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秦嫣眨巴了下眼乖乖张嘴。
把她喂饱后,南禹衡将饭菜合上放到了一边,秦嫣坐在病床上看着他:“你不吃啊?”
“不饿,待会再说。”
随后转过身将病床调低,拉上窗帘对她说:“你睡会吧。”
秦嫣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小声问道:“那你呢?”
“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秦嫣看见他果真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拿出手机看似漫无目的地刷着新闻,秦嫣侧过身子盯着他半低的侧脸,在房间昏暗的光线里轮廓俊挺精致,饶是看了这么多年,依然看不够,寂静的病房内,只有点滴“滴答滴答”的声音,秦嫣眨了几下眼后眼皮子越来越重便睡着了。
一觉睡得昏天暗地,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并不算什么好梦,有些混乱,直到她猛地惊醒才发现点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拔了,房间里漆黑一片,南禹衡并不在,她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被人抽走灵魂一样无力而慌乱。
她看了眼饭盒,根本没有动过的迹象,又匆忙从床上起身穿上拖鞋拉开门,已入夜,单人间这里本就人少,空荡的走廊一个人都没有,一直走到尽头透过窗户秦嫣才看见楼下花园路灯旁站着的男人。
她立马跑进电梯走出住院部,很远就看见南禹衡立在路灯旁的垃圾箱边上,银白的月光落在他白色的衬衫上,袖口被他挽了几道,有些松垮颓然,他背对着秦嫣,可她依然看见他手上叼着的烟,这是秦嫣从小到大第一次看见南禹衡抽烟,迎着苍白的月色,他消沉的背影狠狠撞进秦嫣的心中,让她瞬间热泪盈眶,撒开步子朝他跑了过去从身后紧紧抱住他。
南禹衡的背脊顿时一僵,夜色静谧,繁星点点,他将手中的烟按灭转过身低眉望着满是泪水的她,声音低柔地说:“怎么跑下来了?”
秦嫣的眼泪却越流越多,到最后完全控制不住地抽泣道:“你不在,我睡不着…”
南禹衡将她按进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脑望着她身后苍茫茫的夜空悠悠叹了一声:“回去吧…”
秦嫣到底有过一些底子,知道如何避开重要部位,那晚虽然受了些伤,但她身体素质还不错,恢复起来也很快,只是南禹衡担心她,所以又让她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
秦嫣用了各种方法来抗议,但都被南禹衡无情的拒绝了,他抛下一切事务亲自搬来医院24小时守着她,秦嫣也只能乖乖在医院待着。
她受伤的事情是瞒着芬姨和秦文毅的,秦嫣不想让他们跟着担心。
白天无聊的时候,就看南禹衡工作,他一台电脑,一部手机,有时候能一边查看邮件一边核查东祥的经营数据,一边还打着电话处理商会里的事情,着实是三头六臂。
秦嫣也终于见识到南禹衡平时的工作状态有多么变态,他忙起来有时候会让秦嫣帮他核对报表什么的,一开始秦嫣根本看不懂,一个头两个大,不过南禹衡抽出十分钟和她讲解一下,她就立马明白了,秦嫣心很细,所以数据分析这项工作倒还挺适合她的。
有了秦嫣的帮忙,南禹衡顿时觉得工作起来得心应手多了,他倒调侃道:“毕业了来给我做助理吧。”
秦嫣一副很拽的模样:“切,你能请得起我吗?你看我这双手可是在国际舞台上发光发亮的,给你打一份文件你给我多少钱呀?”
南禹衡还正儿八经思考了一会,然后严肃地说:“这两天我把手头上的一些资产转到你名下,想要多少自己拿。”
秦嫣立马笑得眯起了眼睛:“那我考虑考虑。”
“……”
只是每次帮她洗澡看见她身上的伤时,南禹衡都会紧绷着脸,秦嫣就干脆对他耍牛.氓,撩得南禹衡把持不住,恨不得在医院的卫浴间就把她办了。
南禹衡近来愈发觉得,秦嫣大概就是他命定的克星,她能让他低落的心情瞬间高涨,也能几句话把他惹毛,从来没有哪个人能像她一样轻易掌控着他的情绪。
所以秦嫣身上的伤一好,南禹衡就直接带着她飞去了马代,美其名曰,补度蜜月,只不过是带着秦嫣换了个地方继续养身体,虽然秦嫣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养的?她感觉自己身体好得能去参加女子自由搏击了。
所谓的养身体就是看着南禹衡各种放飞自我,但是只能看着…
例如陪他玩滑翔伞,潜水,冲浪,南禹衡说她不能下水会留疤,所以她只能化身为小迷妹各种助威呐喊,搞得一副比南禹衡还激动的样子,倒是正主满脸淡定,根本就不像第一次玩。
南禹衡自从小时候那次事故以后一直比较排斥大海,而这次出来秦嫣发现他专挑海上项目玩,什么惊险玩什么,恨不得天天泡在海里,就跟大海较上劲了!
