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等等你的小凤凰——脸白白
时间:2019-05-16 05:40:40

  她顺着帝君的视线望过去,在树林的边缘有一个黑魆魆的身影正缓慢的向这边靠近,待他走近凤七七才看清这便是朝他们砸石头的九头怪邛泽。
  可这时的邛泽体型并没有他们之前看到的那般大,只如她凤凰元身一般大小,九颗脑袋也不像方才那般高高昂立,而是向焉了气一般耷拉着,半垂的九双眼瞳也并非红色而是暗淡无光的黑色,让人瞧着并不觉可怕,那般模样反而让人心生怜意。
  邛泽无神的看着地面,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向山林深处僵硬的摆动蛇身而去。看着邛泽越走越近,凤七七正想着要不要避开一下,却见已经抬起头的邛泽似并未看见他们一般缓缓从他们身边走过,身旁传来帝君的声音,“他看不到我们。”
  听帝君如是说,凤七七还好奇的伸手在邛泽面前晃了晃,邛泽一点反应也没有,此时的他正抬头看着眼前的山林,九双瞳子十分空洞,静默得像一尊石像。
  一只飞虫慢慢飞过来,误以为他是一块石头便缓缓的停在了他的一颗头上休息,邛泽微微一怔,半晌之后,邛泽的另一颗头抬起来缓缓靠近虫子静静看着虫子,眼中微有亮光,他轻声开口,“小虫,只有你不嫌弃我了吗?”
  这只小虫子感受到周围气流的变化,抬头瞧见他可怖的脑袋,当即吓得振动翅膀惊慌飞走。
  邛泽唯一的一点光亮也暗了下去,凤七七听他似笑了一声,这笑声却并不让人听着欢喜,而后她又听他道,“连你也厌恶我”。
  他又垂下头,哑然道,“都厌恶我。”
  邛泽拖着低垂的脑袋继续向山林深处走去,直到日已西落,余晖暗淡,半月渐渐升起照在冰凉的大地,邛泽仍继续走着,似要寻一处,谁也瞧不到的地方。
  走了许久许久,他终于在山林的最深处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这一路走来,山林中的飞鸟,野兽,虫蚁在看到他后都纷纷惊慌逃走,没有人愿意靠近他。
  邛泽看着眼前的山洞,苦笑了一声,他没有开口说话,凤七七却似听到了他的心声:如果在这里便不会有人看到我了吧,既然所有人都厌恶我,要打杀我,那我藏起来便是了,再也不想……看到那些不善的眼神了。
  他钻进了那个山洞,白日里一直躲在洞中不出来,到了晚上,他才敢将头一点一点探出,坐在洞口仰望明月,漫漫长夜,只与冷月相伴。
  白日在洞中,邛泽也不敢放松警惕,看着洞口微微透进一点阳光,他就会往里靠,似乎生怕有人会发现这个山洞,又将他赶走。
  他似乎是想用石头来堵住洞口,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了,他方这样一想,洞口的岩石便真的自己动了起来替他堵住了洞口。邛泽很是吃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但慢慢的,邛泽发现,他似乎拥有可以控制石土的能力,但这种能力时灵时不灵,邛泽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修炼的,他将自己完全的封闭在这个石洞中,潜心修炼。
  山中不知年月,日子过得很快,如白驹过隙,一晃便是五十年,长期用岩石封闭的洞口长满了绿色的藤萝,石缝里也顽强的冒出许多野草,已然完全无法看出这是个山洞。
  这一日封闭多年的洞口突然震动起来,砰的一声岩石崩塌垮,露出原本的山洞洞口。半晌,洞口处缓缓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纤尘不染的白衣,白皙俊秀的面容,与帝君白衣不同,他给人的感觉便是干净,极致的干净,纯洁似初生的婴孩。
  凤七七惊讶地看着从洞口缓缓走出的白衣男子,难道这是邛泽?
