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妖怪,不是淀姬。”
我顺着樱姬的背脊,细声安慰道。
“看来,是专门挑了你们这些有着奇异力量的公主啊。”
挑这些公主抓来,只是为了吸食生肝?
虽然花开云秀元提起过,羽衣狐靠着吸食人类的生肝来获取力量,可她的力量现在已经很是强大了,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要获取力量呢?
她有什么目的……
我总觉得自己似乎走入了一个误区。问题是我现在走入了是哪个误区也不清楚,如果卖药郎在的话……
卖药郎追踪羽衣狐的踪迹如此之长,想必对她也很是了解。羽衣狐如今的目的,他究竟知道多少?昨日他的脸色又为何突变?装着肝脏的木盒被翻出来又预示着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我感到十分怪异。
而且还有一件事也令我非常奇怪,羽衣狐为何对我如此执着?如果说想要吸食我的生肝,可……看她抓来的那些公主,她的标准不是年少的处女吗?
无论是年少,还是处女,我都不符合啊……
“……大母亲大人。”
障子门外传来了细弱的嗓音。我和樱姬同时望过去,微微拉开的门后露出了一张稚嫩的脸,面孔上露出的胆怯表情,正透过障子门之间的缝隙看着我。
其实……有点可怕的。
我探试着问了一句,“秀赖……?”
我话一出,门瞬间被拉开了,娇小的身躯直接冲入我的怀里。
樱姬呆呆地看着我怀里的童子,“这是……秀赖大人?”
我点点头。
其实我也不确定。毕竟我见过秀赖的次数少得可怜,因为被自己的母亲抚养,所以甚少见人。何况我这个“敌人”。
“母亲大人……变成可怕的妖怪了……”
秀赖窝在我的怀里,闷闷地说道。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嘈杂的声音,都是来寻找秀赖的。我感觉到秀赖的身体正微微颤抖着。
“不要……”
秀赖呢喃着。
障子门被劈开了两半,伴随着来人傲慢的声音。
“这不是北政所吗!怎么在这里?这可不是您来的地方!秀赖大人请您快到臣下这里来!”
来人手中劈开障子门的太刀还未入鞘,他用着一种鄙视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看得我想锤爆他的狗头!
“不要……”
秀赖低低的嗓音在我的怀中流出。
我拍了拍他,将他交给了樱姬。自己则是站起身来,严厉地质问来人,“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撒野!”
我该庆幸,三日月居然就在这里。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羽衣狐将我带来的时候没把他丢下,但我此刻无比庆幸,自己的手中还是有武器的。
“如今大阪城是淀主的天下,您恐怕没有权利质问臣下。”
来人抱着胸,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妈呀气死我了!关原合战都输了还敢在我面前嘚瑟!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激怒的人,除了被触及到底线外。此人的嚣张做派,显然没有触及到我的底线。而我之所以对他如此讨厌,甚至想要锤爆他的狗头,是因为他到现在依然没有做到太刀入鞘。
这已经实属无礼了。
要么对方是个傻子,要么对方故意为之,甚至想取我的命。
所以我打算先下手为强,快速拔出三日月,冲向对方,直取对方狗命!
我的刀术是向谕吉兄学的,在此之前我学习的是西洋剑,老师是个英国人,在学习上面对我很是严苛。后来跟了谕吉兄后,我对刀术也逐渐燃起了兴趣,以至于后来便向刀术转变。年轻的时候又向阿松学习了枪-术,以至于如今一般的武器我都能上手。
对方被我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但他却硬生生地用手臂挡住了我的刀。我的刀,确实砍到了对方,可对方仿佛毫发无伤。
深知有什么不对劲,我借力退回到原地,然后我才发现,对方根本不是人。他的额上伸出了怪异的犄角,面容也逐渐远离了人类的范畴。
那是妖怪伪装的人类……
樱姬受到了惊吓,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秀赖直接将头埋在樱姬的怀里,整个人颤抖得不成样子。
“原来是妖怪……难怪。”
我这么想着,心中似乎也没了心理负担。
我凝视着面前的妖怪,对樱姬说道:“带着秀赖去安全的地方。我估计奴良也差不多到了。”
“诶?妖怪大人?”
