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腹取胎!
众人皆是瞠目结舌,从来只在话本里听过华佗要为曹操开颅取风涎,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剖腹取胎,且还是一个出自一介妇人之口。
该说的她都说了,这样一来,那位柳大夫便不会担上毁人名节之事了。阮思妍不欲在多生是非,便趁着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之时,偷偷走开了。
被阮思妍大胆的言论所震惊的柳意衡,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待他回过神来正想感谢一番,却发现阮思妍早已不见了踪影。
“小姐,您刚才说的是真的么?”回去路上,半夏问道。她虽然知道自家小姐小时候跟老太爷学过一些医术和药理知识,但并不精通啊?
“我说是真的你相信吗?”
“我相信啊,小姐说什么我都信。”
阮思妍莞尔。拉过半夏的右手,抚着上面狰狞的疤痕,道:“走,我们先去买一些药材。”
*
“世子,小的查出来了。那妇人是义勇伯府二房赵世杰的夫人…”
楚国公府,楚凌寒书房内。墨痕正汇报着刚刚探得的消息。
“家世普通、长相一般,性子更是软弱。原是城北一个六品小官家的女儿,嫁与赵世杰三年,并不受宠爱。因为不能生育,今日刚与赵二公子和离。”
“和离?”楚凌寒听着,静默不语,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良久,问道:“从蓬莱居出去后,她可有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那妇人从酒楼出来后,便回了阮家,被阮家以不孝为由,拒之门外。只与她母亲和弟弟说了几句话,便回了城北积云巷租的住处。”
“哦?上午刚和离,下午便已找好住处,这是一个软弱不堪的人能做到的?”楚凌寒将手中的书重重放下:“派个身手高的继续监视,一举一动都给我盯仔细了。”
“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作为为数不多的此事知道内情的人,墨痕自然知道轻重。此事关系重大,稍一疏忽,便是人命关天,即便是一介妇人,也不能掉以轻心。
墨痕应了声,却是不走。
“还有什么事?”楚凌寒道。
墨痕:“刚才过来的时候,听闻小公子又在跟老夫人抱怨,说是书院里这不让吃,那不能喝,不想去书院了。属下估计老夫人等会儿又便会来找您了。”
“知道了。这小兔崽子,又去告状了。”楚凌寒预计等会儿自家母亲的念叨,不由得头疼。揉了揉眉心,道:“你在这看着,我出去走走。母亲问起来,就说我官署里还有事,要去处理。”
“明白。”
*
有钱好办事。原以为今天可能要先在客栈将就一晚,没想到来宝办事倒是不错,拿着阮思妍给的银子,不过半日的功夫,便在城北积云巷租好了一户房子。
等阮思妍和半夏回去的时候,屋里已经打扫一新。房子不大,却是五脏俱全,还带了一个小小的庭院,院里还种植了一株桃花,正值初春时节,花开的正好,满院芬芳,住起来倒是颇为舒适。
今日忙活了一天,大家都有些累,半夏和来宝收拾完屋子,早早便歇下了。外间传来半夏隐隐约约的鼾声,阮思妍躺在床上,却是精神抖擞。
从早上突然穿越回来,到发现在那个世界修炼的异能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她便对以后的生活有了打算。既然要靠这异能吃饭,便得先试验一下这异能在这个世界的效用。
首先,脑中所学的灵医知识都还在,应对疑难杂症不成问题。其次,手握玉葫芦便可一眼诊病的能力,今天也已经试验过了。
剩下的,便是这治病所用的灵药了。
这灵药之所以称之为灵药,首先便是便在于这药材,很多品种都是这个世界不存在的。
其次,炼制灵药也需要一定的条件。这个世界的药材,很多在炼制过程中就因为炮制药材所用的条件、方法以及材料都不完善,药效就大打折扣了。
另外,种植的土壤、浇灌的水源都是那个世界独有的,这样种植出来的药材,用于治病便是药到病除。
所以,最重要的,便是要先试试这玉葫芦炼药的异能还在不在。
想到院中的桃花,正好可以用来炼制养肤的玉颜膏,就用这先试验一番吧。阮思妍悄悄起身,披了件衣服便去了院中。
此时月上中梢,子时左右,正是一天中灵气最盛的时候。她拿出玉葫芦,对着月亮,起着手势,低声念着口诀,试探着调动起玉葫芦里的灵力。
阮思妍不知道,她这调动灵力的一幕,全都落入楚凌寒派来监视的人眼中。
这女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对着一棵树手舞足蹈,嘴里还念念有词,怕不是脑子有病吧!