  凤七七不禁感叹,果然修炼使人变美,不管原身有多么丑陋,只要化作人形都一般好看。
  邛泽在洞口站了许久,似乎是有些不能适应强烈的光线,他已经有五十年未见过如此明媚的阳光。待适应了眼前的明亮后,他又有些迟疑,他不知道他到底该不该出去,虽幻化了人形,他却也不知此般面容是美是丑。
  过了许久许久,他终于似下了很大决心才缓缓往外踏出了一步,慢慢的走在山林之中。渐渐地,他脸上开始有了笑容,他看到松鼠抱着松子在树间撺掇,看到杜鹃在树梢上轻啼,声音清越动听。
  有一只淡粉色的蝴蝶轻轻飞到了他面前,他忍不住伸出手试探的想要去触摸它,却又害怕将它吓走,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只蝴蝶竟然停在了他的指尖上。
  邛泽动了动手指,蝴蝶仍未飞走,邛泽高兴得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清澈的眼眸闪烁异常明亮的光芒。
  蝴蝶停了好半晌才飞走,他继续在山间游走,他发现山中的野兽都不再害怕他,甚至有小兽愿意与他亲昵的接触,邛泽既惊讶又开心,他想他现在的模样定是没那么丑陋了。
  他左右顾盼看到一处清潭,这个小潭处于山崖之下,浅绿的潭水十分清澈,潭水并不深,能够清晰的看见潭底的石子以及游动的锦鲤。
  他迫切地想要看看他现在到底是何模样,但又害怕仍然是令人嫌恶的丑陋模样,迟疑了许久,他才终于屏住呼吸紧张的一步一步往潭边走去,他缓缓在潭边蹲下身来,潭水中清晰的映出他的容颜。
  潭水中的男子,是如玉般温润清澈的容颜,干净到仿佛纤尘不染。
  邛泽看着自己水中的倒映,简直无法相信那是他自己,正当他震惊之际,却忽地听到山崖上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第47章 邛泽篇十
 
  邛泽抬起头往上看去, 只见一布衣的女子从山崖上极速的掉落,邛泽想都未想纵身一跃跳上去接住那名女子, 邛泽一把揽住她的腰身缓缓降落,怀中的女子惊愕的看了他一眼, 接着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邛泽在她腰上摸到一片湿凉,他低头一看,女子腰间的衣物已被鲜血染红,他皱了皱眉,想她应是掉下来时撞到了岩石,被岩石所割伤。
  邛泽抱着女子降落在潭边,用潭水帮她简单的清理了伤口, 但伤口在腹部邛泽不便解开衣服帮她查看,只能用灵力将伤口的血液凝结成痂,不让她失血过多, 又向她体内传入灵力以调节她的气血流通。
  见她未有转醒的迹象,邛泽只好将她抱回了山洞。石洞里有一石床, 是他造以休憩之地, 他将她放在石床上, 又怕石床过硬,便寻来了蔓草垫在了她身下,而后就坐在石床边守着她醒来。
  邛泽静静的看着女子的面容, 这是他这五十年来第一个见到的人类,眼前的女子,睫毛细长轻柔, 鼻子小巧,樱唇微翕,模样甚是清丽。
  邛泽看她手里紧紧抓着一株凤尾草,这种草十分珍贵,在凡间甚至有人称凤尾草乃凤尾所化,有生死人活白骨之效,但其实这就只是株长得比较好看,能清热解毒的普通药草而已。只是因凤尾草生于峭壁之上,甚是难得所以被传能神乎其微了而已,这些他爹爹很早便告诉过他,不曾想如今还有人会愿意为了采这凤尾草而堵上性命。
  邛泽瞧她衣着不过麻布衣料,应是贫寒人家,想她许是家中有重病的亲人买不起好的药材才会冒险来采凤尾草。
  这样想来,邛泽便心生了怜悯之意。
  邛泽静静地看着她,他还从未这般近距离的看过女孩子,以前因为长得太丑,村里的孩子都不愿靠近他,看到他就像看到瘟神一般跑开,或者用石子扔他,是以并未瞧过什么女孩子。
  这方才看了些许一会儿,他便觉得脸有些发烫,觉得唐突,忙移了视线,却瞧到她发上有碎叶。
  邛泽迟疑半晌,抬手想替她摘掉发间碎叶,手刚刚触碰到她的发髻,石床上的人儿却在这时幽幽转醒,睁开了眼。
  邛泽立马收回了手,本能想要躲开,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脸,却在转身时才想起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
  邛泽顿了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公子……”
  邛泽微怔转身,看见石床上的女子竟要挣扎着坐起来,邛泽赶紧过去扶住她,“姑娘还有伤在身,不宜起身。”
  女子抬起头来,因触碰到伤口而传来的疼痛感让她皱紧了眉头,水汪汪的眼睛里波光闪动,让人好生怜惜。
  女子抬头看着邛泽,因受伤声音有些虚弱,“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有生之年,又禾一定报答。”
  邛泽第一次与女孩子接触,不敢去看女子的眼睛,低头赫然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禾姑娘不必感谢。”
  “此番又禾是为寻药而来,不料坠下山崖,幸得公子相救,又禾十分感激,却不敢久留,我还要赶回去救我的祖母,公子请先受又禾三拜,他日又禾定当报答。”说着便要向邛泽磕头。
  邛泽忙忙将她扶起,“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如何回去?再者……”
  邛泽看了一眼又禾手中的凤尾草,“凤尾草只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根本无法救你的祖母,你回去又有何用?”
  “什么?!”,又禾目露震惊之色,“怎么会?村里的老医说凤尾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怎么会没有用?”
  邛泽叹了一声,“我何必骗你,那些只不过是世人的谣传。”
  又禾似失力般摇摇晃晃跌回石床,又因震动到伤口疼得眉心紧皱,眸中眼神悲怆,喃喃念着,“那我该怎么办?我的祖母该怎么办?”
