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她出门没带包,不太方便拿,这笔钱由贺临江拿在手中,从银行里出来的时候,不少人都望着他手里夹着的一笔“巨款”,看起来那么的醒目。
光天化日之下,贺临江绝对有理由相信,没人敢过来明着强抢他手里的钱,毕竟他身上穿着的可是警服。
等到回去以后,贺临江亲自把娇娇送进屋里,还将一万块钱直接往她玄关的鞋柜上一放。
对着这笔“巨款”,娇娇莫名有点心理压力:“我会尽快还钱的。”
看了眼她轻软的头发,贺临江真想伸出大掌,在她的头上轻轻揉一揉。
不过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亲密,目前为止,都是贺临江单方面想要对她好,他也不敢太得寸进尺。
万一呢,万一把好不容易能够心平气和和他相处的她,又一次吓跑怎么办?
他略压了唇角,看起来气场极冷,和平时一般无二:“随便你什么时候还,你是韩阿姨的侄女,我还怕你跑了不成?”
韩娇娇:“……”虽然这句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他的口气还真的一点都不友善。
但娇娇现在知道了,贺临江就是这么一个脾气,没有针对谁的意思。
两个人沉默一下,娇娇准备说声谢谢就回房。
贺临江却说“等等”。
快过年了,他们这个楼栋真是可怜到一点年味都没有,贺临江忽然有点想念梅姨做饭的味道,正巧他让梅姨帮忙的事应该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干脆和她说:“晚点去我家吃个便饭吧,你应该也很久没有看到你姑妈了吧。”
怕她会立即拒绝,他赶紧补充:“没其他的意思,就是简单的家庭聚会。”
总不能因为他表白过,娇娇就要一直避开有他的场合吧?
再说,现在苏枕和娇娇之间已经没什么关系,他不信娇娇现在对感情的事没有考虑的想法,往后不会。
他可以慢慢的,循序渐进,只要在她的身边,时间一久,自然可以慢慢地入侵她的生活。
贺临江不信娇娇一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
如果她会爱上别的男人,那么那个别的男人,为什么不可以是他?
这么一说之后,娇娇的心理负担果然小许多,她点头:“好的,晚上我和你一起去。”
不过到时候她得穿着睡衣过去,这一点她可能要提前和贺临江说一声:“晚上我可能就穿这身睡衣去,到时候我会和贺叔叔打招呼。”
毕竟穿睡衣去别人家做客,看起来很不礼貌。
而且和韩雪珍碰面,也是一件必要的事情,她得向姑妈借点衣服穿,正好韩雪珍的身材和她差不多。
贺临江说:“无所谓,都是家里人,随便你怎么穿,又不是去选美大赛。”
娇娇:“……”
他轻轻咳一声,转移视线,当然娇娇如果能穿上他选的衣服,他会比谁都要开心。
为掩饰心底的喜悦,贺临江故意把唇角压得更低,全身气场看起来极为冷淡,他冷着嗓音随便开口:“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
“嗯。”娇娇亲眼看着他掏钥匙开门,走进屋内,她也把门关上。
等到娇娇那边的房门阖上,贺临江的背靠在门板上,赶紧给梅姨拨了个电话:“喂,梅姨,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只不过在房间里休息了两个小时,娇娇很快听到门铃声响起,她去开门。
门缝里显出贺临江那张依然冷冷清清的眉眼,她也照例问他:“怎么了?”
“把门打开。”
娇娇不像初见时那么防着他,那么抵触他,说开门就会很快就开。
贺临江都快压不住嘴角逐渐勾起的弧度,扬起手,把一大堆购物袋一股脑塞进她手心里。
娇娇随便看了两眼,里面好像装着的都是衣服。
“给你的。”贺临江说。
她有点不敢置信:“你买的?”
“什么我买的!”贺临江声音大了起来,“我才没有买,我又不会选女人的衣服。”
他皱皱眉,开始瞎编假话,反正一波波善意的谎言,他已经说了不少次了:“你今天生病,我和你姑妈说了一下,她知道你身体不舒服,还有就是之前的那些衣服可能不合身了,她清楚你穿多大的码数,特地去买来叫我带给你。”
“那我姑妈呢?”娇娇也皱起眉。贺临江说的话,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就像之前门口挂着的肉包子一样……太引人猜疑了。
贺临江说:“已经走了。”
“走了?”
