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初戴在手里爱不释手,不愿意脱下来了,和程霄并排往前走的时候,是不是把手指举高了,挡住前头的阳光,光线就穿过她的手指缝,射进了她的眼睛,她逆着光看看自己戴着木质戒指的手,再看看程霄随意放在身侧的手,他的中指上也戴着一颗同样的木质戒指。
“你会一直戴着吗?”
“当然会。”程霄说。“除非你要我拿下来。”补上一句,“那我也不拿下来!”
(3)捡到一只喵
临近中午,他们走到岛上的街口,拍到了岛上的唯一红绿灯,站在路灯口,等着绿灯亮起,程霄拉着她的手,穿过马路对面,就是环岛海滨路,路边有当地渔民在晒鱼干,林芷初买了一斤,打算带回家给奶奶尝。
程霄以前就知道她家里只有奶奶,从来没过问她家里的事情,林芷初也知道程霄是单亲家庭,而且家庭情况有些复杂,她也同样很少过问他家里的事情。
买了鱼干,正踏着石子路,往民宿方向走去时,林芷初竟听到一声接一声的小猫叫声。
林芷初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是再往前走一步,小猫的叫声又传入耳朵里。
这一次,林芷初不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因为连身旁的程霄也察觉出了异样。
程霄往身后脚下一看,就瞧见一直饿得瘦小发黄的小猫,正绕着他的脚边讨食,样子可怜至极,让人心生怜悯。
林芷初记起刚才买的鱼干,从背包里取出来,喂投脚边那只瘦小的小猫。
小猫一闻到腥味,连叫声都尖锐起来,津津有味的吃着林芷初给它的鱼干。
程霄看了一眼时间,拉着林芷初的手,让她快些回民宿收拾东西,才能赶得上今天岛上的最后一班轮渡。
可是他们刚往前走了几步,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又跟了上来,不管他们往哪里走,那小猫就跟他们到哪里。还发出喵喵喵的声音,仿佛是在祈求他们再给它一点鱼干。
林芷初听着猫咪的叫声,心里觉得小猫好可怜,又瘦又小的,她抬头向程霄建议道:“不如我们把它带回去养吧。”
程霄笑了一下,估计是觉得这个建议一点都不可取,但是也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们怎么养啊?我们连带它回去都带不了,猫狗都禁止上高铁的。”
“总会有办法的嘛!”林芷初琢磨了一番后说,“我们可以先把它偷偷运上渡轮。高铁要安检肯定过不了,那我们就租一辆车开回去嘛。好不好吗?程霄?”
她说着说着就扯了扯他的衣服袖子,用力的晃起他的手臂,像是小孩子在祈求大人给她一颗糖吃,程霄听她说话软软的,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事实上,他一直以来都对她有些难以拒绝,高中时候被告白就无法拒绝,迎新上知道她在欺骗也无法拒绝,后来她和他要电话也无法正面拒绝,再到现在,虽然理智上觉得“养流浪猫”这事有些不能做,但又受不住她软软的话。
他在决定松口之前,提出最后一个疑问:“你把它带回去,打算养在哪里?”
林芷初陷入了惆怅,“宿舍里吧。”
程霄揉了揉额角,比她还惆怅,“你室友恐怕会把你赶出去。”
林芷初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那你说怎么办?”
她还没想出个可行的方法,程霄已经将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猫捏了起来,装在一个布袋子里,颠了颠,说:“走吧,你暂时别碰它,等回市区给她打了疫苗再碰它。”说完走在了前头。
林芷初站在原地看走在前头的程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她追上去,手挽住他的手腕,说:“我就知道你会听我的话。”
程霄笑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下午四点半,他们赶上了最后一班渡轮。程霄顺利将袋子里的小猫带到了船上,小猫也得很听话,只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喵声,估计也是饿得筋疲力尽了,压根没力气发声。
两日一夜的小岛游就这样结束了,他们站在来时所站的渡轮位置,林芷初扶着舷杆,迎着夕阳的落日余晖,侧头看身畔的程霄,他今天穿着短外套夹克,显得他身材比例极佳,里头穿着她昨晚穿过的圆领恤衫,奇怪被她穿着的时候快要到大腿,穿在他身上却刚刚好,她看他,不停看他,看着看着就脸红了。热热的,滚烫烫的。想起昨晚,她好像又不自觉的回忆起了很多早上忘记了的情节……
“你在想什么?”他的手随意而自然的搭在了她的肩上,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将她一把捞了过来,落入他宽阔的怀里,他低头吻了她发线一下,下颌搁在她发顶,眼睛看着前方,那原本在海岸上漂浮的红色船只离得他们越来越远了。
程霄低头问她:“玩得开心么?”
