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班是春一特别成立的艺考班级，每年虽然都有那么几个考上央美北影这种艺术生中的“北大清华”，可常萱萱是中途出家，快高二了才开始学画画，纯属文化课水平不够格，就走曲线救国的路线，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璟雯对此未置可否，通过常萱萱的案例，她算是明白了原主之前还真是孤零零一个人，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朋友”们。
这学期的期末考完，按照春城教育局下的通知，高一学生还得再上一周课才放暑假。
所以大家从打乱顺序的考场回到各自班级时，拖桌子的“滋啦滋啦”声都透露出一股哀怨与委屈。
璟雯回去简单收拾了下考试东西，拿了根红笔就往老师办公室走，途中遇见一脸欢脱抱着个篮球往外跑的薛西泽。
璟雯喊住人，晃了晃手里的红笔：“你不去老罗那儿？”
数学老师充分贯彻落实了国|家新颁布的“二胎”政策，寒假一来上课肚子就肉眼可见的凸了出来，现在临近盛夏，天气一热根本坐不住。数学卷子的标准答案又是固定的，老罗就喊了璟雯和薛西泽过去帮忙改卷子。
反正这俩人每次都以满分的成绩荣登第一第二的位置，算数能力比计算器还要标准，也不存在误判的情况。
薛西泽没接璟雯的话，只留下一连串的“嘿嘿嘿嘿”声，赶紧拍着球三步并两步走跳下了楼梯，撒丫子奔向了心爱的篮球场。
璟雯：“……”
作为当代标准的高中生，她有时都忍不住疑惑薛西泽到底有没有人手一根的红笔。
毕竟上课做题的时候，薛西泽永远一根黑笔走天下，涂涂画画从来没拿出过第二根笔。
教师办公室的配置比学生教室要豪华很多，两个大空调功率十足，比教室里摇摇欲坠的电风扇强上数百倍，在热死人不偿命的夏天来讲，简直是一大福音。
璟雯敲门喊了声“报告”，进去后找到数学老师的座位，拿了一沓卷子自觉开始批改起来。
各科卷子都是按照考场装订，总共十四个考场，却要分给年级组三个数学老师阅卷，更要命的是，按照春一的高效步伐，第二天就要把各科卷子拆封发下去，趁着刚考完的热乎劲讲完。
所以办公室里一片鸡飞狗跳，每个老师桌子上都摊开几摞卷子，按照题目序号“唰唰”打分。
璟雯并非地球土著居民，改起卷子来自然效率奇高，不到十分钟就能扫完三摞卷子，不过为了防止当做“办公室苦力”被老罗奴役，璟雯还刻意放慢了速度。
批改到第四摞卷子的时候，璟雯身边坐下一个女生，也拿过一沓卷子批改。
女生和璟雯打了个招呼，笑眯眯道：“你来的真早。”
璟雯头也没抬，下笔飞速，语气颇为冷漠：“嗯”
数学老师带一班和二班两个重点班，因为怀孕体力跟不上后，老罗就喊了璟雯过来改卷子，让数学老师颇为感激。
二班班主任赵新旺看见，也赶紧喊来了自己班长过来帮忙，不能让数学老师对二班的好感度下降。而且改卷子是次要，重点是向璟雯套套话，争取利用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套出璟雯平时总结的各科学习笔记，偷师一下。
璟雯倒没想那么多，只单纯觉得旁边的女生聒噪。
批卷子本身就要一定的专注力，她还在旁边借着请教交流的旗号搭话。这几次下来，到最后反而她没批多少卷子，全让璟雯做了。
春一的老师业务能力早在千锤百炼中提升的无比迅速。
高一刚开学还是个纯萌新的小李老师，已经能做到一心二用，边改卷子边和旁边老师闲聊。
有学生在场，聊天的内容都不是什么要紧的八卦，也就没有藏着掖着。
小李老师问旁边的女老师：“听别人说，章老师要返聘回来了？”
女老师手指点着卷子题号，把问题抛给在一旁嗑瓜子的老罗：“这事儿老罗知道啊，他教研组组长呢。”
老罗浑水摸鱼中，笑道：“正好宁老师怀孕没精力，就请章老师回来带下届高二的数学竞赛。”
小李老师感慨：“哎，我当时上高中就是章老师班的，没想到还能有和自己老师同台的机会。”
旁边女老师笑道：“可不，当老师就是这点好，要是落户在老家，总能遇见老师变同事的事儿。”
教重点班语文的赵老师也加入他们的谈话，有意无意道：“也不知道章老师回来，会教重点班的哪一个？”
老罗似乎对手上的瓜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口一个磕的极为投入。
见负责教研室工作的老罗不搭腔，赵新旺不死心，拉过自己学生问道：“班上每次的真题卷就是章老师退休前留下的，你觉得是章老师水平高，还是宁老师好呢？”