“管那么多做什么?还不进去试试衣服?”他无语,“你是女人吗?”
娇娇也很无语:“……”
“和我是女人有什么关系?”
贺临江:“是女人哪有不喜欢试衣服的?”看见这么多新衣服还不高兴?怎么和他期待的反应一点都不一样……
“那还真是抱歉哦,我对衣服的热衷程度好像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也不能说她不喜欢试衣服,只是上辈子她比较忙,在公司的时间比较多,穿的也比较商务,不是太“精心”的打扮自己。
除了赚钱赚钱工作工作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欲望和念想了。
如此想来,确实有不少遗憾。
娇娇把衣服拎进房间内,贺临江顺理成章地从鞋架上捞来曾经穿过的客拖,换上以后也跟着一起入内。
那两个小时间,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警服换下,已经穿上比较家居的休闲服装。
娇娇第一次看到他穿得这么随意,深绿色的工装裤,上衣是一件带毛领的深色羽绒服,内里搭一件高领黑色毛衣,看着神清气爽,又有些不同于往常的青春感。
娇娇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也察觉到她的视线,眉头轻皱,说:“我脸上有什么吗?你这么看我。”
“没有,”娇娇如实回答,“就是觉得原来你也会穿的这么青春化啊……”
为什么娇娇的这句话感觉像在说他以前穿的和老古董一样?
其实以前他穿的也不老古董,只是偏成熟风,都是一些西装、衬衫、线衫之类。
从购物袋里取出一件衣服,娇娇看向上面的标价签,一件大衣一万二。
其实不贵,她上辈子赚得多,衣服买的也比较贵,但今非昔比,对于一个之前工资五千一个月,结果因为卓楚的事,工作不小心丢了的她而言,这就像是“天价”了。
“一万二?”娇娇暗吐一口气。
“很贵吗?”贺临江刻意表现得不在意,像是随口问起。
他第一次给女孩子买礼物,虽然是交给梅姨去办这件事,但是十万二他都出得起,无所谓这些价钱。
倒是比较在意娇娇的看法。
韩娇娇从另外一个袋子里又拿出一件衣服,简单的一件内搭,也要三千多。
更关键的是,小票上面出来的是贺临江的名字,连签名签的也是“贺临江”三个字。
她不确信贺临江什么时候去买了这些衣服,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买衣服的事绝对不是韩雪珍的意思。
娇娇转过头,直接把小票丢给他看。
这下看到小票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他名字的贺临江,再也无法耍赖。
娇娇问他:“既然是你买的,为什么不直接点告诉我?”
贺临江抿紧唇线,才松口:“如果告诉你了,你会收吗?”
答案不用说,也肯定是不会。
贺临江就没看过这么较真的女人,原来他觉得,女人自力更生是件非常值得赞赏的事,直到他遇到娇娇,才发现这个女人,用普通的金钱都“买通”不了,他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想要对她好,是一件错误的行为吗?
贺临江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娇娇不能多依赖他一点?
他目光一凝,看到她脖子里还戴着一条项链,应该是苏枕送的,巧的是这项链的牌子他认识,尚美的一个系列,唯独这样东西她从来没有从脖子里取下过。
也许她心底还幻想着,也许有一天还能够和苏枕再续前缘。
又或者,那项链就代表她拥有着一生一世无法割舍的东西。
贺临江感觉他的心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他笑起来不好看,但从来没有笑得这么难看过,连他都能感觉到。
嫉妒,能够让人质壁分离!
一把抓住娇娇的肩,不小心将她抓得很疼,贺临江声音微低,缓缓说着:“如果我是苏枕的话,现在我送你这些东西,你就会要了?”
“这不一样,”娇娇告诉他,“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不喜欢欠人恩情。”哪怕是一开始的苏枕,她也不想欠他什么,总想着要偿还他的恩情。
只是后来,好像事态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她对苏枕动了情。
“怎么不一样了?”贺临江好笑,“同样是衣服,他送你你就会收下,我送你就不行吗?”
