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天早晨起来,她感觉到头重脚轻时,就知道自己发烧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虹姐正好有事请了假不在。
天气已经在慢慢转暖,但是发烧的她依旧感觉浑身寒冷,在被窝里舍不得起来,双脚弯曲蜷缩,整个人抱成一团。
天人交战了许久,应暖可才挣扎着起了身,摸了摸滚烫的额头,她不禁有些气闷这具娇气的身体,正是拍摄的关键时刻,偏偏生病了。
她不得不忍着这股不舒服的感觉,刷牙洗脸,在司机过来接她之前,去药房买了退烧药,想起如今还空腹,又绕了些远路,买了简单的早点。
在司机到达的时候,她已经吃完早餐吞完药了。
小王见她面色苍白吓人,不由关心地问道:“可可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应暖可闭着双眸靠在座椅上,有气无力地回道:“嗯,有点发烧,刚吃了药,希望快点退烧。”
“那你要不要请个假啊?”
“不了,我才进组没多久,就因为这点小事耽搁拍摄进度,恐怕会惹人非议。”
小王从后视镜中看了看憔悴的应暖可,将车速不由地放缓放慢,应暖可低声说道:“小王,我睡下,到了再叫我。”
可能是吃了退烧药的缘故,应暖可闭上眼睛没多久便睡着了,却因为寒冷,身体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小王连忙开了暖气。
到达剧组时,余晖已经在了,他在摆弄他心爱的摄影机,瞧见应暖可面色憔悴,忍不住问道:“这么快便受不了我的拍摄方式了?”
“没。”
恰好葛舒曼进来听见这段对话,漫不经心地一笑:“可可毕竟是初次当主角。”
应暖可难受得要命,懒得搭理葛舒曼的暗讽。
“今天要拍那场淋雨情节,你确定你能吃得消?实在不行就找个替身吧。”
明白余晖也是关心她的身体状况,不过应暖可有自己的坚持跟倔强,既然演了这个角色,不到万不得已,不想使用替身让人诟病,尤其是当着葛舒曼的面。
“余导,我没问题,我先去化妆。”
在应暖可化妆的时候,葛舒曼在一旁落座,不加掩饰地打量着她,嗤笑:“果然是一张令人念念不忘的脸啊。”
应暖可犀利的目光瞪向葛舒曼,“你想说什么?”
“说你厉害,有本事。”葛舒曼讥讽地笑望着她,应暖可不悦地皱眉,猜想是因为宋纪宁的关系,这让她的心情越发糟糕。
第11章
南方的初春依旧冷风凛冽,尤其今天下起了暴雨,温度骤降,应暖可刚换了单薄的连衣裙便觉得发冷发寒。
余晖认为这场雨来得正是时候,连剧组准备的人工雨也省了,画面拍摄起来更为真实,所以并未作休息,想要趁着这阵雨势将戏份拍摄完成。
等到真正站在暴雨之中,应暖可更觉寒冷刺骨,整个人哆嗦得厉害,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余晖立刻皱着眉头喊了卡。
因为虹姐不在,剧务人员连忙上前给她打伞递干毛巾。
“可可,你还好吗?”
应暖可已经冷得说不出话来,本来是用妆容来凸显她的面色憔悴,可如今雨势凶猛,将她脸上的化妆品冲刷了大半,而她本身的面色反而更加难看苍白。
她的牙齿不断地打颤,即使努力隐忍,也无法控制这股由里到外散发的寒意。
余晖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略微思忖,对众人说道:“雨势太大了,拍摄起来很困难,大家先休息。”
应暖可却不肯就此放弃,如果现在停下来,她不知道她的身体还能否允许她再起来,哆嗦地说道:“余导,我行的。”
虽然语气轻飘,却充满着坚韧。
“我可不想我的女主角因为拍一场淋雨戏而病得耽搁拍摄,行啦,先去休息了。”
“我真的行,等我喝杯热姜茶。”应暖可执拗地坚持。
余晖内心矛盾复杂,他自然希望借由这场雨势来完成拍摄,可是应暖可的身体状况关系着接下来所有的拍摄,更何况他还得顾忌蒋肇庭,虽然不明白他们的关系具体如何,但是起码能证明她让蒋肇庭另眼相看。
应暖可神色迷离,脆弱得仿佛下一刻便会栽倒,这不得不让余晖起了恻隐之心,他直言拒绝:“不行,你现在的状态也拍不好这幕,休息。”
“余导,实不相瞒,我其实在发烧,如果现在不拍,等我身体好点,还要再淋一次雨,搞不好又要再次发烧,那时候耽搁下来的时间会更多。”
余晖眉头隆起,这段时间的拍摄可以看出她的刻苦耐劳,却想不到她能如此坚韧不拔。
“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再不过,你就要听我的,立刻去休息。”
应暖可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点了点头。
她由剧务人员扶着去旁边喝了大碗热姜茶,顿时一股暖流直冲心肺,让她精神了不少。
重新投入拍摄,应暖可不再脑袋晕眩,身上的寒气也减轻了不少,发挥起来轻松许多。
大雨磅礴,拍摄起来尤为艰难,应暖可没出问题,只是外在条件影响,这场淋雨戏足足拍了半个小时,而她就在大雨中硬生生忍受了这么久。
在余晖喊卡的那一刻应暖可便直接倒了下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输液了,冰冷的盐水通过输液管慢慢地流入她的静脉,那双手因为异物的入侵而变得毫无温度。
身体微微一动,便听见身旁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你醒了。”
这声音熟悉得让应暖可瞳孔瑟缩,不敢置信地偏头一看,果然见蒋肇庭坐在一旁。
“蒋大少?你怎么在这里?”
