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宁为宦妻——草莓酱w
时间:2019-05-15 10:37:11

  秦绵心尖一颤,刚要回头,就被孟长安身子一歪带下马去,那最初的箭像是一道指令,很快一阵箭雨便向二人的位置袭来,马儿受惊早已跑了,孟长安抱着秦绵滚落在斜坡下的土坑里,秦绵慌乱地看向他的脖颈,颤声道:“你受伤了,怎么办?”
  孟长安不慌不忙摸了摸颈侧,眼神看向坑边的树丛,几不可察地
  点点头,随后抚了抚秦绵含泪的眼睛。
  “你待在这里,我去引开那些人。”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向他们这里接近,孟长安深深看了一眼秦绵,拉下她的手,几步踩着斜坡爬上去,秦绵六神无主,双手揪着衣摆,这时斜坡上传来了打斗声,她心里一紧,身子狠狠一抖,然后毅然决然往斜坡上爬。
  躲在树丛里的高胜一脸震惊,手下的番役着急道:“大人,怎么办,夫人上去了。”
  高胜为难的想掐死自己,怎么办?他也想知道怎么办!
  在心里嚎了一嗓子,眼看秦绵已经要爬到顶上,高胜做了决定,“跟我从这边绕过去,保护督主和夫人。”
  反正刚才那至关重要的一箭没有失手,督主那苦肉计成不成他也管不了了。
  秦绵的手臂上被那些带刺的藤曼划出了一条条红痕,有些深的还流了血,可她此时已经感受不到疼,只是不停地在心里催促自己,快一些。
  她咬着牙,拼尽全力终于爬上去,只见孟长安正在林间与一个黑衣人缠斗,他们周围还倒着几个黑衣人和禁军侍卫,那黑衣人似乎功夫很高,使着双刀将孟长安逼得节节败退,孟长安身上受了伤,前胸后背上都染着血,此时气喘着,显然已经体力不支。
  黑衣人左手刀向他挥过来,他身体后仰,伸脚踹向那黑衣人左手腕,短刀顿时脱了手飞出去,见那刀飞过来,秦绵赶紧躲在树后,短刀打在树上,砰地一声掉落,就掉在秦绵躲着的那棵树的旁边。
  另一边,孟长安踹飞黑衣人的左手刀后,突然身体无力的倒下,黑衣人连忙将另一把右手刀刺向他的胸膛。
  他双手合掌捏住刀锋,黑衣人的眼神很冷,刀往下刺的力气越来越重,孟长安手掌刺破流出了血,鲜血滴落在他身上、脸上。
  秦绵眼睛通红,颤抖的手捏住刀柄,她定了定神,脱掉了脚上的靴子,起身朝对峙的二人接近,双脚直接踩在林中土路上几乎没有声音。
  黑衣人的刀已经刺破孟长安胸膛的皮肤,他冷笑着,忽略了身后那细微到难以察觉的脚步声,噗嗤一声,是刀锋入肉的声音,秦绵的眼神很镇定,她心里静的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黑衣人眼睛震惊的睁大,孟长安本能使然踹开他,秦绵瞬间惊醒,恐惧地看着沾血的双手,心里不住念叨:杀人了,她杀人了。
  孟长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心间比那些流出的血还要热上几分,他什么都算好了,却没算好她连命也不要了爬上来救他。
  另一拨死士很快向这里赶过来,秦绵双眼失神,随后无助地跌在地上,双手小心地环住孟长安,娇小柔弱的身躯将他保护起来,孟长安眼眶渐渐温热,模糊,胸腔里满溢的情绪眼看就要压抑不住。
  高胜带着人冲出来,与那些死士打斗在一起,秦绵听到声音回头去看,而后双手捧着孟长安的脸,边哭边笑,“督主,咱们得救了。”
  孟长安张了张嘴,药效已经发作,他来不及对她说出计划,只是攥紧她的手说道:“绵绵,别怕……”
  铺天盖地的眩晕感袭来,孟长安阖上双眼,如同沉入黑不见底的深渊。
  “督主,你怎么了,孟长安……”
  秦绵一连串的哭喊也叫不醒他,另一边高胜制伏那些死士将他们绑起来,转头看见孟长安已经陷入昏迷,面对秦绵绝望哭诉的脸,他心虚地垂下眼。
  督主说了,这事不能告诉夫人!
