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在饭桌上，一顿饭下来，都没有说话。
结束后，南上善想收拾，被沈意东阻止了，只说明天让保姆再收拾。
沈意东送南上善出门，自己开车送他回了住处。
南上善下车前，沈意东叫住了他，问：“你知道，她曾经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吗？”
刚推开门的南上善怔住了，回头看他，一脸疑惑，还带着震惊。
“不管你当初为什么让晚清凝带她走，我想告诉你，她在巴黎一点都不快乐。她曾经站在十六楼，想往下跳。”
南上善眼眶泛红，手掌微微颤抖。
沈意东视若无睹，“如果不是她自己战胜了自己，我们永远都再见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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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河景和于嫁莎的品牌“JJ”，着力于设计新时代潮流服装，男装和女装都有。
看过方河景发来的服装设计稿之，南偌给他推荐了晋位位和花翎，作为首席模特。
花翎早些时候，已经在国际超模榜单上，名列前茅。
名气和实力都不容小视，作为首席女模特，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晋位位的实力不比花翎，不过最近风头正盛，名气很高。
方河景跟于嫁莎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后，采纳了南偌的提议。
所有的准备都上了轨道，南偌很替方河景高兴，期间帮忙给了一些主意。
沈意东全程看在眼里，隐约发现，这个女人如此聪明，却从来不知道方河景对她钟情已久。
这个发现让他开心了好几天。
时装秀的前一天，南偌收到了方河景的消息。
告诉她，晚清凝这次也会过来参加时装秀。
看到消息的时候，南偌拿着手机，脑袋一片空白。
她知道，方河景是担心她突然见到晚清凝，会无措。
其实，她并不恐惧见到晚清凝，是不想见。
她犹豫了些许时候，没有跟沈意东说起这件事。
隔天，她跟沈意东盛装前往会场。
秀场在宁红商厦的展示厅，他们走进大门的时候，有工作人员过来引导。
南偌挽着沈意东的手臂，跟着工作人员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突然，她往西北方向的窗户扫了一眼，看到落地窗外面站着两个人。
居然是南上善和许久未见的晚清凝。
南偌停住了脚步，沈意东觉得奇怪，转头看她。跟随她的视线，往外面看去。
他以为南偌会走过去，询问他们。可是她没有，收敛了表情，脚步依旧平稳地往电梯走去。
电梯门关上，沈意东勾着她的肩膀，将人揽入怀中。
他不想让她再受到伤害，想方设法了解所有事情，照顾她的心思。她却什么都不跟他说。
他只能调查到事情的皮毛。
“还不打算告诉我吗？”沈意东突然问。
南偌抬起头，对上了他的视线，“没有不告诉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电梯门被打开，沈意东牵着南偌的手，没有走进会场，而是带着她，往走廊尽头走去。
宁红商厦的展示厅外面的走廊是在室内，但只有一大片玻璃阻隔，能够完全看到外面的世界。
南偌今天穿了一件超级蓬松的紫色短裙，完美遮住了她的肚子。
她本就长得白皙，站在走廊上，外面的光线折射进来，让她的脸颊像是白纸般苍白。
他低头看着她面向玻璃外面的世界，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些事，随着晚清凝和南上善的出现，她已经不得不去面对了。
“你为什么会突然回国？”
“也不是很突然，其实我准备了大半年。”南偌没有看他，视线还停留在外面。
“回国前的六个月，我无意中看到了晚清凝的健康检查报告，发现她的血型不太对劲。”
沈意东皱了下眉宇。
“南上善是A型血，我是B型血，可是晚清凝却是O型血。”
她转过身，对沈意东说：“她不是我的妈妈。我回来是想找我妈妈的。”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沈意东看到了她眼中有着失落。
他走过去，抱住了她，“没关系，我帮你一起找，好不好？”
她深呼吸了次，抱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肩上。
