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诱君——于心焉
时间:2019-05-14 08:08:45

  想到这里,陈嬿姝“霍”地站起身,走到门边,将门打了开来。罗通穿着一身夜行车,站在门外。
  “他在哪里?”她急切地问道。
  罗通行了一礼,回道:“请公主随小人来。”说罢,他转身便往外走去。
  陈嬿姝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碧绫有些担心,赶紧把门拉上,跟在陈嬿姝的身后向外走去。
  罗通在前边提着灯笼,引着陈嬿姝,从后门出了驿站。
  见出了驿站,外边一片驿站,碧绫有些害怕,上前拉着陈嬿姝,一脸担忧地说道:“公主,外边这么黑,要不,我们不去了吧?”
  “不怕!不会有事的!”陈嬿姝说道。虽然赵翓负了她,可她仍然相信,有他在,她便不会有任何危险。
  她踏着罗通手中灯笼洒下的光辉,慢慢向前走去。驿站后边是一座小山坡,上了山坡后不久,便有一处山凹。而此时,一个身着月白衣袍,身披红色披风的年轻男子,正定定站在这山凹里,望着她来的方向。
  虽然昨日才见过他,可此时此地再见他,陈嬿姝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阿蝉!”他叫着她,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悦。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声音,她心头猛然一恸,瞬间眼泪便蓄在了眼眶中。
  他站在原地等待着她。她一步步慢慢向他靠近。
  碧绫想跟上去,被罗通拉住:“碧绫姑娘,让殿下与嬿姝公主好好说会儿话吧。”
  听到罗通这么说,碧绫犹豫了一下,随他一起避到了一边。
  陈嬿姝走到了赵翓面前,停下脚,抬起脸,定定地望着他。虽然她的眼中满含着泪水,可是,她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她,不想被他看轻。她不想让他以为,自己软弱得只能眼泪来搏取他的怜惜。
  而此时,赵翓的心中,同样无法平静。
  昨晚,她离开观云榭,他觉得自己的魂魄似乎也随她一起离开了,留下的只是一具躯壳。他很想与她一道离开,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太自私。他不能置碧菡不顾。
  见到她走到跟前,一脸的无助与委屈,此时此刻,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悸动,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口中说道:“阿蝉……对不起……对不起……”
  被他拥在怀中,她再也忍不住了,泪水一下从眼眶中奔涌而出。她把脸埋在他的怀中,轻声啜泣着。
  听到她的哭声,赵翓心头一紧,慌手慌脚地为她拭着眼泪:“阿蝉,别哭!是我不好,你,你别哭了!是我错了!你骂我吧!要不,你打我也成……”
  陈嬿姝抬起泪眼,望着他,问道:“我若不打你,不骂你,你是不是就不再错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娶她们了?”
  听到这里,赵翓一怔,愣愣地望着她。
 
 
第58章 
  见赵翓半晌不说话, 陈嬿姝有些失望。可是, 她还是不死心,抬起眼,定定地望着他, 问道:“阿翓,你说话呀?你可不可以不娶她们?”
  “阿蝉……”赵翓艰涩地开了口, “对不起!我, 我不能不娶的!”
  听到这话, 陈嬿姝一怔,随即她眼中的光亮慢慢从她眼中消失了。她的心, 已经从失望,变成了绝望。
  她将他推开, 转过身, 眼泪倾泻而出。
  “为什么?你答应过,要娶我的!可是, 你如今又要娶别人了!你,你让我怎么办啊?”
  赵翓上前, 从她身后搂着她:“阿蝉……只要你愿意,我还是可以娶你的。”
  “你都要娶卫雅清了,你还怎么娶我?”陈嬿姝转过脸来望着他。
  “还是可以娶的……”他顿了顿, 又说道, “只不过, 要暂时委屈你。”
  陈嬿姝一怔,随即问道:“你的意思, 是让我做侧室?”
  他低着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吧。
  陈嬿姝觉得此刻自己像是堕入了冰窟一般,浑身冷得发痛。她盯着他,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陌生人一般。
  她慢慢地将他搂着自己的手推开,涩然道:“原来,你就是这么安置我的!”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凄凉。
  “我再怎么,也是堂堂陈国公主。二殿下,你觉得,我会愿意做你的侧室?”她退后几步,望着他。
  “我知道……我知道……这样是委屈了你。”赵翓抬起头来,一脸的无奈,“可是,阿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一起!”