  昭昌帝那边接到了消息,已经派了禁军过来,高胜命手下的番役将孟长安抬起来,到了昭昌帝面前,随行的御医便就地开始诊治。
  秦绵紧张的双手发凉,那御医诊过脉后,摇头叹气的,只说了一句:“中毒了,无药可解,准备后事吧。”
  秦绵目眦欲裂,几乎要上前掐住那御医的脖子质问,可她理智尚存,这御医医术如何尚不得知,谁知道他又是谁的人,得了谁的好处才这般说。
  德妃捏着帕子叹了口气:“孟督主平日忠心耿耿为皇上分忧,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下手这般狠。”
  秦绵目光冷凝看着她,心里知道,这事与德妃定然脱不了关系。
  昭昌帝让那御医极力救治,面色沉冷道:“传朕旨意,立即启程回宫。”
  西苑只跟来这一个御医,孟长安伤势危急,一时半刻都拖不得,一路上马车急赶,回到了厂督府。
  秦绵脸上的泪痕干了,双脚上只穿着一双沾着血和泥的袜子,孟长安被高胜等人放在床上时,她顾不上自己的狼狈,先去脱孟长安身上的血衣。
  “柳大夫呢?”她红着眼睛问。
  德喜满头是汗跑进来,回话道:“夫人,柳怀上街了,还没找见人。”
  秦绵说话向来是温声细语的,此刻却急吼道:“那快去找啊,快去,都去。”
  屋里的人走出了大半,只剩冬枝几个的时候,她崩溃地大哭出声,一边哭着,一边手上发抖给孟长安擦着身上的血。
  冬枝靠得最近,只听见她凑近孟长安的耳边哀声低喃:“孟长安,你说话不算数。”
 
 
第102章 
  几个婢女看见秦绵伤心的样子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水蓝捂着脸小声抽泣,被冬枝拍了一下, “行了, 哭什么哭, 快去给夫人搭把手。”
  几人上前帮着秦绵给孟长安翻了身,脱下他身上带血的衣袍,见秦绵双手发抖,冬枝拧了干净的帕子想接替她给孟长安擦脸,她却摇着头拒绝了。
  秦绵动作轻缓地给孟长安擦拭着身上和脸上的血渍,那些伤口刺痛了她的眼睛,任凭她再努力也压抑不了眼里的泪, 一滴一滴落在他沾着血污的脸上,她用手指去抹,反而将那血污漫开一片,更加触目惊心。
  没等来柳怀,倒是先等到了宫中的太医,皇上为表重视,派了宫里半数的太医过来。
  他们被德喜领进来的时候, 秦绵略有些防备地挡在孟长安身前, 德喜解释这些人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 秦绵才安静地退到一边。
  她身上的浅朱色骑装沾了血, 深一块浅一块的, 脚上没穿鞋, 脸上溅上了几滴血渍, 混着半干的泪痕,明明狼狈不已,却又有一种令人心神凝滞的凄美。
  她的眼睛里只有床上那脸色苍白,紧闭双目的男子,太医查看伤口时不小心刮了孟长安一下,秦绵见状一颗心顿时揪紧了。
  那些太医每一个诊过脉后,都摇了摇头,最后所有人一致得出了结论。
  “孟督主恐怕熬不过今夜了,孟夫人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
  秦绵身子微微一晃,在冬枝的搀扶下,勉强稳住身形,开口说话的声音十分沙哑。
  “知道了,请回吧。”
  她一字一顿,看也不看那些太医,态度极为冷淡,太医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计较,便劝说了一句节哀,纷纷告辞了。
  秦绵撑着一口气,身上冷极了,像极了前世身上被大雪覆盖的滋味。
  她给孟长安擦净血污,小心翼翼地包扎好伤口,然后站在门边,等着下人把柳怀找回来。
  那些太医的话她不相信,她不想相信。
  太医们回到宫中向昭昌帝回报孟长安的伤情,昭昌帝听过后愤怒地将他们都赶出去,关闭殿门独自一人待着。
  玉瑕宫里,红芍急走进来,脸上带着喜意跟德妃回报这件事。
  德妃激动问道:“活不过今夜?消息可靠吗?”
  红芍:“可靠,是皇上派去的太医说的。”
  德妃难掩喜色,“替本宫传信给定远将军,是时候了。”
  红芍应声退下,德妃一张温婉沉静的脸上缓缓笑开,狰狞而扭曲。
  柳怀被德喜扯着来到正院,回来的路上听高胜说起经过,他心中已经有数,孟长安应该是服了那颗药,显露出了濒死的症状。
  进入堂屋的时候,他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严肃一些,但看见门边等待的秦绵时,他吓得差点一趔趄。
  我滴个老天爷哎!柳怀心中发出哀叹,这俏生生的小美人,不过才两日就折腾成了这幅鬼样子,孟长安真不是人,竟也狠得下心来。
  秦绵看见柳怀那一瞬间,晦暗一片的双眸中忽然生出了一点点光亮。
  “柳大夫,你快来看看督主。”
  柳怀深吸一口气,心里又骂了孟长安几句,但还是得按照计划行事。
  他上前给孟长安把脉,随后又翻了翻他的眼皮,秦绵那带着希望和祈求的目光让他倍感压力,他背着她犹豫许久之后,才转过身,狠了狠心道:“夫人,督主已经毒入肺腑,救不了了。”
  他眼睛四处飘着,根本不敢对上秦绵那双湮灭了希望的眼眸,然而秦绵如今已经无法注意道他怪异的表现,她眼里的光暗下去,恍若从未亮起过,声音克制而淡漠:“劳烦了,你先出去吧。”
  柳怀微微一滞,低着头走出去,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去,那女子脸上十分平静,眸中毫无波澜。
  或许绝望到极致,只剩下死一般的冷寂。
  他轻轻叹息一声,正要转过头,却见秦绵忽然像失去所有支撑一般一头往前栽去,几个婢女离得近一起托住了她的身子,柳怀一惊赶紧过去,她却摇了摇头,道:“无妨,我歇一歇就好了。”
  她推开几个婢女的手,踉踉跄跄走到床边,双手握住孟长安那只露在被子外边的手,温柔地朝着那手哈气。
  “你冷吗?怎么手这么冷?”
