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恕罪，微臣尽力了。”李太医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抬头。
皇后抬起头，紧闭双眼，眼泪从眼角滑落，从鬓角处消失不见。
“你们都退下。”皇后直直的看着床榻上的人儿，对着身后的人开口。
现在屋内只剩皇后母女二人，避着受伤的那只手，皇后卸了护甲，摸了摸大公主的脑袋，努力勾起唇角：“瑄雅不必担心，母后定会让瑄雅恢复如初。”
哭了许久，就算现在停了下来，还是有些抽噎：“母后，儿臣…儿臣不要您哭，儿臣…不疼。”
“好，母后不哭。”嘴上说着不哭，身子却诚实的很，低下脑袋，让眼泪滴落在地面上。
***
颐华宫内，绿芜扶着唐瑛在屋内走动，今日晚膳吃的有些多，唐瑛怕自己不消化。
“主子，大公主的手臂被烫伤了。”点扇急忙走了进来禀告。
唐瑛听闻，站立在原地看着面前的点扇：“怎么就烫伤了。”
“奴婢听闻是宫女上餐时没端稳，永乐宫现在请了太医过去，听说烫的很严重，具体的要等会才知。”
唐瑛脸上有些凝重，大公主身边应该都是皇后精挑细选，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恐怕又是谋划了多时，就等着今日皇后分心。
唐瑛只觉得喉咙有些难受，有些作呕。
“主子。”点扇急忙上前扶住唐瑛，忍不住惊呼：“点亿快去请太医。”
“是。”点亿来不及细看，听见点扇急促的声音，急忙转过身子往外跑去。
点扇与绿芜对视一眼，那地上的是黑血，明明每天的膳食都用银针试过了。
第62章
顾烨站在架子床旁， 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眉头紧皱， 不过是一场宴席竟闹出这么多事故。
转身走了出去，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前面的几位太医， 见木衍也在其中，眼神渐渐泛出几分冷意。
没有温度的声音从口中传了出来：“是什么毒。”
“皇上恕罪， 此乃外境奇毒， 若是七日之内不能解毒， 怕是…”香消玉殒。鲁太医跪在地上回答。
“可有解决之法。”宋凝坐在一旁，见顾烨这副模样， 急忙开口。
“回柔贵妃娘娘，此毒其他配药好找，就是那主药需要的是凤眼莲，凤眼莲是长在深山老林内的沼泽中， 十年方开花一次，实在难寻。此毒方早就被销毁，不知为何又出现在宫内，而且宫中也没有凤眼莲。”
说完最后一句， 鲁太医直接低下头颅。
宋凝眉头微蹙， 眼神看着顾烨，听从他的安排。
“王德全通知下去， 寻得凤眼莲者赏。”顾烨将手撑在太师椅的把手之上，站起身子， 面罗冰霜：“柔贵妃，此事你来查，定要查出一个首尾来，王德全协助柔贵妃。”
“是。”
“你们继续在颐华宫守着，给朕想出解决的办法。”说完顾烨将手靠在身后，金黄色绣着云纹的靴子迈开步子，从木衍面前走过消失不见。
“微臣遵旨。”木衍斗胆抬起头来，屋内只剩下柔贵妃坐在太师椅之上。
***
今天是唐瑛中毒的第二天，木衍与太医院的太医，每隔三个时辰便进来给唐瑛把一次脉。
木衍昨夜一直查看医书，看看是否有什么代替的办法，一夜未睡。抬眼看了看躺在床榻上毫无生气的唐瑛，随后急忙低下头来，不敢再看。
原本有些恍惚，现在又重新提起了精神，说好的只要见她平安，为何三番两次受此磨难。
宋凝从外面走到床榻前，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唐瑛，面上露出担忧，看向太医开口：“可找到这觉得办法。”
以鲁太医为首的太医们弯下身子：“并未，微臣等不敢有所停歇，一直都在查看医书。”
宋凝扭过头来，重新看向唐瑛：“算了，知道你们的难处，你们先退下，继续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微臣谢贵妃娘娘谅解，微臣告退。”