第6章
大概过了有一刻钟,阮思妍终于感受到玉葫芦里面的灵力开始运转起来。
太好了!阮思妍险些大笑出声,玉葫芦的灵力还在!这意味着以后都可以使用玉葫芦里存放的八卦炉鼎,还有来自晋江灵力世界的碧水、三千真火、江汀土,都可以取用,拿来种植和炼制灵药。
这几样可不是寻常的资源,缺一不可。
碧水据说是来自于天上观音菩萨的莲花池里的无根之水,寻常只需一滴,便能将药材的效用发挥到最大。
三千真火是远古火神祝融留下的火种,它的温度、纯度、精度都是其他的火无法比拟的,配合乾坤鼎使用,可以炼造和炮制出最纯净的药物。
而江汀土则更是神奇,不仅可以根据不同的药材所需的生长环境来调节温度、湿度,而且营养成分丰厚,自动地抵制害虫,最是适合种植和培育药材。玉葫芦里还存放了很多珍稀药材的种子,都是这个世界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现在江汀土可以用,那便可以将它们都种植出来了。
确认了这几样东西都完好的保存在玉葫芦里,而且可以使用之后。阮思妍便将桃树上刚开的花瓣都给采集了下来,随后放进乾坤鼎里,加入碧水,点上三千真火,不出半个时辰,便炼制出了一小瓶桃花玉颜膏。
香气扑鼻,色泽晶莹剔透,还透着桃花的粉嫩,每日只需抹上几滴,不出几日,便可使肌肤慢慢粉嫩莹润,像桃花般白里透红。
她的皮肤不似其他女子那般肤色白皙,可以一白遮百丑,而是继承了父亲这一脉,天生底子黑。想要调养的话,还需内服玉肤液,这就还需要其他的药材了来炼制了。
半夏手上的烫伤,还有她这具身体,体质本就不好,现在又被赵世杰害的无法生育,都需要慢慢调理,有些药材这个世界找不到,须得种植出来。
不过这些都不急,只要有东西在,便不愁治不好。美滋滋的将玉颜膏装好,阮思妍这下终于可以安心去睡觉了。
第二天,阮思妍早早起了床,开始炼制祛疤的药材。
“小姐,您什么时候起床的啊?我睡过头了,您饿了没,我去给您做早饭”
半夏昨晚睡了一个好觉,加之早上再不像之前在伯府里那样有人盯着,阮思妍也没有喊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便看到自家小姐已经在那捣鼓药材了。
半夏准备出去,被阮思妍叫住:“等一下,先试试我做的祛疤药。”
“您一早起床就是给我做祛疤的药啊?”半夏既欣喜又感动。
阮思妍:“嗯,快来试试。试完之后,叫上来宝,咱们出去吃早餐,吃完早餐便可以四处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可以盘下来。”
半夏一边抹着药,一边问道:“小姐,咱们真的要药铺啊?”
阮思妍:“这还能有假?外祖的药铺在我手上没了,我得负责把它开起来,不仅要把它开起来,还要把它发扬光大。”
“可是,咱们女流之辈,一无家族支撑,二无药材的来路,三无坐诊的医生,这药铺能开的起来吗?即便开起来了,也竞争不过别人啊?”半夏有些担忧。这开药铺也不是说开就开的,别到时候赔了银子,还血本无归,那她们可真要走投无路了。倒不如将银子存进钱庄,吃利息的好,或是置上一些田产,也好过做这没把握的生意。
“这些你就别担心了,我自有办法,到时候你只管收钱算账便是了。”阮思妍道。
“行,收钱算账我最在行了。”半夏道:“说到收钱算账,我还是跟着钱叔学的呢,也不知道钱叔他们现在去哪了?”
