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费轩,还是笑,感觉自己像是傻了,整个心都像是泡在温泉,还咕嘟嘟的冒着泡泡。
费轩看着她,又开口慢慢道,“没人帮我刷……”
“我不嫌弃你。”安笙说着,凑到他的唇边,吸吮了一下他的唇。
费轩也笑起来,轻叹了一口气,才说,“终于啊……”
终于不嫌弃他了,真不容易。
两个人不知道这样傻笑着对视了多久,一直到安笙打了个哈欠,抻了个懒腰,费轩才说,“你去睡吧,我不用看着。”
安笙摇头,抓着他的手指捏,“我替了一个护工的班,快换班了,你睡吧,我看着你。”
费轩不肯睡,安笙一直温柔低语的劝,见他实在执拗,只好说,“你需要休息,后背上的伤不爱好,费师已经找人从国外给你带药了,你快好起来,我们好去挑个房子。”
安笙不说还好,一说费轩的眼睛唰的更亮了,跟两个小探照灯似的,“挑房子?”
安笙笑了,“当然啊,我的房子毁掉了,我们挑一个离你公司我和店里都近些的,装修的话……你喜欢什么风格,颜色……”
“我有几套……”费轩说着,有点紧张的看安笙,安笙一直对要他的东西有忌讳,其实他偷偷的按照两人的喜好,准备了好几套了,分布在这个城市的好多地方。
费轩说,“明天让费师给你资料,喜欢哪个,就过户……”
安笙凑近费轩的眼睛,亲了亲。
“不用,”
费轩的心一紧,就听安笙又说,“过什么户啊,一个房子就想打发我?”
费轩一脸莫名,以为惹了安笙生气,安笙却笑着说,“我将来,可是要做费氏少奶奶的人,你是我的,整个费氏都是我的,休想用一栋房子糊弄我。”
费轩眼眶都点湿润,安笙这才是真的接受他了,接受了他的所有,他点了点头,说道,“都是你的,我一辈子给你打工。”
“乖……”安笙伸手抹掉费轩滑下来的眼泪。
难熬的日子,总是度日如年,美好的日子,总是安了翅膀。
日子水一般的流过,转眼就是两个月。
费轩的伤好的差不多,除了还是不能弓腰,不能长时间的仰躺,上半身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之外,穿着病号服站在医院的窗户前面,看上去像个正常人一样。
费师坐在离他不远处,合上笔记本,对着他说,“出院手续能办了,我现在……”
“等等吧。”费轩眼睛一直盯着楼下,看到熟悉的车从车流中拐入医院停车场,眼角眉梢都带上的愉悦,“你嫂子来了,让她办。”
费师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抱着笔记本起身,“那我先走。”安笙一直都不待见他,看他眼神跟看一条劫道的野狗似的,费师讨好了几次,送东西说好话都没用,还差点让他哥哥误会他要撬墙角……这就不在这里讨人厌了。
费轩点头,费师走了几步,他又叫住,“哎,等等,上次你说,蓝蓝在追求桐四?”
费师站在门口,点头道,“是,开着你给的跑车,又送花,又送项链的……”拿个老爷们当妞泡。
费轩嗤笑,“他也配?最近不是和桐家有个合作么?晚点给我和三爷安排一个饭局,这件事他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我不舒服。”
费轩说,“我去问问三爷,怎么他们桐家家教这么不好。”
费师点头应声,迈步走出了房间。
费轩举起双手,顾着后背上没痊愈的伤,小幅度的伸了个懒腰,心情美丽的像是今天万里无云的天气。
没一会,安笙打开门进来。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羊绒大衣,进屋脱了大衣之后,里面是一件了宫廷款的蕾丝洋装,花边簇拥在脖子处,头发是浅色波浪,画着和大衣颜色相衬的桃花妆,整个人精致的让人挪不开眼。
毫无疑问,这是费爷的爱好,衣服配饰都是他让人买的,包括她卷发上的恶俗蝴蝶结上的钻石,都是真的钻石,安笙白天隔一会就摸摸,生怕大几万一不留神,就丢了。
安笙提着保温饭盒,一进屋费轩就吹了一串口哨,抱着手臂,轻轻的靠在窗边,一侧眉梢高高的挑起来看向安笙,眼角眉梢都偷着一股流氓像。
安笙没搭理他,淡定的放上小桌子,一样样的摆饭菜,费轩欣赏了一下,更加的心痒,走到安笙的身手,送身后抱住她,看了一眼门关着,手指直接就勾了下裙子下摆。
安笙一把拍开他,叹口气,无语道,“你真是越来越混球了,赶紧吃饭。”
费贴着她哼唧唧,“你要是整天看我裸着在你面前晃悠,还不能吃,肯定也混球。”
“我也没裸着啊!”安笙震惊,“我里三层外三层,这大冬天,你想什么呢!”
