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悦的头脑一直都很清醒。她明白，这个男人极为聪明，又聪明又狡猾。哪怕如今表现得再温柔，一转身，他也能毫不留情的把她给处死。
毕竟，李翊是个皇帝，最是薄情。
也许睡意会感染，看着看着，戚悦的眼睛忍不住也酸涩了，她把脸埋在了李翊的身上，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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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宫中的人，在云姑姑和景姑姑的指挥下，正有条不紊的收拾所有的东西。
栖凤宫也被重新修整，一天的时间内，焕然一新，重现戚太后在世时的辉煌。
整个正阳宫，喜气洋洋。
玉华宫中的气氛却是截然相反。
刘妃和吴贵人都在，刘妃是沁平宫里的主子，吴贵人住在偏殿，难免受到刘妃的气。
所以平日里，吴贵人总是依附着颜贵妃，让颜贵妃给自己当靠山。
颜贵妃的腿被摔伤，短短两天之内，宫中大大小小的妃嫔几乎都来看了一遍。
刘妃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宫女香晴，香晴是伺候了颜贵妃很多年的贴身大宫女，在玉华宫地位很高。
可今天，香晴的脸上却有两个鲜明的巴掌印。
刘妃笑了笑道：“呦，这不是香晴吗？脸上怎么整的？不小心磕在地上了？”
香晴道：“刘妃娘娘就别打趣奴婢了，我们娘娘在里面休息呢。”
刘妃一进去，就看到吴贵人那小贱蹄子一脸关切的坐在颜贵妃的身边。
刘妃道：“最近的后宫，可真是热闹，臣妾日常听宫里的宫女们讲最近的事情，可都听不完呢！”
颜贵妃冷笑道：“刘妃，看来你很高兴啊。”
“高兴？”刘妃唇角勾起，“栖凤宫将开，臣妾能够走一趟长春桥，见识一番先帝为宠后建造的华丽宫殿，自然是高兴至极。”
颜贵妃的手，狠狠抓了一下毯子。
刘妃道：“贵妃娘娘，您是不是以为臣妾是在讽刺您？毕竟，您想要栖凤宫，想了那么久。可臣妾并无此意。臣妾想说的是，栖凤宫如今打开了，自然就没有关上的道理，可我们在陛下身边那么久，凭什么让她一个黄毛丫头得逞？”
第32章
听了刘妃的话，颜贵妃的脸色越发冷凝。
颜贵妃确实很想住在栖凤宫。
先帝虽然昏庸，败坏了朝纲，可颜贵妃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她断然不会想太多。作为一个女人，颜贵妃想要的，是独一份的宠爱，更是给颜家带来荣耀。
住进栖凤宫，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颜贵妃深得圣宠，离皇后的位置不远了。
若是皇后戚氏没有在年初突然跳出来，说不定过了今年，皇后的位置就是她颜贵妃的了。
越想，颜贵妃越是嫉恨。
刘妃道：“贵妃娘娘，您如今腿上受伤，您觉得，皇后会不会借这个时机对陛下撒娇，收回您手中的权力？”
颜贵妃眉头一锁：“不，这不可能。”
刘妃又道：“好端端的，您为什么会受伤摔倒？您有没有调查，这是不是皇后所为？”
颜贵妃道：“本宫派了香晴去，香晴并未看出什么来，第二天又派了人去摔倒的地方检查，也没有查出什么。”
刘妃继续道：“皇后在短短时间内，先是给吴贵人下马威，又是勾引陛下，留宿含元殿，近两日更是害周贤妃贬为周妃，得到了栖凤宫，手段实在不简单。”
刘妃说的清清楚楚，一时间，颜贵妃的手上露出了青筋。
对的，就是这一年，皇后及笄，满了十五，长成了楚楚动人的少女。短短时间内，皇后在后宫中掀风作浪，搅弄风云，引了一连串的事情。
颜贵妃精心安排的两枚棋子，也都一一折损。
如今细细一想，皇后比颜贵妃想象的还要有威胁。
刘妃看了吴贵人一眼，道：“臣妾有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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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李翊也醒了。
他抱着戚悦不肯撒手：“皇后，你是吃什么长大的，身上怎么这么好闻？”
戚悦推了推李翊的脑袋：“不过是新调制的香膏罢了。”
李翊在她的身上又深嗅了几口：“李子，栀子，茉莉，柑橘，忍冬，**，檀香木。”
戚悦打了个哈欠，背过身去：“陛下知道的还不少。”
李翊抱着她翻了个身：“再过五六天，你应该就能搬到栖凤宫了，栖凤宫建在高处，有一观景台，从观景台上俯瞰，可看到整个后宫景象。”
