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沈意东出口就丢狠话，不一定是被惹怒，很有可能是，害羞了。
南偌深知这点，修长的食指点在他的手臂上，用指甲轻轻刮着他的手臂，往下撩过。
男人突然动了一下，“咻”地就拽住了她的手掌。
硕大的手掌，抓住她的细软爪子，狠狠拽住，差点没把她的手指弄骨折了。
“沈意东！”南偌在后面低声咒骂。
前面的人毫无反应。
终于，电梯被打开。
前面的人一窝蜂走了出去，男人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走了出去。
“喂！”南偌走在后面说，“还不放手？！”
“有本事撩，没本事灭火。你说你能有什么用！”
“……”
两人并肩走进超市。
南偌不常来这种地方，显得有点晕头转向，压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好在，手还被人揣着呢，直接被拽到了蔬菜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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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沈意东才终于松开手，开始挑青菜。
南偌跟在身后，问：“你懂买菜？”
最不喜欢被质疑的沈意东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问：“你懂？”
“OK。你当我是空气。”
南偌甩了甩手，转过身，随意往四周围扫视了一圈。
突然顿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生鲜区的那个地方，站着一个瘦瘦的男人。
男人戴着金边眼镜，头发已经有些长了，有几率碎发垂落在额前，看起来有些憔悴。
他还是喜欢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裤，腰间是黑色的皮带，中间的铁扣看起来就很结实。
南偌真的没有想到，来了趟超市，居然能碰上南上善。
她的父亲。
南上善没有注意到在远处关注他的南偌。
低着头，正在观察水缸里面的鱼，好像是在看，鱼到底死了或者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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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老半天，南上善好似做了决定，还是觉得不买了。将一次性塑料袋子搁在了旁边，拍拍屁股转身走了。
南偌无奈笑了声。
他还是那么节俭，连给自己买条鱼都不舍得。
沈意东买好青菜，转过身，看到南偌还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生鲜区的方向。
眼神微有些悲戚。
他看在眼里，蹙了下眉。迈开大步伐，走了过去，伸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捏了下。
“怎么回事？”
南偌回过神，“啊。没什么。买好了吗？”
看表情就知道没说实话，但这会儿也不好多问什么。他拉住了她的手，往前走去，打算再去买点排骨和鱼。
南偌都觉得震惊，沈意东居然是这么“贤惠”的男人。
不过走了一圈，他们买了两大袋东西，驱车回家。
在车上，南偌突然想起来晋位位的事情。
转过身，问旁边开车的男人，“晋位位的事儿，是你搞的？”
沈意东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嗯。”
“你怎么会想到要把他提升为一线模特？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至于能够得到这样的对待。”
“机会我已经给他了，有没有实力，我管不着。”
这话一听就像是沈意东的口气。
她疑惑的是，“就问你，为什么给人机会？”
沈意东没有立刻回答。
她继续说，“他才刚出道没多久，就碰上这么好的机会，不见得是好事儿。一个模特想要在T台上，能够永远走下去。并不是只有机会才可以。没有足够的历练和毅力，白白浪费了机会。”
“我已经说过了，机会给了，能不能把握，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你到底干嘛给人家机会。难道你看上晋位位了？”
“……”
沈意东拧了下眉宇，“南偌，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这还用问？”
“？？”
就在南偌快要把白眼翻出来的时候，沈意东有点别扭地说：“还不是为了你。”
你都说了，这辈子得到的好很少。难得有人对你好，我感谢他。
这样的话，他是断然说不出口的。
但不知为何，南偌一看他的表情，就像是明白了。
害羞了还要故意装逼，南偌觉得他真逗，手托腮，故意盯着他看。
就这么看了一路。
第26章 Chapter 26
车刚开到公寓楼下,南偌的手机响起。
南偌扯开安全带,掏出手机,看到是方河景的电话,本能地抬头看了眼前面的男人。
只是，手指已经率先划开了屏幕，接起电话，“河景？”
“小偌，睡醒了吗？”
“刚好起来的比较早。”
“今天是不是没有工作，有没有空一起出来吃饭？”
南偌看到前面的男人脸已经黑了下来，转了个身,手指搭在车门上。
“你的时间能安排得过来吗？”
想推开门，发现门还被锁着，压根推不开。
下一秒，贴在耳廓的手机被直接拿走。
她转过身，想去抢回来，却被男人用手掌压住，压根动弹不得。
沈意东将手机拿过来，冲着电话那头说,“她没空。”
“嗯？”方河景顿了下便反应过来是谁，“请让南偌接电话。”
“她不想接你电话,你还不知道啊。”
“她没时间的话，我稍后联系。”
“什么稍后,也没有时间。”
“我过后给她打电话。”
沈意东气炸了，“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说了她不接你电话，没空，也不接。”
“我一定打。”
“她一定不接！”
沈意东直接把电话挂了，对南偌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南偌把手机抢回来，“你才有毛病！”
气得下了车，转身就走。
南偌本来打算，过后有机会，给方河景打个电话，道个歉。再约出来，一起吃个饭。
没想到，电话是打了，但碰面是当真没有时间。
隔天，吴珈带着她去拍了个广告代言。
紧接着，直接飞巴黎，开始参加品牌时装周的走秀，简直马不停蹄。
离开前，南偌只来得及把肉松送回到沈意东那边。
连轴转了一周，南偌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每天天还没有亮就起来，跟着大部队前往现场，参加一次又一次的彩排。
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化妆，参加晚上的走秀。
一场接一场的下来。
忙碌的时间过得总是特别快，她也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其他的。
这一天结束工作之后，吴珈开车接着她回了鲍曼酒店。
