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美华冷笑一声,她一瞥跪在地上的苏明婉,心里直骂她是白眼狼。
“你既然说是我儿推的你,你有证据吗?”
苏明婉听了心道苏美华果然恼了她,她心里想,不管这个屎盆子能不能扣到梁松身上,但只要苏美华恼火了,那就好办了。
她继续嘤嘤嘤,哭的好委屈,“姑姑,侄女真的没骗你,当时很多人都可以作证的……”
苏美华瞪她,她冷冷哼了一声,“谁能作证?你将他们指出来啊!”
苏明婉看向围在旁边的丫鬟小厮们,“你们都说说看,当时有没有人在场看到了?”
那群丫鬟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出来的。
“都聋了?看见了就站出来说话!”苏贞昌没好气地说。
下人们都吓了一跳,更没人敢站出来了。
梁松被苏长青拦着,他见此赶紧说:“我就说嘛,苏明婉她在撒谎!”
苏美华又是冷哼:“你说当时有人证,怎么,现在人证呢?”
苏明婉见没人肯站出来,她眼中眼泪扑簌,娇娇弱弱地用手帕拭泪,悲伤道:“难道这满府之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替我说话吗?”
说完她哀哀戚戚小声抽噎起来。
这时人群中终于有人率先走了出来,是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老嬷嬷。
珠珠认识她,这位老嬷嬷是邹夫人身边伺候的,姓李。
李嬷嬷躬着身站出来,她说:“回禀侯爷夫人,奴婢曾亲眼看到凉亭中的情况,当时二小姐与表少爷在凉亭中争执起来,两人推搡了一阵子,后来二小姐打了表少爷一个耳光,骂他‘登徒子’,表少爷很生气也打了二小姐。”
“当时奴婢离得远,天还没亮黑蒙蒙的,奴婢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噗通’一声,二小姐落水了,表少爷还站在岸边骂二小姐是‘贱人’。”
她这一番话说完,梁松就急忙嚷嚷道:“她莫名其妙打我,我当然会还手啊!人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李嬷嬷率先站出来后,陆陆续续也有其他丫鬟小厮敢站出来说话了,他们说的挺多的,但是没有一个人亲眼看到梁松轻薄了苏明婉,也没有人看到他确实推她落水。大家只能模模糊糊说个大概,跟李嬷嬷说的差出不多。
这些证词也不能说清楚事情的真相。
梁松气的直跳脚一直在吵吵他是被冤枉的。
而苏明婉则泪眼婆娑,一直在求苏贞昌给她做主。
苏贞昌被他们烦的头都快炸了,心里想这点破事还让桓王看见了,丢不丢人啊?
为了不继续丢人下去,于是他还没查清原委就直接决断了。
“你!”苏贞昌一指苏明婉,脸色很臭,“回水云阁闭门思过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你!”他一指梁松,后来发现这人不是他儿子而是他外甥,他绷着脸没说出口,他不清楚梁松到底有没有轻薄他女儿。
但是他更偏向与苏明婉的,毕竟清白对女子来说可是大过天的事情,有哪个女子会用这事来污蔑人?因此他觉得梁松八成做了那些龌龊事,再加上梁松刚才这么辱骂他女儿,他心里也是恼火的。
“大哥。”苏美华出声,她看到苏贞昌这般神色,她自然猜到苏贞昌此刻对她儿子是心存疑虑的,别说他,就算她作为梁松亲娘,她都在怀疑梁松。
因为梁松跟他爹梁涵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色浪荡,脾气还差,说话没脑子。
不过就算苏美华不信任梁松,她也容不下苏明婉这般说她儿子,在她心里苏明婉已经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苏美华说:“松儿我会带回去好好盘问,若他果真做出了那等事情,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苏贞昌闻言面色稍稍缓和,兄妹俩都是一家人,这件事也不算多严重,苏明婉到底没有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于是这事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
梁松在回去的马车上一路都在生气,骂苏明婉是贱人冤枉他。
“你真没有做过?”梁涵上下打量他,知子莫若父,他对梁松持怀疑态度。
梁松见他爹都在怀疑他,他气的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真没有!我若真做过就让我立马被车撞死!哎哟!”
他话还没落音,“砰”的一声,他们的马车撞上另一辆马车。
梁家人掀开帘子一看,对面的车夫看到他们,破口大骂:“你们的车怎么驾驶的?眼瞎了吗?居然敢撞到禹王车驾!”