璟雯身旁的女生早被赵老师□□成马屁精，配合吹捧道：“那些真题卷真的很不错，我相信如果章老师能亲自讲课，一定效果要比现在好。”
赵新旺得意一笑，假模假样地训斥：“呵呵，宁老师要不是身子重了，不必章老师差。”
小李老师有些生气，虽然章老师是她的班主任没错，可论起来，办公室的宁老师和她年级相仿，最合得来。好友平白无故被人这样做比较，是个人都要生气。
她怼了回去：“赵老师，也得多问几个人啊。”说完，发现璟雯在场，鼓励道：“璟雯，说说你的看法吧！”
璟雯：“……”
想起上次把赵老师气了个半死，璟雯这回谨慎多了，她看了老罗一眼。
老罗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璟雯顿时心安，认真说出自己看法：“如果真的能凭借几套卷子就能学好一门科目，那么地球人的智商将迎来质的飞跃。”
老罗把瓜子皮往前一推，也学着赵新旺的语气和神态，假意斥责道：“呵呵，就你会说。”
璟雯一脸无辜。
小李老师“噗嗤”一笑，乐了。
两人合起伙来埋汰他，再加上一个祝璟雯，把赵新旺气得够呛。
趁赵新旺掀起新一轮针对璟雯的话题前，老罗赶紧打圆场：“呵呵，老赵啊，章老师回来也就是手痒，在家闲不住，可老太太毕竟上了年纪，带一届数学竞赛就足够啦！一班和二班的数学老师会从高二那边调一个过来，肯定也不差，您老就放心吧。”
赵新旺：“！#￥%……&”
好气，可又骂不回去怎么办！
第38章 好好学习第38天
好在老师之间的交接工作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剩下几天时间，一班学生在数学课堂上有幸见识到了神奇的一幕：已经怀孕七个多月的宁老师挺着大肚子，以讲两道题喘上半节课的速度不紧不慢走着进度。
有家长听说消息后，给老罗打电话提意见，这样的老师不负责任，简直是在耽误孩子们的教学进度。
老罗了解情况后安慰大家，示意体谅下怀孕的女同志，本身女老师们在学校升迁评职称就不如男老师方便，怀个孕还要被学生家长抱怨，也实在委屈。
最后还给大家吃了一记定心丸，表示从高二那边调来一个老教师，等九月开学就过来带一班和二班两个重点班。
家长们这才罢休。
临放假前，老罗进行了最后一轮的文理分班意向确认，还放了半天假，让学生回家找监护人签字。
璟雯懒得回去，直接把表给了赵妍霏，托她找赵大勇签个字。
自从她用实力证明了“学习好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真香定律后，赵大勇自觉外甥女做事有自己的主意，也就不打管她了。
赵雪和其他三个选文的学生坐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理综小三门的课也不听了，专心拿出崭新的历史政治地理课本，开始恶补文科基础知识，下课骚扰璟雯的频率乘着火箭飞速下降，还真让璟雯一时间有些适应无能。
课间休息的时候，璟雯从桌兜里拿出手机，发现萌奇奇也很久没上线了。
盛夏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正好打在她的桌子上，晒得人眯起眼睛懒洋洋的。
璟雯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十分自觉地打起了瞌睡。
旁边薛西泽嫌外面太热，跑出去一身臭汗，索性在教室里写卷子打发时间。
他看见璟雯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照耀下更显纤长，嗯——
他凭借手长的优势，从杨涛桌子上拿了本王后雄全解，贴心地给璟雯支起来挡住阳光。
璟雯自然察觉到薛西泽的举动，只是这阳光太好，不用来给系统补充能量实在可惜（？）。
她看了眼薛西泽，又闭上了眼睛，默认了他的举动。
一阵风吹过，窗外的树叶传来“莎莎”的声音，伴随着蝉鸣的声音，无声的默契流淌在两人之间。
***
春城一中作为省级重点高中，在放假方面一向是不肯服输的——
普通高中放两个月，区高中放四十天，市重点高中放三十天；
春一领导大手一挥：得，那就放个二十天吧。
是以，三周后，一群学生们拖家带口的又麻溜地出没在春一校园的角落。
让高三学生私底下敲锣打鼓，嘿嘿，他们才放了两周假，总算找到一些心理安慰。
因为璟雯的全能成绩，这三周里赵大勇和王爱萍给予她充分的信任，让她着重给表妹赵妍霏恶补文科小三门。
