就关了!”
“哦,那可惜了。”韩奕辰将人抱得更紧,手隔着薄薄的毛衣轻轻掐她的腰。那竹整个人都软下来,鼻子里全是他身上暖暖的气味。
“我身材比里面的都好。”
那竹将头埋得更低,刺得韩奕辰前胸痒痒的。他深呼吸几口,手沿着窄腰一路往上,最后颤抖着轻轻按到她的胸上。
那竹立刻打了个激灵,想起昨天出来时,夏颖叮嘱过她的那句话,无力地推了推他,问:“韩奕辰,你是不是在欺负我?”
韩奕辰低低笑起来,将手移到她背后,无奈地轻轻叹了声:“是啊,我在欺负你,想欺负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写多少字更多少。
第21章
那竹小时候总是期盼着长大, 时间却漫长得像一部慢放的电影。现如今,她每每期盼一天比一天长,日子却又飞驰起来,还没抓到就已经溜走。
韩奕辰的短片到了后期制作的紧张环节,虽然不必东奔西走拍镜头,但从剪辑到插曲他都要求能尽善尽美。
那竹每次进到他在学校租的工作室,都觉得自己快被里面的一股烟味跟酒味熏得晕过去了,不明白搞艺术的为什么总需要借住烟草和酒精来找灵感。
韩奕辰说到做到,答应了她不抽烟后,一次都没再碰过。实在被环境带得瘾上来了, 他就拆个棒棒糖含着。
那竹喜欢他身上甜丝丝的味道,喜欢他口腔里清爽的柑橘气息, 每次他用舌头搅得她晕乎乎的时候, 她总能想到那个安全通道里凉凉的风。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接吻。
那竹给他收着工作室里散落的烟头酒瓶,韩奕辰就嚼着最后的一点棒棒糖, 歪在一边看她:“食堂那边辞了?”
那竹吐了个舌头:“辞了。”
这事原本除了几个舍友,一直是人不知鬼不觉的,不知道哪个好事的拍了她的照片发去校内BBS上。
万年不在学校吃饭的韩奕辰托着浩子一起到食堂, 两个人隔着窗户玻璃朝她笑, 那场景直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瘆人。
韩奕辰二话不说让她辞了, 那竹原本想做到月底,最后还是舍友们押她去说了,说她穿着巴宝莉的大衣在食堂打饭,是对衣服的不尊重。
那竹转而一想, 反正都要期末考试了,多点时间用来复习好了。
北国的冬天比起边藏也是不遑多让,但跟边藏家里往往要烧柴取暖不同,这里很早就会开始集中供暖,他们这样的大学里供应得还更早一点。
宿舍里已经足够温暖舒适,但那竹更喜欢抱着东西来韩奕辰这儿。工作室朝南,每天一到中午,暖融融的阳光照进来,能把人晒化了。
韩奕辰给她买了个懒人沙发摆窗户边上,后来又陆陆续续添了不少东西,一个高度正好的边几,吃不完的零食袋……他们甚至还有一个咖啡机。
那竹让房间通过风后,习惯性地脱了大衣。走去窗户边上,开了空气净化器,捧着书躺倒在了懒人沙发上。
文科生要拿高分没什么技巧,最重要的就是背诵背诵加背诵。她通读过几遍就把书合在一边,背得越吃力,看着天花板的眼睛就瞪得越大。
韩奕辰本来有了新灵感,准备再剪一遍片子,看她这样就没了动力。
网上说真心喜欢一个人,所有形容词就剩下了一个可爱,怪不得他现在一看到那竹,满心都是“可爱”、“可爱”。
韩奕辰坐到她身边,替她拿起书,说:“你背得大声点,我帮你看看哪里不对。”
那竹原本背得就结巴,他这么一来,她直接卡得结结实实。
韩奕辰笑得更加得意,把书转过去给她:“看不正经的东西时,记性那么好,一读书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赶紧看看,一会儿背给我听,错一个字我就亲你一下!”
“还说别人不正经,我看你最不正经!”那竹将书藏到背后:“意思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小学生背书。而且背给你听,你能懂吗?”
韩奕辰平白无故被鄙视,向两手哈了口热气,嬉笑着揉搓她腰:“你胆子不小啊,我的话都不听了!你到底背不背,不背我也要亲你!”
他说着往下倾身,要把她压得死死的。那竹瞥到门没关,他那些朋友随时可能过来,吓得一挺腰,挥手要把他推开来。
她穿得是一件荡领的毛衣,推搡中领口滑落半边,露出一边肩膀。捂在里面的皮肤白得发亮,利落的肩线连接分明的锁骨,线条漂亮得像一尊艺术品。
韩奕辰看得眼热,哪还有空管她到底背不背书,强势地把她压到椅子上,扯着她领口向下开得更大,细密的吻就落在这片滑腻里。
那竹起初还能承受,他咬在她锁骨上的时候,忍不住轻吟出声:“疼……”
肩上很疼,背后也很疼,她挺腰将那本书拿出来,轻轻砸到他头上,抱怨着:“……好硬啊,磕得我肉疼。”
她并无他意,韩奕辰听在耳朵里却不是这样。
他神智早就散得一塌糊涂,有意往她身上再靠了靠,挺了挺腰,咬着牙说:“那算什么硬啊,我这儿才叫硬……硬得疼。”
那竹瞪着眼睛,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韩奕辰回神过来,狼狈地将她松开。抱着头,坐在一边椅子上喘气。过了会,那竹看他懊恼地砸了砸头,咕哝着:“我真他妈不正经。”
“……”那竹将领子提上来,扭脸偷笑。
那竹第二天就没来工作室,韩奕辰以为她是因为前一天的事生气了,特别懊恼地给她打了个电话。
那竹看着身边浓妆淡抹的一个个演员,说:“我跟着苏南姐到片场玩了……怎么没告诉你了,是你忘了吧。”
挂了电话,她还在笑,早知道就骗他说是真的生气了。想想他一脸懊恼的样子,那竹又觉得自己舍不得。
苏南拍了拍那竹的肩,桃花眼灵动地瞥了眼她手里的手机:“这才分开多一会儿啊就舍不得,以后你俩出门都绑一起吧。”
那竹微哂,将手机收起来。
苏南已经化好了妆,原本就精致的底子经过巧手雕琢,美得更加突出。那竹绕着她转了圈,一时间就只剩感叹声。
“苏南姐,你也太好看了吧!”
苏南对这些话早就免疫了,挽着她往片场那边走,说:“一会儿过去嘴巴甜点,这里个个都是人精,不过嘴甜总是有用的。”
那竹深以为意。
苏南拍的这部剧是个古装戏,据她说剧本写得不错,不过因为资金不多,没钱请什么大牌,除了老戏骨客串撑场子外,其余都是新人。
苏南算是里面的女二号,已经进组一个月了,在首都取过部分景后,即将要跟着剧组去外地,年都没法回来过。
那竹纳闷:“可你不还没毕业吗,一直在剧组的话,学校能同意吗?”
“原则上当然是希望学生们在学校里了,可是有戏找上门来总不能不拍啊。辛苦学四年表演,不也就是为了以后拍戏嘛。”
那竹点头:“也是。”
下面几场都是户外戏,工作人员们已经在寒风中坚持了一上午,个个被冻得鼻头发红,一有空就向手里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