她被掐得很疼,身体一下出现应激反应,眼底转着盈盈水光。
贺临江也终于发现自己有些冲动了,她只要用这么迷迷蒙蒙的双眼看向他,他的一颗心就会酥了化了。
马上有力的胳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贺临江抱着她的脑勺,说:“有些感情,不是想克制便能克制得了。”
韩娇娇被他抱得想要脱离他的胸膛,却被他箍得更紧。
贺临江说:“我曾经想过,为什么去国外遇到你的人,不是我呢?”
命运的安排就是这么神奇,又或者,娇娇没有在国外遭遇那一劫,她就是正常的在国内上班,在国内通过韩雪珍和贺逊的介绍与他相遇,说不定他们两个,能够更加自自然然的在一起。
可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贺临江比谁都要清楚,因为他的大道理不断,他觉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比如喜欢她这种事,不可能因为他的伪装,就变得不是了。
她没再剧烈的反抗了,可能是听到他如擂鼓的心跳声。
他没有掩饰他的紧张,没有掩饰他的心乱如麻。
贺临江都有些哽咽地说:“娇娇,我听别人说,有一种转移感情,快速遗忘曾经恋人的方法就是,尽快的展开下一段新恋情。”
哪怕让他临时做替身,他虽然会心火如焚,但也会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臾晚 20瓶;仔仔熊 2瓶;
第66章 她身上的香味
连贺临江都觉得这个想法有点不可理喻, 他什么时候也愿意沦落为其他人的替身?
不过如果能陪在她的身边, 用时间作为决胜的武器, 慢慢令她遗忘过去的事。
他有信心这么做,只要给他时间,娇娇肯定能够忘记那段在国外像是美梦又像是噩梦般的旅途。
但娇娇歇了声音之后, 许久,只是平静地告诉他:“贺临江,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好不好?”
他闷闷地答应道:“好。”
故事其实挺简单的, 就是……娇娇说:“有一个小女孩,她本来活得自由自在的,但是有一天, 她被一个自称是对她好, 外界会污染她的人抓住并关了起来。她每一天, 每一天都在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对面的那座山头, 房子里亮着星星点点的灯, 就像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一样,感觉是唾手可得的距离, 但是怎么抓, 都抓不到。”
“小女孩并没有放弃, 她觉得自由是一种可贵的东西,何况她还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一些事。她做了一个预知梦,梦到有一天她逃跑无果,被对方以一种极残忍的手段弄断了腿, 因为对方说,这样她就能够永永远远属于他,哪里也去不了,插翅也难逃。”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娇娇稍微顿一顿,听得贺临江的心都揪起几分。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明显说的就是她自己。
他听出来了,因为娇娇曾经和他说过在国外的经历,她讲述过自己曾经被一个男人用以爱之名的形式捆绑在身边。
那个时候,是苏枕义不容辞地救她出来。
但她从来没有提过对方可能会打断她腿的事,更多的时候她都是沉浸到曾经逃出生天的喜悦当中,以及遇到苏枕时会发自肺腑地露出欣赏的表情。
“有一天她又跑了,她知道这个机会不可多得,她必须珍惜。”
“所以她跑啊跑啊,在黑夜的树林里,在不知天南地北,随时可能会迷失方向的山野间,不断地跑啊跑啊。”
“可她体质差,她也恨拥有这样的体质,跑几步就要扶着树喘几下,山风灌进她的喉咙里,最后她都要吐了。”
“为了方便逃跑不被人听到消息,那天晚上,她连鞋子也没有穿,脚上都是被树枝刮伤的痕迹。”
“身体也很冷,因为只穿了一条裙子。没有取暖的工具,也没有保暖的方法。”
“甚至有一刻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闪过,觉得这么跑出来,好像太唐突,太不符合自己遇事足够沉稳的性格。”
“饥饿、寒冷、孤独交织在一起,就算跑出去,她没有证件,没有亲人,没有证据,那个男人很厉害,思维缜密,所有的事情都在脑海里经过最完善的计算,最可怕的结果是,她到了警察局,会不会到又被那个男人领回去?”
“但她不敢多想,恐惧是脆弱的源泉,勇敢的跨出去,距离成功其实已经成功了一半。”
“其实有时候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面对失败结果的自己。因为还没打败敌人的时候,先输给了自己。”
“她老是觉得自己很强,但她其实也有恐惧害怕的时候。”
“这个时候,有个小男孩就像是照进生命里的光一样。”
“他突然出现了。”
“他跟在小女孩的身后,追着她跑,跑了很久很久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