见人走后，宋凝这才坐在床榻边，肩膀一下子松懈了下来，面带愁容，叹出一口气。
“贵妃娘娘，要是主子知道您这般担心，也会不开心的，您还有大皇子要照顾，您要想开些，也许明日就寻到凤眼莲了。”绿芜站在床榻边开声提醒。
宋凝这才抬起头看向一旁的绿芜，点了点头，开口道：“你们好好照顾唐嫔，本宫现在要去承乾宫禀告皇上唐嫔中毒的事。”
“奴婢恭送贵妃娘娘。”绿芜恭敬行礼，这次是王公公亲自协助，现在又在门口守着，应当是查出些什么东西来。
宋凝走后，点扇从屋外走了进来，绿芜查看周围低声开口：“查到是何人所为？”
点扇小心翼翼的拉着绿芜来到一旁：“我听小全子说，王公公查到那毒只有匈奴那帮子人才会有，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宜妃娘娘。”点扇轻咬嘴唇，看着绿芜：“这次主子其实是替贵妃挡了无妄之灾，原本宫女乘人不注意将毒下在柔福宫的膳食中，那里得知被拿错了，主子才会中毒。”
绿芜听闻，眼中闪过狐疑，反问：“颐华宫与柔福宫膳食等级不同，也不放在一起，为何还能拿错。”
“往常咱们先去取膳食，昨日柔福宫去的早些，柔福宫的莲子羹还差些火候，这才先将咱们宫中的先给了柔福宫，等咱们去了，自然咱们手中拿的便是那份下了毒的。”点扇继续低声开口解释。
“那……”绿芜担忧的看向唐瑛，眉头紧皱。
“主子吉人自有天像，皇上定会为主子做主的，听王公公的意思，皇上这回极生气，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昨日并未在颐华宫发作，怕扰了主子歇息。”点扇安抚的捏了捏绿芜的手心：“厨房的汤药应当好了，我去查看，你在这守着。”
“嗯。”绿芜点了点头，继续站回床榻前守着唐瑛。
***
宋凝从颐华宫走出来准备去往承乾宫，在半路时遇上了同样准备去往颐华宫的顾烨。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宋凝低眉垂眼，曲下身子行礼，并未等到熟悉的手将自己扶起，只传来冷冷的声音：“不必多礼。”
宋凝勾起唇角，开口询问：“皇上您这是要去颐华宫吗？”
“嗯。”顾烨心情不见得有多好，但是也不会无故对宋凝发脾气。
宋凝莲步轻移走进一些，柔声开口：“臣妾刚才从颐华宫出来，太医还在商量对策，至于唐嫔依旧昏迷中，臣妾方才与王公公查到一些线索，事关重大。”
宋凝抬眼便见皇上正看着王德全，见王德全点头，这才看向自己，只觉得嘴角的微笑颤了颤，瞬间又恢复原样。
“去坤宁宫。”顾烨转过身子，往坤宁宫走去。
宋凝微低着头跟在顾烨身后，嘴角自然勾起，眼神潋滟，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听闻皇后昨夜一夜未眠，将那个宫女打的半死不活，结果什么都没有，这件事只是宫女单纯不小心的结果。宫女不甘一直受刑罚，乘人不注意撞墙自尽，皇后当场气急攻心昏迷了过去。
宋凝心中嗤笑，这般不堪一击？瑄雅只是毁了一个手臂，当初皇后可是奔着修儿的命去的。
***
皇后靠在床榻边，随文正在给皇后喂粥，这会皇后已经醒了过来，脸上依旧没有血色。
吃过粥后，随文奈不过皇后，只好扶着皇后起身，穿衣打扮一番，准备去永乐宫。
“皇上驾到。”听闻门口太监的传唤，皇后让宫女加快手中的速度，随意簪了一个凤尾簪便走出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皇后绕过屏风，见顾烨身后跟着宋凝，急忙垂下眼睛，隐藏眼中的神色。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顾烨看着一脸病容的皇后：“起来吧，皇后身子不舒服怎么还起身了。”
“臣妾觉得精神还行，想着去看看瑄雅。皇上怎么与柔贵妃一同过来了。”皇后努力挤出笑脸，看着眼前的顾烨。
“本想着过来看看你，见你还有几分精神，刚好柔贵妃查到昨日唐嫔被害一事有些线索，你也听听，你是一宫之主，这些事情还得你做主。”