“哼,”费轩咬安笙耳朵,“你只要出现在我面前,穿不穿的效果都一样……”
“滚蛋!”安笙笑骂。
“我先上厕所,”费轩抱着安笙说,“你先把盖子盖上,一会凉了。”
“你去啊,顺便洗手,凉什么?”安笙狐疑。
费轩啧了一声,自己把盒子什么的又放回去,然后拧上,接着一把搂住安笙的脖子,把她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带。
“你干什么……哎哎……”
安笙被拽进卫生间,脖子被费轩搂着,怕他的伤不敢用力挣扎,只能顺着他的劲儿,小声劝他,“你别闹……”
“没闹,”费轩搂着安笙站在马桶前面,贴着她的耳边,说了一句流氓话。
第68章 回咱们两个人的家。
等到俩人从卫生间里面出来的时候, 费轩一脸的心满意足,安笙则是脸色粉红, 手指上滴着水, 被费轩从身后抱着一步步的朝着小桌子的旁边推。
“陪我再吃点, ”费轩说, “我一个人吃着有什么意思……”
“可是我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安笙说, “我……哎你别咬,行行行,我吃点。”
把耳朵从费轩在嘴里解救出来,安笙坐在病床上小桌子的对面, 费轩摆上保温饭盒, 里面都是安笙来之前在店里做的,费轩喜欢的菜色。
就一双筷子, 费轩吃点什么好吃,都要朝着安笙的嘴里塞, 安笙无奈的慢慢咀嚼他塞的食物,明明是自己做的, 已经在家里尝过了滋味,可是经过了费轩的手,就好像是又放了糖似的, 莫名的有点甜。
“你快过生日了对吧?”安笙突然开口。
费轩一顿,抬头看着安笙, 好一会才慢慢道, “我都不过生日的。”
他小时候, 每次过生日,费罗铭都会自作主张的请他的同学,家里面的崽子那么多,同学来了,想藏都藏不住,费轩每当那个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家丑陋不堪,可偏偏这份丑陋,还是他根本无力改变的。
有了两次,费轩又听到了一些难听的流言蜚语之后,费轩就再也不过生日了,这么多年,即便是他已经长大,这点事情,也像是经年流脓的伤口捂在暗无天日的衣服下面,不敢揭开。
安笙愣了下,她是在费师那里知道的费轩生日,以前两人好的时候,安笙确实问过,可那时候费轩就不肯说,要么就是说过了,要么就是说没到。
“为……”安笙看着费轩有些黯然的神色,到底是没跑刨根问底,她不想硬是揭开费轩的伤疤,要费轩自己愿意和她说才好。
安静的吃过饭,安笙和费轩又呆了一会,相互依偎着说笑逗闷,费轩的情绪完全恢复了,安笙才准备走。
“我可以办出院了,”费轩说,“你去给我办出院吧。”
“再住两天,”安笙摇头,“我刚才看了,你后背四面还好,中间有一块还红肿着,你是不是抻到了?”
“没事的,”费轩说,“我想回家,”他眼睛亮晶晶的,“回咱们两个人的家。”
安笙笑了,“急什么,反正早晚都回去,而且你尿尿颜色太黄了,平时水也没少喝,我还得和大夫沟通下。”
安笙老母亲上身,“你现在不要觉得你没事,那是你年轻,年轻时候不注意,到了年纪大了,都是要落下毛病的……”
“我这辈子,真的不想再进医院了,起码五十岁之前不想,”安笙说,“你给我确保彻底好利索了再说。”
费轩不说话了,一双眼水波荡漾的看着安笙,特别乖巧的点头,他太喜欢安笙这样了,这种对于寻常人来说,或许童年都会被念到烦的话,费轩却并没有听过。
童年,是一个人性格的形成期,父母和外界,深深的把一些影响一生的因素,用无形的大锤子,一下下重重楔进你的性格里,或活泼,或懦弱、或善良、或邪恶,这些东西,几乎是不能够改变的。
费轩缺少这些东西,所以在安笙这里得到了,他就像个渴水的鱼,总是如饥似渴,总是贪得无厌。
“听见没有?”安笙看费轩又发花痴,搓了下自己的脸,带着点宠溺的轻声问,“喜欢我今天的打扮?”
