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宁为宦妻——草莓酱w
时间:2019-05-15 10:37:11

  邵思岚在一旁用绢帕掩住了脸上讥讽的神色,心道这梁婉华真是个蠢货,秦绵在长宁侯府毫无根基,且娘家眼看就要失势,整个侯府全在侯夫人陈氏的掌控之下,谁敢出去乱传她这个大娘子的口舌是非。只有她是个蠢的,秦绵稍微吓唬吓唬她,她就信了。
  “呀,下雪了。”梁婉华的婢女玉珠发出一声惊呼。只见天上飘下绵绵密密的雪花,漱漱地飘落下来,很快地上便覆上了一层莹白。
  “这雪下得好大,思岚姐姐咱们去我屋里喝茶聊天吧。”梁婉华挽着邵思岚的手往自己的凭澜苑走去,身后一群婢女跟着,将新落的雪踩得咯吱作响。
  另一边快要走到琴瑟阁的秦绵看着漫天纷纷扬扬的大雪却不敢再往前挪动一步。
  下雪了,前世她死的那一天也下了这么大的雪,厚厚的雪将她冻得僵硬的身体盖住,秦绵忘不了那种透心蚀骨的冷,也忘不了刚才若是孟长安不改变心意,派了顾劲前来,也许自己又要重复上一世的命运。
  她的命就像一只蝼蚁,捏在长宁侯府的手里。孟长安性情喜怒无常,能救她一次,却未必能救她第二次,她不能再存有任何侥幸心理,靠山山倒,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被冻死的恐惧感如跗骨之蛆般缠绕着她,秦绵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终于再难支撑,直直地倒了下去。
  “娘子,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来人,快来人啊。”冬枝紧搂住秦绵的身体,哭着向四周求助,可看见这情形的下人都冷漠的走远了。
  就在冬枝绝望的时候,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正是在琴瑟阁中等待得忧心不已的青桃、碧薇和水蓝,她们出了琴瑟阁想去正院打探一下刚好碰上了求助无门的冬枝。
  “娘子,冬枝姐姐,娘子这是怎么了?”三个人一起跑过来,见两人形容狼狈,冬枝脸上还流着血,忙焦急地问道。
  “快别问了,地上冷,快把娘子送回去。”四个丫头一起把秦绵抬回了琴瑟阁。
  “好烫,娘子发烧了,得赶紧去请大夫。”碧薇摸了摸秦绵的额头,果然滚烫一片。
  “可侯夫人那边怎么办?”几人想起陈氏上一次不让大夫入府的事,俱都没了主意。
  冬枝脸上的血渍未干,却一脸坚毅地道:“我去,今日便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给娘子请回大夫来。”
 
 
第8章 
  “冬枝姐姐,我跟你一起去。”青桃上前面对着她,眼中亦是斩钉截铁。碧薇和水蓝也争着要一起去。
  冬枝好说歹说才劝住她们:“你们都留下,娘子身边不能没人照顾,我一个人去,若是我回不来,你们也一定要护好娘子。”
  说完,又顶着那张被抓伤的脸出了琴瑟阁。
  冬枝离开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拐到了长宁侯府西北角的一处角门,这附近是个偏僻荒置的院落,平时很少有人来,何况还是在这样的大雪天。
  她找了一块砖头砸烂了角门上年久失修已经上了锈的铁锁,又将门伪装成原样这才出了门去。
  泰安城中的医馆有许多家,但多与这些富贵显赫人家有交往,虽说大夫救死扶伤乃是本分,但大夫也是人,也有一家老小,得罪长宁侯府的事情有几家肯干。
  冬枝辗转走了几条街只要一提是给长宁侯府少夫人看病,医馆就百般推诿,最后实在无法,她只得去求了城东回春堂的杨大夫。这位杨大夫曾经受过秦绵生母周氏的恩惠,一听是给秦绵看病,先时也犹豫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杨大夫,您快一些,我先前已经浪费了不少时候,我家娘子可还发着高烧呢。”冬枝催促着身材有些胖,走路带喘的杨大夫,语气焦急,脸上还有可怖的血痕,看着着实吓人。刚才杨大夫要给她处理,但她心中挂念着秦绵就是不肯。
  “知道了,知道了,冬枝姑娘别催了,老夫这把年纪了,这已经够快了。”冬枝很是抱歉的看着杨大夫,她怕被侯府发现不敢雇马车,只能带着杨大夫一路走过来。
  两个人紧赶慢赶终于绕到了西角门处,冬枝的手从门缝中伸进去把绕在门上的链锁挪开,先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无人盯梢才带着杨大夫一并进去。
  雪天路滑,杨大夫无意间趔趄了一下,正要发出惊叫声,却让冬枝拿袖子捂住了嘴。“嘘,您可别大喊大叫,被人发现了就完了。”
  杨大夫眨巴眨巴眼睛,他上门诊病还从没像这般做贼似的。许是上天垂怜,他们这一路也没有生出什么波折,可就在两人绕过侯府花园的雕花石门眼看就要进入琴瑟阁时,却突然被一群家丁团团围住,管家王贵阴笑着从花园的假山中走出来。
  “这不是少夫人跟前的冬枝吗?你身边这个人不是我侯府的人吧,未经夫人允许,私自带人进府,你可知罪?”