  邛泽有些不忍,思虑片刻后,他道,“又禾姑娘就在此休息,我为你去采草药。”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石洞,又禾在他身后喊着,“公子,公子……”
  但邛泽已经走远,又禾捂住腰间已经结痂的伤口,看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光,眼中波光微动。
  仅过了两柱香的时间,邛泽便返回了石洞,手里握着两株回魂草。
  又禾从未见过此草,便问,“公子,这是?”
  “这是回魂草,可治百病,是真正的神草。”
  又禾或觉如此神草她为何未听说过,便问了,“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此药?”
  邛泽看了看手中的回魂草,笑笑道,“你不知是自然,这种草只生在深渊暗谷之中,从不见天日。且有回魂草的地方多有剧毒的蛇类守护自然也便很少人知晓。”
  他虽五十年于洞中寸步未出,但因可控制山中石土,他便是在石洞中也对整座山了如指掌。
  又禾听了为之大惊,“既然如此险恶,公子为何冒险前去,又禾于你不过萍水相逢,怎能让公子冒如此大的危险去为又禾采药!”
  邛泽有些不好意思,“姑娘不必介意,我这不是没事吗?”
  又禾仍不放心,“公子当真无事?”
  “嗯”
  又禾见他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甚至没有染上一点污迹,这才放下心来。
  “谢谢公子。”
  “这已是姑娘今日第三次谢我了,只一次便足够了。”
  又禾抬起头看着邛泽,她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一身白衣似从云端裁下,纤尘不染,气质又不若仙者,更似山中不知岁月的懵懂精灵,眼眸清澈至极。
  “又……又禾姑娘?”
  邛泽喊了她一声,她才意识到方才她一直直勾勾盯着人家看,脸上立马染上一层绯红,羞赫的垂下了头。
  空气顿时陷入安静,气氛有些玄妙,又禾红着脸绞着衣角嗫嗫开了口,“又禾还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
  “邛泽,我叫邛泽。”
  邛泽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匆匆移向别处,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看到手中的回魂草他才慌慌然道,“我去为姑娘煎药。”
  又禾忙挥手道,“公子不必麻烦了,我得赶紧赶回去,祖母一定在等我。”
  “又禾姑娘认为以你现在的情况能够走回去吗?且不说这下山道路崎岖,便是要从这里最快下山也要半日的时间,半日过后天色已晚,这山间多野兽,以你现在的情况,又禾姑娘是想让野狼白白吃了去吗?”虽说他可施法送她下山,但他还不欲在人前显露术法,怕又招来人打杀。
  “可……”
  邛泽又问,“姑娘家中可还有其他人亲人?”
  又禾摇了摇头,“我爹娘早死,只有祖母与我相依为命。”
  “那你出门时定有让邻里照看你祖母吧。”
  又禾点点头,“因为家中只有我们祖孙二人,所以村里的人都比较照顾我们,我出来的时候,刘婶说过会替我照顾祖母。”
  邛泽一边架火一边道,“既然如此,姑娘何必担心,与其冒险下山不如在此将伤养好,有了回魂草,姑娘三日之内定能下山。”
  又禾抬头望着她,神色有些犹豫,良久才吞吐问道,“那公子你……”
  邛泽回头冲她浅然一笑,“我自会在此照顾又禾姑娘,总不能把姑娘你一个人丢在这深山之中。”
  邛泽顿了顿,“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
  又禾忙道,“我怎会介意呢,只是怎好再麻烦公子,公子救下我已是很大的恩情了,又禾这辈子都还不清的。”
  “姑娘不用还的。”
  “这怎么能行。”
  邛泽垂下头,苦笑了一声,“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这深山之中,在此之前,无人愿意与姑娘这般同我说话。所以……”
  他抬起头,冲又禾轻轻一笑,“能遇见姑娘,我很开心。”
  又禾愣住,怔怔的看着邛泽清澈的眼瞳,半晌却皱起了眉,“公子乃是何人,为何只身在这深山之中。”
  邛泽抬头看着石洞的岩壁,“我吗?”
  他牵唇一笑,“只不过是……一个被遗弃之人。”
  又禾不知他的过往,与他也是萍水相逢,不知该如何安慰,沉默良久,她垂首道,“那便麻烦公子了。”
  邛泽为她煎药,她便在一旁与他说话,讲一些她祖母曾给她讲过的故事,村里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还有平日里的一些小琐事,她全部都一一说给了邛泽听,一张小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邛泽便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时会露出笑容。
  又禾应是想他在山中岁月寂寥,便一直这样同邛泽说着话,整整说了一个下午。
  到了晚上,邛泽自行坐到了门口,“又禾姑娘你放心睡吧,我绝非龌龊之人,我就此处。”
  说完便坐在了门口,仰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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