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手掂了掂烛台分量，又在底座、侧边观察了是否拥有开模线，烛台雕花处的反光度和氧化情况。尼尔确认这就是19世纪末的真品。
这可算得上是个有趣的发现，在仿古家具店卖真古董。
尼尔转身打算和老板聊聊，说不好就是同道中人。
而专注盯着尼尔的顾愠自又是另一番美景。
“哦，请原谅我的无理，刚才竟然没发现这家店竟然还藏着如此珍贵的宝物。”翘起的嘴角，专注的眼神，甜蜜的话语，尼尔似乎就是天生能使人信服的那类天才。
“这个烛台？十九世纪末期的，值点钱，喜欢的话给你打折。”顾愠想让他给自己做模特，当然，如果能拐回家就更棒了不是吗。
尼尔笑着把烛台放到充当收银台的胡桃木柜子上，整个人倚在桌子上，两人挨得近极了：“区区死物怎么能和我眼前的珍宝相比。”
“我也喜欢你的眼光。”顾愠双关地夸赞了对方的艺术品鉴赏能力和对自己的赞美，从橱柜下拿出一张特殊的名片递给对方，“有需要的可以订货。”
“我很久没有见过对于十八世纪花瓶的装饰细节，处理得如此到位的作品了。说真的，如果加入一些做旧处理，它的价值能多添两个0”尼尔意有所指地指了指左手边一个三角柜上的奶白色花瓶。
顾愠重新审视这位进来就盯准自己店真货的帅气男人，定夺着对方是不是条子派来的。
警察似乎没有这么会撩人的类型吧。
“你是猎手、邮差还是酒吧老板。”顾愠询问着行内的切口。
尼尔自然也在问话的同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我可是个好猎手。”
伸手比划了一个拉弓射箭的动作。
“好的，你抓到我了。”金发的少女娇笑着假装自己被射中了心脏，弯弯的眉眼装满了不加掩饰的喜欢。室内的光线不算明亮，女孩焦糖色的眼睛更是浓的仿佛化不开的甜蜜诱惑。
尼尔的心突然颤了颤。
“敏斯特美术馆最近举办了一次雕塑展，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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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是第一个发现尼尔不对劲的。
这家伙虽然每天都一副四处逢源的公子哥模样，可是最近脸上的笑容实在是过于刺眼了。作为被FBI保释出来协助调查的前任欺诈高手，他的银行卡消费可是由彼得严格监控。
从半个月前开始，尼尔就在一家花店隔天地买花。持续了这么久，彼得不得不猜测尼尔是不是还没拿下让他心动的姑娘。对于这方面总是无往不利的尼尔，这并不常见。
彼得觉得这是自己报复的绝佳时机，以往尼尔总是嘲笑自己的不解风情，也只有妻子伊丽莎白可以忍受他的无趣。
确实，他们的很多行动都是靠着尼尔的骗术和巧舌如簧，才得以抓到嫌犯。这混蛋甚至还靠着甜言蜜语住进了豪宅，喝着上等手磨咖啡。
看看，一个带着定位脚链的保释犯，过着他辛苦工作十年都过不上的悠闲日子。
“又去某个地方送了一束鲜花，第17天。大名鼎鼎的尼尔似乎终于遇到了点磨难，哦？”彼得敲敲桌子挡板逗着尼尔。
尼尔挑了挑眉毛看着坏笑的彼得，了然地哦了一声：“消费记录？你无聊到关注我这种小事？彼得你真的足够小心眼。”
“哪儿认识的？”
“古董店的老板娘。”尼尔低头回复了顾愠发来的消息，扫了眼远处走来的小警员咕哝了一句，“又来活儿了。”
“哦不，古董店，你别是又打算出手什么货。那这么说起来……”作为能抓到尼尔的警察，彼得的直觉在这方面相当优秀。
尼尔食指抵在唇边比划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漂亮的孔雀蓝眼睛眨了眨，狡猾地留下一句：“只是我的女孩，OK？”
[可不能给准女友添麻烦。彼得这家伙简直就是斗牛犬，总是死咬着不松口。]
新的案件是关于一家对外进出口贸易公司的职员沃斯，警方怀疑他利用职务便利在出差的时候非法倒卖文物。
如果只是普通的文物买卖还不至于轮到他们组来解决，重点是在FBI排摸信息的时候，发现沃斯的账上还有一个固定匿名用户的定期转账。显然他也是为某个更上层的人在笼钱。
“有什么好主意吗。”彼得敲敲文件夹，询问最近沉迷恋爱的尼尔。
尼尔用手机查找着网上有关FBI找出的疑似沃斯的上家——最近的政界新贵海姆斯·斯图尔特的新闻：“他最近非常活跃，州长选拔就在明年，他最近需要去各地演讲宣传，资金需求一定剧增，一定会再进出口一批货物。”