服装秀即将开始，沈意东低头问她：“还去看秀吗？”
南偌收拾了心情，“这是他在国内的第一个品牌，我必须去支持他。”
沈意东瘪了瘪嘴，还是牵起她的手，“那走吧。”
两个人转过身，完全没想到，会看到晚清凝和南上善。
晚清凝穿着一套当下最流行的纱裙，五十多岁的年龄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
她的脸很白，涂着烈焰红唇，很性感。
而站在她身边的南上善，依旧穿着白衬衫黑西装裤，十分憔悴。
他的嘴唇抖了抖，像是想说话，却没能发出声音来。眼眶湿润泛红，满是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了声，“南南，对不起。”
南偌不确定，他们是否听到了她跟沈意东的谈话。但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偷偷摸摸去调查了。
她想知道的事情，南上善是最清楚不过。
她从沈意东手掌心挣开，迈步往南上善走去。
在他跟前站定，问：“我只想知道，我的妈妈是谁？她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南上善抬起眼眸，对上南偌的眼睛，摇了摇头，“不在了。她早不在了。”
“那她？”
站在南上善后面的晚清凝走上前来，替南上善回答，“你妈妈叫晚清偌，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
晚晚公主，从本质意义上来说，其实是两个人，晚清偌和晚清凝。
他们两姐妹早年失去了父母，相依为命在绍城长大。后来，一起考上了绍大，成了计算机系的学生。
那时候，她们已经开始接拍很多杂志模特照。
晚清偌为人亲切，很容易与人打成一片，相比有高傲的晚清凝来说，更受到周边人的喜爱。
她是个很有想法很有计划的人。
她认为模特不是能够做一辈子的行业，这是吃青春饭的，所以她一直很努力想学好本科的专业。
希望，以后就算不能当模特了，也有一技之长，能够生活下去。
南上善是她的专业教授。
出生书香世家的他，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在晚清偌同他表白的时候，答应了这个美丽的女孩。
他们在晚清偌毕业之后，很快结了婚，一起生活。
晚清凝完全无法接受，可能走上国际巅峰的姐姐，居然嫁给了一个穷教授，并且还打算退圈，不再当模特。
不要了他们曾经坚定的信仰和理想。
一气之下，晚清凝与晚清偌断绝了姐妹关系，不再往来。
第49章 Chapter 49
咖啡厅里。
南偌坐在角落的桌子旁边,双手搁在腿上,整个人颓废地靠在木椅上。
弓着背,像是被抽干了的气球。
对面坐着的是晚清凝和南上善。
沈意东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那是他们一家人的事情，他觉得应该给他们独立的空间。
但看着这样子的她，他心底有些烦躁，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小学的时候，他就跟着辰炎尧学会了抽烟，不过他这人很克制。学会是学会了,他却不会让自己上瘾。
高中那会儿，陈湛经常诱惑他，让他一起抽烟，他都没染上。
是在她离开之后，他去巴黎找她的那一年，他开始会不停地抽烟。
总感觉，只有烟的味道，能够让他镇定下来。
知道她怀孕后,他已经都没抽了。这烟还是刚刚去不远处的小卖部买的。
他跟自己说,就抽一根。
南上善跟南偌的坐姿几乎一模一样。
沉默了片刻，他才抬起头,对南偌解释，“结婚后，你妈妈跟着我,生活的并不好。她为了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不再去外面接拍广告拍摄，开始找关于计算机类的工作。”
当年，应届大学生毕业工资最多不过两千块，他是教授，领到手的会比较多一些。
如果是普通人家的生活，或许绰绰有余了，但跟晚清偌之前的生活相比，显得太贫瘠了。
南上善也不想让她受苦，想让她要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为几毛钱斤斤计较。
可是，他做不到。
越说不想让她受苦，后来弄得越是难看。
直到，生南偌的那年，晚清偌没了工作，家里的重担突然都落在了南上善身上。
他们开始会为了很多琐事吵架，为了生活的细微之处争执。
“生下你之后，她跟我说，她受不了了这样的生活了，把你丢给了我，就离开了。”