  “王管家,少夫人病了,我去请大夫来,敢问何罪之有?”冬枝经历了几个时辰前那场变故,不知不觉连说话都强硬起来。
  王管家听得大怒:“你还敢狡辩,看来不给你点惩戒是不行了。来人,冬枝擅自带外人进府,罚杖责一百,还有这个人,立刻给我轰出府去。”
  杨大夫被两个家丁架着往外走,冬枝拼命上前阻拦:“你们欺人太甚,我家娘子是世子八抬大轿迎娶的世子夫人,如今高烧在床,你们竟要阻拦大夫给她医治,到底是何居心?”
  可不管她怎么拦阻,面对王总管手下的众多家丁也只能无力的看着杨大夫被带走。
  “给我把她拿下,杖刑伺候。”王总管满脸狠色地指使着手下的人,冬枝很快就被制服摁在地上跪着。
  ——
  杨大夫被两个家丁架出侯府大门,一把扔了出去。“唉,你们这,这也太过分了。”杨大夫到底没敢说什么,只想着自己跑这一趟也算对得起秦绵母亲的恩惠了,再多的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药箱里的东西撒了满地,杨大夫蹲在地上去捡,一阵马蹄声传来,为首一人身着深蓝色飞鱼服,身上披着一件貂绒披风,后面跟着十数个东厂番子,皆穿着一身劲装。马蹄踩在雪地上带起落雪纷纷飞舞,等杨大夫回过神来,为首那人已经下马走到他面前。
  “顾统领,是您啊,失礼了,失礼了。”杨大夫还蹲在地上愣愣地与顾劲打招呼。
  顾劲把他扶起来:“杨大夫,你怎么在这里?”
  杨大夫唏嘘一声:“唉,这不是这家少夫人病了请我来看诊,但他家管家可是跋扈的很,说什么夫人不让外人随便进府,这就把我撵出来了,那请我来的冬枝姑娘还要受罚,唉,作孽啊。”
  “冬枝正在挨罚?”顾劲很快找到了他话里的重点。
  “可不是嘛,我出来的时候听那管家说要杖责一百呢。”
  “你随我来。”顾劲想起几个时辰前那满脸是血依然勇敢的挡在秦绵身上的丫头,眉头一皱,也不与长宁侯府的门房纠缠,径直入了侯府大门。他是什么身份?门房哪里敢拦他。
  杨大夫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被顾劲带来的东厂番子又架进了侯府,脸上的表情滑稽又无奈。
  ——
  冬枝跪在地上依然不服输的冷冷瞪视王管家,王管家得意的走到她面前,捏起她的下巴:“呦呵,你还不服气,怎么指望着你那病入膏肓一脚埋进土里的主子救你呢?可惜啊,她已经自身难保了。”
  “呸!”冬枝啐他一口,脖子一扭躲开了他的手。“狗仗人势的东西,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呵呵,好,来人,给我打。”王管家阴恻恻地一笑,家丁听命拿着竹制的刑杖上前,高高扬起,正要狠狠抽在冬枝背上的时候,那人却被飞起一脚,踹出了几米远。
  王管家没看清来人的身份还在命令家丁:“反了,反了,这是哪里找来的粗野匹夫,定是这丫头的相好,给我一并拿下。”
  顾劲的第二脚正对着王管家的面门踹去,一声“哎呦”的惨叫声,王管家捂着脸跌坐在地,鼻梁出血,涕泪横流,脸上还有一块鞋印子。
  “你说谁是粗野匹夫?”顾劲的眼神如刀锋一般看向王管家,王管家一脸惨相终于认出了顾劲身上那身衣服,顿时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哆哆嗦嗦道:“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王管家趴在地上给顾劲磕头,顾劲却没看他,而是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冬枝。
  “怎么回回见你都这么狼狈?”冬枝到现在还挂念着自家娘子,朝他福了一福,就想再出去把杨大夫请回来。
  “你去哪?”顾劲还是头一回见一个小小奴婢敢如此敷衍他,遂伸手拦住了她:“你找的人很快就到。”
  冬枝诧异的看向他,果然顾劲话音刚落没多久,杨大夫就被几个东厂番子带进来了。
  “杨大夫,您快给我家娘子看看吧。”冬枝急忙上前。于是杨大夫连口气都没顾得上喘匀,又跟着冬枝去了琴瑟阁。
  顾劲让两个番子抬着装布料的箱子跟上去,他自己则站在小花园里等着,没多大功夫,长宁侯和陈氏便到了。
  “侯爷来的正好,我今日奉督主的命来给少夫人送布料,谁知却碰上这刁奴为难少夫人的婢女不准她给少夫人请大夫,还说是侯夫人的命令,如此大胆攀诬主子,我就替您教训了几下。”
  顾劲先下手为强给王管家定下了罪名,长宁侯虽然心中不快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他只能忍了。“顾统领说的是,如此刁奴败坏家风,倒要多谢你为我侯府清理门户了。”
  长宁侯:“来人,将王贵先行关押到柴房,等候发落。”
  长宁侯想息事宁人,顾劲却偏偏不让。“方才我听这位王管家可是威风的很,口口声声称我为粗野匹夫,还说我与少夫人的婢女关系暧昧,我们督主最重声名,若是传到他耳朵里,我少不得要挨顿板子了。”
  他虽是夸大其词,但长宁侯却不能不重视:“那顾统领以为当如何罚?”