  她哽咽地对他说话,想起了他去送聘礼那日也曾握住她的手说过同样的话。
  “孟长安……”我爱你呀。
  她泣不成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柳怀掩面往外走,遇上了门口同样咬着拳头哭的德喜,里间的婢女们退出来,轻轻带上了门,将门里那个伤心哀泣的女子隔在另一边。
  秦绵双手抚着孟长安的脸,因为哭泣而微微发抖的唇印上他的唇,泪水滚落在两人唇间,微涩,淡苦。
  “你说要护我一世,可转眼就忘了,我就知道我不该轻信了你。”
  秦绵无声地道出这句话,脸埋在孟长安颈侧,那些饱含痛苦与委屈的眼泪沾湿了他的里衣。
  傍晚时,顾劲从昭王府接回九皇子,为避人耳目,两人是从厂督府西边的小门进来的,九皇子一向心思敏感,孟长安提前回来,再加上厂督府里的死气沉沉,都让他心里不安。
  到了正院,见到守在卧房门口的德喜在那痛哭流涕,冬枝几个亦是满脸哀伤,就连一向喜欢逗趣的柳怀都不笑了,九皇子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恐惧。
  青桃红着眼睛走过来,蹲下对他说:“九皇子,您进去劝劝夫人吧,督主他……”
  她话还未说完,九皇子心中却像是有了某种预兆,小小的身子绕过她直接推门进了里间。
  秦绵此时已经不哭了,靠在床头双眼呆滞地盯着某一点。小九进来的声音也没能惊动她,房间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有孟长安换下来的血衣,九皇子心里颤了颤,轻轻唤了声:“姨姨。”
  没得到回应,他大着胆子往床边走,离得越近那血腥味越刺鼻,因为曾经目睹过老嬷嬷的死,和宫人被活活打死的场面,他心里对死亡有着最深的畏惧,孟长安此刻满身是伤,脸上还有划出的血痕,小九心里一慌,扯了扯他的衣袖。
  “孟叔叔。”
  “孟叔叔起来呀,我有一个字不认识。”
  连叫两声他不答应,小九鼻子一酸,眼里含了泪。
  “孟叔叔,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我听话,你别不要我。”
  孩童稚嫩的哭声在房间里响起,秦绵呆愣地看着他,有一瞬间似乎忘记他是谁。
  小九寻求着秦绵的安慰:“姨姨,我怕。”
  秦绵缓了缓,才哑着声音道:“小九,孟叔叔累了,你小声些,别吵醒他。”
  小九立刻捂住自己的嘴,重重地点头,示意自己不哭了。
  秦绵看了一眼越来越暗的天色,艰难地起身拉着小九向门外走。
  “碧薇,带九皇子去用膳休息。”
  小九乖乖地让碧薇牵着手,眼巴巴地看着秦绵又关上里间的门,冬枝担忧:“夫人不会想不开吧?”
  柳怀和高胜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心虚和闪躲。
  柳怀摸摸鼻子:“这不还没入夜,兴许,兴许督主……”就不死了?
  他说不出口,索性叹了口气坐在地上,高胜把脸偏向一旁,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冲进去告诉夫人真相的冲动。
  秦绵关上门后,又枯坐了许久,眼见天色完全黑下去,她走到床边,俯身从孟长安枕下摸出了一把匕首,这人向来缺乏安全感,又经常噩梦缠身,枕下总是放着这把匕首。
  她摸了摸上面雕刻的花纹,将那匕首攥紧在掌心里,双手环抱住孟长安,枕在他胸口,听着那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嘴角苦涩一笑。
  “这下可让你得逞了,你不是问我,有朝一日你万劫不复,我会不会伤心吗?”
  “我不伤心。”
  “我就是想陪着你,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话落的同时,眼角滑下一滴泪,秦绵伸手抹掉那滴泪,“我以为我没有眼泪了,可它怎么流不尽呢?”
  回答她的是孟长安骤然停下的呼吸和心跳,秦绵心中揪痛,如同被人掐住喉咙。
  她嘴里逸出一声抽泣,握着匕首的手轻轻一颤。
  拔出匕首的那一刻,她眼前晃过了许多人的脸,她的父亲,母亲,弟妹……
  最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孟长安皱眉不悦的脸。
  “秦绵,你好大的胆子。”
  她只想说:孟长安,你看错了,我一向胆子很大。
  冷冷的刀光一闪,秦绵决绝地将那匕首贴向自己的脖子,就在这时,一只手紧紧握上刀锋,顿时便鲜血淋漓。
  孟长安心里涌起一阵后怕,咬着牙道:“秦绵,你疯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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