  陈嬿姝呵呵一笑,说道:“二殿下,其实,我想,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的。”
  听到这话,赵翓微微一怔,问道:“阿蝉,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嬿姝冷眼望着他,说道:“你既然可以娶卫国公主为妻,我自然也可以另嫁他人。”
  他面色一变,上前一步,将她的手臂牢牢握住,咬牙说道:“阿蝉,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怎么另嫁他人?”
  听到他这话,陈嬿姝一呆,随即想到他回来那三天的种种异样,她心头像是一下明白了什么似的。她瞪着泛红的眼睛,难以置信望着他,半晌才说道:“原来……原来你早有预谋!你回来找我的时候,已经决定要娶卫雅清为正妻,所以,你,你先要了我……你觉得,我除了嫁给你为侧室,就,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此时,陈嬿姝感觉心伤了极点。在顾家村的那三日,原以为是最美好的三日,没想到,这一切只是他的计谋。
  “我承认,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可是,阿蝉,我若不在乎你,也不会为了留下你,处心积虑做这些!”
  陈嬿姝摇了摇头,冲着他大喊道:“赵翓,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你就应该堂堂正正娶我为正妻,我陈嬿姝是不可能做人侧室的!”喊到最后,她已是泪流满面。
  赵翓一脸心疼。他伸手去扶她:“阿蝉,你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那你不娶她们,好不好?”她反问道。
  他低着头,说道:“对不起,阿蝉,我,我不能答应你!”
  陈嬿姝一愣,又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娶她们,是为了争夺王位,还是为了卫碧菡?”
  听到陈嬿姝这么问,赵翓一怔,说道:“你知道碧菡的事?”
  “赵翎告诉我的!”她回答道。
  “我……皆而有之吧。”他涩笑一声,说道,“碧菡会变成这样,是被我所害,我不可能让她留在卫国继续被人折磨!至于娶卫雅清,是我带走碧菡的条件,当然,我也有私心,我不想卫雅清与宋坤或者三弟结亲。我娶她们,也算是顺势而为吧。”
  “所以,在你的计划中,根本没有我,是不是?”她对着他问道。
  “阿蝉,在我的计划中,怎么可能没有你呢?”他赶紧解释道,“只是在现在这种情形下,我不能娶你为正妻。先委屈你做侧室,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将你扶正……”
  “若是没有机会呢?”她质问道,“那我不是一生一世做侧室?”
  “不可能的!”他一脸肯定,“阿蝉,你信我,我不会委屈你太久的!”
  “对不起,二殿下,我不敢再信你了。”陈嬿姝冷冷望着他。
  他面色一僵,问道:“阿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嬿姝定定地望着他,缓缓说道:“二殿下,你要我做侧室,你让我如何自处?你让我父母如何自处?你又让我们陈国在天下人面前如何自处?”
  他沉默了片刻,问道:“那,那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我又能如何?”她苦笑一声,说道,“既然殿下要另娶娇妻美妾,嬿姝自然是成全殿下。祝殿下家事和顺,心想事成。嬿姝这便回陈国,日后……我们就不必再相见了。”说到这里,陈嬿姝向他行了一礼,说道,“嬿姝就此别过,殿下保重!”
  说罢,陈嬿姝转身便往回走。
  见她要走,赵翓心里一慌,伸手抓住她的手,说道:“阿蝉,别走!我不能没有你!”
  陈嬿姝一顿,微微侧过身,望着他,冷声说道:“赵翓,如果你能娶我为正妻,你就叫我留下!如果你不能娶我,那你就放我走!”
  听到她这么说,他紧紧抿着唇,既没有说娶她,也没有放开她。
  “那我问你,你能够不娶卫雅清吗?”她又问道。
  “阿蝉,”他用舌头轻轻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嘴唇,又说道,“你知道,我是情势所逼……你为何还要逼我?”
  “我不逼你!”她冷脸说道,“不过,也请你不要逼我!如果你还念着我们之间曾有过的情意,那你就放我一条生路!”说到这里,她眼中的泪水再一次决堤而出。她转过脸去,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泪水,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软弱,更不愿让他看到她眼中的不舍。
  “阿蝉……”他叫着她的名字,心痛万分,却不能再给她一个承诺,“你若执意不原谅我,那,那就当我负了你吧!”说到这里,他握着她手臂的手,慢慢松开……
  感觉到他放了手,她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一大片。她与他,也许真的缘尽于此了吧?她没有再与他说话,僵着身子,向前走去。可是,泪水却慢慢模糊了她的双眼,似乎连路也看不清了。
  “公主!”碧绫扶住了踉跄的她。
  “我们回驿馆去吧。”陈嬿姝握住碧绫的手。
  “是,公主。”碧绫点了点头。
  此时夜色已深,有些看不清路。碧绫对着罗通叫道:“罗通,可否借灯笼一用?”
