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这样的时候,唐家却被人举报了。
本来一头雾水的他们,看着带头儿进来抄家的唐大嫂的哥哥,还有啥不明白的。
好在早先云二哥提醒的话,唐院长听进去了,他把家里那些招人眼的东西都藏了起来。除了他和唐大娘,还真没人知道。任凭这些人挖地三尺,就是没找出那些东西来。
后来,气得唐大堂嫂的哥哥,硬是以唐院长留过学、有资本主义苗头为由,把他抓走了。
无奈之下,唐家走了季家的关系,把唐院长捞了出来。这样一来,人倒是没事儿了,但是,抄家、撤职的命令却是不会收回来了。但就是这样,也比绝大数人幸运多了。
唐大姐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请假回来了一趟。她回来后,先是帮唐大哥跟唐大嫂离了婚,而后,就带着唐家的其他人回了首都。
虽然少了唐家人的参与,但是云家的亲朋好友们来的并不少。小柏树的喜面吃得是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就连八十多岁的白姥娘都来了。
白姥娘如今是头发全白了,不过,她的身子骨倒是还硬朗,至少自己照顾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她今天的精神头很不错,看见云初后,就拉着她聊了起来,“初宝儿,阿铭给你写信来了吗?确定了今年要回家了吗?”
云初并不是今天的主角,有云妈和云三嫂、云四嫂在招待客人,她倒是比较清闲。所以,她干脆拉着白姥娘去了她的屋里。
“阿铭哥确定了今年回家过年,他有一个多月的年假呢。我也是昨天才收到的信,还想着明天去跟你说一声呢,没想到你今天过来了。”
昨天她在家里帮着煮红鸡蛋、小米粥来着,实在是走不开。今天又吃喜面的正日子,她更是不能开溜了。好在她运气不错,白姥娘亲自送上门来了。
“小柏树吃喜面,这么热闹的事儿,咋能缺了我呢?”白姥娘越活越像小孩子,特别喜欢凑热闹。
“你能来,我们全家都欢迎。当然,你要是不拿着东西来的话,会更受欢迎一些。”云初笑嘻嘻地说起了白姥娘。
“这可不行,你去看我,也没少拿东西啊。何况,那些东西是给小柏树的,等他啥时候能拒绝我,就啥时候再说吧。”白姥娘使起性子来,其他人还真没辙。
“这,这……”云初完全不知道说啥好。
白姥娘看见云初的样子,觉得自己胜利了,马上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听见了外面喊开席的声音。
白姥娘见状,张了几次嘴,最后咬咬牙,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问道,“他今年能来看我了吗?”
云初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看着白姥娘期待的双眼,她狠了狠心,还是说道,“阿铭哥说是不能。监视他的人一直没有撤走,他还是没法出来。”
听见答案的瞬间,白姥娘挺直的背也软了下来,她喃喃自语的说着,“是吗?没事儿,没事儿,我还能等,会等到的,肯定会等到的。”
云初听了,只觉得心酸的厉害,可是,她也没啥办法啊!
当年,邵铭知道了白姥爷的名字后,就跟云大哥打听了一下。结果,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白姥爷还活着,并且再一次娶妻生子了!
邵铭知道了之后,并没有声张,而是和云大哥暗中行动,把白姥爷的一切,调查了个底朝天。
他咋都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这样残酷。原来,在白姥娘接到白姥爷的死讯的前一年,白姥爷为了往上爬,娶了一个大领导的妹妹。
后来,领导的妹妹张红花怀孕了,觉得白姥娘娘几个碍眼极了,就想着除掉他们。可是,在白姥娘他们周围都是熟人的情况下,这件事儿并没有那么容易。于是,她便想了一个假传消息的主意。
其实,白姥娘之所以离开家乡,就是因为怕白姥爷的仇家再来寻仇。她不知道,寻仇的人是张红花派来的,就是为了逼着她带着孩子远走他乡。
那些人跟着他们,在逃亡的路上又动过几次手,不过都被白姥娘一一化解了,后来,还成功的甩掉了他们。
邵铭和云大哥强强联手,顺着白姥爷那里,居然查到了白舅舅的下落。
话说,当年张红花的所作所为,被白姥爷的一个战友知道了。这个战友品行正直,且白姥娘对他有救命之恩,他立马把这件事告诉给了白姥爷。
可惜的是,白姥爷完全不理会,还把他骂了一顿。
这个战友知道了白姥爷利欲熏心的性子后,独自踏上了寻找白姥娘娘仨的道路。
他很精明,知道自己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直接跟踪在了张红花派来的人的后面。还别说,他还真是救了白舅舅一命。
当时的情况太过危急,追杀的人一直对他们紧追不放。他们根本来不及去找白姥娘,只能快速的赶回部队去避难。
后来,白舅舅在知道了白姥爷“死亡”的真相后,立马跟白姥爷断绝了关系。还把“凌志”这个白姥爷起得大名,改成了“援朝”这个白姥娘起得小名。就连他跟救命恩人的闺女结婚后,生的两个孩子,也是姓的妈妈的姓氏。
