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林家墨给她在胳膊底下放上暖水袋， 这样打吊瓶不会太凉， “这位姐姐很厉害，之前拍《达人的旅行》， 就是在姐姐的农家乐里拍的。”
“啊？”小雪又惊又喜，“你提过有位老板捐赠了十块金砖，难道就是这位姐姐？”
林家墨一脸宠溺的帮她梳头发，“对啊， 就是这位姬鱼姐姐。这位姐姐厉害得很，会法术。”
小雪双手抱拳，向姬鱼行礼：“姬鱼女侠一片丹心，在下佩服佩服。”转而又问：“姐姐你是哪一年的， 我看你年纪不大， 说不定比我还小呢。”
这……
姬鱼问：“你多大呀？”
“下周就满二十四周岁了，我和家墨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姬鱼摸摸老脸：“真巧， 我二十四岁生日已经过了。”真不算骗人，二十四岁过去三千多年。
护士和小雪看起来很熟悉， 给她准备好药水，打进另一只胳膊，嘱咐她：“不要给自己增加压力，这几天安心吃饭睡觉休息。□□已经找到，等你换了肾，就可以出院了。”
护士把林家墨叫出去，不知道说些什么。
屋里只剩下小雪、姬鱼和老秦，空气有短暂的凝滞，小雪晃晃两只手腕，自嘲道：“姐姐你看，我像不像蜘蛛侠，左右手都有蜘蛛丝。”
姬鱼微微一笑，摸摸她的头，还有些发热。这女孩很开朗，所有的悲伤都留给自己，就像刚才在露台看到的那样，人前笑，人后哭。
“你有什么愿望吗？”姬鱼问。
“有啊。”小雪眨眨大眼睛，“我想死后变成一颗纽扣，永远跟在家墨身边。我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很累……”
老秦红了眼圈：“医生都说了，□□已经找到，你可以出院的。”
“就算可以出院，我也不能做个健康人，不能给他生儿育女。家墨有那么好的前途，应该有个更好的女孩陪在他身边。如果……如果我能侥幸活下去，我希望自己能够远远的看着他，看他活的更好，不要再被我拖累。”
挺好的女孩子，可惜了，姬鱼再次叹息。要是小雪知道给她捐赠肾的就是林家墨，大概死都不会接受。晚上联系小鬼差，看看生死簿上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林家墨给姬鱼定的宾馆是最好的五星级，把姬鱼和老秦送下，又接着去片场拍夜戏。
老秦有些不高兴，一路上话都不多。回到宾馆，老秦开始嘟囔。
“多好的女孩，寿限这么短，我看了都心疼。小鱼你说说，我都是神了，都不能为她做点什么。”
姬鱼：“开导开导她吧。”老秦的确做不了什么，他现在连自己成神之后有什么特异功能都不知道。
“咋开导？难道我要跟她说，死是一件不可怕的事，当鬼其实很舒服？”
姬鱼放下手机，小鬼差一直没给她回话。“你也是历史上的牛逼皇帝，统一过天下，见多了生生死死，怎么对小雪这么上心。”
老秦瘪瘪嘴唇，长叹一口气：“她，长的很像我一个女儿。可惜啊，我的大秦朝，早已经断送在不孝子和奸臣手上。”
姬鱼把老秦撵回自己房间，每次聊起赵高和胡亥，老秦都得疯一回。
地府开会不许带手机，等会议结束，这才看到姬鱼找过他。问清姬鱼的地址，蒋慕提着六盆福寿螺来到宾馆房间。
姬鱼将小雪的事说给他听，蒋慕打开随身带的笔记本，看了看，蹙起眉头。
见他这样，姬鱼知道转圜余地不大，“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嗯，三天后就是小雪到地府报道的日子。”
“三天？”比姬鱼预料的时间要快，“看来是一对苦情鸳鸯。”
“你看。”蒋慕调出生死簿，“万事自有因果，不能强求。”
姬鱼接IPAD，只见宫苑桃树下站着一名龙袍男子。清风吹动桃枝，粉色的桃花落了一地。
“雪姬，你是我最看重的属下，这次万万不可失手。”
一名白衣女子跪下行礼：“属下明白，定会留心赵王的一举一动，汇报给皇上。”
“去吧。”
女子站起身，恭敬地行礼，倒退着出了院门。即便低着头，也看得出肌肤如雪，身段窈窕。
龙袍男子转过身，眼神阴郁的看向一旁的茶盏，袍袖一扫，茶碗全都摔了个稀巴烂。
一旁的小宦官身子一抖跪在地上，“皇上息怒，雪姬是赤血营里最好的杀手，这些年为陛下扫除那么多的对手，赵王定跑不出您的手掌心。”
司马炎犹不解恨，一把折下桃树枝掼在地上，用脚尖踩进泥土，“赵王司马伦权势滔天，心里早就盯上了这把龙椅，就巴望着朕早点死，他好尝一尝当皇上的滋味！”
“皇上息怒，息怒啊。”小宦官吓得连连叩首：“皇上您是天选之子，赵王再怎么想也没那个命！您万万不可说不吉利的话。”
赵王府