他从滑翔伞上下来的时候,秦嫣各种好奇跑过去问他:“怎么样怎么样?你怎么都不叫啊?”
南禹衡莫名其妙道:“为什么要叫?”
“害怕啊!你不害怕吗?我第一次玩这个是和我哥在三亚,我嗓子都喊破了,被我哥鄙视了好几天。”
南禹衡好笑地斜睨着她:“胆小鬼。”
秦嫣光着脚丫子沿着软白的沙滩追上他:“你不觉得很刺激吗?那你玩它干嘛?”
南禹衡热得掀掉了T恤,冷白的皮肤也被日光照得泛着健康的颜色,笑着说:“试试看。”
秦嫣眯起眼睛想到他这几天有些疯狂的行径,忽然就茅塞顿开了。
他在不停挑战自己心底的防线,突破那道阴影,直面惨淡的人生,然后重新起航。
不过秦嫣还是第一次看到南禹衡这么野性的一面,在她连着围观了三天他各种放飞自我后,秦嫣终于忍不住了,不愿意再眼巴巴地看着,于是南禹衡直接弄了一辆海上摩托带她往深海里开,那弯压得简直666,差点把秦嫣颠吐了。
也许是远离国内的喧嚣和紧张的氛围,来到这后的南禹衡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每天都很精力旺盛,有时候上午去海上浪完一圈后直接把秦嫣拽回酒店疯狂地霸占着她,虽然秦嫣一再强调还是大白天来着,但南禹衡根本不管白天黑夜,难得纵情。
他心情好的时候,秦嫣就不停问他:“以后等收复了南家,我们就搞个私家沙滩,建座大房子,门前就停着一艘游艇,不开,光看,当装饰好不好?”
南禹衡嘴角泛笑:“好。”
“你能用我名字命名一艘轮船吗?就叫秦嫣号,呃…会不会有点俗啊?还是低调点,就叫南秦号。”
“好。”
“到时候要是你不像现在这么忙了,我们能出海远洋吗我的南大副?去很远的地方流浪,几个月的那种。”
南禹衡挑了挑眉稍:“怕你以后看到海都想吐。”
秦嫣故意板起脸:“我就问你好不好?”
南禹衡好脾气地依着她:“好,我的秦大船长。”
秦嫣见他心情这么好,凑到他面前闹他:“别人都说我嫁给你守活寡,那以后我给你生一个足球队让那些人见识下你的厉害好不好?”
南禹衡终于拿下卡在脸上帅气的大墨镜,眼里透出让人怦然心动的光来牢牢盯着她:“你在说我厉害?”
秦嫣笑骂道:“你关注错重点了!”
下一秒南禹衡忽然捞过她的身体把她整个捞到自己身上,目光灼灼地说:“足球队的事你说的,我记着了!”
清澈透蓝的天空,绵软细白的沙滩,纯净广阔的海平线,未来仿佛就在他们眼前!
第128章
从马代回来后, 秦嫣的暑假已经过了一半, 她急着赶回来除了不想再耽误南禹衡的工作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她得回来参加陆凡和雷瑞的订婚宴。
地方订在一家私密性很高中规中矩的饭店内, 大概由于人数严格控制,宴请的人并不多, 陆凡身边的朋友除了秦嫣也就喊了几个大学关系走得近的同学。
秦嫣出国一趟晒黑了不少,不过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精神焕发, 她那天穿了一件很简单的深蓝色小裙子, 陆凡一见到她, 就笑说她最近肯定被爱情滋润得不错,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秦嫣特地从国外带了一件木雕的手绘工艺送给他们当新婚礼物,虽然不是非常值钱,不过她特地找的在当地一个很老的手工艺者, 陆凡向来对于这些绘画特别的手工艺无法拒绝, 第一眼看到就喜欢得不得了。
也有其他不明就里的朋友带了名贵的礼物, 他们一概拒收, 陆凡只留下了秦嫣的礼物。
雷瑞在楼下和人说话, 秦嫣陪着陆凡在楼上,有个朋友还特地跑来说:“雷瑞真是的,我随份子非不肯要。”
陆凡耸耸肩:“没办法,现在管得严,违规收受礼金是要一律收缴的,就我们这个小订婚宴还要向上级报告呢。”
说完笑着看向坐在一边沙发上优哉游哉的秦嫣:“就你聪明, 送的东西拿得不烫手。”
秦嫣端着花茶笑盈盈地看着陆凡,她身上一件淡白色的长款礼服,简洁却质地精良,衬得她干净清爽的容貌更加大气。
谁能想到当年在景仁最没存在感的陆凡,天天骑个破自行车上学,还跟个假小子一样,却是背景最硬的存在。
想到在景仁,秦嫣放下茶忽而问道:“说起来有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以前上学有次开家长会,你家人没来,老班把你一个人留下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后来怎么解决的?”