戚悦知道，幼时她被戚太后接进宫，最喜欢在观景台上戏耍。清晨，她会在观景台上看后妃从长春桥过，一路来进栖凤宫对戚太后请安。夜晚，戚悦会围着狐裘，观看满天星河灿烂。
李翊咬着戚悦的耳垂：“很快，天气就暖了，朕会抱着你在观景台上欢好。”
一想起这些，李翊隐隐有些兴奋。
戚悦的眼皮跳了一下：“陛下，您不能……啊！”
话音未落，李翊在她的锁骨下方狠狠咬了一口，她此处的肌肤极为娇嫩，忍不住痛呼出声。
戚悦强行忍住了给李翊一耳光的冲动。
她怀疑李翊真的是只狗，总是随随便便就咬她，她身娇体软，每一寸肌肤都极为娇嫩，怎么能让人咬？
“疼？”
戚悦的语气冷冰冰的：“疼。”
李翊捏了捏戚悦的小手，声音略有些沙哑：“朕让你咬回来，行不行？”
戚悦磨了磨莹白的小牙齿。
李翊捏着她的手往下摸去，他极少有对女人**的心思，平日里，有那功夫他还不如玩会儿兵器。
可戚悦不一样，他一见到戚悦，满脑子都是废料，总想把人给搓扁揉圆欺负一通，然后吃进肚子里：“来，朕让你咬这里。”
戚悦狠狠掐了一下：“陛下，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她下手也没个轻重，李翊的脸色霎时黑了。
这种……难以言喻的疼痛感觉。龙根被伤，李翊很恼火。
只是调戏了她两句，这个小姑娘，居然敢这么凶。
李翊把戚悦按在了自己的腿上，在她屁股上打了两下：“没轻没重，还想不想怀朕的孩子了？”
戚悦疼得抽气，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下意识的道：“真是可笑，谁要怀你的孩子？我才不要……”
因为是真心话，说起来难免也太认真，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李翊突然松开了她的手：“你说什么？”
戚悦意识到了口误，赶紧卷着被子到了边上：“臣妾随口说的。”
李翊捏了她的下巴，这么多年，李翊在朝堂上和一群老狐狸斗智斗勇，最擅长分辨真假，自然容易听清戚悦刚刚那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皇后若是没有这个心思，怎么能随口说出来？”李翊的脸色越发冷了，“你不想怀朕的龙种，难道想怀别人的贱种？”
李翊这句话说的太过诛心，一时之间，戚悦也有些恼怒。
她什么时候表示想怀别人的孩子了？还有，凭什么他的就是龙种，别人的就是贱种？
戚悦一把推开李翊的手，李翊用的力气太大，戚悦的下巴处瞬间出现了一道鲜红的指痕。
她往床边爬去，想独自溜走，把李翊给撇下。
李翊太小心眼，斤斤计较，就让他一个人去生气吧。
结果，她还没有爬下去，脚腕突然被抓，戚悦惊呼一声，双足落在了李翊的手中。
李翊除去了她的罗袜，握了她宛若玉雕的小脚，轻轻捏了一下。
“真的不想给朕生孩子？”
戚悦：“……”
她湿漉漉的眸子盯着李翊：“陛下，您是真心想让臣妾给您生孩子的吗？”
李翊手中一松，把戚悦给放了。
他并非出自真心。李翊难以描述他对戚悦的真实感情。
这个小姑娘，是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以极为惊艳的方式出场，在他的心头留下了一抹浓重痕迹。
若只是论感情，李翊对戚悦的感情，比他这么多年，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付出的感情都要多。
可若谈到理智，李翊又清楚的知道，戚悦不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
戚悦没心没肺的笑了：“陛下，您看，您从未想过让臣妾给您生孩子，臣妾又怎敢妄想？这宫里，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想爬到您的龙床，为您生儿育女。”
李翊深邃的眸盯着戚悦，他一点一点迫近，手指轻轻摩挲着她下巴处的指痕：“皇后，你这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吗？一边说着不想爬朕的龙床，一边又在处心积虑的勾引朕。”
李翊确实生气了。他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着，说不出的难受。
他可以拒绝皇后生下他的孩子，可以喂她药，让她不孕。
可她绝对不能拒绝他。
作为他的女人，戚悦必须爱他，完完全全的爱他。
“臣妾若真的想要勾引，早就把您得手了。”戚悦毫不客气的道，“是您，没有定力，只要看到臣妾，就误以为臣妾在勾引您。说实话，臣妾认为陛下您应该搞清楚状况。”
小姑娘牙尖嘴利，和人吵架，很少有占下风的时候。