费轩点头,盯着安笙,轻挑眉峰,“喜欢……想……”操。
最后一个字是口型,但是安笙看了之后,立刻笑骂,“滚蛋!”
“再住两天观察,我抽时间好好和主治医生聊一下,问一问后续的护理和注意事项,然后再办出院,行吗?”
“好,”费轩视线带着一种揶揄,从安笙的下巴向下滑,“你胸大,你说了算。”
“费轩你还能不能行了!”安笙低吼完转身拉开门出去,又揉了揉脸,费轩这个……小可爱。
真可爱,安笙边朝着医院外走,边想。
她是打算给费轩一个惊喜,费轩因为什么不肯过生日,安笙基本能猜出来,还能为什么,费轩又没什么情史,除了这一次也没什么致命意外,就只能是因为他的那个家。
一个满是私生子的家里,安笙根本想象不出,费轩在成长的过程中,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长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不想去揭开,去刻意的抚平费轩的伤疤,她做不了谁灵魂的救赎,但是她想让费轩一点点的体会,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的一切仪式。
生日,节日,结婚之后,或许还有纪念日,所有的一切,什么节日应该做什么,这一切,才是生活的组成。
就像过年吃饺子,十五吃元宵,过生日就应该收礼物,吃蛋糕。
想起这个,安笙的笑就扩大,其实她最近很忙,特别忙,是因为她准备给费轩一个巨大的惊喜,她都能想象出,费轩知道一个肯定会开心的疯了。
这几天都是在准备,安笙下了楼,边朝着停车场走,边琢磨着惊喜的具体细节,可以俗套一点,反正费轩也没什么见识,随便给点什么回应,都开心的要哭似的……
“真让人……心疼啊……”安笙自言自语,正准备打开车门,突然车门的把手,被一只手按住了。
“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谈一谈了。”
说话人的声音似乎是故意压低,听上去有种成熟的磁性,转头前的瞬间,安笙恍惚间觉得这声音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
转过头一看,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心道果然听到过,这人还是个熟人,竟然是费罗铭。
介于她现在和费轩的关系,安笙很礼貌的克制了脸上不太想看到他的表情,乖乖的叫了叔叔。
“找个地方谈一谈吧,”费罗铭笑了下,笑容里面莫名有种来者不善的意味。
安笙当然不会和他去找个地方谈什么,费轩这种性格,她决定要的时候就很清楚,别管是谁,只要是个男……不对,现在连费蓝蓝和安笙新雇佣的小店员,他都开始介意了。
所以说,只要是个人就不行了,更别说面前这位还有“前科”安笙必须避嫌,所以索性直接道,“不行叔叔,轩轩不让。”
费罗铭愣了下,接着又笑了,抿了下嘴唇,说了一句,“我以为你和那些女孩不一样,没想到最后也……”
他叹了一口气,安笙脸上的笑容收起来。
“我为什么要不一样?”安笙说,“费轩多好,您不是知道吗?”
“叔叔我还有事要忙,您看,有什么事情,您可以直接找费轩去聊,我都听他的。”
安笙说着,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费罗铭脸上那种让人极其不舒服的意味不明笑意,也收敛起来,神色甚至有些冷。
敲了敲车窗,安笙降下来,他又说,“聊聊吧,”他也不要求安笙和他去哪里了,索性敲了下后车门,“就在这里也可以。”
安笙想了想,费罗铭好歹是费轩的爸爸,他对费轩什么样,他再怎么混蛋花天酒地,这些都不是她对费轩的父亲不尊敬的理由。
费罗铭一直微微弓着腰,从车窗里看向安笙,态度甚至有些强硬,安笙最后还是打开了车门,费罗铭拉开了后车门,坐在后车座上。
“叔叔,您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费轩他在我离开之后,会站在窗边看着我的车。”言下之意,就是最好快点说,惹醋了皇帝,你这个太上皇也不好交代。
安笙说着,解开安全带,尽力转头,用正脸对向费罗铭。
费罗铭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安笙,“你能接受他这样的性格?”
安笙微抿嘴唇,没说能不能,只说,“我很爱他,他很好。”
费罗铭慢慢点了点头,“他没有把你关起来,我也很惊讶,我家在半山有个别墅,他已经找人装了笼子,这件事你知道吗?虽然最后没做,但是他这种极端的性格,以后难保不会……”
“我知道的叔叔,”安笙说,“我知道,他两次当着我的面差点致人死,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