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妧索性放下了棋子，叹气说道：“娘娘，这苏昭仪眼看着三个月了。胎像都要做稳了。皇后就一点都不着急吗？再拖延几日，这大好的机会就要错过了。”
贤妃却淡淡一笑，说道：“不用着急。该来的总会来的。”
宋青妧却再次说道：“可是贤妃娘娘，如果这件事情真的不成了，那我们就不知道又要等多久了。”
贤妃说道：“青妧，你虽然很聪明，但还是太年轻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能出一点差错。要不然，我们可能会被皇后反咬一口。”
宋青妧沉思良久，说道：“娘娘，要不然，我去看看苏昭仪，探探她的口风吧。要不然，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贤妃立刻说道：“不可以。这件事情，万万不能去。你以为皇后现在没盯着我们看吗？现在就是在比谁能沉住气，谁先动作，谁就输了。”
宋青妧摇头叹气，说道；“贤妃娘娘，这皇后还真的是个难缠的角色。”
贤妃说道：“如果皇后真的是个好对付的，也不会在宫中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了。”
贤妃把白玉棋盘上的棋子重新摆好，再次说道：“好好等着吧。现在最着急的可不是咱们，而是皇后。”
宋青妧现在也只得听贤妃的话，要是自己先动手，一旦出了差错，那之前的努力估计就全白费了。贤妃举目看向她，说道：“好了，下棋。”
宋青妧向门口看了一下，听话地拿起棋子。贤妃看了出来，问道：“你这一天要向门口看个五六遍，怎么了？”
宋青妧立刻摇头说道：“没怎么。娘娘，没事。”
山茶和全安在后面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贤妃说道：“是想你的心上人呢？”
宋青妧刷地红起来，也顾不得规矩，说道：“娘娘您可真是，这话也说的出来！”
贤妃笑道：“这有什么好害臊的。食色性也。饮食男女。你也大了。是该考虑婚事了。跟本宫说说，看上哪家的儿子了。说出来，等这件事情了解了，本宫替你做主。”
宋青妧立刻站了起来，说道：“娘娘，我去看看红香姐姐在小厨房炖好了药膳没有。快到中午，娘娘也该吃了。”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贤妃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山茶和全安。两个人都是捂嘴偷笑。贤妃问道：“怎么，看你们两个人的样子，是知道宋青妧的心上人是谁了？”
山茶和全安异口同声地说道：“不知道，娘娘我们不知道宋小姐的心上人是谁。”
贤妃挑了挑眉。转过头看着白玉漆盘上的残棋，开始自己下棋，往棋盘上小心地摆放着棋子。
宋青妧快步来到了小厨房。红香却不在厨房里。她又打听了一下，知道了红香刚才回到自己的房里去收拾东西。宋青妧又往红香的房间里去，果见她正站在梳妆台前，收拾着妆奁盒子里的东西。宋青妧走了上去，对她说道：“姐姐好忙，叫我找到这里来了。”
红香倒吓了一跳，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说道：“你多早晚来的？倒给我吓了一跳。”
宋青妧说道：“本来想到小厨房里找姐姐，问问贤妃娘娘的药膳做好了没，没想到姐姐却在这里。”
红香看向宋青妧。自从回宫之后，她又换上了从前做女官时候的窄袖衣服，头上只戴着简单的金钗玉钏。她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依照宫规，我九月就该出宫了。所以现在先收拾收拾。”
宋青妧歪着头思考片刻。算算日子，确实是快了。她也上前帮着红香一起收拾，一面收拾一面说道：“红香姐姐，您现在想好了出宫的去处吗？”
红香笑道：“娘娘知道我喜欢绸缎，在城里给我盘了一个绸缎庄，我要出去做生意去了。”
宋青妧笑道：“娘娘待你真好。”
红香说道：“确实。我常常跟人说，要是我们这些坐下人的，要是能在娘娘手底下服侍，那可真是三生有幸。”
红香还在说话。身边的宋青妧却没了声音。她回头看去，却发现她手里拿着一枚珠花，手指颤抖着，红香立刻问道：“怎么了？”
宋青妧手里的那枚珠花，缠绕在珠花上的金丝有隐隐的万字雕刻花样。花朵是用黄金和碧玺石打造的，上面还有几块不大的宝石。她往后退了一小步，忽然抓住了红香的手腕，说道：“红香姐姐，这枚珠花，是你的？”
红香回道；“是啊，怎么了？”
宋青妧的声音变了一个调，说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红香看了宋青妧手里的珠花一会儿，说道：“这个东西我好久都不戴了。你容我想想。”
宋青妧手里还捏着那枚珠花，又立刻转身给红香倒了一杯茶水，说道：“红香姐姐，不着急，慢慢想。”
红香思量片刻，忽然一拍额头，说道：“对了，我有个账本的。娘娘们的赏赐和我自己得来的东西，都记在那上面，我拿来给你看看。”
