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经替他征服这个世界的一员，你应该清楚他的手段。”布鲁斯看向外面的天空，那透明的落地窗前，阳光普照。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很冷，这种冷一直从皮肤钻入心底。
“他要征服的是这个世界。”
***
星期五的监控上将两人的谈话一字不漏的传达了过来。
托尼关掉了监视器，给自己倒了杯酒。
“你一直在排斥和戒备布鲁斯。”和他一起出来的史蒂夫不赞同道：“我们现在是同盟，你不该如此行事。”
托尼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胃部没有如往常般灼烧和抽疼，他再倒了一杯，间隙中，他嗤笑了一声：“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他们两个和那个怪物来自同一个地方。”
“别说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摸摸你的心再说话吧，队长。”
这一次，史蒂夫皱着眉头没有反驳。事实上他对布鲁斯的确有些疑虑，一开始和他们作战时报的也是简称，一个假名。从他的表现中，史蒂夫可以明确地感觉到对方不想和他们过多牵扯的态度。
而且他大部分的时候总是一副沉默的样子，虽然稳重可靠，但未免心机深沉。
巴里他倒是完全不担心，即使这个小伙子的信念还不够坚定，有时候表现得和旺达一样脆弱无助，但他却非常可靠。
而且，史蒂夫一眼就能看穿对方，这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孩子。
“你似乎对这次的突袭行动十分迫切。”美国队长转换话题道。
托尼放下手中的酒杯，冰冷的触感从指腹间传来，他摸了摸胸口，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勾起了嘴角：“只是不习惯欠别人东西而已。”这声音中没了往日的调笑。
史蒂夫望着远处，沉默。
的确，他们都亏钱那个女孩良多。不单单是因为那天她阻止了卡尔继续恐怖破坏的行为，他们原本便损失惨重，鹰眼的腹部被飞|射而来的钢筋洞穿、蚁人全身的骨头尽皆碎裂，黑豹那件由振金做成的衣服损坏殆尽，露出了他血迹斑斑的身体，猎鹰、罗迪甚至是娜塔莎都身受重伤，即使是他……身上也多处骨折几欲吐血。
巴里带来的药物治愈了他们，同时，那股隐藏在心底不愿述说的愧疚感却更甚了。
他们用一个女孩的人身安全和自由交换了短暂的和平。
这令他羞愧。
二、吻
之后的一段时间，卡尔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要在海边出现一次。他表现得不似往常般暴躁，他总会一个人坐在岩石上，听着浪花拍打着沿岸的声音，听着风缓缓从树丛间刮过的声音，亦或是静静眺望远处的海面。
他和莉斯坐在一起，但两人却从不说话。
他们各自看着蓝天白云，似乎在安然地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直到第六天，卡尔才主动打破了这种平静。
“想要出去走走吗？”他问道。
莉斯看向他，那双蔚蓝色的眸子清澈而平静，他似乎是真的提出了邀请。莉斯并不确定这是否又是一次试探。
她点了点头。
卡尔走过去，搂住了她的腰肢，下一瞬间，两人飞跃天际。
风从耳边刮过的声音强烈，有时候还会带上刺骨的寒意。莉斯缩了一下，卡尔将她抱得更紧，但同时速度却慢了下来。
莉斯看到了在自己脚下延绵的山脉和丛林，看到了山顶绝处接连天地的方向白茫茫一片。
入目所及的蓝色海域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莉斯感觉此时的自己变成了一只鹰，自由自在，展翅翱翔。
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转动着脑袋想要再去看别处风景的时候，突然，她的唇上一热。
莉斯感觉到了对方鼻尖的热气扑面而来，她愣了一下，紧接着松开了搂住他脖子的手，低着再不敢张望。
但那耳根蔓延的红晕却怎么也止不住。
卡尔没有漏掉那一瞬间她心脏的剧烈跳动，那双浅色的眸子中星星点点的笑意逐渐晕染开来。
靠在他身上的莉斯听到了贴近的喉咙处发出的轻笑声。
***
卡尔的好心情维持了一路，他飞过大都会，又来到了堪萨斯。这里是他的家乡，是他扎根的地方。无论是否在同一个时空，这片土地永远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他在麦田将莉斯放下。
此时正值麦子收割的季节，他听到了收割机传动轴带动锯齿片的声音。这种喧嚣熟悉而又亲切，在小镇生活的十八年，他几乎伴着这样的声音入睡。
他的心情很好。
