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小楚霄犹不死心,巴巴的看着楚凌寒。
“这不是你小孩子家该知道的,以后也不许再问起这个问题。不然,休想再吃到一块糕点!”楚凌寒冷声道。
可怜的小楚霄瘪了瘪嘴,再一次屈服在自家爹爹的淫威之下。
*
“自作主张便跟夫家和离,既然如此不把我们长辈放在眼里,还回来做什么?”
“阮家出了你这样一个和离的女儿,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堂妹们该怎么议亲?”
“我们阮府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女!”
看着决然关起的阮府大门,阮思妍没有丝毫意外。
“小姐,果然不出你所料,这老太太竟然真的连门都不让您进,简直太可恶了。”半夏红着眼,愤然道。
阮思妍:“没事,早料到是这样,他们现在巴不得和我脱离关系,好摆脱我这个家族的耻辱。”
“可您到底也是他们阮家人,不帮您讨回公道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落井下石。现在怎么办,您连夫人和小公子的面都没见到。”
“母亲和弟弟他们,以后我会想办法的。走吧!”
“绵绵!”
“姐姐!”
两人正往回走,听到身后传来喊叫声。是阮思颜的母亲程氏,带着弟弟阮元清追了上来阮思妍刚出生那几年,有父母疼爱,一家人和和美美,她那是还一个胖乎乎、软绵可爱的小姑娘,抱在手里,软绵绵的,就取了个绵绵的小名。完全不是现在面黄肌瘦、一阵风便能吹倒的样子。
“娘,元清。”阮思妍重生回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母亲和弟弟。握了握母亲的手,又摸了摸弟弟的头,一时间百感交集。上辈子她嫁入伯府,以为娘和弟弟在阮家便能过得好。所以,即便是后来被贬为妾室,她也甘之如饴。
阮母急着问道:“绵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能生育了呢?又怎会到和离的地步呢?”
“母亲,没事,”阮思妍道:“是我提出和离的,我本就是高攀他们赵家,如今不能生育,倒不如和离的好,也好过今后看人脸色过日子。”
“可你一个女孩子家,和离之后,要怎么过日子啊?”阮母抹着泪道:“都怪母亲没用,要不等我再去求求你祖母,让她同意你回阮家?”
“不用了,母亲,我本来也没打算回阮家的。而且,我还想把你和元清也从阮家接出来。”阮思妍道。
闻言,半夏这才知道,阮思妍说的自有打算是什么意思。
“我和元清也接出来?这如何使得?还有你,不回阮家要去哪里?”阮母从没想过这个事,第一反应便是反对。倒是阮元清听到这个,小小的脸上双眼亮了亮,似有几分期待。
“怎么不行?”阮思妍道:“看看您和元清在阮家过得什么日子,父亲去世这么多年,他们霸占父亲用命挣得的家产,中饱私囊,可您和元清呢,逢年过节想做身好衣裳还得请示他们。您看看元清现在,”
阮思妍牵过弟弟的手,道:“穿的还不如普通农户人家的小孩,如今都十岁了,还瘦的跟七八岁的小孩似的。”
“还有,”见阮母不说话,似有动摇之心,阮思妍又道:“看看那三房的堂弟阮元正,这又是请夫子开蒙,又是花钱打点送去鹿鸣书院读书。可弟弟呢?他天资聪颖,比那阮元正还大两岁,早就该上学读书了,可那家人有为他打算过吗?”
阮元清是遗腹子,被程氏一直当做眼珠子般疼爱。读书的事她也一直在想,只是每每提出,便被老太太以各种理由给拖着。如今阮思妍这话算是说到她心坎上了,只是分家一事,到底对她来说太过突然,一时还是难以决定:“绵绵,要不我还是求你祖母,让你回来住吧。你如今和离,又是姑娘家,住在外面,让我如何放心?”
阮思妍:“母亲,我的事您不用担心。分家的事您好好考虑。就算不是为了您自己,也是为了弟弟着想。如今我准备开个药铺,等过几些时日我安顿好了,就来接您和弟弟,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住在一起,自由自在,再不用看人脸色,岂不痛快?”
