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了一天，潘安想着他在回程的路上再回到此地，一定要多呆些时日。
裴成兄妹自那天起每一个人来他面前想说什么，不过潘安自己都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些变化，说实话潘安觉得这样很不好，互为拖累，还不如好聚好散。
又走了大概五天的路程，三人到了德州府，这里作为府城，明显人源流动比较大，而且还算繁华，最起码是比潘安所在的琼州府热闹兴盛的，可能也有临海的缘故，这里海资源贸易发达，还有一些看着明显是他邦的人做生意。
潘安觉得挺有意思，能看到一些老百姓口中的洋物件，不过这时朝廷鼎盛，人们很有民族荣耀感，不是特别追捧海外物件，而且大多东西也不是一般老百姓买得起的。
在逛了几趟街以后潘安很想在这多留几天，他好奇现在航海技术发展到哪个阶段了，具体和我朝来往的国家都有哪些。
裴成看着潘安这兴致勃勃的样子就知道不好，虽然他也没来过这地方但是看到这么多新鲜玩意儿也觉得新奇，不过是因为心中有事看了几眼以后就没什么心思了。
“潘大哥，我看这地方民风独特，很多东西很是新奇，我们可要多留一阵子？”裴成已经试探得很小心了，他要比裴清稳重一点，但是在平泉呆了一月以后也是有些心焦，按照如今这速度，他们得猴年马月才能到雾州啊。
潘安自从听了他们的对话以后大概知道这兄妹俩应该是有事情处理，想越快到雾州比较好，他觉得这样大家互相试探不是办法啊，还不如开诚布公。
“这个看情况吧，先呆个三五天看一看。”潘安回答得比较含糊，他是想多呆几天，但是也没想确定自己想呆多久。
裴清看了她哥哥一眼，她没哥哥这么沉得住气，面上就带出了一些焦急，潘安带两人来到了一清净的茶馆，“成弟，这些日子我也看出你们兄妹似乎是着急赶路，其实你们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和我说的，什么都好商量。”
其实潘安就是在惦记着找镖师护送这两兄妹走，他实在不知道这兄妹俩为什么非要和自己一起，他一个小举人，无权无势的，看这两兄妹的出身应该不低，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估计摊上的事情不小，他觉得自己处理不了，给钱送人过去就行了。
没错，潘安同学完全没有想探知他们隐私的打算，知道得越多责任越大。
“潘大哥，那你能陪我们快些赶路吗，把我们送到雾州，我保证我们兄妹必有厚报。”裴清率先开口，不过这建议有点尴尬。
“额，雾州其实并不在潘大哥游学的目的地之中，而且我觉得我虽然有些功夫，但是护送你们其实不太稳妥，不然我在此地找些镖师护送你们可好，这样既安全又快捷。”潘安憋着这个建议很久了，他觉得其实他们不太适合同行，这样拖着没有意义。
裴清立马露出了泫然欲泣的样子，要不是看过她拿刀捅人面不改色潘安都要信了，这姑娘坚强得很，这到底为什么非要他亲自送到地方。
潘安有种被人算计的微妙感，他莫名有些反感，但是看着这俩孩子遭遇这么坎坷，知道他们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但是自己没有舍身取义的精神，所以他十分坚持自己的建议。
这俩孩子看潘安确实没有为了他们加快赶路的意思，也是沉思起来，说考虑两天，最后考虑的结果就是继续跟着潘安。
这结果都让潘安无语了，他一个举人，还无官无职，什么权利都没有，而且他还没钱，路费都是边走边赚，还好许白安赠了一辆马车，不然带着这两个孩子他光是路费都得赚的艰难。
潘安想着愿意跟着就跟着吧，他还是按自己的计划来行事，不过三人的性子都是稍微敏感一些的，经过这一次相处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在德州府潘安还真是有些收获，这里因为临海，城内还有河，水利工程搞得不错，潘安无意中在这认识了一位负责水利方面的官吏，为人热情，今年三十多岁，举人出身，因为觉得自己资质有限，去年考上举人后就谋了官职。
两人虽然年纪差了十多岁，但是颇为聊得来，潘安也是看他在茶馆中发表自己的一些见解，觉得颇为投趣，上前交流了几句，结果两人越聊越投机，潘安发现自己这一路也是点开了交友技能，真是交到了不少志趣相投的朋友。
这位好友名叫查宣，很特殊的姓氏，他听说潘安对水利有兴趣以后邀请潘安一起探讨，还说介绍潘安参加水利工程的建设，这简直乐坏了潘安，潘安对自己没尝试过的关于实践类的东西都十分有兴趣，几乎天天和查宣腻在一起。
潘安有着后世的先进科学概念，而且身为去参观过三峡工程的人，怎么能没有自己也在这个时代完成一项这样利国利民的工程的梦想，于是潘安废寝忘食地扎身进工程建设的前期学习中。
这样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潘安在德州也已经呆了一月有余，但是这水利方面他要学习的还有很多，最近潘安利用技能点在系统中买了好几本书，买一点熟悉度能看到全文就好，接下来就是自己研究，《水经注》、《河朔访古记》、《吴中水利书》等等，在研究出一点东西后他就拿去和查宣讨论。