说起来就特别的巧合,白姥爷的那个战友就是季今朝。
白舅舅年年找人来省城打听白姥娘的下落,那一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就拜托给了小舅子。这就是当年季家麟来省城的真相。
谁能想到,他们母子俩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错过了一次相认的机会。
还有更巧合的是,云初的大嫂季雪,正是白舅舅的小女儿。
如今的白舅舅,正是云大哥所在的军区研究所的负责人。他曾经去过多个国家留学,身份敏感,虽然因为贡献大而没被撤换下来,但是他也被禁足在了研究所内部。
白姥娘知道事情的经过后,悲喜交加,最后,还是喜悦占了上风。毕竟,白姥爷对她来说,是一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人,只有儿子,是她一直挂念着的存在。
现在她虽然担心、想念,但是,知道了白舅舅还好好地活着,她就又有了无限的动力。
时间蹭蹭蹭的又走过了将近二十天,在又一场大雪后,十二月到来了。
自从五年前开始,整个嘉汶县,几乎所有的初中和高中都停课了。只有下面大队上所办的小学,大部分得以幸免。
云爸所领导的云沟村小学,就一直在开课。只是,学生们每学期上课的时间减少了很多。比如,一年中的下半年,刚刚进入十二月就会放假,而开学,要等到二月份。
如此一来,云爸、云三嫂算是提前清闲了下来。
当然,学校里忙完了,不代表家里就没事儿了。家里还有一串的孩子,等着人去接手呢。
第121章 织女工作了
十二月, 正该是云妈忙碌的时候, 她却抽不出时间啊。
虽然在云大哥把两个宝儿留在老家之后,她就再也没去上过工了,但是, 光是看着这一串的孩子,就够她忙的了,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干别的事儿啊。
现在有了云爸、云三嫂的分担,她总算能腾出手收拾别的了。腌制各种吃食、拆洗衣物被褥、准备年货等等, 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很快就把她的时间填满了。
云初就算是想要帮忙, 也是有心无力啊。她还上着班呢,只有星期天休息的时候,才有空。
她从十五岁开始, 就被云爸塞进了他们公社所属的制衣厂。因为平时工作表现出色,现在已经是一名一级工了,工资二十七块五毛钱。
和她一起进厂的云四嫂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她先后怀孕、生子, 浪费了不少的时间,如今她还是拿着学徒工的工资, 一个月二十块钱。
小柏树在腊月初五满月了,这也意味着云二嫂出了月子。
想想以前的时候, 满月、百天、周岁啥的, 都要请亲朋好友来庆祝一下。现在就没那么大的排场了, 大家也只是给小宝宝吃个喜面罢了, 其它的却是都省掉了。
对外人可以省,跟家里人却不能省。云妈早早的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饭,把全家人都喊了过来,以此来给小柏树庆满月。
九个大人,再加上五个孩子,一桌子挤得满满登登的,热闹的很。
大人们在那里吃吃喝喝的聊着天,小孩子们听着听着就没了耐性,便围着饭桌,跑啊跳啊的玩了起来。
云初听见云爸问起她的工作状况,便实话实说道,“还行吧。因为我提前一年转正的缘故,厂里偷奸耍滑的现象看上去倒是好了一些。”不过,她总觉得这只是暂时的,本性难移啊。
云四嫂听了这话,接过了话茬,“指望那群人勤快起来,难啊!你看着吧,只要厂里不给她们涨工资,不出两个月,她们就会变回原形。”
云初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四嫂,咱俩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她们又没招惹咱们,咱们管她们干啥?”看不顺眼的人,她都懒得多说一句话。
云四嫂可不这样想,她很是气愤的说道,“你那是不知道,那群人可没少在背后说你的坏话。都怪咱们厂里的那些臭男人,没事儿跟别的女的夸你干啥?还想着跟我打听你的事儿来着。哼,想得美!”
这句话一出,饭桌上立马炸开了,云家的男人们脸色都变了。
云四哥首先对着自己媳妇问道,“小燕,之前咋没听你说过这事儿?”
云四嫂白了他一眼,“这本来就是最近发生的事儿。自从咱们家初宝儿当上一级工之后,那些男男女女的才开始不正常的。”
听了后面那句话,云三哥一针见血的说道,“人心浮动,利字当头。”
云二哥紧跟着接了话茬,“依我看啊,那些男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初宝儿,你们厂里心术不正的人还真不少,你可别搭理他们啊。”
被事情的发展惊呆的云初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她暗暗想道:你们要是再说下去,我估计都要笑场了,这也太过杞人忧天了吧!不过,咋说家里人都是担心我,还是给他们解释清楚吧!