  未等罗通回话,便听到赵翓的声音响起:“罗通,送公主回驿馆。”
  “是。”罗通应了一声,赶紧提着灯笼上前引路,“公主,这边来!”
  碧绫扶着陈嬿姝跟了上去。
  陈嬿姝没说话,她咬着唇,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怕一自己一出声,便会哭出来。她也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舍不得离开他了。也许这就是与他最后的一面了吧?可就算他负了她,他还是在她的心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驿馆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躺到床上的,她只知道,自己的脑中,全都是他的身影。她这一生一世,要忘了他,怕是不可能的了。她只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放下他,不会再这么痛苦!
  这一夜,她未能成眠。
  次日清晨,从驿馆出发。吴郓见到面色苍白的她,忙问道:“嬿姝公主昨夜未歇息好吗?我看你面色似乎不太好!”
  陈嬿姝笑了笑,说道:“我有些认床,昨晚没怎么睡着。”
  他讶然道:“那我们还要赶这么久的路,你如何办?”
  她淡笑着应道:“多几日便好了。”多几日,也许心没那么痛了,也不会那么想他了。
  听她这么说,吴郓笑了笑,说道:“那请公主快快上车吧,我们这就出发。”
  陈嬿姝点了点头,在碧绫的扶持下,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车队一路向南,出了随安,离开了赵国,进入原来的夏国境内。与吴郓的车马一道,一路之上倒也顺利。
  只是,经过了十来日,陈嬿姝觉得自己心头的伤,并没有愈合一丝。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赵翓。她忘不了在赵王宫前,自己与他初相见;忘不了在五铭茶室,他说“赵翓对公主,心有好感”;忘不了在随安城外,她最无助的时候,他出现救了她;更忘不了,在顾家村,那棵梨花树下,他为她簪上一枝梨花……
  对了,梨花。梨,通离。看来,他们的结局,在那个时候已经注定。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吧。
  这日晚上,他们来到了一座叫做白风的驿站歇息。
  陈嬿姝照例在自己房里用食。碧绫见晚食有鱼汤,想到陈嬿姝最近都没什么胃口,于是,她便盛了一碗鱼汤,给陈嬿姝端了过去。
  “公主,趁热用点鱼汤吧。”碧绫笑道,“奴婢看这鱼汤熬得挺好的。”
  “嗯。”陈嬿姝点了点头,端起鱼汤,便准备饮。可是,把碗送到唇边,还未来得及张口,便感觉一股腥味直往她鼻腔里冲,她瞬间便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便干呕起来。
  “公主,你怎么了?”碧绫吓了一跳,“可是昨晚着凉了?”
  “碧绫,你,你快把那鱼汤拿开!太难闻了!”陈嬿姝捂着口鼻,避到一边。可是,奈何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她再也忍不住了,冲到门外吐了出来。
  “公主,你可别吓我啊!”碧绫从未见到陈嬿姝这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公主,你到底怎么了?”
  吴郓听到动静,出了门,看见陈嬿姝这般,皱了皱眉,对着自己身后的人说道:“黄彦,去找个医工来为嬿姝公主诊一诊。”
  黄彦躬身道:“是,太子殿下!”说罢,便退了下去。
  这边,碧绫将陈嬿姝扶回房,服侍她漱了口,见她慢慢恢复常色,心里悬着的石头才慢慢放了下来。
  “公主,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陈嬿姝摇了摇头,又说道,“那鱼汤太腥了。我一闻,就想吐!”
  “那鱼汤不腥啊。公主,你该不是着凉了吧?”碧绫用手摸了摸陈嬿姝的额头,说道,“还好,没发热。”
  “着没着凉,一会儿医工来看过便知。”吴郓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屋来。
  陈嬿姝看见他,准备起身见礼。
  吴郓忙说道:“公主身子不适,便不必行这些虚礼了。”
  陈嬿姝冲着他笑了笑,说道:“我已无事了,不必叫医工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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