查宣对这个好友是大加赞赏，直觉得潘安是个水利方面的天才，把潘安弄得怪不好意思，他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因此数次解释是在一些偏门的古籍上看到的，但是说了名字和作者又明显没听过，所以查宣一直怀疑潘安是个特别谦虚的天才。
也是把潘安弄得哭笑不得，后来他也不特意解释了，这样效果反而更好，查宣不再盯着他用那种看大熊猫一样的眼神了，也可能是习惯了潘安的天才，在水利方面的学习速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潘安自觉找到了兴趣爱好所在，想着自己要是成不了进士，像查宣一样做个水利方面的小官吏也不错，可以干一行爱一行，人啊，工作还是得找个自己感兴趣的，不然工作生活多么枯燥，也不会有持之以恒的热情。
第88章 游学（九）
在潘安在德州呆了整整两个月之后，裴成兄妹终于按捺不住了，这次的时间实在太长了，而且他们看潘安这劲头实在不像是要走的，兄妹俩的想法终于动摇了，他们相信这样的停留以后也少不了。
在两人商量过后向潘安提出同意潘安当初的建议，感谢潘安对他们的照顾，表示以后一定会厚报的。
潘安觉得他们这厚报还是算了吧，大家相处一场，也是共患难过的，舍些钱财主人一臂之力还是没什么的，他托查宣打听了一下当地信誉良好又有去南方经验的镖师，查宣好歹是个官员，这点小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很快给潘安找来了人让他挑选。
潘安在自己能力范围内雇佣了承恩镖局，带头护送的镖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着很是可靠，镖师都是当地人，经常往南面跑，很有经验，潘安和裴成兄妹都很满意。
裴清走的时候很是舍不得潘安，一再说要潘安去雾州做客，他们一定好好招待，还要报答潘安。
都这时候潘安也不好拂了小丫头的面子，点头答应说自己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去看他们。
就这样送走了这对兄妹，潘安身上的钱也基本都给他们做了盘缠，租的宅子所续的一个月马上到期，想起查宣前些日子的邀请，潘安觉得做人脸皮还是要厚点，尤其是以后混官场，脸皮不厚是没有前途的。
于是潘安厚着脸皮住进了查家的宅子，当然在之后的日子里他除了学习水利方面的东西，并且和查宣一起亲自实践以外还抽出时间画画挣钱。
查宣在得知潘安还有画画这一技能后，表示没想到好友竟然还擅画。让潘安送他一副墨宝，潘安自己其实很是心虚，他这画技是靠系统撑着，有形无神，像绝对是十分的像，但是意境和神采明显差着。
想起那些外邦的人带来的东西，潘安想起来他似乎见到过铅笔，可以给好友画素描啊，而且铅笔用来绘图也是极好的，一些水利工程图也可以用它来绘制，还好修改。
想想就觉得推广铅笔真是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些外邦人卖铅笔是个什么价格，潘安货比三家，挑了一家性价比最高的，一只两百文，作为消耗品，这个价格不低了。
虽说一支毛笔一般的都在一两银子左右，但是架不住经用，有的人一支笔能用一辈子，毛秃了自己弄点兔子毛，马尾之类的也能凑合。
潘安用这笔给好友绘了一幅素描图，惹得查宣大为称赞，说是曾经见过外邦之人绘过这样的图画，但是人像还是第一次见，居然如此栩栩如生，简直像是真的一样。
这画被查宣小心翼翼地收藏了起来，两人也逐渐用起铅笔绘制工程图，不过由于这铅笔的成本还是有些高的原因，这种笔想要流传开来还是不太容易。
潘安在德州又呆了一个多月以后才恋恋不舍地和好友告别，潘安觉得自己游学结束好友可以遍布大江南北，自己的交际才能点数真是不低啊。
马上进入十一月，天气已经有些冷了，最近还没下雪，但是潘安可想而知要是下起了大雪，赶路该有多么不便。查宣已经挽留了潘安，希望他能留下过冬，两人可以对雪酌酒，江边垂钓，好不惬意。
潘安虽然对查宣的提议很是心动，但是他在德州府停留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再有半月行程就可以说到了南方地界，那里气候温暖，且常年无雪，想想在现在过年去海南的北方人，谁不想一年四季气候宜人呢。
推拒了好友的建议，他也实在打扰了太久，一人驾驶着马车赶路虽然心中惦记着快些到南方地界，但是悠然的心情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这一路可以说十分顺利了，潘安之前就觉得就算劫匪再多，他遇到的频率也太高了些，果然连着赶了十天的路都十分平静，就是最近天气越来越冷，虽然越往南越暖和，但是由于刮起了风，反倒比以往更冷。
潘安庆幸自己没因为到了南方后暖和而没有准备冬衣，这次他的行李重新置办过，带了不少衣物和粮食，毕竟他是准备长时间赶路的，干粮必不可少，虽然可以去驿站补充，但是驿站也不是想碰就碰得到的。