…
“小姐,您说夫人会愿意分家吗?”
回去路上,半夏问道。
阮思妍:“会的。母亲虽对那家人还抱有幻想,但终究弟弟的学业更重要些。等过些日子,她便能看清那家人的嘴脸。”
记得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她在伯府由妻变妾,阮家便更加无所顾忌。阮元正没考上鹿鸣书院,需要大笔银子打点,阮老太太便拿走了父亲留给母亲的最后一部分私产,以至于弟弟最后没钱读书,只能跟在阮元正后面做个伴读。
半夏:“那如果夫人要分家,那家人不答应怎么办?毕竟夫人手里可是还有些田产的,攥着夫人就相当于攥着那些田产了。”
“他们会的。”阮思妍道:“阮家之所以到现在还容得下母亲和弟弟,不过是看在我身为伯府二公子的夫人,还有母亲手里的那些田产。现在我已经和离出了伯府,便没有了价值;至于母亲手中的那些田产,他们要便给他们去。”
半夏愤然:“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即便不给他们,那些田产的进项也到不了母亲手里,倒不如买个痛快。”阮思妍道。
“那咱们现在去哪啊?小姐。”
“先去--”
“天爷啊,老妇蒙羞至此,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阮思妍本想说出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却被前面闹哄哄的人群中传来的哭喊声吸引了注意。
“走,去看看”阮思妍拉起半夏跑了过去,便看到一个妇人坐在义安堂外面撒泼打滚,嘴里哭喊着要寻死觅活。旁边一个二十岁左右,青衫白褂的男子,面红耳赤的站着,似乎对老妇人的行为颇为无奈。
“这大夫,浑说什么呢!”
“人家刘大妈丈夫都死了三年多了,一个人带着儿子过活。现在说人家腹中有小孩,这不是说人家不守妇道,与人私通么?”
“就是,就是,都是街坊四邻的,刘大妈的品性,我们能不清楚么?丈夫死后,一直靠着浆洗,拉扯儿子长大,时常饥一餐饱一餐的,有时会闹肚子疼,这我们也是知道的。寻常大夫都说是肠胃不适,开点药吃过也就好了。今日不想竟碰到这么个庸医,竟说她…这脸面还要不要了?”
“人家胡大夫,几十年行医经验了,刚刚帮着看了,都说是腹痛,开些药吃了便好。偏他死活坚持说人家刘大妈腹中怀有身孕。你说,这不是把人刘大妈往死路上逼么?”
“看他年纪轻轻的,怕是毛都没长齐呢!如此学艺不精,也敢出来行医坐诊,这不是害人么?”
“这下好了,那刘大妈的儿子如今可是刚进了大理寺当差,这大夫怕是不仅在义安堂待不下去,还要吃官司哩!”
…
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阮思妍大概听明白了。
这刘姓大妈一直有肠胃不适的病症,寻常之开些药吃吃便罢了。不想今天竟碰到一个年轻大夫,说她这不是肠胃不适,而是腹中有胎儿。这让人家丈夫死了三年多,独自带着儿子守寡的妇人如何受得了?
这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况且又有老大夫确认是误诊。偏这大夫还坚持己见,不愿承认自己误诊,这才闹成这样的局面。
可,这真是误诊吗?阮思妍手握住腰间系着的玉葫芦,朝地上坐着的妇人看去。
“嘶--”一看之下,阮思妍倒吸一口凉气。
第5章
这妇人腹中当真怀有胎儿。只不过,这胎儿刚刚成形,便已是胎死腹中,如今,怕是已经有三年多了!