推开门之后，她将东西随手搁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走过去，面向白色的床铺，张开了双手，将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吴珈关上门，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先去洗个澡吧。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还得忙一整天。”
柯可已经转过身，去浴室里帮她准备洗漱用品。
南偌趴在床上，将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面，并不想动。
这些天下来，每天都在不停地工作，吴珈知道南偌累坏了。看她趴在床上没有了声音，也没有去叫她。
柯可整理好，走出来，看南偌还趴在床上，转头看向了吴珈。
吴珈摇了摇头，示意柯可别出声，还是让她先休息会儿吧。
两人在沙发坐下，打开ipad开始低声讨论后面的工作。
突然，吴珈的手机响起。她拿过来看了眼，微微蹙了下眉宇，站起身，走进了浴室里面。
柯可往后靠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看着床上趴着的人儿，莫名有些心疼。
她是在南偌回国的前三个月，开始当南偌助理的。
那时候，她还在国内，也是干这一行的。吴珈从熟悉的人那儿得知她，觉得她很合适南偌。
专门回国，和她碰了个面。
签约了合同之后。带着她去了法国，在南偌身边待了几个月。
所以，对于南偌的事情，柯可多少是知道些的。
当时，南偌坚持要回国的时候，跟晚清凝的关系闹得非常僵。
柯可也都看在眼底。
刚刚吴珈手机响起的时候，柯可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琳达。
琳达是晚清凝的私人助理。
柯可觉得这通电话，肯定和南偌有关。
果然，吴珈出来之后，神色有些犹豫。
看了眼床上的人儿，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在床边缘坐下，轻轻拍了南偌的肩膀，“真睡着了？”
柯可知道南偌的脾气，半睡不睡的时候，是最容易暴躁的。
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的方向，时刻注意着那边的动态。
吴珈对此也深有体会，说话的时候尽量放得比较柔和，“有个事儿得跟你说声。”
原本趴着的人，动了一下肩膀。缓和了好一会儿，直接翻了个身，面向吴珈侧躺着。
她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可看到吴珈眼中略带忧郁，她蹙眉，心里隐隐有了某种预感。
果然，吴珈低头看她，朝点了点手机屏幕，说，“琳达刚给我打了电话，说她们在巴黎。她要见你。”
南偌清楚，吴珈说的这个“她”是指的晚清凝。
她侧躺着，没有看吴珈，视线落在前面的沙发上，沉默不吭声。
平日里，有些事儿，柯可还会参与谈话，说点自己的想法。
但遇到晚清凝的事情，她知道这是南偌心里的一根刺，并不敢乱吱声。
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
吴珈伸手摸了摸南偌的头发，“什么意见？给支个声。”
南偌伸手抹了一把脸，觉得有些疲惫，“什么时候？”
“琳达说是，她们会待到后天。希望你明天抽空见一面。”
“行吧。明天工作结束再说。”
吴珈说，“那我给那边回个信儿。”
她摆了摆手，没有再说话。
在晚清凝的事情上，吴珈秉持的原则一直是，南偌不愿意多提，她也不会多说。
让柯可帮她收拾了下东西之后，吴珈带着柯可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听到酒店门“咔嚓”一声关上，躺在床上的南偌睁开了眼睛。
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晚清凝这个名字，最初，是被她列在了偶像的位置。当时还会将她的海报贴在床头，以此作为自己的目标。
后来，她跑去北京参加了全国模特大赛。在酒店里，意外遇到了她，得到了偶像的第一张签名。
满心欢喜地抱着签名，回到了房间，她还以为，她们再见面的时候，她肯定也站在长长的T台之上了。
完全没有想到，三天后，当她推开家里的门时，会发现，她就坐在里面。
更没有想到，她会对自己说，“我是你的母亲。”
那一年她十六岁。
相处了十六年的父亲突然告诉她，她的母亲其实没有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她的母亲还好好地活着。
而且，她的母亲居然是著名的超模，晚清凝。
南上善是个大学教授，因为出身书香名第，骨子里刻着古板。
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教育她，应该做个温良贤淑的女孩子，读书写字，琴棋书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于南偌想当个模特这件事，他从始至终都是持反对意见的。这份反对，还近乎偏执和疯狂。
南偌一直以为，这是因为他骨子里的古板。
直到这天，她才直到，南上善不能接受她走上模特之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是因为，晚清凝为了自己的事业，抛弃了他，抛弃了自己的女儿，远离他乡，功成名就。
因为晚清凝的存在，让他对这个行业有着割舍不掉的怨恨。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会同意，晚清凝将自己带走？
这件事，南偌一直不明白。
南偌躺在床上，自己跟自己犯拧的时候，旁边的手机响了。
晚上回来，进门的时候，她随手将东西扔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机也在包里，还没有拿出来。
这么会儿，她完全不想爬起来，就任由手机响了好久，都没有去接。
对方很执着，手机响到自动挂断之后，他又再打了过来。
如此反复四五次，南偌被吵得很烦，不得不爬起来，从包里掏出手机，又爬到床上。
电话接通的同时，沈意东在那头问道，“怎么回事啊？”
南偌躺在床上，没有吭声。
沈意东：“说话。”
南偌不想开口。
“南南？”沈意东的口气突然软和下来，“什么情况？在听？”
“嗯。”
“搞什么东西？干嘛装死？”
“……”
“累了吗？”
“嗯。”很累。
“累了就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这边的南偌情绪并不高。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问，“沈意东，你怎么不问我，当初为什么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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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醒来的时候，南偌发现自己还抓着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