“您都不想把后宫的权力交给臣妾，臣妾自然也明白，您不会让臣妾生您的孩子。”戚悦道，“这么容易猜出的事情，陛下和臣妾都懂，以后还是少说这样的事情了。”
李翊和戚悦都是聪明人。
有些话，李翊说出来可以，但他不准戚悦说出来。
他是九五之尊，想让女人给他生孩子，女人就得给他生，戚悦只能顺从，不能有丝毫反叛的念头。
李翊的控制欲一向很强盛。
他把戚悦拉回了被子里：“朕真想把你关进笼子里，逼着你给朕生孩子。”
戚悦枕在李翊的胸肌上，恰好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戚悦明白，李翊仍旧把她当成几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儿，年幼时，戚悦觉得李翊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单单凭他一张脸，与生俱来的高贵举止，还有他故意在太后面前装样子，对她流露出的那些虚假的温柔，戚悦对李翊很有好感，不喜欢笑的她，却是见了李翊就笑。
可是……
眼下戚悦已经长大了啊。
她不再是容易被虚假感情欺骗的小姑娘。对于眼前这个人，她有拿下他的**，却没有爱上他的**。
戚悦不想生孩子，不想爱她的皇帝。只有自己，才最爱自己，才会心疼自己。
李翊敏锐的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心不在焉，似乎没有把一颗心放在他的身上。
他觉得戚悦是喜欢他的，哪怕戚悦有太多的小心机，也阻挡不了这份喜欢。
犹豫了一下，李翊道：“皇后，你仍旧喜欢朕吗？”
一连串的沉默过后，戚悦的手按住了李翊的胸膛，坐了起来：“怎么不喜欢您，您是皇帝。”
“您是皇帝”，四个字重重的落在了李翊的耳边，李翊眯了眯眼睛，他想听到的并不是这个。
他想听戚悦说：“我喜欢您，您是李翊。”
想听这个小姑娘吐露她的心意。
只有听了之后，李翊才可以让压在心头的感情悄悄萌发。
戚悦起身，并没有叫宫女进来，她背对着李翊，一件一件穿了衣裙，坐在梳妆台前，用梳子梳理她漂亮的长发。
她是那样好看，长发如墨，背影极为纤细，明明房间里是昏暗的，她的侧颜，却像是打了光一般柔和。说实话，戚悦的美，举世罕见。
一开始，李翊确实被她的一张脸给迷晕了，可李翊毕竟不是好色的男人，他有克制力。如果一个女人，空有美貌，内里却是虚荣自私蠢笨，李翊是没有兴趣的。
戚悦却有几分聪慧，几分神秘，甚至淡出世俗的几分出尘，李翊允她留宿含元殿，给了她华丽无双的栖凤宫，可她仍旧是淡淡的，所流露出的欣喜并不比吃了一颗糖果的欣喜多。
虽然戚悦不是世俗公认的好女人，她有些歹毒，一点都不温顺贤淑。可带刺的玫瑰，比路边无害的小白花更刺激人心。李翊对于戚悦，一知半解，有的时候，当他以为他懂她，猜透了她的心思，她却转身让他的臆想落空。
李翊越是不懂，越有征服的**。
他喃喃自问，这个女人，真的从身到心，都完完全全的属于他吗？哪怕现在属于，以后也会属于他吗？
李翊的心头，莫名生出一阵刺痛的感觉来。这种隐隐的痛意，前所未有。
第33章
李翊在练字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戚悦。不知不觉中，宣纸上密密麻麻的满是“戚悦”两个字。
李翊字如其人，金钩铁划，龙飞凤舞，将皇后原本就平平无奇的名字写得格外好看。
手腕稍一用力，重重的在纸上划了一下，力透纸背，浓黑的墨洇在了桌面上。
这时，他终于清醒了过来，将宣纸一把抓起，纸团瞬间成了齑粉。
李翊突然想起，在戚悦小的时候，他总是称呼戚悦的名字，如今，一口一个“皇后”，好像生疏了很多。
他似乎记得，戚悦有一个小名，当时戚太后就是叫她的小名，可当时他未放在心上，如今，怎么想，都想不起戚悦的小名是什么了。
戚悦的名字，是戚太后所取，在戚悦出生那一年，戚太后就已经注意到了李翊，并对这位出身低微心机深沉的七皇子伸出了橄榄枝。
李翊依稀记得，戚太后有了外甥女，欣喜异常，起名为“悦”，一方面是因为戚太后不仅自己开心，也希望这个女孩儿一生都平安愉悦，另一方面是因为戚悦五行缺金。如今他清楚的记住了戚悦名字的由来，却忘了她最亲昵隐秘的小名。
夕阳微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李翊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不该记的记住了，应该记住的反倒忘了。
李翊把毛笔随手一扔，他修长的中指上染了墨。李翊虽养尊处优，可常年习武，善骑射，喜欢把玩兵器，练得一手好刀法，因而骨节分明的手上生了薄薄的茧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