在莱比锡之战后，他几乎没有再享受过这种平静。不管是睡梦中还是清醒时，他的脑海中总被那些恐怖的画面支配。
席卷和笼罩整个天空的浓烟、在红光中夷为平地的城镇，以及他心爱之人的惨死……
卡尔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他控制住自己，将那些记忆压回心底。
两人沿着麦田被收割的痕迹一路走到后山，莉斯的心情显然也不错，这种被庄稼包围着的感觉让她觉得实在而幸福。
卡尔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两人仅仅隔着半臂的距离，但卡尔始终没有伸手将她抱入怀中。他正在与那骤然浮现的欲|望作着抗争。
莉斯似有所觉，她从仓库里拿出了一瓶牛奶，递给了他：“谢谢你允许我回小镇。”
卡尔接过，喝了一口，香甜的感觉充斥在味蕾间。
身体涌出的幸福感和精神的亢奋开始麻痹心头的痛楚。
他好受了一些。
“你喜欢就好。”此刻卡尔的声音温柔，如同大提琴般的嗓音浑厚，一点点拨动开来时，让人不由会沉溺其中：“但每天不能超过3个小时。”
莉斯收到了警告，3个小时虽然可以做的事情不多，但龙舟赛的任务也可以完成一些了。
她之前回到小镇后就将所有的宝盒点开。
除去几个宝盒提出的任务难度高了一点外，其余的需求物品都是小镇建设或者奇幻动物园可以生产的。
这些天无事可做，莉斯已经完成了3个宝盒的任务，加上巴里偷偷带给她的艾德曼金属和奇异宝石那里传送过来的晶石，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至于剩下那些可能稍微麻烦一些，有些任务是触发式的，只有在碰到时那些问好才会变成具体的问题描述和图片描述。
莉斯总结了一下，现在共计还有6个问好任务和3个特殊物品任务。
只要她完成了这些任务，就可以获得那些额外奖励。小镇升级的同时，她将获得更多的权限。
当然，至今为止完成的任务也不是没有奖励的，莉斯查看了一下奖励邮件，其中最有价值的便是那张置换卡。
这是一张LV99的幸运卡，具体如何操作，其实很简单。
比如，她可以将1单位的幸福牛奶置换成1张世界通卡。
又比如，她可以将把晶石变成氪石。
莉斯又走了一会，在一颗粗壮的槐树下竟然看到了两根秋千绳。
她走了过去，坐到了那由模板做成的简易秋千上。
两条纤细的长腿不时晃着，洁白的长裙随风飘扬，黑色的发丝垂落在肩膀上，又时而随着身体的摆动而飞扬起舞。
卡尔就那样看着她，梦中的一幕幕与现实重叠。
这一刻，他的眼眶发热。
两人在这里呆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
她靠在他的肩上，两人一起坐在河边看着日落。
悠然漂浮的云彩逐渐变浓，绚丽的日光染上了一层橙色的光辉。袅袅的炊烟从那道路两旁的农庄里散发，染红的天际外，似乎有欢声笑语传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
莉斯想到了那些若有似无的梦境。
在混沌魔法的影响下，她曾经似乎在和这样一片地方相似的某个乡间生活过。在那里，有一个善良的男孩。
他的身形健硕，勇猛有力，却从不滥用暴力。他温柔、随和、谦恭却又有着无比的执着和认真。
他热爱着他的家人，每次看见那位站在门口等着的身形佝偻的女士时，他的眼中总会簇满感动。
他会走到她的边上，给这位等待的母亲一个安抚的拥抱。
…………
想起这些的时候，莉斯的眼神柔软了起来。
她看向身边这个与克拉克拥有着几乎完全一样面容和体魄的男人，虽然不知道他与克拉克有什么关系，但她想，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在内心的深处总会藏着一丝的良善和悲悯。
她偶尔也能够看见他的笑容，虽然幅度很小，却掩盖不了他并非全然铁石心肠的事实。
也许，她该给他一个机会。
莉斯将奇异博士给的符文打散，挣扎了许久，还是没有按下警报的按钮。
三、破裂
当早晨的阳光从窗户中照射进来的时候，莉斯已经苏醒。
她叠好被子走出了小屋，原本打算前往奇幻小镇，但结果却看到了放置在地上的早餐。
几颗果子和一片面包。
那面包看上去有些糟糕，像是被塞在什么地方仓促带来的，此时已经被揉扁成了一块团状。
她走出屋子，探头向四周望去，周围被绿意覆盖，远远看过去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她看不见半个人影。
莉斯将它们捡起，放回了房间。
树果还是新鲜的，带着晨露的味道。莉斯咬了一口，满嘴的清香扑鼻而来。
她又吃了几个，接着便进入了小镇之中。她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将小镇的急事处理完后就全身心投入龙舟比赛的建设中。因为龙舟赛和此世界发生的事，莉斯已经给全镇的居民发出了通告，镇上工厂出品的货品暂时不再发放和出售。