樱姬搂着秀赖,惊讶地问。
“没错,既然你被抓来了,那个宛如痴汉的家伙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何况,我现在也无暇顾及你们,只能暂时挡一下。”
如果是一只妖怪,我觉得还行。可若是一群,我得对自己的实力有个明确的认知。
樱姬抿抿唇,说道:“我知道了,请您小心,我会好好保护秀赖大人的!”
说完,樱姬便带着秀赖离开了此地。
“大母亲大人!”
我没看向他们,只是凝视着前面的妖怪,忽而笑了起来,“没了观众,也就无所畏惧了!”
没了樱姬和秀赖在场,我感觉自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般顺畅。果然太过暴力血腥的事不能让那两个孩子看见。
几分钟后过去后——
抖了抖刀上的血,我望着满地的尸骸,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娘当年可是趟过战场的人,区区妖怪而已……”
其实也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妖怪而已,若是像酒吞童子那样的……呸呸呸,提起来就脑壳疼!
总而言之,若是遇到像那种级别的,估计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这就是杂鱼与大鱼的区别。
不知道樱姬带着秀赖往哪个方向去了。但我猜想,应该是出去的道路。于是我索性想着要不要试着与羽衣狐杠一杠,大不了一死,我直接回去。
老实说吧,我宁愿丰臣家毁在淀姬的身上,也不愿毁在羽衣狐的身上。
我不知道被羽衣狐占据身体的茶茶,是否还有意识存在。但无论怎么样,就算将羽衣狐封印了,茶茶估计也凶多吉少。
她的意识就算还在,估计也被蚕食殆尽了吧……
这么想着,我便提着太刀,向着大阪城本丸的方向前进。
出乎意料,一路上静悄悄的,整个主城都弥漫着一种不妙的气息。
“果然是您。”
卖药郎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的表情倒是挺无奈的。
“在下明明请您,务必,待在府内的。”
他着重了“务必”两个字。
我摇摇手,“不是我的锅哦。是羽衣狐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我眼尖地瞄到了他手中的卷轴,“这是什么?”
卖药郎捧着卷轴,“这是,羽衣狐,对您,执着的,原因。”
“诶?!!!”
我懵了。
与此同时,本丸那边已经传来了打斗的嘈杂声。
卖药郎说:“滑头鬼率领百鬼夜行来攻打羽衣狐了啊……”
我补充道:“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我觉得我俩此时的状况有点局外人的感觉。明明本丸那边在进行着异常惨烈的战斗,但我们这里就相当平静……个鬼啦!
“所以说这卷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羽衣狐会为这东西对我莫名其妙的‘关照’吗?”
卖药郎思索了下,道:“大概是……母爱?”
我:?????
你别吓我!
卖药郎露出了一个搞事的笑容,我觉得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请跟我来。”
他对我这么说道。随后朝着本丸的方向前进。
我疾步跟上他,总觉得有股不好的预感。
我们到达的时候,正巧看到羽衣狐和一个黑漆漆在战斗着,而且樱姬在羽衣狐的手上。而本该是天选之子的奴良滑瓢则是和一群杂鱼战斗。柔弱可怜的秀赖则是被雪女抱着,可怜的孩子,快被冻成冰棍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到,秀赖就脱离了雪女的怀抱,朝我奔过来,也不管我身上的污秽,直接抱住了我。
“大母亲大人!”
我一把抱起了秀赖,
倒是雪女和牛鬼见到我,有些不可置信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宁宁?!”
“诶,是雪女大人和牛鬼大人都认识的人吗?”
“那个好像是北政所诶……她手中的三日月……”
“果然是把很美丽的刀啊……”
不理会奴良组妖怪的窃窃私语。下巴努努战场那边,“那怎么回事?”
