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公主养得好,未满周岁就能跑了,虽然跑得很笨拙。
乳母赶紧跟上。
庆德帝看着小女儿的身影消失,一边爱到了心里,一边也遗憾非常。贵妃怀胎十月,十月里他几乎每日都在心底祈求菩萨保佑贵妃这胎是个皇子,可惜天不遂人愿,去年四月,贵妃再次诞下一女。
二公主粉嘟嘟小仙童似的,庆德帝视若掌上明珠,但终究意难平。
李贽、沈卿卿并肩走进宜春宫的时候,恰好三公主迎面从里面跑了出来。
看到那穿着一件粉色宫装的小外甥女,李贽不自觉地笑了,笑意直达眼底。
三公主认得舅舅,开心地大叫:“舅舅!”
叫完就往外跑。
李贽立即快走迎了上去,一把将小女娃高高提到了怀里,阳光从一侧照过来,男人含笑的眼睛灿若星辰。
沈卿卿看怔了。
李贽的笑脸她看过多次了,但次次虚伪,只有此时,李贽的笑让她都感受到了他对三公主的喜爱。
果然血浓于水。
沈卿卿一走神,想到了家中的幼弟,不知那臭小子是不是又偷懒耍滑拒绝读书了。
嫁人就是不好啊,离开生她养她的娘家,只能看丈夫一家子共享天伦。
“叫舅母。”
李贽的声音忽然靠近,沈卿卿回过神来,惊觉李贽已经抱着三公主来到了她面前。
三公主长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瞅瞅沈卿卿,三公主认真地学舌:“舅嬷!”
沈卿卿莞尔。
她笑得好看,三公主瞅着她,忽然朝沈卿卿伸手:“抱!”
沈卿卿意外极了,因为小女娃太可爱,她未加多想就伸出了手,谁料她还没抱太稳,三公主就猴儿似的爬了过来,吓得一旁李贽立即伸手,将沈卿卿与三公主一起抱住了!
三公主挤在舅舅舅母中间,大概觉得好玩,傻乎乎地笑。
周围全是宫人,沈卿卿尴尬极了。
李贽怕她抱不动外甥女,强势地将三公主抓回自己怀里:“走,咱们去里面。”
三公主不高兴地扭头,大眼睛盯着沈卿卿。
沈卿卿连忙朝她笑笑。
庆德帝身边的太监都在院子里,李贽早有准备,进来便放下三公主,恭敬地朝帝妃行礼。
沈卿卿恭顺地学着丈夫,天衣无缝。
新婚夫妻似乎相处的很好,庆德帝作为媒人,心情很是不错。
纯贵妃没他那么单纯,闲聊一阵,她找个理由将沈卿卿带到了内殿。
沈卿卿觉得,论美貌,她不输纯贵妃什么,但不知道是不是当了多年贵妃,纯贵妃身上有种令她难以维持从容的威仪。
如今两人单独相处,沈卿卿有些紧张。
纯贵妃看得出来,携着小姑娘的手落座,纯贵妃发愁道:“哎,论年纪,我该叫你一声卿卿,但你又是我货真价实的嫂子,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叫?”
她语气亲昵,沈卿卿还不习惯,垂眸浅笑:“娘娘还是叫我卿卿吧。”
嫂子好显老。
纯贵妃却道:“不妥,哥哥听见了定要训我没规矩。”
沈卿卿难以想象李贽训斥人的样子,他似乎根本不会生气,至少不会表现出来。
小姑娘一直垂着眼帘,纯贵妃想了想,悄声关怀道:“小嫂,我哥哥对你好吗?”
沈卿卿当然点头:“挺好的,多谢贵妃挂念。”
纯贵妃扫眼门外,感慨道:“是我多虑了,哥哥那么喜欢你,为了娶你不惜求我帮忙,又等了两年才终于接你进门,他怎会对你不好?”
沈卿卿听了,忍不住抬头看了纯贵妃一眼。既然是新兄妹,纯贵妃应该很了解李贽,这次居然没看出来李贽只是觊觎她的姿色,谈何喜欢?
刚生疑惑,沈卿卿忽然想明白了,李贽太能装,连亲妹妹都骗过去了。
小姑娘没有害羞亦没有脸红,纯贵妃也明白了,她的老牛哥哥吃嫩草吃得不太顺利啊。
作者有话要说: 庆德帝:大舅子你不行啊。
李贵婿:你以为你真行?
庆德帝:……至少我有两个小公主了。
李贵婿:臣有千军万马,子子孙孙可期。
沈卿卿:啥?不是说只生一个嫡子吗?
