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有人进来了,忙招呼着他们,看得出来,医生和叶奶奶也认识,两人还打了个招呼。
叶妙轻手轻脚的把陆时屿放在了病床上,洗得发旧泛白的床单衬的陆时屿脸色更加苍白。
光这样看着叶妙便一阵心疼,陆时屿抱起来非常轻,身上的骨头咯的人生疼,此时他眼睛紧闭,眉头微皱,明明是最该无忧无虑的年纪,他却尝遍了生活的苦难。
这样想着,叶妙觉得自己在孤儿院的生活也算不了什么了,至少那里没有人虐待她,她可以吃饱穿暖。
原来对陆时屿不过是对书中人物的心疼,但当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又是另一种感受,但对他的怜惜却是加倍的。
医生进来看病时,叶妙避开了,叶奶奶坐在外面,叶妙这才清晰地看到了这位老人的模样。
穿着破旧的衬衣,衣尾上已经磨损了大半,黑色的长裤上面也有着补丁,一张因劳作而晒得漆黑的脸上满是皱纹,但在看到她出来的时候,那苍老的双手便拉了她过去,让她坐在自己身旁。
“妙妙啊,你赶紧回去,书包奶奶给你放在桌上的,马上去上学。”
叶妙轻轻摇了摇头:“奶奶,不着急,我在这陪着您。”
叶奶奶笑眯了眼:“我的孙女就是孝顺。”
叶妙低下头,她其实是想在这看着陆时屿的,但是却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
要知道,根据文中的描述,她可是一直和陆时屿合不来的,这次强烈要求送他来医院已经很不合常理了。
叶妙不敢让叶奶奶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
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叶妙腾的抬起头看着医生。
医生是个中年男子,穿着白大褂,此时脸色不太好看,对着叶奶奶说道:“叶大娘,时屿他那是太久没吃饭晕倒了,你现在既然是他的奶奶,总不能把孩子给饿出毛病来吧。”
叶奶奶浑不在意:“他妈死了可没给他留下一分钱,我养他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他居然还把我的乖孙女推到,这样不讲恩情的惹祸精我可惯不起。”
医生叹了口气也没再说话,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他一个外人怎么好多嘴。
只是叶妙推了推叶奶奶的手,她还是不习惯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陌生人争论什么。
叶奶奶也明白叶妙的意思,说道:“那没事我就先带着他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是叶奶奶背着的陆时屿,叶妙想自己把他背回去,叶奶奶说什么也不愿意,怕累着她了。
叶妙原来看书的时候还有些疑惑,在她印象中,一个老人都是应该是更重男轻女的,即使陆时屿不是她的亲孙子,也应该不会对陆时屿多差。
直到真来到书中世界,她才第一次体会到亲人这种无条件无对错的宠爱,这让她十分感动却也有些无所适从。她知道,叶奶奶这种宠爱只是针对书中叶妙的,而她不过是一个异世界来者。
一回到家,叶奶奶就把陆时屿给放下了,准备出去卖菜了。
叶奶奶做着小本生意,自己在农村种着几块田,每当农作物成熟便拉来城里卖,他们一家三口人,只靠着这一点收入,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叶妙也有想过怎么让家里的日子过得更好一点,但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更何况当务之急是照顾陆时屿。
她不知道自己穿来的时机,也不知道现在陆时屿的性格还能让她给纠正回来不,但无论怎样她都要努力去试试。绝对不能让陆时屿成长为书中男主的性格,最后不相信任何感情,殉情自杀。
叶奶奶出去后,叶妙便走进房间,打算从现在就开始对陆时屿好。
但是一走进房间她就惊了,这是叶奶奶的房间,窄小得放下两张床便放不下其他东西,而两张床之间仅用一块脏兮兮的帘子隔开。
现在夏天,房间里面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混杂在闷热的空气中,让人头晕想吐。
如果不是亲自见到,叶妙真不敢相信这样的房间能住人,她也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但一穿来,这个房间就给了她极大的震撼。
或许,叶家比她想象的更穷。
陆时屿睡在床上,宽大得不合身的衣服笼罩在他身上,手臂因衣服上缩裸.露在外,叶妙看了一眼便瞳孔紧缩。
瘦削的手臂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新旧伤痕交错,那是被人捏打出的痕迹。而很明显,罪魁祸首就是文中的叶妙。
叶妙小声骂了一句,不明白这个也不大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狠的心肠。
陆时屿睡的很不好,一张小脸皱成一团,脸上不知道糊的什么,让人看不清模样,而身体瘦的皮包骨的模样,让人十分心疼。
叶妙赶紧去烧了一盆热水,打算给他擦擦身子。
