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见状，有些懵了，赶紧将倒地不起的苏海扶了起来。
孟琪琪这个护士在这种时候，充分发挥了她的用处，包里常年备着医药包，很快她就亲自给苏海处理伤口，用碘伏消毒，再用胶布贴上止血。
苏海烦躁的哇哇叫：“草！老子该不会毁容了吧？”
“毁容了才好！”娜娜说，“谁让你一把年纪还打架？不觉得幼稚吗！”
“是他先动手的！”苏海气急败坏的指着程霄，控诉，“你们自己问他，是他！”
“谁让你一脚踏两船？”程霄黑脸瞪他。
“谁一脚踏两船？”娜娜疑惑的皱眉，看一眼苏海，再看一眼程霄，最后看一眼林芷初，很快意识到这三人有问题。
孟琪琪以一个护士的直觉，很快瞧见程霄脸上也有伤口，正要拿着碘伏来给他消毒时，他挺客气的朝她说：“谢谢，不用了。”
林芷初抬眼就瞧见他嘴角破了皮，血还在滴着，看得她眼睛直跳，拿过孟琪琪的碘伏，也学着“护士”的手法，给程霄消毒嘴角的伤口。
程霄疼得“嘶”一口气，眉皱了起来。
林芷初看他一眼，问：“很疼？”
“还好。”他声音很低，抬眼就看到她专注为他清理伤口的脸。
台球馆的灯光璀璨，她的脸仿佛有流光滑过。
他突然觉得心情很好。
“还有点血，你再忍一下。”林芷初说。
“好。”他眯着眼瞧她，冲她笑一下，旁若无人，伸手握住了她另一只手。
第34章
林芷初瞪了程霄握住自己的手一眼， 程霄沉默半刻， 收回了手。
林芷初迅速将碘伏的瓶盖拧紧了， 原本还想假装没发生，但是转身的时候，发现孟琪琪和娜娜都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盯着她和程霄看。
孟琪琪贼兮兮的笑，对身旁的娜娜说：“我就说她今天有点不对劲， 肯定不止因为工作出现问题这么简单。”
娜娜也笑， 以一种更深不可测的眼神盯着林芷初看。
林芷初觉得有些无语， 拿起自己的包，准备离开， “我得回去了。”
“急什么啊？”娜娜抢过她的包袋，“再坐一会，难得见一次面，这么人齐， 程霄也在，大家可都是同窗。”
苏海不乐意了，“谁和他是同窗啊？娜娜，你讲话还能不能有点水平了？草……你没看到他把我揍成这样， 到底是站哪边的？”
娜娜耸耸肩， 眼睛平视前方，表示自己保持中立。
男人和男人打架那点破事， 就好比林芷初和fiona撕逼，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五人坐着聊天， 这个台球馆在经历了刚才的短暂闹剧后，看热闹的人早已散去；员工对这样的打架斗殴事件估计习以为常，加上程霄主动提出愿意赔偿被毁坏的设施；台球馆负责人也就没怎么为难他们了，还送来了饮料给他们下火！
两个伤号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尤其苏海，频频朝程霄翻白眼。
苏海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程霄就是专门生出来克他的煞星！
每一回见到程霄，他总得被揍一次倒霉三年！
娜娜正喝着饮料，刷着手机，突然说：“诶，芷初，我终于记起来是哪个朋友的铺面要转租了！”
刚刚在酒吧见面后，林芷初就和娜娜提到，自己想租个铺面开工作室。
娜娜则说她记得有个朋友最近正计划出国，有个铺面要低价转出去，位置绝佳。
只是娜娜当时的记忆暂时出现短路，一时半会记不起到底是哪个朋友。
这会刷着手机，灵光一闪，便想了起来。
林芷初眼睛亮了一下，“真的吗？太好了！”
“真的。”娜娜站起来，“我现在就来给他打电话，明天安排你和他见面，你等我一下。”
林芷初乖巧点头：“好诶，娜娜。”
程霄看她一眼，语调平常：“你打算做生意吗？”
林芷初：“嗯。”
孟琪琪补上一句：“开婚庆工作室呢！以后有顾客可要记得帮忙介绍！”
程霄拧着眉看着林芷初，“怎么那么冲动做决定？”
林芷初：“我想了挺久的了。”
“做过前期的准备调查吗？”程霄睨她一眼，“做过投入产出计划表么？”
林芷初沉默了，半晌说：“我只是开一家小工作室……”没底气的补上，“又不是大公司。”
“你得算一下。”程霄侧过头，不缓不急的说了句，“不然要出大事。”
林芷初垂眼，“知道了。”