红香转身拿来了账本，往前翻了好多页，才说道：“找到了！”宋青妧立刻凑过去看。红香的账本上面写着，万字花样宝石金钗，是皇帝登基之后的第二年得到的。
宋青妧说道；“红香姐姐，陛下登基之后的第二年，那个时候，宫里应该没有几位娘娘吧。”
红香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想起来了，那是陛下登基之后的第二年，太后做主，给宫里娘娘的这些贴身女官们，每人都打造了一根这样的珠花。我也得了，宫里的其他女官也有。”
宋青妧追问道；‘那姐姐您记得还有几个人有这个东西吗？’
红香掰弄着手指，说道：“我记得，有皇后，贵妃娘娘，还有那个死了的许氏。还有咱们娘娘。陛下登基之后的第二年，好像只有这几位娘娘，没有其他人了。不过，你要是想要名单的话，司宝司应该有记载，你可以去看看。”
宋青妧却又想起来一件事，说道：“那这个东西，有没有可能转赠他人？就是太后赏赐给了你们，再送给别的人。”
红香立刻说道：“怎么可能。这可是太后亲自赏赐下来的东西。谁敢偷偷给别人。要是叫太后知道了，可没有好果子吃的。”
宋青妧垂头思索片刻，说道：“红香姐姐，您等一等，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看。”
红香点了点头。宋青妧起身离开，过了一会儿，又走回来。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到了红香眼前。是跟红香盒子里的珠花一模一样的东西。
红香惊讶道：“你怎么会有这个珠花，你从哪里得来的？”
宋青妧说道：“红香姐姐，您还记得，前段时间，宫里时常会死掉宫女吗？”
红香道：“你说那些被挖去了心肝的宫女吗？”
宋青妧点头说道：“这话，就要从那时候说起了。”
第七十二章
红香听宋青妧说完。惊讶地不得了。半晌, 才问道：“这么说，做这事的人, 竟然就是这几位娘娘其中一位的女官？”
宋青妧没说话。而是把两根珠花并排拿着。珠花上的微光让她觉得无比刺眼。就像直视太阳一般。她说道：“姐姐，您不妨想一想, 若是寻常女官，没有主子的吩咐，敢做这样的事情吗？”
红香道：“很对。那我们现在，要告诉娘娘吗？”
宋青妧道：“这件事情，肯定不能瞒着娘娘的。只是不知道，这人还会不会继续下手。”宋青妧转念一想，又说道：“姐姐您觉得这几个女官之中, 谁最可疑。”
红香仔细地回忆起来，说道：“许氏的那个女官，虽然也得到了珠花, 但是三年前就出宫了。我跟她关系还可以，那时候过去帮她收拾东西, 虽然没有特意记得有这个珠花。但是想来她那样心细的人, 应该不会忘了这个东西的。”
宋青妧说道：“那就只剩下贵妃身边的女官珊瑚和皇后身边的女官玉玲了。”
红香说道：“想来就是这两个人其中一个了。瑞冰殿那个地方, 大家都很少过去。更不要说是她们两个这样身份很高的女官了。但要说是珊瑚，我觉得她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大概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宋青妧道；“不管怎么样, 珊瑚也是要查一查的。正好，我有个东西要送给贵妃娘娘，下午我就顺道过去看看。”
红香点头道：“那我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娘娘, 你自己也小心些。”、
宋青妧一一答应下来。吃过了午饭。她换了一身衣服，带着离家之前刘氏要她带着送给贵妃的红玉手镯，那是南海的名种。色泽鲜红如榴花。宋青妧手里捧着盒子，往贵妃的殿中走。贵妃早就知道她会过来，还特意派珊瑚到门口去接她。宋青妧一看来人是珊瑚，没想到这样居然歪打正着了。宋青妧立刻笑道：“珊瑚姐姐，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呢！没想到在这里还遇到了。”
珊瑚疑惑道：“有事找我？什么事情啊？”
宋青妧从怀里掏出了那一枚珠花，说道：“珊瑚姐姐还记得这枚珠花吗？”宋青妧把珠花递上，珠花上面没了几颗宝石。
宋青妧继续说道：“红香姐姐说，她的这枚珠花没了几颗宝石，这是当时太后娘娘赏赐的，姐姐也有这个。所以让我带着来找姐姐，看看丢了的几颗宝石是什么，让我回去照着样子再镶嵌上。”
珊瑚看了一下珠花，辨认下来，说道：“我记得了，不过这东西可有年岁了。估计要道屋里才能找到。”珊瑚转身回屋去了，宋青妧把珠花重新放到了怀里，往贵妃的正殿里去。到了殿内，才发现贵妃正坐在正坐上，连衣服都换了一身，也戴上了平日都不怎么戴的赤金发冠。宋青妧有点惊讶，不太明白一向不太喜欢华丽的贵妃怎么今天穿的这么正式。
宋青妧上前行礼，道：“臣女见过贵妃娘娘。给贵妃娘娘请安。”
贵妃立刻吩咐道：“快搀起来。别拜了。”
宋青妧被人从地上搀起来。贵妃又说道：“快坐下吧。别多礼了。”贵妃伸出手，叫下人拉开次座，让她坐下。