李贵婿:……
第26章
纯贵妃说了李贽很多好话, 沈卿卿一个字都不信。
纯贵妃能感觉到小嫂子笑脸下的淡漠, 她也明白, 在兄长赢得沈卿卿的芳心之前, 她与沈卿卿很难真正亲近起来。所以,聊了些家常, 纯贵妃就带着沈卿卿出去了。
恰好庆德帝要带女儿们去御花园玩, 李贽便识趣地主动请辞。
马车上,沈卿卿忍不住犯困, 昨晚就挺累, 今早又四处请安、虚与委蛇, 身心俱疲。
李贽见她侧过去打哈欠,体贴道:“回去便休息吧, 下午再让仆人们给你请安。”
沈卿卿可不想刚嫁过来就在侯府下人们面前失了侯夫人的威严, 摇头道:“不必。”
小姑娘喜欢逞强, 李贽没再多劝。
于是, 等沈卿卿见过侯府有头有脸的诸位管事、嬷嬷, 都已经快晌午了。
李贽陪沈卿卿往后院走。
沈卿卿困倦道:“侯爷在前院用饭吧, 我睡去了。”
李贽关心道:“还是吃完再睡吧, 饿肚子对身体不好。”
沈卿卿斜了他一眼。
李贽苦笑:“夫人自便。”说完, 他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了。
沈卿卿这一觉睡得非常香, 醒来天都暗了。
伸个懒腰,沈卿卿喊丫鬟。
玉蝉一人进来了,小声笑道:“夫人可算醒了, 侯爷过来半天了,一直在外间看书,特意嘱咐我们别打扰您。”
沈卿卿:……
她忽然不想醒了。
简单地洗脸梳头,沈卿卿移步往外走,玉蝉替她挑起帘子,沈卿卿往外一看,就见李贽面朝她坐在临窗的暖榻上,手里持着一本书。听到响动,他抬头看来,英眉挺拔,凤眼狭长,显得那目光充满了深意。
“侯爷怎么来的这么早?”丫鬟们面前,沈卿卿客气地问。
李贽笑着放下书,看着她道:“闲来无事,早些过来陪夫人解闷。”
沈卿卿不需要,扭头吩咐玉蝉:“让厨房备饭吧。”她饿了。
玉蝉赶紧去吩咐小丫鬟。
春日的傍晚冷热宜人,微风吹拂很是舒服,李贽一边随沈卿卿往外走一边邀请道:“还没带你逛逛侯府,现在去走走?”
沈卿卿才懒得与他散步,淡淡道:“明早再逛吧。”
李贽笑着说好,沈卿卿瞥他一眼,莫名觉得男人笑得很愉悦。
真能装,被她拒绝,贵为侯爷的他心里肯定很气。
夫妻俩坐下不久,丫鬟们将晚饭端了上来,其中有道鹿茸畑虾仁,摆的离李贽近一些。
沈卿卿喜欢吃虾仁,不禁多看了那边几眼。
李贽见了,用公筷夹起一块儿鹿茸递给她。
沈卿卿连忙挡住碗,奇怪问:“这是什么?”她从未在自家饭桌上见过。
李贽微笑:“鹿茸,挺好吃的,试试看?”
沈卿卿才不试,就算想吃也不用李贽替她夹。
在厌恶的人面前也不必矜持,沈卿卿自己夹了虾仁吃。
李贽慢条斯理地将里面的鹿茸都吃了。
因为无话可说,这顿饭吃的挺快的,沈卿卿漱口的时候,忽然皱眉。天都黑了,吃完饭自然要睡觉……
“我,我想去外面走走。”放下茶碗,沈卿卿低声对李贽道,“不知侯爷可愿同行?”
多走几圈,也许回来李贽就累了,没有精神再做旁的。
李贽看眼院子,遗憾道:“天色已晚,明早吧。”
沈卿卿:……
她还想再坚持,结果李贽径直去了内室。
沈卿卿咬咬唇,领着玉蝉去正院的小花园逛了,故意逛到一更天才回来,进了内室,就见李贽只穿中衣靠在床头,一双长腿几乎能碰见床尾。
“夫人好雅兴。”李贽看过来,笑着调侃道。
沈卿卿强颜欢笑,坐到梳妆台前不看他。
李贽手捧着书,目光却投向了他的小妻子。
玉蝉帮沈卿卿取了珠钗,然后一手托起沈卿卿乌黑浓密的长发,一手拿着牛角梳轻轻地梳。沈卿卿闭着眼睛,下巴微微上扬,灯光下,她侧脸如最莹润的白瓷,她圆润的唇似最红艳的樱桃。
李贽的喉头滚了下。
玉蝶与玉蝉配合的非常默契,沈卿卿刚站起来,玉蝶就端着洗脚水进来了,放在床前。
李贽见了,左腿继续伸着,右腿曲了起来,给沈卿卿让出地方。
沈卿卿抿抿唇,想到昨晚已经叫他得了身子,这会儿再让他看了脚也没什么。
她在外侧坐下,玉蝶蹲下来,先替她脱去鞋袜。
李贽俊脸对着手中的书册,凤眼却向床下瞄去,一双玉白的小脚丫便落入了男人眼底,让李贽意外的是,沈卿卿的脚指甲竟然都染成了朱色,水波荡漾,那两排可爱的指甲盖仿佛雪中茱萸,邀人采撷。
李贽有些坐不住了,他也不想勉强自己,将书册放到床头的柜子上,背对沈卿卿躺了下去。
沈卿卿洗完脚,也只能睡了。
她心情复杂地从床尾往里爬,余光掠过李贽坦露的一双大脚,她嫌弃地皱着眉。
玉蝉放下纱帐,再吹了灯,便退出去了。
床内黑漆漆的,沈卿卿正偷偷地往里卷着被子好用身体压住,旁边的男人突然凑了过来,大手要往她的被子里伸。
“你做什么?”沈卿卿惊慌地问。
李贽低声道:“七姑娘该不会以为,一次就能怀上子嗣吧?”