南上善用双手捂住了脸，“我一直以为，她真的只是离开，去别的地方生活了。我不知道……”
坐在他边上的晚清凝一直沉默不语。但脸色亦是十分悲痛。
“那年，清凝回来告诉我，说你妈妈当年离开，是因为患有乳腺癌，没救了。离开的当年就去世了。她还说，看到你睡在北京的天桥下……”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实在说不下去了。
脑海里回响着晚清凝当时说的话。
“你的爱害死了我姐姐，我姐姐连倒死都在害怕你伤心难过，害怕你会直接跟她一起走了，不敢让你知道事实。还把南南留给了你。可是，你让南南过得是什么生活？她跑去北京参加比赛，连宾馆都住不起，跟那些参加比赛的伙伴，躲在天桥底下睡了一晚上。要不是我的人回来告诉我，我让人以节目组的名义安排了酒店，她是不是七天都得睡在天桥底下？”
“你总是说你很爱她们，可是你的爱到底给了她们什么？”
“我姐姐已经被你害死了，我不能让你再害死南南。”
“我要带南南走。她喜欢走秀，我会让她成为国际顶尖的模特！”
“我必须带她走。”
……
最终，他们没去“JJ秀”，从咖啡厅走出来之后，南偌拉住了沈意东的手，只说了句：“我想回家。”
沈意东带着她回家后，她直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
两个小时后，沈意东觉得不能再这样子，进了房间，想去陪她。
她却不说话，拿了衣服，直接进了浴室。
他站在房间中央，看着她一声不吭地关上门，心底有些担心，走过去，站在浴室门口，双手环抱胸前，仔细听着。
里面传来细细碎碎的水声。
沈意东很认真地侧耳辨别，并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
十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拉开，刚洗完澡的人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套宽松的裙子，丝绸材质的，自然垂落下来，让她的肚子更加明显。
洗澡时候，沾染了水汽，头发微微泛湿，让她的脸庞轮廓看起来显得很柔和。
她抬眸，问：“站在这儿干嘛？”
“想上厕所。”
南偌没有拆穿他如此蹩脚的借口，指了指浴室，“我好了。”
她兀自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他进了洗手间，很快又出来，走到床边，跟她一起靠坐在床头。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们不难过，好不好？”
他这哄孩子的口气让她想翻白眼，“我没有难过。”
“嗯。我们南南最坚强。”
“……”真的好幼稚。
她抓来被子盖在肚子上。
“从回国之后，我就一直在调查我妈妈的事情。只是年代久远，很多事情调查起来太麻烦。这么久了，我一直没有得到什么好消息。”
她舒了口气，“其实，这个结果，并不算很坏。我一直知道，她肯定不再了。”
不然，妈妈肯定不会丢下她的。
沈意东将她搂入怀中，“这只不过是你的一个执念罢了。”
因为不知道真相，所以才一直要找出那个真相。
他手掌扶着她的腰，轻轻揉捏。
还想说什么，南偌的手机响起。
沈意东将放在柜子上的手机拿过来，以为会是方河景的电话。还想直接给他挂断了，没想到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南偌也觉得疑惑，但还是接起了电话，“你好。”
“小姐姐！小姐姐，我是游历。求求你救救位位！”
南偌握紧了手机，“怎么回事？”
“位位要被警察抓起来了！”
他们赶到游历说的地址时，看到警车停在酒吧门口，还在呼啸。
沈意东扶着南偌下车，刚好看到晋位位被警察抓了出来，正要往警车上面送。
游历跟在后面，紧张地叫着，“位位！位位！”
警察推开他，“别阻碍公事！”
晋位位被他们压上了警车，在后面还有一个小胖子，也被警察带上车。
沈意东看到那小胖子，很疑惑：“胖子？”
南偌问：“你认识他？”
“你也认识，估计没见过。”
“嗯？”
“名娱那个胖子总。”
“……”
游历看到他们慌忙跑过来，抓着沈意东的手臂，“东哥，你救救位位，位位真的没有吸.毒。”
沈意东和南偌同时看向他，眼神沉了许多。
警车已经开走。
沈意东让游历上了车，跟着去了警察局。去的途中，他给旭华的律师团打了电话，已经有律师往警察局赶去。
他们走进警察局的时候，看到晋位位和胖子总坐在桌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