听闻皇上的话，皇后身上的担子像是清了一些，不管怎么样，皇上认自己这个皇后就行。
顾烨率先坐在主位之上，看见皇后与宋凝都站着，薄唇微张：“你们都坐下说。”
“臣妾谢皇上恩典。”皇后坐在顾烨身侧的位置，宋凝自然坐在下面的位置。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经过昨夜和今日的彻查，发现一些线索。”宋凝有些犹豫又重新开口：“其实昨夜那毒并不是存心害唐嫔的，那原本是要送到臣妾宫中的膳食，结果阴差阳错白白让唐嫔遭了罪…”
顾烨身子微微往前倾，眼神像是带着剑气：“可查出幕后指使。”
宋凝咬紧后牙，神情中有些犹豫，顾烨会意：“不必顾及，直接说。”
“是宜妃。”说完宋凝像是松了一口气，揪着手帕的手反而慢慢松下来。
“王德全，让宜妃过来。”顾烨的语气冷的可以伤人，眼神如含了墨，深不及底。
“是。”王德全刚弯下身子，准备退出去，外面直接传来一个女声：“不必麻烦，皇上，臣妾自己来了。”
宜妃今日身着一件玫红色百褶裙，花纹精美而又复杂，此刻背着阳光而来，身上的气势倒是比一脸病容的皇后更甚几分。
顾烨见宜妃这副打扮，墨色的眼中闪过几道暗光，消失不见。
“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皇上，皇后娘娘万安。”宜妃走到跟前，曲下身子低眉顺眼给皇上请安。
“柔贵妃查到唐嫔中毒之事与你有关，你作何解释。”顾烨也不要宜妃入座，就这样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宜妃。
宜妃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展开笑颜：“皇上又在同臣妾说笑了，臣妾怎么会做这等害人之事，如当时大皇子之事一样，臣妾并未做过。”
顾烨看向宋凝：“将你查到的原委一一细说。”
“回皇上，臣妾觉得让下毒之人自己说比较好。”王德全见皇上点头示意，弯着身子走出门去，让人小太监将人压上来。
***
王德全身后带着两个太监压着一个小宫女，小宫女衣裳耷拉在身上，有许些褶皱，发髻凌乱面容苍白，看是是用了些刑罚。
皇后在见到宫女面容时，原本是支撑自己身子搭在椅子把手上的右手，骤然捏紧指甲刺痛手心才反应过来。用皇上看不见的角度，眼神凌厉的看向宋凝，却见对方看着自己似笑非笑，心中提起几分警惕。
王德全站在宫女身旁，开口道：“皇上，这就是那位下毒的宫女。”王德全伺候顾烨这么久自然读懂此刻皇上的意思，对着地上的宫女开口：“说吧，是何人指使你的。”
底下的宫女目光无神，随意看了看周围，麻木的开口：“是宜妃娘娘，是宜妃娘娘指使奴婢的。”王德全抬起头看了看皇上，继续低下头对宫女开口：“你用什么证明是宜妃娘娘指使你的。”
“宜妃娘娘派的是身边文言姑娘与奴婢联系，那日文言将毒药给奴婢之时，奴婢留了个心眼，悄悄藏了她的荷包。”王德全示意门口端着托盘的小太监走进来。
小太监弯着身子，将托盘举过头顶，方便主子们查看。
顾烨眼神示意王德全继续，冷漠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王德全继续开口：“你看看可是那个荷包。”地上的宫女抬起头来，眼神慢慢聚焦，看见托盘中的荷包，慢慢点头。
顾烨见宫女眼神不对，似乎是透过托盘看向什么人，顺着视线瞧去。就见皇后的面色比起刚才似乎又白了几分，袖口处依稀看见紧握的手心，顾烨转过头来，心中自有一份打算。
“劳烦文言姑娘查看这是否是你的荷包。”王德全看着站在宜妃身后的文言开口。
文言得了宜妃的允许才走上前，细细查看：“回公公，这是奴婢的荷包，不过早就弄丢了，奴婢这些日子一直带着是身上这个。”文言从腰间解下一个水红色的荷包，与托盘中青绿色的荷包样式是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