林芷初点头,“当然开心。我拍了很多照片。以后会有很多回忆。”看了一眼布袋里正在乱晃的小猫,“我们还多了一只猫。对了,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程霄笑,随意的说:“小黄?”
林芷初:“太俗了!”
程霄:“小白?”
林芷初:“能不能有点创意?”
程霄:“小林?”
林芷初:“不要。”
程霄:“林小初?”又说:“我觉得这个好。”
林芷初:“……”哪里好了!
夕阳的光辉洒落在他们的头顶,来路是归途,阳光将他们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定格,他们连笑起来都格外浓烈热切。
那看起来只是平凡中的某一天,后来才知道,当时的他们站着的方位,握着的舷杆,原是生命的转角,十字路口,每一分秒都带着重要意义,程霄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不是高中时候她不分轻重的告白,也不是迎新时她粲然无害的那一笑,更不是球场上少女穿白衣奔跑下一秒就仿佛要朝他而来的身影,而是从这时开始,她说话的声音,她笑起来的样子,她在他怀里清晰可闻的心跳,她是他第一个想要竭尽全力去喜欢去讨好的人。
下了轮渡,也就是彻底的离开东樱岛了,他们如今带着一只猫,注定是搭不上高铁了,只能打车前往附近最近的租车地点,预约了外地还车租车业务,这才开车回到市中心。
路途遥远,加上有些塞车,直到晚上九点钟,才算是彻底到家,程霄先找了个餐馆把林芷初喂饱了,后才带着小猫去宠物医院,打针,洗澡,还特意在宠物医院买了个专属猫笼,将猫咪带到了程霄外婆在市区的一套房子里。
房子看起来是有些年月了,但是物业管理看起来还算是完善,附近看起来也很干净,小区周围很安静,楼下是成荫的绿树,风吹来沙沙作响,程霄手里提着猫笼,林芷初手挽着程霄,脑袋贴着他肩膀前方,生怕他要将自己撇下似的,贴得他紧紧的。
程霄笑起来:“你怕我拐带你?”
林芷初皱了皱眉头,“没有,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有一个房子。”
“是我外婆的,她和我妈妈在美国,这是她们以前住的房子,现在……过户在我名下。”程霄解释道,“我妈现在国外工作,也很少回来。”
“那你外婆呢?”
“两个多月前来过,就是刚开学那会,她在国外开车惯了,回来没车开,还非让我替她买辆车。”程霄笑笑说,“就是你莫名其妙打电话问我认不认识Fiona的那一次了,后来我才记起来,你说的就是她。我外婆的车就是她介绍买的。”
“嗯,那你爸爸呢?”
“他有新妻子了,现在也有新的家庭了。”程霄竟似自嘲的笑了一声,“我也不好一直打扰他,他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我爸爸是在我高考结束后才与新妻子结婚。从那之后,我再也没回去过。”
原来如此……
这样一说,林芷初就明白了,她在程霄高考结束后,曾经无数次的徘徊在他老家附近,一直想与他偶遇,可惜一直遇不上,原来是程霄上了大学后压根就没有回去过老家了。
林芷初怅然的看了他一眼,她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又什么都不敢说,她害怕他不开心,也害怕触及他心底的伤口,有些时候,什么都不说也许就是最大的安慰吧,尤其是像程霄这样骄傲的人。
程霄似乎也不太愿意多讲了,寥寥几句带过去,就好像是在诉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等待电梯的时候,林芷初靠着他低声的说:“你过年如果想回老家,可以住我家的。”低声的补上一句,“我和奶奶一起住的,反正家里只有我们两人,你来了也很热闹。否则我奶奶总说过年了,家里连个贴对联的男人都没有。”
程霄手还搂着她的肩,亲昵的碰碰她鼻尖,轻声问:“那我去了睡哪里?”
林芷初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反正一起睡是不可能一起睡的,奶奶若是知道她和男人一起睡,会打死她的。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完毕,电梯“叮”一声到了,林芷初被程霄推了出去。
出了电梯,走到了家门口,程霄一边用钥匙打开门,一边问她:“你刚刚吃得饱么?要不要再吃点?”