“你要成为供货商？”彼得熟练地接话。
尼尔翻看着网络上的各类图片试图筛选出斯图尔特最近打算笼络的人脉。
即使是竞选路上的行贿，也是有三六九等的讲究。斯图尔特是个极为聪明且高情商的优秀政客，他绝不会直接真金白银的送钱，而是喜欢在自己用来赚黑钱的文物中找出他合作伙伴心意的艺术品。
“我们需要一幅文艺复兴时期的小型油画或者版画。”尼尔将手机放回裤兜，脑内一个可行的计划渐渐成型，
“我会成为文物贩子和那位贸易公司小职员接触，一两笔小单子之后，最迟一个月内，他们会需要一件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去讨好参议院先生。”
“我们去哪给你弄来这么贵重的画。”彼得没好气地挥手否决这个提案。
“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尼尔狡黠地眨眨眼睛，转身离开办公室，“帮我做一套身份，其他的我来解决。”
一个月内赶出一幅可以骗过几乎所有人的油画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尼尔有顾愠不是吗。
他们都是喜欢直接表达感情的人，尼尔在恋爱中可不如他的眼睛那般柔情，直接地侵入对方的生活像是草原的野狼，是狡黠漂亮的肉食系。
两个互相吸引的人，关系自然迅速升温，他们享受着彼此吸引的暧昧甜蜜，等待着一个转变的契机。
也许这次合作他可以顺利把女友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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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吗，我的甜心。”尼尔带着今日份的百合走入顾愠的小店，“我的工作需要你一点点的帮助，用你那可爱的小天赋。”
顾愠放下手中的素描侧头看着尼尔，等待对方的下文。
尼尔看女孩没有立刻拒绝的意思当即上前两步把女孩整个从椅子上抱起，两个人一块坐到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他也不急着立刻谈工作，毕竟也不是什么一本正经的官方警务人员，还是香香软软的女友比较吸引人。
贪恋地嗅着女孩发丝的清淡水莲花香，尼尔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很是满足。
“不会太自来熟了吗。”顾愠脚跟轻轻敲击着男人的小腿。
尼尔咧嘴笑得像个偷腥的猫，在女孩偏过头的时候伸手固定住对方的脖颈，得到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这里只有一张沙发，让女士站着是多么的失礼。”
“你现在的行为也没几分君子。”惩罚性地啃噬着尼尔的下唇，顾愠的手在对方的腰上一拧。
“这你可就误会我了，如果现在上楼，你就知道现在的我有多么克制了。”尼尔的手在顾愠柔软的腰肢抚摸，“只有我一个人忍耐可不公平。”
顾愠在身体发热就要软倒在尼尔怀里前，勉强用最后的理智提醒对方：“我记得现在是工作时间？”
“Oh,damn.可我只是个顾问，不用遵守他们的规章制度。”管他呢，谁会在这时候还守规矩。
等两人来到顾愠位于西区的一处仓库，尼尔很是感兴趣地参观这些由顾愠完成的作品。
“文艺复兴时期和19世纪作品比较多，你真的很擅长这两个时代的风格。刚才看到你的素描也是古典技法，严格遵循事物原本的造型，线条柔美几乎没有笔触感。”
顾愠看着仓库角落的一副人物肖像画，点着头承认：“是的，我的老师可是来自文艺复兴时期。”
时空旅途的奇妙之处就是，也许不经意间你就会认识曾经历史课上才听说过的天才。
而与这些天才交流总是充满乐趣，他们通常都有着超越时代的通达见识，是顾愠旅途的宝贵财富。
“好的，好的。你的老师。让我猜猜，是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波提切利还是伦勃朗。”尼尔凑近了观察油画的笔触和色彩晕染过渡，“看来你受拉斐尔的影响很深。”
顾愠觉得尼尔某些方面很适合去做个侦探，在沉吟半晌后似是而非地回答了尼尔的疑问：“每个喜爱艺术的人都都该去看看那个时代。思想、艺术、科技碰撞在一起，实在是最奢华的盛宴。
有时候我们会几个人约着一起喝个茶、聊聊天。当然，他们总嫌我艺术天分弱了些，倒是聊科学技术的时候我能骄傲一下。”