应暖可脑袋迷迷糊糊,只记得听到余晖喊了卡,便失去了意识。
“余老给我打的电话。”
“哦。”
“皇天没给你配助理吗?像今天的情况,你经纪人一不在,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是我说不用的,虹姐在我身边待久了,我的一切她都清楚,怕来个新人又要从头开始教。”
“身边一个人始终太少。”
“我会考虑的。”
简单的对话后,彼此之间又剩沉默。
应暖可看着输液瓶里的盐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可那速度慢得让她烦躁,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一抹笑容,“蒋大少,麻烦您了。”
蒋肇庭眉眼上挑,“没事,等你挂完点滴,我送你回家。”
这句话直接堵死了应暖可接下来的话,她本想叫蒋肇庭先走的,现在再说就显得她不知感恩不识好歹了。
因为输液的缘故,应暖可已经感觉到身体好了很多。
没一会儿护士推门过来,面无表情地对应暖可说道:“醒了就把退烧药吃了。”
蒋肇庭眉头紧锁,冷冰冰地看了眼那个护士,她被吓得手一颤,药直接掉到了地上,这一幕让蒋肇庭更加不悦,“去叫个手没问题的人过来,连药都拿不稳,还怎么给病人打针?”
“我……”那个护士惊恐万分。
“行了,你把药捡起来,出去吧。”应暖可适时地开了口,那个护士不胜感激地看了看她,迅速地将地上的药捡起来,便出了病房。
应暖可是不知道蒋肇庭在生什么气,反正在她仅有的印象中,他脸上就没多余的表情,不是冷冰冰就是怒容满面,明明笑起来是那么好看的人。
蒋肇庭将药放入她手心,同时给她倒了杯温水,他做起这些动作很娴熟,跟他的身份很违和。
应暖可从蒋肇庭手里接过水杯的时候,两人手指不免有所碰触,一股酥麻感通过指尖传递过来。
应暖可囫囵吞枣般将药丸悉数吞入,顺便将大碗温水都喝了个干净。
蒋肇庭淡淡一笑,问道:“还要水吗?”
“不必了。”
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应暖可在心里腹诽。
可是没多久她就知道了蒋肇庭那笑容的含义,又喝水又输液的,她开始尿急了。
应暖可鬼祟地偷看了眼稳如泰山的蒋肇庭,很不巧地捕捉到了他看她的视线,与平日那种冷峻不同,似乎看到了点柔情。
这个意外让应暖可心惊不已,她怕是要去看眼科了吧?
蒋肇庭没有一丝被拆穿的狼狈,不慌不忙地问道:“怎么了?”
看着输液瓶里还有一半的盐水,应暖可估摸着自己是憋不到输完的,可是对蒋肇庭说这件事,又变得难以启齿。
“你帮我叫护士进来。”应暖可柔声说道。
“刚才那个态度又差,手又有毛病的护士?你不怕病情加重?”
应暖可被蒋肇庭的毒舌弄得哭笑不得,“人家手没毛病,不过被你吓的。”
“差不到哪里去,叫护士干嘛?我不行?”
“麻烦您叫下,谢谢。”
哪知蒋肇庭直接拿起输液瓶,应暖可慌乱脸红,因为着急,连那种恭维的态度都不见了,急忙问道:“你干嘛啊?”
蒋肇庭淡漠地看了眼她,“你不就想上厕所?走吧。”
应暖可又窘迫又愠怒,既然看穿了她的意图,干嘛还要无情地拆穿,顺势叫护士进来不就好了?