沈卿卿想到昨晚就害怕,马上道:“也许就怀上了,倘若下个月月事如常,你,你再过来。”
李贽:……
他裤子都脱了岂能半途而废?
“你月事何时该至?”李贽耐心问。
沈卿卿想了想,小声道:“下月初十。”她的月事挺规律的。
李贽马上道:“距离下月初十还有二十一天,在那之前你我多尝试几次,也许下个月就怀了,倘若每月只试一次,怀上的机会太过渺茫,甚至数年都不能如愿,难道七姑娘想与我藕断丝连数年之久?”
沈卿卿犹豫了,这话似乎很有道理,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沉默半晌,沈卿卿深深呼吸几次,终于开了口:“你,随你罢。”
李贽低低嗯了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卿卿紧紧闭上眼睛,当李贽的手指落下来,她不受控制地哆嗦。
李贽感觉的到,他俯身,在她耳边道:“七姑娘且忍忍,我这样也是为了你好。”
若没有半点准备,她一定承受不了。
沈卿卿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默许了。
才一会儿,她呼吸就乱了。
李贽到底长她十岁,能忍,声音还很平稳:“七姑娘,其实,我还有办法……帮你。”
沈卿卿小手紧紧抓着被子,尽量平静地问:“什么办法?”
李贽喉头再动,黑暗中她杏眸紧闭,李贽对着那微张的红唇就亲了下去!
第27章
沈卿卿的弟弟沈望很喜欢吃鸭舌, 油爆的、麻辣的或是酱鸭舌, 男娃都吃的津津有味。
沈卿卿却不爱吃这类东西。
当李贽亲下来的时候, 沈卿卿就有种嘴里被人强塞过来一片鸭舌的感觉!
行动快于意念, 几乎李贽才把舌头伸过来,沈卿卿就狠狠咬了他一口!
她这一口咬得不轻, 疼得李贽猛地翻到一侧, 还没来得及检查伤口,旁边沈卿卿又使出全身力气推他:“滚!”
李贽哪料到她会这样, 没有任何防备之下, 竟跌到了地上。
“滚, 以后都不许你再过来!”沈卿卿一把攥住纱帐,隔着纱帐骂他。
纱帐之外, 李贽摔得不算重, 只有舌头疼得要命, 随手一抹, 手背上都是血。
疼是一回事, 此时李贽身上只有一件白色中衣, 狼狈地坐在地上, 实在有损男人威严。
李贽从来都是笑容温和的, 但此刻,他凤眼里却满是阴鸷。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 纱帐里面,沈卿卿虽然看不到李贽的脸,却突然意识到了危险。她那一推是解了气了, 万一李贽恼羞成怒重新扑过来准备用强怎么办?
沈卿卿越想越害怕,眨眨眼睛,她松了纱帐,抱着被子缩到床头呜呜哭了起来。
在沈卿卿的记忆中,每次她一哭,父亲就立即有求必应,沈卿卿不知道这个办法对李贽是否有用,但试试又何妨?
她也不嚎啕大哭,就低低地抽搭,仿佛咬人的她比被咬的那位更委屈,又好似被恶霸欺凌的良家女。
李贽眼中的阴沉渐渐消失,嘴角浮现苦笑。
怪他低估了小妻子对他的反感,还以为强势一番就能如愿以偿,结果险些丢了舌头。
“被咬的是我,你哭什么?”
李贽调整了下坐姿,一边问一边扯扯中衣衣摆,挡住了那还不肯死心的兄弟。
沈卿卿懂得察言观色啊,一听李贽话里没有怒气,她立即放松了大半,演起戏来也更如鱼得水了:“谁让你不守承诺占我便宜?”
李贽背靠床沿,偏头看她,无奈道:“你怕疼,我是为了你好。”
沈卿卿立即呸道:“我宁可疼,也不用你这样!”
李贽自小在商行里玩耍,十岁起就帮长辈们谈了一笔大生意,最擅长从别人话中抓捕可乘之机。沈卿卿咬他他是很生气,可被咬已经很吃亏了,再不捞点什么,岂不是白流血了?
压低声音,李贽确认道:“你当真宁可遭罪,也不想我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