禹王!车里的人听了吓了一跳,梁涵眼前一亮赶紧整理好衣冠下马车,他匆匆走到那辆马车前低躬哈腰:“见过禹王殿下,臣的车夫不小心撞到了您的车架,还望殿下恕罪。”
梁涵没等来回应,他还以为车里的人没听见,于是他弯着腰又说了一遍。
“你一边站着去,王爷不在车里!”那车夫脾气到大,也不等梁涵离马车远点就直接一甩马鞭驾驶着车朝前跑。
梁涵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差点被车厢剐蹭到。
“呸!什么玩意儿。”梁涵骂骂咧咧回到马车里。
马车中,苏美华迎上来问:“怎么样,禹王真不在车里?”
梁涵没好气地回答:“我没看见,八成应该不在。这禹王的下人还真是无礼,不过是个赶马车的,如今禹王都不在里面,他看到我这朝廷四品大员的车辇,居然还敢这么颐指气使!呸,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苏美华看着那辆绝尘而去的马车,她思虑一番,说:“如今这禹王声势如日中天,若咱们能攀上些关系,来日禹王上位,夫君你何愁没有前程?”
梁涵道:“我自然也想归附禹王,可人家禹王手中朝廷重臣无数,我不过就一从四品,在他眼里都不够看的。”
说完他靠在马车中长叹一声:“能让禹王稍微抬眼的估计也得要大舅子这种等级的,我听说大舅子都要跟惠贵妃的娘家人结亲了,想来大舅子在贵妃和禹王眼里能算得上有台面的人物吧。”
苏美华听完满脸骄傲,说:“那是自然,你以为我哥那勇毅候是白当的?”
一边的梁松看他爹娘将话题歪到禹王那里不再搭理他,他郁闷地坐在一旁生闷气。
梁涵长吁短叹,说:“昨夜我与大舅子还有桓王在凉亭中聊天,提起两家结亲之事,我想着既然大舅子搭上了禹王的船,那我就搭上大舅子,好歹我们两家也算亲家,如果要是能亲上加亲,岂不美哉?”
“结亲?”苏美华被这两个字转移了注意力,她看着梁涵疑惑道:“什么结亲?长殷长青不是都有未婚妻了吗?你难道还想让咱们女儿嫁过去啊?”
梁涵回复:“哎呀,夫人你难道忘了?他们家除了两个儿子外,还有个女儿的,咱们的松儿不是还没说亲吗?我就想着让松儿娶了苏明婉,这样咱们不就亲上加亲了吗?”
“什么?!”
梁松震惊了,“爹,你让我娶那个贱人?!”
苏美华也震惊了,道:“这事儿你怎么不事先跟我商量啊?”
梁涵说:“我昨夜突然想起来的主意,当时趁着喝酒喝的高兴就跟大舅子说了。”
苏美华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如果今天那事儿没发生她还或许会考虑考虑,虽然她心里其实是看不上苏明婉的,觉得她自小在小门小户长大上不了台面,可是她毕竟是苏贞昌的亲生女儿,是侯府正宗的嫡亲小姐,梁松娶了她,将来苏贞昌必然会对梁松加以照顾。
如今今天这事发生了,苏美华连对苏明婉那点有价值的地方都不感兴趣了,认为苏明婉忘恩负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认为苏明婉不会做人,蠢、笨、没脑子,得罪她这位长辈。
梁松吵闹起来,“天呐,让我娶那个臭女人?你还不如杀了我!”
苏美华没理会梁松,而是问梁涵:“我哥当时怎么说?”
“大舅子当时考虑了片刻,问我松儿如今功课如何了,我告诉他还不错,明年科考中个举人应该不成问题。”梁涵回答道,“大舅子当时听了很高兴,饮了几杯酒,就跟我说明年若松儿中举,我们两家这亲事就直接定下来。”
他这话说完,梁松暴躁了,“我不娶她!打死我也不娶她!”
第45章
水云阁内。
苏明婉冷着脸扫视着银环, 银环在她凌厉的目光下吓的哆哆嗦嗦浑身颤抖。
“小姐, 奴婢……奴婢……”银环恐惧地说。
“今日奴婢是第一一次, 所所以不不敢说,但是下下次,奴婢一定会按照您的吩咐办事的!求求小姐开恩, 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她说完便跪在地上磕头。
银环是真的害怕,她从前还以为这位从乡下来的二小姐没见过世面好拿捏, 再加上当时她又听闻苏明婉可能会嫁给三皇子, 所以她才千方百计挤进水云阁。
她原本以为凭借着自己的手腕控制了苏明婉, 等将来苏明婉成了禹王妃,那么她就能接近禹王一步登天了。没想到事与愿违, 苏明婉没能被惠贵妃看上,而且她本人也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银环来到水云阁还没几天,苏明婉就抓到了她的把柄,逼迫着她替她卖命。
今日的事情也是苏明婉逼着她撒谎的, 她没有办法,只能照着她的吩咐去做,天知道她当时有多害怕,她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朝表少爷头上泼脏水……
想到这里她后悔不跌, 早知道当日跟着珠珠去桓王府好了, 桓王如此丰神俊朗神仙般的人物,她就算当不了他的妾室, 当一个能伺候到他的丫鬟那也是好的啊……
“银环,”苏明婉手指拂过手中的暖炉, 她红唇微启慢悠悠地说:“你应该知道我一向不屑于留无用之人。”
语调轻缓,包含威胁。
银环跪在地上都快要哭了,“求求二小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苏明婉身体微微前倾,她眼中冰冷,唇边却带着笑,她吐出几个字,“让我给你机会?凭什么?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奴婢能的奴婢能的,上次在寺庙上香后您让奴婢给那个张大庄送信,奴婢也送了啊!”银环赶紧将以前的功劳翻出来。
苏明婉一听脸色一变,厉声呵斥道:“闭嘴!”