“是愤怒。”
回答我的是花开院秀元。他从一边的角落里走出来。
“被吸食了肝脏的太阁死不瞑目的愤怒。”
卖药郎补充道,“那些消失的肝脏,就是被丰臣秀吉所食。虽不是新鲜处女的肝脏,但对于他来说,也增强了不少的力量。”
“执念,变成了残念。”
卖药郎之前的话,成真了。
我说:“先生之前说,待执念,转化成了残念,便是您出手的时刻。”
卖药郎笑了笑,“您,说的是。”
“但在下觉得,不如,等那边结束?”
“甚好。”
我点点头,但又说:“羽衣狐毕竟是活了近千年的大妖,想必秀吉也……”
打不过啊。
花开院合上扇子,指指一边半果着胸膛的奴良滑瓢,“若是不行,天选之子手中的弥弥切丸补上一刀即可。”
奴良·天选之子·滑瓢:?????
我们话还没说完,那边的秀吉便败下阵来。他看到了我,朝我伸出了手,颤抖着喊道:“宁宁啊……”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羽衣狐的尾巴给抽没了。
原本属于茶茶的那张美艳的面孔,此时逐渐显现出一张狐狸的脸。昨日看到的狐狸面具,想必就是这张狐狸脸。
“宁宁,到哀家这边来。”
樱姬娇小的身躯被款到的衣袖所覆盖。
“我一过去,你可是要死的。”
羽衣狐笑了起来,“果然如晴明所说,源氏的夫人是个有趣的人。”
我:????
众人:????
等等,你好像说出了不得了的名字啊!
此时最淡定的应该就是卖药郎了吧。
他淡定地展开了卷轴,画卷上是一个身着十二单的美丽女人,那个女人和我有一张相似的面容。女人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如果一般人看到这画的时候,大概以为是哪个丈夫为自己的妻儿所画吧。但当我和奴良滑瓢看到上面的落款后,我和他都露出了很可怕的表情。
落款就一个安倍晴明。
没有时间,没有地点。很简单的一个名字。
妈呀,这样更可怕了好吗!很让人产生误会的好吗!
“这便是羽衣狐对您执着的原因。大概认为您是安倍晴明心中所爱之人吧,所以便爱屋及乌了……”
不,这比她看上我还要可怕啊!
我跟安倍晴明只见了两面好吗!而且也就打了几次麻将而已啊!
奴良滑瓢忍不住了,“别开玩笑了!安倍晴明的母亲才不是羽衣狐!还有,把樱姬还给我!”
一听到这样的话,羽衣狐愤怒的扬起了尾巴,“混账!”但她看向我,却摸着肚子微笑道,“很快,我们一家三口就能见面了……我的晴明啊……”
我:……
啊啊啊啊啊你到底脑补了什么啊!
什么一家三口,你特码倒是给我说清楚啊!
我感觉自己的脑壳又疼了起来。
弥弥切丸的力量果然很厉害,劈开羽衣狐的身躯之后,羽衣狐的妖力便逐渐流失了。奴良滑瓢把樱姬夺走了,而失去了力量的羽衣狐则是奋力地朝我伸出手:“宁宁姐姐啊……”
这个……
“母亲大人……”
秀赖呆呆地望着地上匍匐的身躯。
这是,茶茶……?
我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茶茶还没成为秀吉侧室的时候,她也是用这样期待的眼神看着我的。我曾经确实通过恻隐之心,想把她收为养女来着。
但……
一切都晚了……
如今……
一切都结束了……
“走了,秀赖。”我提着三日月,对秀赖说道。
“是,大母亲大人。”
之后的事,自然有奴良组善后。
“那幅画上的,并非是您。”
卖药郎忽然说道。
我看着他。
他看着我。
妈耶,头更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秀吉啊,我给你安排了这么一场打戏,你就这么GG了?
羽衣狐对宁宁的态度其实有两个方面,一个是认为晴明对宁宁的暗恋(误)的爱屋及乌,还有一个就是之前有读者猜过的受茶茶的影响(主要)。
茶茶对宁宁的态度,则是对母亲的向往吧,之前前文也提起过,茶茶姐妹被送过来后,宁宁是有照拂过的。何况宁宁的年龄,也确实可以当茶茶的母亲。至于茶茶对宁宁的态度有没有改变,这就只有茶茶知道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没有统一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