一群舞姬扭着水蛇般的腰肢，拼命向上座的赵王抛媚眼，可是赵王并不领情，倒是对一旁弹琴的女子青睐有加。女子一身白色衣裙，神情冷艳，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把琴上，丝毫不知座上的赵王司马伦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曲终，赵王挥挥手，示意舞姬退下。白衣女子站起身行礼，也跟着往外走。
“你留下。”
白衣女子转身来到赵王身边，袅袅行礼：“妾身雪姬，见过赵王殿下。”
赵王能征善战，文武全才，可是赵王一直戴着金色面罩，挡着半张脸，看到他面部的人少之又少。民间传闻，赵王天生丑陋，这才戴着面罩，连夜里都不摘。朝中都说，赵王性情古怪，素日里不喜欢美色，不喜欢美酒，唯一喜欢的便是琴音。
赵王有一座阁楼，里面收集了各种古琴，时常在里面喝茶品琴音。
“雪姬？好名字。”赵王握住她的右手，稍稍用力，雪姬便倒在怀中，“你琴技甚好，什么时候进的府？”
雪姬从他怀中出来，乖巧的坐在一旁，“回王爷的话，十天前进的府。妾身家道中落，不幸被卖，是管家见妾身可怜，又得知妾身擅琴技，这才花重金买下了妾身。”
“嗯，琴技的确不错，下去领赏。赐居赏雪阁，今夜本王会去用膳。”
雪姬微微一笑，行礼谢恩。
见女子身影消失在殿内，赵王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的指腹有茧，分明是练家子，却来这里装娇弱。
后院一群舞姬见到雪姬路过，面上满满的妒忌。
“长得也不怎么样，赵王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她？一来就侍寝，凭什么！”
“凭她一身妖媚劲儿呗，赵王被迷得转了向，早晚有一天把她赐死！”
女子七嘴八舌，雪姬充耳不闻。直到一名蓝衣女子往地上啐了一口，道：“这女人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克父克夫克子，天生不吉利，咱们以后都离她远些，千万别被她克没了运气！”
雪姬停下步子，转身看向那蓝衣女子，冷冷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蓝衣女子大笑：“怎么，还没给赵王暖被窝呢就开始耍横，我就说就说，你能怎么地？！天煞孤星的命，克父克夫克子！”
“啪！”雪姬扬手，狠狠甩过去一个巴掌。
蓝衣女子摔倒在地，竟然吐出两颗牙！
舞姬们见她清清冷冷的模样，以为是个好欺负的，没想到下手这么可狠，蓝衣女子竟然没了两颗牙……
“你，你……我不会放过你！我定要向管事嬷嬷说明原因，让她教训你！”
雪姬不再管地上的蓝衣女子，转身向赏雪阁走去。
入了夜，雪姬梳洗打扮好，只等着赵王前来用膳。可是直到夜深，赵王依然没来，雪姬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初来赵王府，姬妾的身份能够让她行事便利，可是赵王性子古怪，谁也摸不透他的脾气。万一他怀疑她，那可就无法完成皇上的任务了。
菜已凉，雪姬靠在贵妃榻上，慢慢合上眼帘。
梦中，她还是个小小的孩子，家乡发大水，冲走了他们茅草屋，也冲走了她的娘亲。父亲带着她和哥哥，靠着一路要饭来到城里。城里比乡下的日子好过，要饭也要的多，可是哥哥和父亲相继病死，只剩下她一个。
父亲临死前，指着她说：“你个不吉利的，克死双亲和你哥哥，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父亲眼睛里的愤恨，让雪姬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见赵王手执长剑指着自己。
剑尖游走在脖颈处，雪姬能感受到来自剑身的寒气。这是一把杀过人的剑，她对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
室内空气凝固，面具后面的眼睛满是寒光，一阵划破衣襟的声音打破令人窒息的寂静。雪姬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后退几步。
锋利的剑尖划破了她的领口，一路向，将束腰割成两截……
衣裳一件一件被挑开，直至露出贴身的水绿色肚兜。
第62章 避毒珠再现
眼看衣衫一件一件滑落， 雪姬闭上了眼睛， 不敢轻举妄动。她自小习武， 手下人命无数，清楚的明白，眼前的男人是多么的危险， 她不是对手。
今夜，就这么落在他手中？