赵妍霏选了文科，纯属是因为理综门门不及格，怎么学也学不动。
三周下来，赵妍霏被可怕的璟雯切磨掉三层皮，刷了N套卷子，勉强跟上了文科的教学进度。
见女儿进步神速，赵大勇心里喜滋滋的，带着一家去春城郊外海拔四百米的小山丘转了圈，美其名曰外出旅游。
夏天的毒日头晒的赵妍霏想骂她爸都没了力气，两眼呆滞，跟着她妈慢吞吞地爬山。
璟雯倒是第一次离开城区以外的地方，对野外的景色很稀奇的观摩了一番，感慨按照人类这污染速度，不出一百年蓝星就要变成黑星了。
回到校园，璟雯忍不住赞叹天|朝学生顽强的“苦中作乐”精神，即使只有短短的三周假期，每个人都平均黑了两到三度，翻起短袖上边，每个人的胳膊都是两个颜色。
因为高二开学就要正式分文理，重点班还好，大部分人选择留下读理，平行班的人员流动就比较大了，选文选理基本五五分成。
一班二班改成了理科重点班，而赵雪和赵妍霏分别分到了文科三班和五班。
令人大跌隐形眼镜的是，平时成绩在一班中上游的团支书邱磊，悄无声息地也选择了文科，和赵雪一起分到了文三班。
唐柔还是班长，璟雯莫名想到赵雪原来私底下讲过的八卦，说邱磊喜欢唐柔，可惜唐柔明确拒绝了他。
随即她又赶走了这些不靠谱的猜想，思维同化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和赵雪在一块混久了，她也隐隐有好奇别人八卦的心思了。
这很危险！
外星生物璟雯在心里警告自己。
薛西泽又离奇消失了，这回老罗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对一班新补进来的以及老油条们声明，薛西泽上学期参加的机器人竞赛代表z省杀进了国赛十六强，希望同学们好好努力，向学霸看齐云云。
随后，趁众人惊叹之议论之眼馋之的时候，把爱徒璟雯叫到办公室，一脸亲切的谈心状。
“咳，璟雯啊，这高二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唔——您有什么安排吗？”璟雯对老罗还是比较尊敬的。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一下子被戳穿，罗正老脸一红，旁敲侧击道：“你也知道，咱班薛西泽参加了那个机器人比赛吧？进了国赛，就能拿到z大的保送资格呢，z大也不用我多说，老牌985名校，多好啊！”
“···嗯。”
所以和她有啥关系？
老罗再接再厉暗示道：“虽然呢，高二即将进入很忙碌的阶段，但我们还是要培养一些业余兴趣。比如参加什么化学啊，物理啊的全国竞赛，能拿金奖的话也可以获得b大q大这种学校的保送资格哦~”
“……”
“你直接说吧，我需要报名哪门科目？”璟雯言简意赅道。
老罗心里泪流成河，颤抖道：“你，看着来呗？”
“那就物理吧，正好是你教。”
捎带也可以堵住你唠唠叨叨的嘴，璟雯毫无感情地想。
老罗瞬间被自己爱徒“暖”到了，又忍不住建议：“你们这届的数学竞赛带队老师是章老师，很难得的好老师。”
“唔，那就物理和数学，我报这两个。”
“老师相信你一定跟得上的！”
老罗踌躇满志，算是放下心里一块大石头。
每年按照惯例，要选出理科班年级前三十参加这种全国竞赛，可到真正培训阶段，竞赛进入疯狂刷题模式，总会有些学生觉得吃力，跟不上这种额外的进度负担，选择及时退出，专心自己的学业。
也不能说中途退出的学生最后一定上不了一个好大学，只能说竞赛的压力实在很大，只有金奖和一等奖才有保送资格，但是培训却要花上高二大半年的时间。
最怕到时候只落了个二等奖或者三等奖，不仅这大半年的时间算是浪费了，学生再度回归校园时，也很难跟上现有的教学进度。
但对着璟雯，老罗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反正这比赛也不考语文，璟雯拿出日常状态简单复习一下，相信至少也能拿个一等奖回来。
要不是比赛行程冲突，老罗甚至恨不得怂恿璟雯把所有比赛名额都给报一遍。
“那老师，我回教室了。”璟雯打断老罗的幻想，语气平淡道。
“行嘞，你走吧。捎带把唐柔给我喊进来。”老罗挥一挥手，见璟雯点头同意后，完全没了当初的小心翼翼。
呵，真是个变脸如翻书的大猪蹄子。
璟雯回到教室落座，宋书朝她友好的笑了笑。
新学期不再实行教研调查，学习小组原地解散，老罗也就根据成绩和平时表现重排了座位，这回反而把薛西泽调到了最后一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