  “这样吧,我也不是那心狠之人,王管家适才要杖责冬枝一百,现下就让他自食了这恶果吧。”顾劲脸上带着笑,却让王管家的心凉了半截,一百杖,也不知打完他还有没有命活。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东厂番子亲自掌刑,打得王管家皮开肉绽半条命都没了,这才作罢。
  “侯爷,侯夫人,我还有事在身,就不多留了。”顾劲向长宁侯拱手告辞。
  长宁侯刚松一口气,想着可算送走这尊瘟神了,顾劲却又对身后的两个番子道:“张怀,孙武,你们暂且留下,等少夫人醒了代我问候一声,我好向督主复命。”
  两人齐声应是,在顾劲走了以后,也不随意走动,就一左一右站在琴瑟阁院门口,如同两个门神一般。
  “侯爷。”陈氏忍了半天刚想跟长宁侯诉苦,却只得到了他的一声训斥:
  “闭嘴,还不是你搞出来的好事。”长宁侯一拂袖,气哼哼的走了。陈氏拧着手上的帕子,神情怨毒的看着琴瑟阁的院门:“秦氏,我看你能得意几天?”
 
 
第9章 
  外头的腥风血雨秦绵是一概不知的,她满脸烧的通红地躺在床上,额上还不断的冒冷汗。杨大夫诊过脉以后,得出结论:“少夫人内虚外耗,可经不住折腾了,这次一定要好好将养,免得落下病根,将来受罪。”
  “大夫,我们娘子何时才会醒呢?”青桃问道。
  杨大夫:“我开一副药,给少夫人喝下去,发发汗,烧退了人就醒了。”
  杨大夫开好药以后,碧薇送他出去,正看到那两个东厂番子伫在琴瑟阁门口,吓了一跳。壮着胆子问了,才知道是顾劲命他们留下来的。碧薇回来后不住地夸赞:“这顾统领真是个大好人。”
  冬枝正在拿着绢帕给秦绵擦汗,闻言叹了一句:“傻丫头,那是你没见到他们东厂伤天害理的时候,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忠直之士死在他们的酷刑之下……”
  “咦?冬枝姐姐,这位顾统领不是刚刚救了你吗?我瞧着他也挺好的呀。”水蓝天真的道。
  “话虽如此,可他……娘子,您醒了!”冬枝双目含泪。秦绵昏迷了一下午,眼睛睁开时有些疼痛干涩,她动了动虚软无力的身体却很快就被冬枝按了回去。
  “娘子,您还病着呢,得卧床静养。”
  “冬枝,你的脸没事吧?”秦绵声音沙哑又无力,紧紧地握住冬枝的手。
  “不碍的,娘子,我这张脸有什么紧要的,只要您能好好的,我什么都愿意舍。”冬枝话音一落,主仆两个顿时都红了眼眶。
  “哎呀,娘子,冬枝姐姐,咱们别说这些伤心事了,对了娘子,顾统领让人送来了好几匹冰丝云绢,现在在东厢搁着呢,他还派了两个人在我们院门外守着呢。”
  “非但如此,顾统领还救了冬枝姐姐,把王管家狠狠打了一顿,真是解气。”
  几个丫头为了哄秦绵开心,一人一句,把下午发生的事告诉了她。秦绵靠在窗前,冬枝一勺一勺地喂她喝了药,让她躺着继续休息。
  顾劲今日的相助,可能是出于孟长安的授意,也可能是他自发的行为,但这恩惠无论如何也得记到孟长安的头上,若非他派顾劲亲自来送布料,顾劲又怎么能救下冬枝,惩戒王管家呢?
  也许她该送一份谢礼给他?今日孟长安在正堂中好像对熏香十分厌恶,而大夏朝的习俗向来如此,富贵人家喜爱熏香,他平日进出宫中,想必很受折磨吧。
  不喜欢熏香,那会喜欢花果自然之香吗?秦绵暗暗思索。
  ——
  厂督府的书房中,孟长安正在看着一堆奏折,把一堆满是废话的请安折子捡出来搁在一边,再过滤掉那些上书宦官误国,请皇上杀了他这个奸佞的。孟长安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手上的折子被他随手丢在一边。
  直到翻开刑部侍郎陶静的奏折,他嘴边的冷笑才渐渐收回。陶静这封奏折上奏的是慧文殿大学士秦翰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经查证属实,请皇上尽快发落。
  孟长安正蹙眉看着奏折沉思,书房的门一声轻响,扰了孟长安的思绪,顾劲推开门一身风雪的走进来,把沾了雪的披风脱掉给了守在门口伺候的小厮。
  “督主,您吩咐属下送到长宁侯府的御赐布料已经送过去了。”顾劲拱手向孟长安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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