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兽皮的狐狸君——时玖远
时间:2019-05-14 08:14:20

  “出去!”秦智不羁地坐在地上,碎发挡住他的视线,他打开啤酒仰头喝下,秦嫣被他吼得红了眼眶,刚准备冲进房,身后一只大手扯住她,将她拉出房间。
  她回过身,南禹衡高大的身影就立在她面前,他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声音很沉地对她说:“你哥今天遇到了点事,他身上还好,都是皮外伤,你先去睡觉。”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嫣抬起头迫切而焦急地看着南禹衡,南禹衡张了张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弯下腰,双手重重地按在秦嫣的肩膀上,与她平视语气认真:“让你哥静静。”
  秦嫣虽然心中忐忑不安,但到底听了南禹衡的话,没有再硬闯秦智的房间。
  她回房后,南禹衡推开秦智的房门,房间一片黑暗,秦智没有开灯坐在地上,受伤的腿伸平,另一只腿微微曲着,窗外的残月有些清冷,像罩上了漫天黄沙,朦胧残败。
  南禹衡带上房门拉过他房间的电脑椅往上一坐,没有出声,秦智嘴角透着邪性,从身边摸起一罐啤酒抬手扔给南禹衡,后者伸手接住,秦智有些挑衅地说:“敢不敢喝?”
  他清楚南禹衡的身体,别说酒了,平时饮食都严格控制,他时常想,人到他这份上,活着有什么意思。
  但南禹衡没有迟疑,“啪”得一声啤酒罐打开,他虚空跟他干了一下,大口灌下肚,秦智也只是随意一扔,没想过他真的喝了。
  而且那晚,南禹衡喝了不少,两人做了多年邻居,第一次同在一个屋檐下待很长时间,南禹衡没有提起晚上发生的事,秦智也没有提,两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例如秦智他们搬来东海岸之前住的老城区,例如南禹衡小时候和爸爸航海坐直升机的故事。
  直到酒空空,秦智又提了一扎进来,南禹衡伸手拿了一罐,秦智嘴角微勾:“挺有种啊,你也不怕回去荣叔跟着你念叨,他是不是属唐僧的?”
  南禹衡兀自喝了口:“我今晚没打算回去。”
  说完侧头抬眉盯着秦智,秦智愣了一瞬,忽然仰头大笑:“回头别说我带坏你,夜不归宿。”
  南禹衡无所谓地撇了下嘴:“反正我个病秧子在你们眼中跟死人没什么区别,坏不坏又怎么样?”
  秦智微愣,转头有些意味深长地盯着他,那些男孩背地里调侃他的话原来他都清楚,只是他不在乎。
  秦智无法想象,要不是将死之人,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将这些流言蜚语置之度外,起码经过今晚,他知道他做不到!
  秦嫣那晚上浑身酸痛,肚子也疼,到快早上才睡,一觉睡到中午,她醒了后就跑去秦智房间敲门,没一会门开了,秦嫣穿着浅粉色的背心睡裙仰头说:“吃不吃饭啊你?”
  却在抬头的刹那,看见头发湿漉漉的南禹衡,脖子上挂条毛巾,好似才洗完澡,整个人干净清爽,无暇的眉眼透着清淡的雅致。
  也不知道是不是整个六年级她都没有找过南禹衡,忽然和他之间生疏了起来,秦嫣这两次在他面前总有些不大自在,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局促的感觉。
  她刚准备往后退一步,却忽然闻到南禹衡身上清幽的沐浴乳香气中参杂着淡淡的酒味。
  她皱着眉踮起脚尖闻了闻,立马瞪着大眼抬起头:“你居然也喝酒了?你怎么能喝酒呢?跟我哥一样疯了?”
  她急得朝前夸了一步,粉色的睡裙包裹着她香软的身体,秦嫣很白,皮肤光洁透亮,还能看见细微的血管,吹弹可破,天鹅绒般垂直的黑发披散在肩膀上,柔软细腻。
  她在外面一般不会披着头发,只有在家里才会比较随意,倒让她的稚嫩退了几分,有些少女的味道,如含苞待放的花朵,甘甜中透着诱人的青涩。
  南禹衡抬手本想推开她,让她离远点,忽然楼梯上一阵大大咧咧地脚步声,随后就是端木翊扯着嗓子喊道:“秦智,还没起啊?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话音刚落看见秦嫣挨着南禹衡杵在秦智房门口,两人离得很近,关键一个穿着睡衣,一个才洗完澡,南禹衡手还半抬着似要去碰秦嫣,看得端木翊火冒三丈,几步走过来往秦嫣身前一站,抬头盯着南禹衡:“卧槽卧槽,你残害祖国花朵啊?你怎么会在这!”