半夏口中的钱叔,原是程氏药铺里的掌柜,小时候便帮着阮思妍照看药铺。后来阮思妍嫁入伯府,罗氏打上药铺的主意后,便打着增派人手,扩大规模的旗号,不断的往里面塞人,钱叔就是被挤兑走的。
不光是钱叔,还有药铺里面那几个炮制药材的老师傅,那都是得外祖亲传的手艺的,炮制的药材的手艺都是一流的。药材便宜,且药效还比一般药铺的好,这才每月进项不少。
罗氏也正是看中了这点,所以那几个药材师傅还在药铺帮忙,药铺的生意才能越做越大,尽享越来越多。不过,如今的程氏药铺成了义仁堂,而她已经和离了,如果重新开程氏药铺的话,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帮忙。
后来罗氏介入后,便将那几位师傅给辞退了,说是节省开支,都是直接从外面收的炮制好的药材。只是药效还有质量都打了折扣。现在那药铺还能征得多,完全是因为规模大了,药材价格提高了的缘故。
心里有了主意,阮思妍叫来来宝:“来宝,等会儿吃过早餐,你便去打听一下钱叔现在在哪里,再去义仁堂找一下咱程氏药铺之前的那几个炮制药材的师傅,就说,如今我要重新开程氏药铺,问他们愿不愿意跟着我。”
“好嘞。”
来宝办事机灵,也很忠心,阮思妍很放心他。
*
“什么,脑子有病?”
楚凌寒早上起床,便接到派往监视阮思妍的探子黑鹰来报,言谈间说阮思妍仿佛脑子有病。
“是的,属下昨晚亲眼所见,那妇人半夜不睡觉,却跑到庭中桃花树前手舞足蹈,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话,看上去神神叨叨的,总之,不像个正常人。”
楚凌寒准备喝茶的嘴角抽了抽,问道:“后来呢?总不是在院子里待一夜吧?”
黑鹰:“没有,那妇人念叨了半天,而后时而大笑,时而皱眉,然后便摘起了树上的桃花,摘完桃花,便回屋去了。”
“莫不是在梦游?”一旁的墨痕猜测道:“又或者因为和离,一时难以接受,情绪出现混乱?”
这两种猜测似乎都有可能,楚凌寒都觉得似乎是自己小题大做了。也许这就是一个普通妇人,因为不能生育受了打击,精神变得不正常,醉酒之下才胡言乱语的?
可是,怎么偏偏就说到他了呢?而且,还说的那么…想到这里,楚凌寒脸色又不好看起来,万一这妇人到处造谣怎么办?他被人耻笑不说,那秘密说不定也就藏不住了。
“继续监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不能放过,尤其是这妇人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要回来报告我。”楚凌寒吩咐道。
“是。”黑鹰领命而去。
“凌寒!”
外面传来国公夫人,也就是楚凌寒的母亲林氏的声音。楚凌寒本就没睡好的头更疼了,真是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昨晚没找到他,一大早的便来堵人。
“凌寒啊,”林氏身着紫色宫缎刺绣妆花裙,雍容华贵,年逾四十,却是保养得宜。一进来便道,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心疼:“霄儿早上起来就说身体不舒服,你看,要不就让他在家歇两天再去书院吧。”
“是真不舒服,还是装不舒服的啊?”楚凌寒不以为意,这小子装病不去书院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楚凌寒不心疼,林氏可心疼:“你这孩子,怎么说的呢,霄儿这孩子身体一直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去了书院,哪有在家照顾的周到,这真要出了事谁来负责。”
“这学院里有大夫,咱也派了那么多人暗中护着,不会出事的,您就放心吧。”每次都是这些话,楚凌寒耳朵听得都快起茧子了。
想着乖孙软软糯糯的请求,林氏又道:“那要是被其他小孩欺负了怎么办?要不,咱还是请个先生到家里来教吧,这样咱也好照应。”
“他不欺负别的小孩就不错了,谁敢欺负他啊!”楚凌寒嗤道。
林氏皱眉:“那也不是非得送到书院去读书啊,请个先生在家里教不也挺好的么?”
“母亲,您就是太惯着他了。鹿鸣书院有齐大儒在,这普天之下,有多少家的小孩想进都进不去呢。再说,楚霄他,”说到这里,楚凌寒压低声音道:“若是将来…所以,楚霄的学业,咱们不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