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道:“好热,快放开。”
程如山如她所愿松开怀抱,一手一个将俩儿子拎下去,“洗手吃饭。”
姜琳靠在炕沿上,有些失神,这样不行,她不能和他太亲密。
闫润芝一直笑吟吟地瞅着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真好。她凑到姜琳身边,“宝儿娘,别害羞,自己男人害羞啥?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搬出去哦。”
姜琳:“!!!”你能不能像个婆婆似的,不是应该打死也要霸占儿子吗?
“我、我之前说回省城探亲。孩子爹回来……”
闫润芝打断她道:“对,应该去探亲。冬生回来正好,到时候让他陪你去。”
姜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自己去,我想躲开他啊。
程如山看锅里面条好了,就帮忙盛出来,再炒腊肉,肉片加豆瓣酱翻炒,最后加韭菜苔香干,香气扑鼻。
他动作快,很快就炒好盛出来。
闫润芝又开始给姜琳洗脑:“宝儿娘,冬生六岁就会做饭,小小的人哦,踩着个凳子拿着破铲子可能干呢。他做饭好吃,你想吃啥告诉他,让他做,他刀功也好,做菜刀功很关键呢。”
那时候大人挨批,没人做饭,都是他自己做饭吃,还要给大人送。
姜琳:“……好啊。”她要招架不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相亲的呢。
程小宝已经把冬生当成自己弟弟,六岁就会做饭,他和大宝也会哦!真是亲哥儿仨!
吃饭的时候,闫润芝去把院门关上,回来道:“咱们一家第一次吃团圆饭,要吃得安安稳稳开开心心的,不让任何人来打扰。”
她盘算程如海那个鳖蛋,知道冬生回来肯定得过来,不让他来扫兴!
儿子媳妇儿好不容易团聚,第一晚上怎么不得亲热亲热,他要是来添堵,哪里还有心情?
关了院门,一家人就在院子里吃饭。没有酒盅,程如山拿俩粗瓷碗,闫润芝高兴,要喝点,“宝儿娘,你也喝。”
姜琳婉拒!她道:“什么时候把宝儿爷爷他们接回来就好了。”过两年差不多可以平反吧。
程如山:“我正想和你们说,过两天我要先去省、地区办手续,办好先去农场把爹和州大哥他们接回来。”
闫润芝惊呆:“放、给放、放回来了?”
程如山就按岑队长的意思解释自己跟着运输队去了边疆不能通信,最后道:“上头说要给咱家平反,以后不是地主、富农,是革命家庭。”
“真、真的?”闫润芝声音都抖了,端起酒碗咕咚一大口,酒咽下去把眼泪辣出来,簌簌地落,越擦越多,止也止不住。
大宝小宝凑过去安慰她,“嫲嫲,我爹回来,你哭啥?”
闫润芝揽着两个孩子,想不哭却忍不住,抽抽搭搭的道:“嫲嫲高兴啊,高兴得直哭啊。”
听她这么说,程小宝嗷嗷地哭起来表达自己高兴,给程大宝吓得一个激灵,看傻狍子一样看弟弟。
闫润芝听小宝那样她又开始笑,又哭又笑,不知道要怎么好。
程如山默默地喝干了碗里的酒。
姜琳拿手巾给闫润芝擦眼泪,“政策越来越开明,都会回来的。”
闫润芝一把握住姜琳的手,哭道:“宝儿娘,你是咱家的福星。你一来,咱家就多了俩宝儿,现在冬生也回来,冬生爹也要平反。”她又拉着程如山的手和姜琳的手握在一起,“冬生,你可要好好疼你媳妇,你要是对她有一点点不好,娘就不认你这个儿子啊。”
程如山握住姜琳的手,“娘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媳妇好的。”
姜琳想把手抽回去,却被他握得更紧。
正在这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程如海喊道:“兄弟,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上。求留言和营养液。转圈求,唱着小曲儿求~~
注:闫润芝唱的小曲儿是《南双调。锁南枝》,明朝曲子。全文如下:
才郎至,喜倒颠,匆匆出迎羞不前。含笑拜嫣然,秋波谩偷转。你把归期误,办取掴打先。谁道见郎时,都做一团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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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分巨款
听见程如海的声音闫润芝不哭了, 冷笑一声,早就料到他要来探虚实, 偏不给他得逞!