林芷初摇头,“很饱了。”紧跟在程霄身后,弯身脱了鞋子,换上他递来的室内拖鞋,起身,走进了这间屋子里。
室内的装修很简单,现代风格,不像国内早些年推崇的复杂精美装修。
客厅只放沙发和电视,茶几上的高脚花瓶插了一束花,已经枯萎了,但也难掩它的美丽。
程霄见她的目光落在花上,笑说:“隔壁王奶奶送的,她自己一个人独居,每天在家里种些花花草草,没人可以送,就整天往我这边送。”
林芷初笑笑,“多好看,这么漂亮的花,拿去卖都有人要,送你可惜了。”
程霄把猫笼放一旁,小猫喵喵喵的发出叫声,估计是饿了,程霄把它安置好后,倒出刚买的猫粮在碗里,小猫立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像是饿了好几天的模样。
林芷初看着小猫迅速的干掉一碗猫粮,目瞪口呆,“林小初,你这样能吃,我可养不起你。”还一本正经的严肃命令小猫,“你不许吃了!”
小猫“喵呜”发出一声可怜的叫声,泪眼汪汪看着无情的女主人,像是在讨食,又像是在祈求女主人疼爱。
林芷初绝情的说:“我说了你不许再吃了,再吃我可养不起你了!”
“养得起。”程霄把她抱回去,让她坐在沙发上,“别动,我再去喂它吃一点。”
林芷初就这样看着程霄又倒了一大把猫粮,喂投小猫,小猫小小的,食量却是惊人的。
程霄回头看一眼林芷初,笑:“它比你还能吃。”
林芷初努努嘴,说:“可我不会像它一样白吃白喝啊!”
“那可不一定。”程霄说着说着就笑起来,走到沙发上坐下,手抱着她,亲密的将她拥在怀里。
林芷初郁闷的看他,“我还没吃你多少东西呢,你就开始嫌弃我?”
“当然不是。”他在她耳边说,“就算你白吃白喝,我也养得起你。一辈子都养你。”
林芷初:“怎么养?”
程霄:“工作了就养。”
“万一找不到工作呢?”林芷初说,“这年头好多毕业生没有工作呢!”
“你怎么那么多万一?”程霄笑着说,“不会有万一。我还怕找不到工作?”
林芷初心里想了一下,觉得这倒也是,程霄不像自己,他读的是中大的王牌专业,成绩又名列前茅,他若想要去医院工作,肯定是很多医院排队抢着要的吧。
(4)雏菊,初恋
林芷初在屋里绕了一圈,发现这屋子还挺大的,坐北朝南,有三个房间,一个是程霄的,一个是客房,一个是程霄外婆的房间。
林芷初一边参观,一边玩笑似的问程霄,“你以后是打算把我养在这个房里呀?”
“当然不。”程霄说,“以后你想住哪我们就住哪。”
林芷初走到了程霄的房间,是天蓝色的壁纸,装修简单,明亮,干净,床靠着墙,墙上有一扇小小的窗,可惜这边都不下雪,否则下雪天趴在那看雪景一定很浪漫。
“不啊,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林芷初的目光从窗户处收了回来,笑得眉眼弯弯,回头对上程霄的眼眸,“我喜欢这里的,你就把我养在这里吧,好不好?”
程霄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好。都听你的。”
林芷初在他房间的书桌上,看到了那一幅“熟悉又陌生”的拼图,指了指上面缺了的一角,问他:“为什么缺了一块?”
“丢了。”程霄语气淡淡,“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卡通,拼图是我妈妈在国外工作的时候带回来的。可惜不知道为什么,缺了一个,怎么也找不到。”
林芷初“哦”了一声,她小时候也玩过拼图,还吵着奶奶给她买了美少女战士,可惜拼不到一半就丢一旁了。“我家里也有拼图。可惜我不会拼。”
“下次我去了帮你拼。”
“下次?什么时候?”林芷初有意无意的问,“过年的时候好不好?”
程霄看她一眼,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幅度,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我到时候看看。”
晚上睡觉,又遭遇了世纪难题,原本程霄是打算把林芷初送回学校的,可是林芷初看一会手机,玩一下小猫,再参观一下房子,最后吃了宵夜,在想要回去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门禁。
所以就……不回去了。
林芷初没带任何换洗衣物,这个时候再去超市买,也显然不太合适了,买了也是要洗干净再穿的,就倒不如直接把身上的洗了明天干了再穿。
只是晚上的睡衣,就得继续劳烦程霄了。
程霄很轻易找了一个长袖的恤衫给她穿上,怕她着凉,还给她找了一条比较小的长裤,可惜林芷初穿上这条“比较小的长裤”后,还是显得太大了,穿上后直往下掉,倒不如就不穿,反正程霄的恤衫都能让她当裙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