她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多少牵挂,一穿到书里到很快适应了书中生活,烧柴火这样的事也很快便学会了。
但是当她脱掉陆时屿的上衣,看到他的上身时,喉咙霎时就哽住了。她从没见过这么瘦的孩子,上身的痕迹比胳膊上的好不了多少,肋骨根根尽现,如果不是身上温热的温度……
叶妙眼眶通红,把帕子浸水绞干,尽可能轻柔地替他擦身子,每当碰到他的伤痕处,他都是小小的嗯一声,那样微弱的声音跟刚出生的小奶猫差不多。
叶妙怕弄疼他,擦得更轻了,最后擦完了,才长出一口气,轻捶了捶自己的小腰杆。
桶里的水已经很脏,这时叶妙才有时间打量起小陆时屿这张脸来。
和她很不一样,小陆时屿的肤色白净,五官精致得不像话,可能由于平时脸上总是脏的,这时擦干净之后,便有一种璞玉初现般的美好。
看到小时候的陆时屿,叶妙已经初初能明白,文中描写陆时屿外貌用的华美辞藻,被虐待得这么瘦居然还有一张天使般的面孔,长大之后不知道该多好看,也怪不得只要是文中出现的女的,都喜欢他。
当然叶妙和叶奶奶除外。
不过小陆时屿的头发十分脏乱,那个奇怪的味道似乎就是从他头顶发出的,不知多久没洗头了,刚叶妙捋了一把,手心便都染上了点颜色。
她又出去打水,打算给他洗洗头发,但是刚打好水走到门口,便看到陆时屿已经醒了。
他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床顶,一动不动。
“你醒啦?”叶妙惊讶地问。
但是她一出声,陆时屿看到她,便又尖叫出声。
这次没有叶奶奶拦着他,他一个劲地往床角落缩去,被吓得浑身发抖,但尽管如此,也不敢再伸出手碰她一下。
刚才不小心打到她,却被叶奶奶拍了一巴掌的事,深深印在小陆时屿的脑袋里,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他现在只敢缩紧自己的身体远离她。
叶妙有些莫名其妙,但转而一想,肯定是平时的“叶妙”欺负陆时屿太过了,陆时屿才会这样怕她。
她心中酸涩,努力弯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放软了声音朝他说道:“时屿过来啊,姐姐给你洗头发,姐姐不会打你了。”
但陆时屿仍然没有任何举动,他只是靠在角落,双手抱紧自己的身体,发出低低的叫声,那是种小动物遇到宿敌,无能为力的求救声。
叶妙想到自己前世遇到了流浪猫也是这般,下雨天躲在车下,但无论什么人呼唤它出来,它都只站在原地,发出凄厉可怜又无助的叫声,一双大眼睛看着众人,也是瘦弱的不像话。
那只流浪猫后来的事情叶妙不知道,那时候她太忙了,每天忙着打工维持生活。但现在她可以帮助眼前这只可怜的小动物。
他眼睛不看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好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却依然执着着不让她靠近。
叶妙不敢逼他,但也不愿意就这样离开,只能站在门口,尽可能放软音量,告诉他,自己不会伤害他。
她想起医生说的陆时屿是因为太久没吃饭才晕倒,想起自己的蛋炒饭还没吃,忙出去端了蛋炒饭进来。
用一种诱哄的声音呼唤着他:“时屿,你饿了吧,姐姐这里有蛋炒饭,你想吃吗?”
然后,她看见那只可怜的小动物,终于停止了叫声,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朝她这边看过来,一双眼睛湿漉漉的,里面似乎浸着上好的墨汁,可怜兮兮的模样,宛如林中小鹿。
第3章 过分乖巧
叶妙一喜,仿佛回到了前世,那只小奶猫摇摇晃晃地从车底下朝她走来,她忍不住笑开,摇晃着手中的蛋炒饭。
但是那只可怜的小动物只朝她伸出个头,湿漉漉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埋下头,身子瑟缩着,细弱的小胳膊圈住自己,瑟瑟发抖。
就像胆小的蜗牛,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缩回自己的世界。
叶妙失落极了,但也知道自己以往的行径,要一朝一夕得到陆时屿的接受不是简单的事。
她把蛋炒饭端出来,想着陆时屿太久没吃饭了,蛋炒饭可能会有点硬,她打算加点水做成蛋汤饭再端给他。
所以就没看见陆时屿的头更低了一点,一双大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他揉了揉自己肚子,那里饿得已经没了知觉。
叶妙往锅里加了一点水,开始烧火,脑袋里不停想着要怎样才可以让陆时屿明白,自己已经不会伤害他了。
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和陆时屿无关,全部是以前的叶妙遗留下的问题,陆时屿是最无辜的那个人,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就无端地承受着继姐的恶意,家中唯一的老人对他的处境视而不见,甚至还为虎作伥。
想起刚才自己替陆时屿擦身子看到的一幕,叶妙就气得浑身发抖,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陆时屿他明明那么可爱。
当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她的那一刹那,叶妙只想立刻!马上!哄好他!