  南禹衡无视他,把毛巾一甩就准备离开,端木翊一把扯住他:“我警告你,你少对我媳妇儿动手动脚的,像话吗?你个病…”
  “秧子”还没说出口,南禹衡已经停住脚步低眉扫视着他,南禹衡比他高大半个头,虽然看上去清瘦,但并不是弱不禁风,他身姿挺拔,大多时候敛起锋芒只给人清清冷冷的感觉,但当他沉下脸来的时候,便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无法撼动的气场。
  这种气场看不见摸不着,也许是他经历的比一般毛头小子都要多,所以那种沉淀更加强大,直接让端木翊收回了“病秧子”三个字。
  南禹衡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地冷嗤道:“媳妇?”
  他侧眸扫了眼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秦嫣,甩开端木翊的手:“我看你才是残害祖国花朵!”
  端木翊还想怼两句,房间里扔出一个枕头直接砸到端木翊身上,床上的秦智慵懒地吼道:“吵死了,滚进来。”
  端木翊捡起枕头,南禹衡已经下楼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秦嫣去秦智房间,他跟二大爷一样把受伤的腿翘在床上,伤口已经包扎过,对着电脑打游戏,秦嫣跟他说话,他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心不在焉地搭腔,态度和平时并无二样,仿佛昨晚他那纠结复杂的眼神只是秦嫣的幻觉。
  他手法娴熟地操作着电脑对秦嫣说:“你把柜子上那套习题集拿到隔壁去。”
  “你自己干嘛不去?”
  “没看见我腿断了啊?”他夸大其词地说。
  “……”
  秦嫣从柜子上抽出习题,临出门前秦智还嘱咐她:“跟他说上点心,成绩再掉下去开跑车也追不上我了,我孤独求败。”
  秦嫣有些愕然,虽说这一年来没怎么往南家跑,但南禹衡的学习能力她再清楚不过了,毕竟她也算是南禹衡从小辅导到大的,怎么他成绩就突然掉下去了?
  秦嫣顶着太阳拿着那套习题集刚出门,小腹忽然一阵痉挛,但很快就不疼了,她也没大在意。
  芬姨见秦嫣过来很欣喜,看见她说要送习题给南禹衡,芬姨想着两个小孩总算和好了,她还怕南禹衡那个冰冷的样子,以后秦嫣都不会往南家跑了呢,便跟她说南禹衡在房间。
  秦嫣走到他房门口敲了敲门,南禹衡开了房门,他似乎很怕冷,即使大夏天也总是穿着长袖,清瘦孤拔的身姿立在秦嫣面前。
  秦嫣把手里的习题递给他:“我哥让我给你的。”
  南禹衡低眉扫了一眼,顺手接过“嗯”了一声。
  “我哥让我跟你说,叫你上点心,成绩别再往下掉了,他孤独求败。”
  南禹衡眼里溢出一抹玩味没说话,秦嫣看着他深邃的眸色,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有些事想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狐狸君和隔壁作者专栏躺着的预收文《披着狼皮的小奶狗》互为番外。
  也就是在秦嫣这个视角看不见的一些故事,会在小狼狗里面从秦智的视角看到。
  分别讲的是兄妹两的故事,系列文,可单独磕,作为独立故事,也可以连着磕,都没有影响。
  这本结束后会无缝对接那本,所以先收藏哦,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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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南禹衡让开身子把秦嫣放进房间,秦嫣进房后吃了一惊,南禹衡房间里很乱,纸张堆得到处都是,连房间的椅子上都堆满了装订成册的纸。
  南禹衡向来比较整洁,房间里也从来一尘不染,秦嫣还从没见过他房间乱成这样。
  不禁诧异道:“你打仗啊?”
  南禹衡没出声,把堆在地上的一些文件盒往墙根挪了挪,空出地方,然后对她说:“你坐床上吧,这边乱。”
  秦嫣伸头看见文件盒上写着什么“航运管理条例”,也并未在意,放下习题集坐在他的淡蓝色床单上,目光落向他的背影,她在想着南禹衡比秦智大两岁多,现在也满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
  他穿着浅灰色宽松的长袖T恤,弓起背的时候,背脊的弧度精瘦流畅,的确是个大人的样子了。
  秦嫣有些担忧地说:“我哥昨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好好跟人打架了?你怎么也会在啊?”
  南禹衡靠在角落手里翻着材料头也不抬地说:“和人扛几句就闹了起来,我也是正巧回家的路上碰见了。”
  “你那么晚还在外面干嘛?”
  南禹衡轻描淡写地说:“有事。”
  “那我哥干嘛跟人吵起来?”
  南禹衡这下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看向她:“你从你哥嘴里都没问出来,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
  这句话堵得秦嫣哑口无言,她有些赌气地说:“是不是你们都认为我还是小孩子?懒得跟我废话?”