“以为租铺面就完事了？”程霄回头看她，嗓音不容错辨，“还有装修、店里设备、电脑，平板，电子设备，吧台，柜台，休息椅，工作桌，至少要准备10万。你还要做好随时倒闭的准备。”
林芷初知道他说得对，但是没好气，“嗯嗯！”
娜娜打了电话回来，刚好听到程霄的话，点头赞成，“这事不能急，的确得从长计议。”看了林芷初一眼，“明天先带你去见见我朋友？”
林芷初“嗯”了一声，原本她就烦躁，觉得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于寻找一个出口，结果被程霄一语戳破，她就更加紧张。
程霄像是看出了她的焦躁，沉默的看她片刻后，把椅子拉到她眼前坐定，手撑着她椅子的两边，眼睛往下朝上看她的眼睛，嘴角一弯，说：“我入一股好不？”
林芷初没回话，躲避着他的眼睛。
苏海不爽了，咆哮，“芷初，你不能答应他，你现在可是我的人！”
苏海一说话，林芷初就想打死他，狠瞪了他一眼。
娜娜笑笑：“赶紧的答应程霄，大佬想投资，过了这村没这店儿了！”
苏海愈发不爽快了，哼哼唧唧的骂娜娜是叛图。
林芷初嘴唇抿成一条线。
程霄睨她半秒，“好么？”
“不要。”林芷初站了起来，“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不用你破费！”
娜娜急了：“怎么叫破费呢？你懂不懂什么叫双赢？人现在是要给你投资，让你给他赚钱的！”
林芷初已经拎包要走了，“那也不要。反正不用你费心。”话是对程霄说的。
程霄追上去，扣着她手腕，“不要就不要。我送你。”
“不用。”林芷初甩开他，“我坐娜娜的车回去。”
苏海故意走到程霄身旁，吹了个口哨，“我也坐娜娜的车回去，芷初，我们一起吧。”说罢，手往林芷初肩头一搭，走了。
程霄盯着他们一起离开的背影，眼神很暗。
娜娜从他身旁走过去，说了句：“师兄，再见啊。”
孟琪琪也从他身边走过去，“师兄，再见啦。”
程霄颔首，一一和她们说再见，眉头却深拧着。
他结了账，也很快回去。
……
晚上，林芷初回到家，正在认真思考程霄刚才说的投入产出计划表，并认真做了笔记。
装修保守估计最低2.5万，估计不行，得3万；还有电脑，向顾客展示的平板设备，一个可能不够，得两个，这个得5000；吧台，柜台，休息椅，工作桌，加起来也要1万＋……
这样算下来，除却房租与房租押金，开一个婚庆工作室，还得额外再加6～7万。
林芷初又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不够。
难道只能去信用卡中心贷款么？愁人。
还是等明天去娜娜的朋友那里看看再说吧，也不知道娜娜朋友的房租“便宜”和自己理解的“便宜”有没有什么偏差。
……
第二天是周五，林芷初起了个早，主动去原来的公司找人事部经理办理了离职手续。
人事部经理和她向来没有交恶，也听说她因为得罪分公司老总侄女被排挤的事情，见她来办理离职，还有些同情她，多问了她几句。
但是流程给她做得非常细心周到，还答应下个月会一次性给林芷初申请离职工资。
人事部经理安慰她：“不做也好，我都想辞职了，这破公司，还是你看得开，早走早超生。”
林芷初笑笑，没说什么。
她只是有些感慨，在这公司待这么久，到了最后，对她最宽容友好的，竟是此前几乎没有打过交道的人事部经理。
也许是因为彼此没有过利益冲突吧。成年人就是这样，不管做什么，先计较利益得失。突然就有些怀念学生时代呢。
原本是想安安静静离开的，谁知道等电梯的时候，遇见了周文琪。
周文琪见了她有些尴尬，站在电梯门口，问她：“有什么新打算吗？”
林芷初笑笑，对她那一点不快也早就烟消云散。
林芷初现在开始明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为什么要生气别人，为难自己。
“没什么打算。”林芷初语调平常，“就打算开个工作室。”
周文琪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不是吧？现在生意很难做的，我都有好几个同事创业失败了，你觉得你经验比她们好？把钱存下来不好吗？为什么要拿去打水漂？”
林芷初就知道，不管哪个时候，不管做什么决定，只要她没有按部就班的按着别人划定的圈圈走，就总会有无数个人跳出来指责她，你为什么不按照约定俗成的道路去做事？