陆凡回忆了一下:“那次啊,她让我打电话给我爸,我说不方便,我爸在省里开会,她就让我打给我妈,我妈当时在巴基斯坦随行访问,结果那个老曹以为我妈是记者,还说我妈不顾家,她要知道我妈那次去的核心是和平、发展、合作的大趋势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妈不是不顾家,她顾得是‘大家’。
然后老曹非逼我打给我爸,还说电话接通了她来说,我怎么知道那次我爸从省里直接去了首都,她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我爸身边的助手接的,老曹上去一通教育,你知道她说话那口气的,我爸助手只能客客气气地和老曹说等我爸和XXX(某领导人)会谈结束给她回过去,你真不知道老曹当时的表情。”
秦嫣低眉浅笑,她们景仁当时的班主任是出了名的势利眼,对裴毓霖那些人恨不得捧到天上,秦嫣猜都能猜到老曹的反应,只不过陆凡父母身份特殊,她即使知道也是不敢声张的。
陆凡看了看身后正在交谈的一些亲朋,而后站起身拿着小手包对秦嫣说:“陪我出去补个妆。”
秦嫣便随陆凡走到外面,这个酒店建在一片绿化很好的园区内,一个个独栋的设计,不存在单独的宴会厅,都是直接订下一个独栋,私密性较强。
拐过长廊,秦嫣跟着陆凡走到一处景观休息区,那里摆放着一组白色的沙发,旁边是圆形的透明玻璃设计,可以直接看见一楼大厅的人们。
秦嫣这时才意识到陆凡并不是出来补妆的,果不其然两人落座后,陆凡打开手中的小手包从里面拿出一枚很小的U盘放在秦嫣面前的茶几上。
秦嫣有些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陆凡有些尴尬地扯了下嘴角:“你哥这么多年肯定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如果还找不到她,应该是她出去以后更名改姓了,这里面是全国所有10年前叫于桐的,后来改过名字的人,大概也就十来个,这些人的工作单位和联系方式都在里面,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秦嫣有些怔怔地从茶几上拿起那枚U盘,紧紧攥在手中目光复杂地盯着陆凡。
陆凡自嘲地笑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是我的事,从来都和你哥无关。”
秦嫣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你早点跟我哥表白多好,你也真够能憋的,连我都瞒了这么多年。”
陆凡看着秦嫣笑,只是笑容里有些凄苦:“注定没有结果的事,干吗说出来给大家找不痛快。”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沉默了,陆凡的出生背景决定了她只可能和雷瑞这样身份的人结合,很多事情正因为她看得通透才干脆不去打扰。
她们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向楼下那道笔挺的身影上,雷瑞今天穿了一身西装,大概是当过几年兵的缘故,眉宇之间一股正气,往哪一站都挺气宇轩昂的。
其实他和秦智长得并不像,秦智遗传了林岩的容貌,俊眉朗目,而雷瑞的五官更加端正一些,但不知道为什么,秦嫣总能在雷瑞身上看到似曾相识的感觉,大概就是他和秦智都有种气势逼人的英锐之气,充满危险性却又不容忽视。
陆凡的眼神随着雷瑞德的身影飘荡,忽而声音清淡地说:“他之前有过一个女人,为了她跟家里闹翻了,后来被他爸送去部队强行断了他和那个女人的关系,他去了部队后,那个女人跟了一个老板,雷瑞知道后差点疯了。”
秦嫣猛然回过头深深皱着眉盯着陆凡,她目光笔直地看着楼下接着说道:“不过那都是他二十岁左右的事了,我和雷瑞确定婚事以后,那个女人来找过我,说雷瑞心里只有她,她也不会放弃雷瑞的。”
秦嫣心头咯噔了一下,有些担忧地说:“你怎么回的?”
陆凡悠然地靠在靠背上,嘴角噙着一丝轻蔑:“我对她说请便啊,只要她有本事能踏进雷家大门,我随时让位。”
秦嫣被陆凡那副拽拽的模样逗得唇角弯起,陆凡似乎从上学起就没留过长发,如今依然是一头短发,只是微微卷了一下,她五官干净耐看,也许第一眼并不容易让人记住,却有种让人越看越挪不开视线的魅力。
有时候人的成长环境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小时候不觉得,当所有人长大以后,那种潜移默化的沉淀便随着时间的累积显现了出来。
秦嫣本来还有些担忧她这段婚姻,毕竟两人都曾心有所属,但再看陆凡那淡定从容的姿态,秦嫣默不作声地笑了笑,之前她还觉得陆凡和雷瑞发展太快,没认识多长时间就直接订婚了,担心陆凡不够了解他,现在看来,她又怎么可能不把人摸透就跟了人家。
订婚宴开始后,陆凡回到了雷瑞的身边,那天晚上有个小插曲,临散场时,陆凡和雷瑞到门口送客,结果一个新手女司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刹车当油门踩了,“轰”得一下就往楼梯上冲来,陆凡下意识转过身挡住雷瑞把他一推,幸好身后那辆车速度并不算快,撞上楼梯就停了下来,离陆凡仅一人的距离,雷瑞震惊地盯着陆凡,吓得将她抱进怀里,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