只是,她垂下眼眸,那么好看的一双眼里面盛满的全是对她的惧怕,一想到这她就更心酸了。
蛋汤饭煮好后,叶妙把饭盛在一个大碗里,担心陆时屿一下吃得太多会胃不舒服,还贴心地给他装了满满一小碗。
闻着诱人的香气,叶妙的肚子也叫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也没吃早饭。她赶紧把两个碗放在桌上,走到房间门口,轻轻敲门,招呼着陆时屿:“小时屿,吃饭啦。”
陆时屿仍然是保持着刚才她离开时的动作,听到她的声音,耳朵微动,试探性地抬起头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她,鼻子以下都藏在被子里。
叶妙赶紧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但她那张脸真说不上好看,再加上平时叶妙不怎么笑,这副表情怎么看起来怎么奇怪。
陆时屿看了她一眼,终于没有任何尖叫了,但也没有任何动作反应,垂下眼眸,似乎是已经完全绝望放弃抵抗了。
叶妙叹了口气,拿出一个勺子插在小碗里,认命地给陆时屿端进房间。
看到她进来,陆时屿的眼睛稍抬,偷偷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并没有任何怪异的举动后,稍稍抬起了头,目光中有着淡淡的不解与好奇,但是当她回过头看他时,他又飞快低下头,蜷缩着小小的身子。
叶妙看得眼睛发酸,赶紧把小碗放在房间里唯一的柜子上,便闪身出去。
“姐姐给你做的蛋汤饭,记得吃哦。”
退出房间,叶妙坐在饭桌旁,口中嚼着的蛋汤饭有些无味,她脑袋里全部是一个问题,陆时屿会不会吃她做的蛋汤饭?
但是没过一会,她便听见里面传来吃饭的声音,那是种恶极之后大口吃饭才能发出的咕噜声。
照理说,这样的声音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但是如果这样的声音是从小时屿口中发出,叶妙便只觉得可爱,就像一只猫吃东西也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而陆时屿拥有着一张得天独厚的脸,人总是偏爱长得好看的事物。
叶妙吃完之后也听见房间里面的声音停下,料想陆时屿应该是吃完了,于是小心翼翼地说:“小时屿,你吃完了吗?我进来收碗了。”
小时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叶妙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果然看见放在柜子上的碗里干干净净,里面没有一颗米饭。
她想起自己前世时去当一个小学三年级学生的家教老师,那个孩子吃饭地上总落满一地的米饭,而桌上也是一片狼藉。
对比来看,陆时屿乖巧的过分,但现在叶妙宁愿他任性一点,他这样乖巧,一点都不像几岁大的孩子。
小时屿仍然是背对着她缩到墙角的,但叶妙敏感地察觉到小时屿身上对她的害怕与抗拒比之前少了那么一点。
叶妙十分惊喜,试探性地和他说话:“小时屿,姐姐做的饭好吃吗?”
她看见小时屿的小小的身子抖动了一下,但没有说任何话。
她再接再厉:“你不要这样背对着姐姐,让姐姐看看你好吗?”
小时屿这次连一点动静也无。
丝毫不气馁的叶妙继续说:“姐姐去洗碗了,你待会想睡就睡,姐姐不会来打扰你。”
小时屿这次抬起了一点小脑袋,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缩回头去。
叶妙眉开眼笑地出去了,她觉得自己和陆时屿之间的距离好像已经一碗蛋汤饭苏缩短了一些,这个发现让她足够惊喜。
她把碗洗好,又回了自己房间,收拾了下书桌上的东西。
这样拖着不去学校也不是个事,她不知道原来叶妙在哪里上学,但这个央求一下叶奶奶,依照叶奶奶对她的宠爱程度肯定会送她去上学的,但是她的座位在哪呢?
她没有原来叶妙的记忆,不知道她在学校里的性格,但想来按照书中不多的描述,向来书中的叶妙应该是霸道的学渣女生。
但她自己不是,叶妙前世是典型的三好学生,学习刻苦,性格也比较软一点。所以“叶妙”也需要一些合理的改变,才不会让人察觉,她不是原本的叶妙。
想起文中叶妙、叶奶奶和陆时屿的结局,叶妙下定决定不能让这样的事重演,而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改变自己吧。
叶妙坐在书桌前,看着随意摆放在上面的六年级语文数学课本,对现在的时间终于有了一个大概念,六年级应该是文中叶妙十岁的时候吧,而且现在天气挺热,应该是五月的天气,叶妙马上就要参加小升初考试了吧。
叶妙不禁庆幸自己穿来的时间还不晚,要是再晚几个月,她就只能去最差的中学了,但现在她还有机会,考一个好成绩。
文中的叶妙便是在最差的中学读的初中,后没考上高中只能去读职高。在十四岁,也就是高一的时候,叶妙就和职高里的小混混玩在一起,十五岁时缀学,最后连个结局都没有。
想到这,叶妙赶紧把书打开,但一看到书上的内容,不禁十分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