就仿佛只有按照她们给你指的道路，你才是个正常人，否则你就是朵奇葩。
以前，她还会受她们的影响。可是现在，她开始学习怎么样漠视她们。
林芷初忽略她的十万个为什么，唇角一弯，笑说：“没那么多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像你一样，到了这年纪的时候还在给人打工。”
她话一说完，电梯“盯”一声到了，周文琪因为反应不过来，脸色有些僵硬，话也说不出来，但她很清楚林芷初刚才在讽刺她！
林芷初一脚踏进了电梯里，转身，伸手，摁电梯按键，透过缓缓阖上的电梯门，她看到了周文琪奇妙变化莫测的脸色，很难看，眼神透着抹恶意，像是要跳进来掐死她。
林芷初一笑置之，觉得真解气。
走出这栋商业大厦，站在楼底下，望着城市上空，被高层建筑压得有些不见日光的天，深深吸一口气，这简直是六年来从未有过的解气与舒畅。
她向来是个比较温吞的人，有时候，要逼得她做出决定，必须有一个刺激点。
前几天，她还觉得自己倒霉，此刻，她觉得倒也还好，至少这个刺激点不是十年后才出现，到时候她连寻找梦想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就很好好，时候尚早，她还年轻。
就算以后可能创业失败，可能一无所有，但尝试过就不后悔。
……
下午，娜娜约她和那位正在准备出国，急着低价转租铺面的朋友见面。
这是坐落在环海东路的高档海景观海楼的一个铺面，环境优美，周围有绿化带。
原本是做精品手工蛋糕的，上下两层楼，店面装修得高大上，落地玻璃门，大理石地板，门口的招牌闪闪发亮。
假如林芷初能把铺面租在这里，相当于省下了一半装修费，几乎是换个招牌，添几个设备，买一些桌椅，吧台就可以顺利进入营业了。
林芷初看得心花怒放！
这就是她梦想中的婚礼工作室啊！
可是，对方一提到租金，林芷初就有些绝望了。
“租金三万，这是两层楼的建筑，我算得很便宜了，你去附近的店面问一下，都是五万起价，我听娜娜说你是做婚庆的，做婚庆选择这里绝对不会错，你这铺面一摆出来，别人绝对认为你资金雄厚，赶紧的就把单子给你了，到时候肯定生意兴隆。”
林芷初不得不承认，娜娜的朋友分析得很有道理，她也承认，这个铺面租三万简直是太便宜了，可惜……她付不起这个钱，对方急着要出国，让她一次性付够一年房租，现在就可以成交。
林芷初最后却只能忍痛拒绝了，她囊中实在是羞涩，临走前，她还有些恋恋不舍的多看了这个铺面好几眼。
娜娜猜出她的心思，也知道她没多少钱，回去的时候，就劝她：“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啊，剩下的你自己做决定。”
林芷初说：“谢谢你，娜娜。”
“你别和自己较劲，有人要给你投资，你就接受了呗。”娜娜说，“我是毕业后都没什么存款，要是有存款，我也给你投资，就当是你在帮我赚钱了。”她隐晦的说，“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和程霄做不成恋人还可以做朋友，再说，你和他过不去就算了，干嘛和他的钱钱过不去？”
林芷初觉得自己倒不是和钱过不去，而是她也没有把握自己可以不亏本，谁赚钱都不容易，她现在还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真不想随随便便和别人合作，把别人拉下水。
和娜娜分开后，她一个人走回家。
正是夕阳漫天的时候，老旧的教师公寓楼道两旁开了紫藤花，空气有淡淡的香味，晚霞映着花儿，连天上的云彩也分外美，她深吸一口气，穿行而过。
隔着不远的距离，她瞧见这老旧楼底下出现了一辆不太和谐的奔驰。
程霄穿着有些正式，估计是刚上班回来，斜斜倚靠在车身旁，身姿高大挺拔，站在那，浑身散发着沉敛的贵气。
瞧见她的时候，他抿着唇轻笑，手插在裤兜里，风度翩翩朝她走来，站定在她眼前。
林芷初有些不自在，“你来干什么？”
“顺路。”程霄微挑了下眉峰，脸上神情淡淡的，问：“我可以上去坐一下么？”
“不可以。”
程霄拧了下眉，矜贵的面庞显得有些不乐意，沉默盯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