“你是要告诉我你和《不死法医》的男主一样活了六百年？”尼尔并不是太在意顾愠天马行空的惊人话语，反而很是兴奋地提出一个建议。
“不过宝贝你真的很会编故事，要不我们一起？”
顾愠也不介意，顺着对方的话询问：“一起黑吃黑？雇用我的价格可是很高的，我觉得FBI那群家伙可付不起我的工资，而且你一会挑走的画本来都能给我换来一大笔钱。”
“我似乎一直没有问过你的代号？”尼尔在一把圆凳子上坐定，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女孩。
“罗宾汉，一个盗贼。”
顾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币放在手上，两厘米直径的金币在纤长的十指间飞快翻转闪现——盗贼们常见的热身训练。
“我要忍不住和你比试了。”尼尔不安分的因子被顾愠挑起，“你入行几年了。”
“不比你短多少，帅哥。我也工作十年了。”顾愠这次的能力就是罗宾汉，一个历史上知名的侠盗。
“考不考虑入伙，去骗骗斯图尔特。”
“他可不是傻子。”
“难道你不足以迷惑他？”
“哈哈，当然可以。好吧，我加入了。”
尼尔在自己和顾愠的存货里真真假假挑了些小件作为第一次和沃斯的交易物品，在FBI官方伪造的身份下顺利和目标人物接头。
三言两语的功夫尼尔就成功让沃斯收了自己的那批货，并且留下名片告知对方自己的业务范围。
尼尔站在顾愠店铺后的工作区，仔细看着他前几天选中的一副绘本大小的油画，试图寻找对方留下的签名。
他们作为仿造者即便知道留下签名是一件极其危险的行为，可是做这行的哪个不是追求刺激的疯子，签名作为自己的标记是他们的一份傲气。
“你需要高倍放大镜，外加紫色偏光灯。”顾愠把一个小台灯递过去指点对方，“我有个朋友是负责画□□的，你知道的，扫描会出现摩尔纹，只能靠高倍放大镜来手绘美元上人物的每一根纹理线条。
我在他那学了点皮毛，不敢说可以做100刀的母版，用来给作品签名倒是足够了。”
尼尔顺利在天空一朵云的阴影区域看见了一个斜着变形的签名：
Robin·Hood
吹了声口哨，尼尔像是个发现玩具的大孩子，笑得开怀又大声：“我的天才女朋友真厉害。”
“什么时候就变成你的了。”
“这种水平的仿品FBI可付不起尾款，不如把我自己赔给你抵债。你的街区也在他们给我的限定活动范围内。”尼尔把自己的手放入对方手中，孔雀蓝的眼睛直直盯着顾愠。
他太清楚怎么达成自己的小九九了。
“看来你都调查好了，我的万人迷先生。”顾愠上前两步牵住尼尔的手从后门离开店铺，去往下一个街区知名的大博物馆。
“那就把剩下的半天先支给债主吧。”
天气正好，是个适合约会的日子。
【博物馆】
他们可不是寻常情侣观看艺术品，同为仿造者他们在油画前评定着真伪，交换着鉴定依据和一些仿造技巧，就像两个互相攀比的猎手。
在走过一个走廊后顾愠被尼尔牵着来到一幅版画前，顾愠侧头看了一眼比平日更加耀眼的男朋友，感觉他就差在那甩尾巴得意了。
“你的。”
“嘿，我以为我做的不错，你都没仔细看。”尼尔不依了，半搂着女友就把人固定在自己怀里，让她认真看自己的优秀作品。
“乖乖的，看。”
“你好幼稚哦。”顾愠抬头看着男友冒出点胡茬的下巴，冲着对方下巴呼了口气试图挣扎。
“好吧。线条细腻，借由不同密度的腐蚀和干刻技法，线条通过平行、重叠、交叉网格状叠加，人物表现灵动，留白的高光处线条干脆利落，服装灰面的过渡也非常流畅。
普通的便携式视频显微镜只能观测到纸张材质、墨迹深浅。从纸张边缘轻微磨损处看，你弄到了时代接近的同种材质画纸，以这副作品的完成度是看不出问题的。
相信只要不是用拉曼光谱仪进行材料分析，例如黄色素黄丹，以及胶水中的植物衍生酶——这一类17世纪常用的典型材料。这就是一副完美的赝品。”
尼尔捏了捏女友的脸颊，心底悄悄惊叹于女孩脸蛋的好手感，玩心大起：“女孩都像你这样软乎乎的吗。”
“男孩都像你这么骚唧唧的吗？”顾愠没好气地揪住对方试图声东击西作乱的左手。
“我可不是大圣人，我喜欢你，自然想要全部的你。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想要占有你。就像现在，你在我怀里，一想到你被我的气息包围，我的心情都会飞扬起来。”
尼尔的声音压低后带着蛊惑人心的诱人：“我们是那么刚好，我是仿造者，你是盗贼。大家都不完美，都是狡猾的狐狸。我们都渴望刺激和新鲜感。
以后就一起冒险吧，带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