蒋肇庭就那么举着输液瓶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却如同威严的将军般,给人一种压迫震慑感。
应暖可不得不起身,全程低垂着脑袋。
到了厕所里面,蒋肇庭将输液瓶挂好,同时很绅士地把房门关上,应暖可脸上的热意才有所消退。
知道蒋肇庭在外面,她连小便都不自在,深怕发出太响的动静被他听见,别提有多憋屈了。
她本想试着自己拿输液瓶,却始终差那么一点点,只好泄气地去唤外面的蒋肇庭:“蒋大少,我好了。”
见到蒋肇庭推门进来,一股羞意又爬上心头来。
第12章
蒋肇庭始终保持着那副冷清寡淡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将输液瓶拿下,配合她的步伐回到病床上。
让他堂堂蒋大少纡尊降贵地做这些粗活,应暖可总有些过意不去,便柔声说道:“谢谢蒋大少,您看看哪天有空,我请您吃顿饭吧?”
蒋肇庭淡薄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怔住,沉声问道:“真心的?”
仿佛一片好意被曲解了般,应暖可有一丝薄怒,“请人吃饭当然是真心的。”
“我明天要飞一趟外地,最快也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到时候再打电话给你。”
“没问题。”
这么容易就预约到了蒋肇庭的时间,应暖可觉得很意外,蒋氏各个领域都有所涉猎,身为蒋氏最高的决策人,蒋肇庭应该是非常繁忙才对,别说一个星期后的行程,说不定一个月后的行程都已排得满满当当。
一瓶点滴挂下来,应暖可已没有了发烧的难受感,猜测应该是暂时退烧了。
蒋肇庭让人安排了专用通道走,两人出了医院,上了车也没碰上记者。
这回蒋肇庭没有亲自开车,陈北坐在位置上,身姿端正,仿佛不是在开车,而是在站岗。
看见蒋肇庭跟应暖可同时出现,他一言不发,接过蒋肇庭手里的那袋药,同时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外面正飘着零星小雨,用伞也遮不住那任性乱飘的雨丝,短短的距离脸上和头发上都挂满了细小的水珠。
一上车应暖可便觉得一股暖气扑面而来,非常舒服。
车里很宽敞,所以跟蒋肇庭同坐在后座,她也没一丝不适感。
退烧后的她宛若重生般,感觉精神抖擞,不自觉地哼起了《雪天使》的小调。
听着这一声声简单却清婉的哼歌,蒋肇庭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只不过那声音更低沉厚重。
注意到蒋肇庭的出神,应暖可顿生一股赧意,羞涩地低垂了眉眼。
“你很喜欢这首歌?”
良久后,安静的车里响起蒋肇庭轻不可闻的问话,应暖可担心自己幻听,回问:“嗯?”
“你喜欢这歌?”
这回蒋肇庭的声音清晰明了,眉峰微皱,似乎藏着一丝怅惘,应暖可稍有愣神,想起那天余晖也跟他提过这首歌的事情,在回答时不由斟酌了下。
“蒋大少怎么关心起一首歌了?毕竟我在电影中要唱,私下抽空就会练习上几遍。”
“可能你想不起来了,我第一次听你唱这首歌并不是跟余老见面的那次。”
蒋肇庭淡然的模样却让应暖可怔忪,一下子尘封的往事翻江倒海地涌来。
是的,她非常喜欢这首歌,喜欢到将每个词每个音符深深地镌刻在骨子里,所以有机会她就喜欢唱上一遍。
而碰见蒋肇庭的那晚,她正好也唱了这首歌。
这是两人重新碰见以来,第一次谈及那晚的事情,应暖可的双颊微烫,好在车上的光线比较暗淡,一时无法察觉。
“嗯,我喜欢这首歌,确切地说我喜欢Ian的谱曲。”
“Ian……”蒋肇庭默念着这个名字。
“虽然没人知道Ian的庐山真面目,但是他谱曲的作品都堪称经典,只可惜近些年再无他的作品问世。”
不难听出应暖可讲到Ian时语气中透露出的虔诚和膜拜,蒋肇庭凝神谛视,那深邃的眸底隐藏着复杂的情绪。
应暖可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波澜汹涌,她当然不难猜出蒋肇庭跟《雪天使》这种歌是有渊源的,一向不露形色的他这种表现太反常了。
“我反而觉得这首歌的词更好。”可能是因为后座的气氛太过诡异,驾驶座的陈北适时开口。
“不可否认这歌的词也很好,不过我个人觉得雪天使这么美的名字,这词写得有些偏执了。”
因为应暖可的话,车里又陷入了沉默,她讪讪一笑,身旁坐着的可是鼎鼎大名的蒋大少,她竟然在他面前高谈阔论,似乎有些不自量力,忙补充道:“这都是我个人理解,瞎说的。”
“是有些偏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