难怪一直没有大夫诊出来,这种情况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她能看出来是因为借助了这玉葫芦的异能,且在晋江世界时便看到类似的案例。没想到,这年轻大夫医术倒是不错。
阮思妍朝这大夫看过去,面对老妇人的以死相逼,老大夫的批评教训,还有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他虽是低着头,却脊背挺直站在那里坚持己见,当真是难得。
阮思妍看不过去,决定帮他一把。
“刘大妈是吧?”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进去,阮思妍俯下身问道:“既然这位大夫坚持没有误诊,那不如咱们听听看他怎么说吧?也好让大家都能评评理,也许事情并不像您想的那样。”
“还说什么啊?他这是要逼死我啊!人家胡大夫是义安堂的老大夫了,他都说我这就是肠胃不适引起的腹痛,他偏说我这是腹内有胎儿,这,这让我老婆子还活不活咯?”妇人又开始哭嚎。
阮思妍:“刘大妈,既然这大夫这么说,我们便姑且听听他的理由,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不会冤枉你的,而且若不能把事情说清楚,难道您真的要去死吗?”
“是啊。”
“就听听看吧。”
…
刘姓妇人见大家都这么说,也歇了声道:“你问吧。”
“好。”阮思妍笑道:“那我先问这位大夫,你说刘大妈腹中孕有胎儿,那不知这胎儿有多大了?”
柳意衡没想到会有人帮自己说话,听声音还是一个年轻女人,抬头正好对上阮思妍投来的友好的目光,甚至带有赞赏,心里定了定,便按照自己诊治的结果道:“约有两个多月,不到三个月。”
竟连月份都能诊的如此清楚,医术当真不错,阮思妍心里更是赞赏。
“他胡说!我丈夫死了三年多了,我一直守寡 ,如何有胎儿,他这么说不是污蔑我跟人私通是什么?”刘姓妇人又哭喊起来。
“您先别激动,我话还没问完呢。”阮思妍安抚刘姓妇人,又接着问道:“这位大夫,既然你说刘大妈腹中胎儿有两个多月,那为何别的大夫都诊不出来呢?”
“这便是我疑问的地方了。”柳意衡皱眉道:“我确定刘大妈腹中确实有胎儿,却探不得胎儿气息脉动,怕是已经胎死腹中。”
“呸!”妇人闻言啐道:“又说我腹中有胎,又说胎死腹中,你这大夫,我今日非要把你告到官府去!”
“刘大妈,您等一下。”阮思妍道:“我还有几个问题问您,您回答完再去官府不迟。您腹痛的毛病有多少年了?”
“大约有三年多了。”
“那是否是在您丈夫去世后不久,便开始腹痛?”
“正是正是。”
“又是否在您丈夫前后的那几个月中,您月事没来?”
“这,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不过,是有那么几个月没来月事,当时丈夫突然去世,心中伤痛,便没顾及到那么多。只记得有一个月腹痛不止,再然后月事便来了。”
“那便是了。您腹中确实有胎儿。只不过,这胎儿是您和您丈夫的,在您未发现它的存在便已胎死腹中了,如今已经死在腹中三年多了。不过,您一直当做肠胃不适,只开药止痛,时日一长自然难以诊出。倒是今日遇到这位医术高超的柳大夫,才终于诊了出来。”阮思妍一字一句道。
此言一出,四周皆是哗然。
“这怎么可能?”
“简直闻所未闻!”
“这妇人怕是和那柳大夫一伙的吧?”
…
柳意衡没想到这女人,不仅同意自己的诊断,甚至说的比自己更清楚,当下亦是恍然大悟般激动道:“对,就是这样,难怪我探不得胎儿脉息呢,原来是已经胎死腹中这么久了。”
“不,这不可能。”刘姓妇人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神情激动道:“若是这样,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大夫诊断出来?”
“你这妇人,乱说个什么!什么胎死腹中十多年,老夫我行医坐诊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天方夜谭之事!”胡大夫吹胡子瞪眼,这妇人那么说,不是明摆着他连一个毛头小子的医术也不如吗?
“没听过不代表没有。”阮思妍站起身道:“刘大妈,您若愿意相信,且让大夫给您开一碗打胎药便可,届时死胎流出,真相便能大白,您的腹痛之症也可痊愈。若是您执意不相信,仍当作肠胃不适来治,那只能解一时之痛,等时日一长,死胎彻底僵化,便是打胎药也无济于事了,只能剖腹取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