镇上的居民吃喝用度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的，倒也不需要莉斯操心。
等莉斯从小镇出来的时候，她又去了那个海边。
像往常一样，她先是将小镇收集来的产品在此世的网上商城里挂上，准备售卖。接着便开始按照奇异博士指导的，练习一些战斗符文。
有些人的魔法是天生的，莉斯便是这样的人。
她运用这些魔法非常容易，而且根据不同符文的排列组合，会产生不同寻常的反应。
比如现在，她逆转了符文后，原本可以将空气粒子收集演化为金鞭的魔力瞬间喷涌爆发，水珠从半空中散落，喷泉似的开口将莉斯淋了一身。
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气馁。甚至嘴角还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靠在树干后的某个人眼中含笑，原本惊恐匍匐着的蟒蛇呲溜一下，逃命地瞬间钻入了树丛之中。
下午的时候，卡尔又来了一次。
莉斯虽然没有和他搭话，但她听着他述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整个人乖巧又安静。
等到卡尔走时，天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莉斯再次回到那间小木屋。
这里虽然与异人居住的地方完全隔开，但屋子整体却并不简陋，反而宽敞明亮，清新自然。莉斯很是喜欢，所以很快，她便陷入了沉睡。第二天的时候，她比往常更早醒了过来。
她没有开门，而是支起了窗沿。
过了一会，天尚未完全亮，灰蒙蒙的雾气还笼罩着四周的时候，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便出现在了门口。
莉斯看见了他，一个瘦削的年轻小伙。他似乎很紧张，视线不停地逡巡着生怕被人发现了。
莉斯阖上了窗，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第三天、第四天……这个腼腆而矜持的大男孩一直沉默而小心地给她送着早饭，而变故就在不久之后发生了。
莉斯照常推开门，却没有看到放在门口的食物。
她的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还没去小镇，她就感觉到了地面猛烈的颤动。
树林里的动物狂躁不安，惊恐的鸟群哗地一声从四面八方飞蹿而出。
莉斯将视线投向了远方，只见那边爆发出了多道火光，硝烟屡屡从林木之中冒出。
莉斯跑了过去。
禁地与异人乡本就是一体的，内部是没有任何陷阱和障碍阻隔的。只有出异人乡的那道出口处布满了安防措施。
但事实上，那出口是距离莉斯所在地最远的地方。
卡尔将莉斯安排在了靠近海岸附近，那是异人乡最偏僻的地带。
习惯于奔跑的莉斯很快就抵达了爆炸的源头。
远远的，她看见了那个被攻击的中心。
红色的披风，蓝色的战衣。
可笑的是，被围攻的人丝毫未损，即使连发丝的弧度都没有任何的改变。而那些不断用异能攻击着的人却破败而凄惨。
看上去稍好的那一位也有一条手臂无力的垂在身侧，似乎是脱臼了，更别提那些身上血迹斑斑的人了。
犯罪！
背叛！
布鲁斯·韦恩！
这三点是卡尔决不饶恕的禁区，而这一次的异人叛乱就占了其中的两条。他不知道布鲁斯到底是怎么一点点将势力浸透入他权利内部的。但他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的不择手段。
从前他还是什么所谓哥谭守护者的时候，就是一个只与精神变态交流的疯子！一个没有任何道德感的怪胎！一个游走于黑暗的伪善者！
卡尔的眼中爆发出了猩红的视线。
“住手……！”
莉斯的惊呼和尖叫被骤然响起的爆炸声掩盖，当温度与太阳媲美的熔岩浇灌到一个人的身上时，他脆弱的筋骨和皮肉会在瞬间被腐蚀、被消融。地上只留下道道漆黑的焦迹。
莉斯的眼中满是惊恐。
这是卡尔在她面前第一次杀人。
而且，还是一批人！
她冲了过去，瘦小的身体挡住了最后一个倒在地上的人跟前。
泪光在她的眼中闪烁，那柔软最终被滔天的愤怒和无数种莫名的情绪覆盖。她的神情一点点变得冷硬，最后，那双眸子变得与最初时一样。
猩红色的光晕慢慢回到了他的体内。
当卡尔骤然收回攻击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和那双布满冷意和拒绝的眼睛对视了。
他的心猛地一颤。
今天多重的刺激已经让卡尔的理智濒临奔溃，等看到她这样的神情时，卡尔的心完全被阴影覆盖。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用了整整三年才找回的理智和平静被人瞬间摧毁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