让潘安更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竟然飘起了小雪花，潘安也顾不得夜里赶路不太安全，等这雪下得大了，他被困在路上，不光马会被冻死，他也会有弹尽粮绝困死在这的风险。
于是他趁着雪还小连夜加快赶路的行程，终于在第二天的大雪之夜赶到了最近的县城，名叫文定县。
这路赶得着实不易，随着雪越下越大路已经很难再行了，但是潘安看这雪实在不像再过一时半刻能停的，或许还得再下个几天几夜，那他在山下赶路岂不是十分危险，赶上雪崩或者滚石事件怎么办，就这样在马儿都快冻僵的情况下潘安终于赶到了。
下雪天客栈都黑，价格上涨了三分之一，好在潘安银钱在之后一月又挣了不少，不至于委屈自己非住下房，他一人驾着一辆马车再加上这周身气质也不像穷苦人，表现得违反常规反而容易被人怀疑，于是他十分大落的要了间上房，先住一晚，看看形势再说。
让小二照顾好自己的马，然后去房间好好泡了个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鼻间不时飘来小二刚刚送来的饭菜的香气，潘安打起精神好好饱餐一顿，吃完就睡，一下子睡到第二天中午，感觉身心舒泰。
只可惜第二天雪仍旧未停，小二和潘安搭茬，说起了这场大雪，说来文定县已经许多年未迎来这样的大雪了，其实这里比较偏南，冬季虽然说不上暖和，但是也不会特别冷，这两年都没怎么下过雪。
不过好在大雪灾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就在第二天雪就停了，潘安颇有童心的出来堆雪人，和附近的小朋友一起堆了个没有嘴巴的雪人，眼睛鼻子他找了树枝，插了一段当鼻子，眼睛更是敷衍，枝条粗的一头掰一块一按就是了，这雪人看着就十分简陋。
但是这个时候用胡萝卜当鼻子，煤球当眼睛还是太奢侈了。
第89章 游学（十）
虽然雪停了，但是大雪封路，这雪只是融化了一点，还没到可以通行的地步，潘安暂时还走不了。
因此潘安好好逛了逛，文定县这个名字取得很有味道，但是文风一般，还不如潘安所在的武定县，潘安听说这里已经七八年没出过举人了，秀才出的都不多，文会之类很少举办，这下子潘安就对长呆这里失去兴趣了。
虽然潘安很喜欢当地的特色荷叶鸡肉卷，但是也没到为了美食留下来的地步。
于是在雪化的差不多的时候潘安就踏上了继续行进的脚步，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潘安在定了上房的第二天就退了然后换了中房，然后潘安发现这里的书铺不是特别景气，卖画的话价格被压得挺低没什么赚头之后又换了下房，其实潘安是想着等雪化了估计得十天半月他没收入来源就得省钱啊。
谁想到住了一晚下房，第二天就风和日丽、阳光普照，那大太阳照得人整个暖洋洋，地面也被它照得雪都化了，于是潘安决定早点上路，省的天有不测风云他再被拖慢行程。
这次潘安看天气无碍，整整走了七天，到了福州府的地界，他也感觉到最近的温度渐渐回升，而且因为他越来越靠南，也真是暖和多了。
福州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呈阶梯状降低，复杂的地形造成地貌“八山一水一分田”。境内山岭耸立，低丘起伏，山地颇多。平原面积小而分布零散。
这就造成府城内城其实居住面积较小，福州府人又多，所以住房颇挤，有许多人家都住在半山腰，整个城非常有特色。
这里明显是易守难攻的地势，潘安进了城门以后四处张望，看的颇为起劲，这样子落在他人眼里就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
可他又牵着马车，看起来不像是穷鬼，因此这门口围观的人就开始犯嘀咕。
潘安十分淡定地先去客栈住宿，然后发现这内城的房价简直要逆天，也太贵了点，人家也说了要想住的便宜，那就去山上住吧。
然后潘安就十分淡定地往最近的山上去，这山上的客栈价钱也是分档的，山脚下最贵，然后越往上越便宜。
潘安有马车也去不了太高的地方，在山脚下一缓坡处往上走了一百多米寻了一客栈，价格适中。
虽然这地方十分有特色，但是通行实在不太方便，而且物价不低，潘安想着要是没什么可让他学习的，呆个两天就出发吧。
住进客栈后，潘安也发现了比较有意思的事情，因为大多居民都住在山上，而山下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种田种菜，所以大多数人都在山上开垦出一块田地耕种，大量的运送东西太过不便，所以这已经有了从山上到山下的一根铁索，然后把货物挂到铁索上滑下山。
这种滑轮的原理挺简单的，但是人家能这么应用上也是本事，和后世的缆车一样。而且因为很常用，山上不少人家都是在自己家门口做一个，然后定点传送。尤其是一大早上传送货物的高峰期，潘安站在客栈的院子里，就只见四面山上无数人家货物嗖嗖地往下滑，几百上千的一起那场面很是壮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