“二哥,你别担心。我跟厂里的人都不熟,从来没单独跟他们在一起过。那些人给我的感觉很一般,比着哥哥们还差得远呢。”
“做的不错,以后继续保持。你以后的对象,只能比哥哥们好,可不能比哥哥们差啊。”云二哥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哎呀,二哥,你这样的要求有些难为人了,我以后肯定要嫁不出去了。嫂嫂们可不能嫌弃我啊,要怪就怪二哥好了。”云初真心不想讨论这件事了,只想着尽快转移了话题。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二哥,求放过!
饭桌上的气氛立马乐呵了起来,云家嫂嫂们纷纷笑嘻嘻的出言安慰云初:
“我肯定不嫌弃你,你长得这么俊,光是每天看着,我都觉得下饭。”这是特别喜欢漂亮东西的云四嫂。
“你那么能干,性格又好,我倒是想让你一直待在家里,就怕咱家的门槛被人给踏平喽。”这是取笑云初的云三嫂。
“我们家小柏树长大后,还等着你跟他讲故事呢。为了他,我也不希望你嫁出去啊。”这是十分舍不得云初的云二嫂。
那边玩闹的小松树,倒是听懂了大人的话,很是豪气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说道,“姑姑,我比我爸爸好多了,你嫁给我吧,我以后保护你。”
大宝、小宝也听懂了,大宝紧跟其后的囔囔了起来,“姑姑,我也不差,你嫁给我也行。”
小宝不服气的喊道,“姑姑最喜欢我了,肯定会嫁给我的。”
安安学着大人的样子,拍了一下自己的小额头,叹气道,“哥哥们,你们别争了,我早就有这个心思了。可是我爸爸说,咱们和姑姑不能结婚。”
小宝很是好奇的问安安,“安安,你知道为啥吗?”
安安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是因为咱们都姓云吧。”
几个小家伙儿商量了一下,觉得改姓是个好主意,姓妈妈的姓也不错。
大人们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觉得有趣极了。
云四嫂笑呵呵的插嘴道:“你们有好几个人呢,都改性太麻烦了,不如让你姑姑一个人改性,还容易一些。”
小家伙儿们一听,觉得云四嫂说的太对了,都跑到云初身边缠着她,让她同意这个要求。
对于云初来说,这还真是一个甜蜜的烦恼,好在她应付的过来。
又过了两三天,就到了腊八节,正式拉来了过年的序幕。
齐鲁人过腊八节,除了吃腊八粥外,还有两项必不可少的习俗,那就是泡腊八蒜和扫屋子。
腊八蒜的做法很简单,云妈将剥了皮的蒜瓣儿放到了空出来的罐头瓶里,然后倒满醋,拧上了口,放进了地窖里。
等到过年吃饺子的时候,来上这么一盘腌制的翠绿的腊八蒜,真是最好不过了。
在云初他们这儿,“腊八节扫屋子”的说法叫得很响亮。据老一辈们说,这天扫屋子,才不会得罪守宅神。当然,要是谁家在腊八节这天,确实没时间扫屋子的话,那只有等到腊月二十四再行动了。
为了把一年来的灰尘与晦气通通打扫干净,云妈早在几天前,就把扫屋子的笤帚绑在长杆子上做好了准备。
说起来,一开始的卫生还是很好打扫的,女人们在院子里擦洗家具、收拾餐具,男人则是把屋子里的旮旮旯旯都清理干净。
到最后,就轮到最难弄的厨屋了。一年下来,这里已经是烟熏火燎的黑色了。
女人们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挥动着“长柄笤帚”,用力的扫起了厨屋里的角角落落。
男人们则是包揽了灶台上的活儿。投烟筒、糊灶台、炝锅灰,一样接着一样干。
特别是投烟筒,云四哥一个不小心,就弄成了个“大黑脸”,引得大家都笑话他技术不到家。
扫完了屋子,家里就面貌一新了,可以干干净净的迎新年了。
天越来越冷了,年味儿也越来越浓了。渐渐地,村儿里男女老少的脸上都洋溢起了喜悦的笑容。
腊月二十六这一天一大早,云二哥就赶着驴车去了省城,因为云大哥他们今天就要到家了,是八点半的火车。
十点左右,云二哥回来了,他接回来的人可不只有云大哥两口子,还要加上一个邵铭。
两年前,邵铭立了一个大功后,升了中校军衔,被调到了东北军区,算是跟云大哥作伴去了。所以,这次回家过年,他是和云大哥他们一起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