程如海已经听见小院里又哭又笑的声音, 可他们不开门,他也不敢破门而入。他扬声道:“冬生, 你回来做大哥的高兴, 你想要啥你只管说, 大哥给你送。大哥买了酒杀了鸡,想和你喝两盅叙叙兄弟情义。”
他既怕程如山被闫润芝挑唆找他算账, 又想看看程如山带多少钱回来, 以前程如山每次回来都带钱的,这次肯定更多。
程如山刚要说话, 闫润芝摁着他的手, 让他不要搭腔。
程如山便默默吃饭, 他倒想先去找程如海当面问问呢, 以前怎么说的兄弟同气连枝互相守望?自己赚了钱就是兄弟, 自己被抓去监狱就是破烂儿?程如海不帮衬就算,他居然敢趁着自己不在欺负娘和姜琳。
如果不是娘说刚回来一定要先吃团圆饭, 只怕这会儿程如海饭都没得吃了。
他还敢来说什么兄弟。
姜琳已经默默地给程如海点蜡, 因为是亲兄弟,所以要点支最大的。
如果程家能够平反, 那是不是有些东西也要归还?
程如海和家里划清界限,那这些东西他没份儿了吧?哈哈,想想就很舒坦呢。
她嘴角露出欢快的笑。
对面的程如山心中翻涌的戾气在看到她唇角的笑时, 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他指着那盘炒熏腊肉,“你尝尝我手艺如何,哪里需要改进的。”
这腊肉不是单纯用咸盐搓、风干的,还进行了熏制,用松枝、柏木等加上一些柑橘皮熏制,这种熏肉只在一些特别地方买到,至少当地是不做的。
她尝了一块,腊肉肥瘦相间,经过腌制、风干、熏制以后,肥肉已经固化,炒出来变成透明的,吃起来香甜不腻,特别下饭。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点点头,“好吃!”她不禁有些怀疑程如山到底去了哪里?
闫润芝慈祥道:“宝儿娘,好吃你就多吃点。”
程大宝也给姜琳夹肉,“娘,好吃你就多吃点。”程小宝也有样学样。
姜琳:“……咱们都吃。”
一家人也不管程如海在外面气得鼓破肚子,说说笑笑吃吃喝喝。
因为高兴,饭菜香,闫润芝喝了不少酒,姜琳吃了两大碗面条,程大宝小宝也吃了一碗。
吃完,俩孩子拉着姜琳在院子里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他俩总是被别的孩子排挤,没有人和他们玩儿,多人游戏也是小哥俩自己玩儿。让娘陪他们玩儿,是程小宝最渴望的事儿,而有爹有娘陪着,是俩孩子最大的心愿,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闫润芝心里高兴,脑子清楚身体却开始不听使唤,她看着和孩子们玩的姜琳,悄悄对程如山道:“冬生,宝儿娘从大城市过来见过花花世界的,不稀罕咱们小破地方也情有可原。以前咱管不起,以后咱好好过日子,好好疼媳妇。”
程如山端着酒碗和她的碰了碰,“娘,我记住呢。”
闫润芝摆摆手,“娘喝醉了先去睡觉,你收拾饭桌刷碗啊。”
程如山:“刚吃完就睡?”
闫润芝:“我没吃肉,不怕,我得去占炕。”她乐颠颠地唱着小曲儿爬上东间躺下,一边揉肚子一边憧憬下一次全家人团圆来年添丁。
姜琳和孩子玩了一会儿,看程如山吃完,就帮忙收拾。
程如山:“要不要出去走走,消消食?”
姜琳恨不得躲着他呢,还出去走走,她立刻打个哈欠,“好困啊。”
程如山:“时间还早,睡早了积食儿。他俩吃得不少。”
他拿孩子说事,姜琳就不好拒绝,不知不觉她已经进入角色主动关心俩孩子。
这时候程如海早走了,大队部附近很安静,夜晚有蝉鸣和草虫叫声,越发显得静谧。
黑乎乎光线不好,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溜达的。
俩孩子因为睡过一会儿格外精神,一家四口手牵手,走了一圈又一圈,俩孩子意犹未尽不肯撒开。
大宝小宝最开心了,他们也终于有爹娘一起啦!