  她身上是一件宽松的淡蓝色裙子,上面点点纯白色印花,透着含苞待放的美,稚嫩的小脸初长成,冰清玉洁,一双剔透的大眼中含着些许幽怨的光。
  南禹衡渐渐垂下视线落在手中的材料上,语意不明地说:“你是不小了。”
  秦嫣心里很不爽,要不是嫌弃她小什么都不懂,南禹衡为什么渐渐疏离她,过完暑假她都上初一了,可南禹衡过完暑假都高一了,和他比起来,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点小。
  她侧过头,正好看见床头放着一本翻开的习题,她眼神勾了一下,好似上面的题目很复杂的样子,目光移到左上角,那里写着“高三数学理科模拟试题”。
  秦嫣微愣,伸手拿了起来,看见那本试题上写着清晰的算式,字迹刚劲工整,是南禹衡的笔迹。
  她诧异地翻了翻,一整本密密麻麻的解答,完整而清晰,有些懵地抬起头看着南禹衡:“你,你连高三的题目都会了?那你成绩是怎么回事啊?”
  南禹衡几步走过去夺过她手中的习题扔到另一边:“你看错了。”
  “我…”
  秦嫣刚吐出一个字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南禹衡回头去看她,她的身体缩成一团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秀气的五官全部揪在了一起,他拧眉问她:“怎么了?”
  秦嫣低着头,紧紧咬着唇不说话。
  “肚子疼?”
  她还是不说话,头埋得更低,南禹衡放下手中的纸张朝她走过去,看见她饱满光洁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都在轻颤。
  南禹衡蹲下身拍了拍她:“哪里疼?”
  秦嫣依然低着头,好几秒后才唯唯诺诺地抬起眸凝望着蹲在她面前的南禹衡,一双明媚的大眼却覆上了一层水汽,赢弱无助地看着他,像大风里柔弱纤细的柳枝,骚动着心弦,南禹衡微微皱起眉,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于是再次问道:“是不知道哪里疼?我带你去医院。”
  他刚站起身,手腕便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他回身低下头,秦嫣紧紧抿着唇,泪盈盈地,脸涨得通红,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南禹衡…”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会再软软糯糯地喊他南哥哥,大概自从五年级南禹衡对她冷淡开始,她就总觉得南禹衡嫌弃她年纪小有代沟,于是便改了称呼,直呼其名,南禹衡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此时她有些弱弱地说:“不用去医院,没事。”
  “那你?”
  秦嫣迅速松开他又抱着肚子,只是她的坐姿有点奇怪,端端正正的,身子跟僵硬了一样,还不敢看南禹衡,涨红着脸说:“那个,那个我记得你书房有本《星际动物园》,能,能借我看看吗?”
  她一脸快要哭了的表情,祈求地望着南禹衡,南禹衡蹙眉转过身:“等下。”
  等他拿着那本书回到房间的时候,秦嫣已经不在房间了,一同消失的,还有他浅蓝色的床单,南禹衡愣了愣,莫名其妙地走到床边,垂下视线看见米色床垫上有很浅很小的红色印记,忽然明白过来,嘴角泛起清浅的弧。
  正好听见走廊里传来芬姨的脚步声,他回过身,芬姨已经走到门口,还很奇怪地问他:“小秦嫣怎么了?抱着什么东西跑了?喊她头也不回?”
  南禹衡低头干咳了一声,见芬姨往他房间张望,他将门半合,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我在整理东西。”
  芬姨便自觉退出去下楼了。
  自打那以后,秦嫣算是彻彻底底不敢往南家跑了,这个年纪的女生已经很有羞耻心了,那天的事让她丢脸都丢到八姨妈家了,感觉这辈子在南禹衡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起初的几天她还一直很忐忑,怕南禹衡来找她要床单,好在南禹衡并没有来,床单她已经洗干净了,但也一直不好意思再给他送过去,甚至想到南禹衡再看自己的眼神,脸上都跟被火烧一样。
  而芬姨就感觉很迷了,明明那天小秦嫣来找南禹衡,她以为两人都和好了,结果之后整个暑假小秦嫣好长时间没再来过,小孩子之间的事情真是猜不透。
  有一次她跟着南禹衡才从外面回来,正好小秦嫣也从书店逛回家,手上抱着几本书,芬姨落下车窗喊她,她回过头当看见后座的南禹衡时,仓促地喊了声:“芬姨好。”
  然后抱着一堆书拔腿就跑,东倒西歪的,跟谁在背后追她一样。
  稍晚的时候,芬姨终于忍不住问南禹衡:“你和小秦嫣又闹别扭了,她怎么现在看见你就跑啊?”
  秦嫣从小就讨芬姨喜欢,南禹衡自从和秦嫣走动少了后,芬姨总是在南禹衡面前念叨她,南禹衡放下手中订阅的商业杂志看了看芬姨,眼里蕴着晦暗不明的光,半晌,忽然说道:“她不小了。”
  芬姨当下没有反应过来,还有些莫名的神情,南禹衡干脆合上杂志一次说个明白:“东海岸不比其他地方,这里人最看重名声,特别是女孩,哪家女儿的婚姻不关乎到家族命运,利益纽带,她整天往我这里跑,有时候待到那么晚,虽然这对我们来说没什么,但日后外面人会怎么想?别忘了吴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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