银环跪在地上吓了一跳。
苏明婉站起身,眼神毒辣狠绝,她阴测测地看着银环幽幽说道:“这件事情你要是再敢说一个字,信不信我将你送给那张大庄?”
银环被吓傻了,张大嘴恐惧地直喘气。
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事情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那日她跟着苏明婉还有邹夫人一大早便去寺庙上香,她们在寺庙呆了片刻,后来又有达官贵人上来进香。
当时过来的据说是户部尚书的千金,姓郭,长得十分貌美,苏明婉看到她主动上去跟她打招呼套近乎,那郭千金听说苏明婉是勇毅侯府千金,于是便也与她交谈起来,两人相谈甚欢还成了朋友。
那天邹夫人本来不打算在寺庙过夜的,可苏明婉非要坚持,那郭千金也是留下过夜的。
傍晚,苏明婉突然叫住她,递给她一封信,吩咐她下山去附近的一座城镇里去找一个人。
银环当时不想去,下山的路太长,走的太辛苦,苏明婉就威胁她,如果她不去就将她曾偷偷往苏长青茶水里下↓药想爬苏长青床的事情抖搂出来。
没有办法,她只能去送信。
银环来到山脚下的小镇,按照苏明婉给她的地址,在一座巷子里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目的地。那巷子幽暗渗人的很,她到现在想起来都毛骨悚然,她站在门口犹犹豫豫不敢敲门,结果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瞎了一只眼睛,看起来阴森森的,那老头看到她很意外,上下打量她,问她找谁,她当时很害怕哆哆嗦嗦说要找张大庄。
那老头听了便吆喝一声喊张大庄,接着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一个身高马大肌肉虬结的大汉,那大汉右脸有道疤,从鼻梁处一直划到耳朵根,左脸颧骨处有罪犯才有的刺字,他长得很吓人,一双眼睛阴狠歹毒,满脸都是戾气。
银环看到他脸上的刺字,她吓得半死,那刺字的图样只有罪大恶极的死刑犯才有,眼前这人说不准是逃犯。
张大庄看到她,一双阴毒的眼睛在她的胸上来回扫视,那眼神说不出的淫靡猥琐。
银环害怕的要死但还是颤抖着将手里的信递了过去,那张大庄接过去一把撕开,银环这才发现里面除了信还有几张银票,那银票的款式看起来数额不小……
张大庄拿到钱后数了数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告诉银环明日他便叫兄弟们动手,保管让金主满意。
那个时候银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将信送出去后就慌慌张张离开了小巷。
第二天,她跟着苏明婉邹夫人离开了寺庙,当天他们回到家里,前脚刚刚进门,就有小厮匆匆忙忙来报说郭千金一行人遇到了匪徒的袭击伤亡惨重,郭千金则被贼人掳走了。
银环听到消息后联想到她昨天办的事,她吓了个半死。她赶紧看看苏明婉,苏明婉当时脸色一变顿了顿又强作镇定,接着她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几天后,银环得知那郭千金是在一座破庙里被衙役找到了,据说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赤果,身体布满被蹂↑躏糟蹋的痕迹……
那个时候三皇子被带绿帽的笑柄传遍了整个京城,银环这才知道原来郭千金是三皇子的未婚妻……
……
如今这件事每次一回想起来,银环都害怕的战栗,那件事之后她对苏明婉产生了深深地恐惧,苏明婉太歹毒太可怕了,如果她想要害一个人就算对方是户部尚书的女儿、三皇子的未婚妻她都敢下手……
“不不不,小姐求求您不要将奴婢送给那张大庄……奴婢再也不敢提他了……”银环惊恐地说。
苏明婉冷哼,“那好,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你要是再像今天这般不中用……”
她冷冷俯视她,一字一句说道:“那座巷子里有个窑子,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