两人恨不得跑大队去,用大喇叭吆喝吆喝,告诉全村的狗蛋狗剩们知道,他们爹程如山回来了,他们也有爹疼娘亲啦。
看谁敢笑话他们!哼,明天早上就和爹娘出去溜达一圈,让他们看看。
小哥俩兴奋得很,一点都不困。
姜琳约莫时间差不多,就对大宝小宝道:“该回家睡觉了。”
俩孩子向来乖巧,今日因为有爹娘疼爱就任性一下,还要继续玩儿。
程小宝拉着她的手:“娘,没走够。”程大宝用行动表示要继续走。
姜琳:“小孩子不能睡得太晚。”
程如山:“再走走吧。”
程小宝:“冬生说得对。”
姜琳:“……”以后家里不能投票表决,只能搞独裁。
又走了约摸十分钟,程如山表示回家,俩孩子乖乖地听话,也不要牵手又变成程如山身上俩挂件。
程小宝非要程大宝和他一起一人一边坐在爹的肩膀上,觉得这样最拉风,村里别的孩子谁也没这个待遇。
程如山很配合,姜琳已经说不出啥,只能在边上做护法。大宝乖乖坐着,小宝还要动来动去,姜琳为了扶着他,整个人都靠在程如山身上。她只专注孩子,自己没注意也就忘了紧张。
程如山感觉她柔软的身体贴着自己的手臂,很想揽她入怀,却终究克制住了。
……
回家发现号称喝醉的闫润芝已经烧过艾草熏了蚊子。
程如山让姜琳自己去洗,他帮俩孩子洗澡。
其实大宝小宝自己会洗,以前他不在家,闫润芝管不过来,大宝小宝都是互相洗的,你给我擦背,我给你洗头。洗完,他拿布单子给俩孩子擦干,一手一个拎炕上去,然后他出去洗澡。
程大宝和程小宝开始排枕头,程如山没枕头,两小只纠结。
程小宝:“咱们咋睡?”他比划了一下,“咱俩在中间,冬生和琳琳在两边。”嫲嫲说冬生和琳琳是一对。
程大宝想起嫲嫲说的,就道:“爹娘一边,咱俩一边。”
姜琳看着两小只在纠结她也纠结的问题,立刻爬上炕,“娘喜欢靠墙睡,你俩睡中间。”
她朝程小宝一招手,已经有些犯困的程小宝立刻上钩,歪进她怀里去,小手很自然地伸出去摸她的耳朵,还嘟囔:“琳琳是冬生的媳妇儿。”
姜琳:“……”她对程大宝道:“好啦。赶紧睡觉。”她是真困了,今天心累。
等程如山擦着头发回来的时候,姜琳已经搂着小宝和大宝睡着。小宝趴在她怀里,大宝拉着她的手,一副怕她跑了的样子。
程如山就感觉自己心里好像蹿出一只小兔子,又软又嫩,充满无限渴望。他上炕,躺在大宝另一侧,把大宝揽过来。
这一天姜琳也实在是累了,睡得很香,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突然被梦惊醒。她做了个梦,自己被绑住怎么都逃不掉,一着急就醒了。她动动胳膊,揽着小宝的那只手被人握住抽不回来。
此时外面已经泛起亮光,屋里清光朦胧,姜琳睁开眼看着睡在中间的小宝和大宝,另外一边是安静入睡的程如山。
其实大宝小宝和他挺像的,高高的鼻子,又长又黑的眉毛。
程如山因为特殊的训练和敏感,被人盯着看立刻就会有感觉,不过他没动,反而任由她看。等她要把手抽回去的时候,他故意握紧,依然装睡的样子。
姜琳怕弄醒他,居然就任由他握着,继续躺着并没有起来。
程如山笑了笑。
晨起一通忙活,洗漱、做饭、喂鸡。
吃饭之前,程如山让闫润芝和姜琳在饭桌前坐下,他有话要说。
闫润芝喜滋滋的,“整天被人家开会,咱们还没开过呢,宝儿娘,快来上座。”
姜琳:“……”你要是搁现代,绝对是个好业务员。她让闫润芝坐,她坐在旁边,程大宝程小宝也跑过来乖乖坐下开会。
程如山笑了笑,把一个塑料皮的夹子拿出来,从里面拿出几张纸和单据放在桌上,他看了闫润芝和姜琳一眼,“这里面一共有七千块钱,我……”
“哇?!!”闫润芝表情比孩子还夸张,“七千?冬生真能干,娘还没见过七块钱呢!”
姜琳虽然没那么夸张,眼睛却也瞪圆了。三分钱一个包子,四分钱一个鸡蛋,这得多买多少……巨款啊!八十年代万元户都了不得,他现在就是万元户。
大佬,请收下我的膝盖!
想起自己创业时候的艰辛,姜琳由衷钦佩。
接收到姜琳眼中的小星星,程如山笑起来,把其中一份拿出来,他道:“我买东西、坐车乱七八糟花了一些。还有一些我留着去办关系用。剩下六千,你俩一人一半。”他给了姜琳一张单子,“这是存款单,再拿咱家户口本还有大队介绍信和我的印章去县信用社取。”
姜琳目瞪口呆的,“给……给我?”
程如山目光温润,凝视着她,“对,给你。”
姜琳脱口道:“你就不怕我拿着跑了?”
闫润芝和大宝小宝立刻紧张地看着她。
程如山半开玩笑道:“给你就是你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如果想托关系回城,有钱很容易。当然,要是你想,我帮你办关系不用花多少钱。”
姜琳却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哎呀呀,他这不会是试探她吧。想想可怜的潜博,她决定虚伪一点,她笑道:“算了,我拿着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