虽然贵妃从前对她也很是不错，但是现在好像有点出乎宋青妧的意料了。她低头笑道：“贵妃娘娘，臣女来之前，母亲吩咐我，给贵妃娘娘带了一点薄礼过来，还请贵妃娘娘赏脸收下。”宋青妧把盒子递给下人，又交到贵妃手里。
贵妃立刻打开盒子看了一下。看到里面的东西的时候，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她说道：“这红玉手镯漂亮极了。一看就是名种。”
宋青妧浅笑着回话：“娘娘喜欢就好。”
贵妃放下了盒子，说道：“你过来。本宫也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宋青妧听话地走了过去。贵妃说道：“你蹲下。”贵妃脸上带着轻笑，从鬓边取下了一根金缠丝黄玉金珠步摇，戴在宋青妧的头上，说道：“俗话说的好，金子终得金子换。你送给本宫这么好的东西，本宫也还你这个礼物，要知道，除了你，估计还没人能配上它的人品。”
宋青妧立刻道：“娘娘如此重礼，臣女不敢收。”
贵妃却道：“说什么呢！依本宫来看，你是最合适的。”
宋青妧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步摇，见贵妃如此坚持，自己也没有再拒绝了。宋青妧重新坐下来。跟贵妃说了一些闲话之后，因为心里还记挂着珠花的事情，就起身告辞了。贵妃也没有多留，就由她去了。宋青妧出了屋门，果然见珊瑚也走出门到她面前，说道：“珠花我拿来了。你看看上面的宝石是什么样的，回去按照样子镶嵌上吧。”
宋青妧接了过来，珊瑚的珠花保存的还是很好，估计也没大狠戴。宋青妧看到这个东西，心里对珊瑚的疑心也没有了。她还是仔细地看了那珠花一会儿，说道：“多谢珊瑚姐姐，我知道了，这就回去拿给红香姐姐看。”
珊瑚面带微笑，目送着宋青妧离开。宋青妧拿着那枚被她抠下去好几颗宝石的珠花。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等下回去不知道要拿多少东西赔给红香姐姐，来补上她这枚珍贵的珠花了。山茶一直跟在宋青妧身后，看着她黑发上的金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忍不住说道：“小姐，贵妃娘娘赏赐给您的这根步摇真好看。”
宋青妧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步摇，说道：“这倒把我弄得怪不好意思。本来之前娘娘醒过来之后，已经给了我不少东西了。现在连从娘家里带出来的东西也要赏赐给我，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山茶仔细思索了片刻，说道：“也是。而且贵妃娘娘今天说的话也是奇奇怪怪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宋青妧转过身来，说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不过，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她细想了。眼下珠花的事情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眉目，现在有最大嫌疑的人，只剩下皇后宫里的玉玲一个人了。宋青妧咬了咬嘴唇，往晚桐殿的方向走去。刚到院子里，就看到贤妃和红香正在亭子里说话，她知道红香大概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贤妃知道了。
宋青妧快步走进亭子，说道；“娘娘，红香姐姐，我去贵妃娘娘那里去过了。珊瑚那里也有那枚珠花。”
贤妃放下茶杯，看向宋青妧。在看到她发间的黄玉步摇时候，微微挑了一下眉，但很快换上了平静的表情，说道：“那看来也只有皇后娘娘宫里的玉玲了。除了她恐怕也没有别人。”
贤妃说道：“如果是玉玲要做这件事，肯定是有了皇后的授意。她一个人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宋青妧惊讶道；“不过，贤妃娘娘，皇后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呢？”
贤妃说道：“本宫猜测，大概是因为皇后的儿子。八皇子吧。”
宋青妧对宫中的情况不算太了解，所以便说道：“八皇子跟这些失去了心肝的宫女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红香接话道：“你有所不知。皇后的儿子萧易元，虽然今年已经快十岁了。但是从出生之日开始，身体就一直不好。自打记事就是药吊子不离火，好像是去年的时候，连名贵的药材都不管用了。当时宫里人人都在说，八皇子快没命了，谁知道后来竟然渐渐地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