即便来之前已经做好准备， 可真正衣不蔽体的时候， 身为女人本能的羞涩还让她感到难堪。
四月底的天气还凉， 雪姬裸/露着手臂站在墙角，身上的汗毛孔都乍开。正当以为自己即将被抛到榻上的时候， 脖子上的寒气咻地消失不见，转而一件披风从头盖下来。
男人冷冷道：“穿上。”
赵王身材高大，黑色披风落在她身上，包了个严实。雪姬摸不着头脑。传闻中赵王性情孤僻， 难道有什么特别的闺房情趣？
娼坊和达官贵人的后院，见不得人的私密情趣多得很，有些简直不堪入目，甚至出人命的都有。雪姬颤抖， 却还是安慰自己：命都是主人的， 只要能完成任务，一切都值得。
“殿下……妾身可是惹您不快了么？”
门声骤然响起， 屋内独独留下雪姬一人。她诧异的抬起头，赵王已经走了。
似乎， 还有些生气。
太奇怪了这人，江湖传言果然不错，赵王生性狠厉，性格孤僻，真是个难伺候的主儿。
第二天一大早，几名姬妾站在园子里讥笑她，笑她得不到赵王的喜爱，被一个人留在屋里反省。
雪姬在屋里沉思，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做，屋外的叽叽喳喳全然不放在心上。她早年被洪水冲走的母亲还在头领手下，和很多杀手一样，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家人给主子卖命。她必须得到赵王的喜爱，必须得到他的信任，这样才能获得更多的消息给主子，才能让母亲生活的好一点。
“姑娘，奴送药来了。殿下说姑娘体寒，需要多补一补才好。”一名小宦官的声音响起，屋外那些叽叽喳喳的女人瞬间哑了嗓子。
看，殿下还是喜欢她的。
雪姬敞开门，只见小宦官手中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她皱起眉头，天知道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喝药。
给小宦官手中塞几颗银豆子，“雪姬谢过殿下。”
进了屋，药却被倒进花盆。她好好的，何须喝什么药。
夜里，雪姬已经躺下，赵王披着夜露进了屋。略显疲惫的身躯带着一丝恼怒：“那药你没喝？”
“多谢殿□□恤，妾身已经喝了。”
“喝了？”赵王捏住她的手臂带到窗前，指着一盆绿萝道：“就是这么喝的？”
盆中的泥土散发着药香，雪姬直蹙眉，她就该把药泼到外边花丛里，怎么脑子缺根弦倒在这！
“妾身……”
赵王一甩袍袖，冷冷看她一眼，吩咐道：“再去给雪姬熬药，熬三大碗端来！”
很快，小宦官端来三碗药，放在桌上，随后躬身退下，关好房门。
难道还有逼人喝药的闺中怪癖？
雪姬想哭，她闻到药味就浑身颤抖，话说赵王的怪癖太可怕了。
“妾身……”
“啪！”一把匕首拍在桌上，“要死要活，你自己选！”
“妾身喝就是了。”
看她老老实实喝下药，赵王这才起身出门。临走前留下一句，明晚还来看她喝药。
连续一个多月，赵王每晚都来看着她喝药，雪姬痛苦无比，但也不是一无所获。她发现自己皮肤更好了些，之前经常不知为什么腹痛，现在几乎不再痛了。
园子里的女子也不敢再奚落她，态度上明显多了恭维。毕竟连续一个多月晚上都去她屋里，虽然不到一刻钟就出来。
雪姬着急，她摸不透赵王的心思。每天看他政务繁忙，夜里还得盯着她喝药，似乎每次看她喝完药，唇角还有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这抹笑意，雪姬看不懂。她进府一个多月了，不仅没有打探到赵王谋反的罪证，没有打听到私密的信息，甚至赵王真正的样子她都没见过。
这是她最失败的一次任务！
隔日傍晚，赵王身边的小宦官端来一套平民衣衫，是很不起眼的粗麻衣料。小宦官嘱咐她穿好，一会儿有人带她去后门。
雪姬不明所以，可还是照做了。为了防止自己被带出去不知不觉的灭口，还暗暗在腰带里藏了尖利的玉簪。可是她没想到，赵王先是带她去城里最大的酒楼里吃饭，接着又带她逛夜市。
为了掩饰身份，赵王脸上的金面具换成了□□。来到河边，俩人一起捉萤火虫，一起斗蛐蛐，一起看天上繁星。
雪姬今晚真开心，十八年的生命里，今晚才是真正的活着。
隔日，头领隐藏在王府的人秘密找到雪姬，交给她一包药粉，要她不知不觉的下进赵王的酒水。来人还许诺，此事完毕，将放她和她母亲自由离去。
雪姬手拿药粉却犹豫了。昨夜出去，夜市上人人称赞赵王贤德，说当今皇上荒淫无度。赵王每晚处理公务到半夜，驭下也是一颗仁慈之心。不像头领和皇上，手段残暴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