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年轻人瞪着眼睛，一脸茫然。
姬鱼站起身，“you，count，hou many，你滴明白？”
小伙子这些听懂了，连连点头，“我滴，ok。”
小伙子一边数数，姬鱼一边问：“这么些个鬼，附到一个人身上，要脸不？”
众鬼一脸茫然，显然听不懂。黄由英语还行，在一旁当翻译，最后伸手在脖子上一比划，“快说，隐瞒死啦死啦地。”
屋里上百只鬼，吊灯上还挂着三只，七嘴八舌，讲了个大概。
王兆阳喜欢搜集石头，上回在美国度假胜地的海滩上，捡到一块非常漂亮的黑色石头，顺手放在了兜里。夜里在酒店，王兆阳拿出石头慢慢欣赏，越看越好看。在美国出差的半个月里，王兆阳将石头放在身上，形影不离。
有一天晚上，王兆阳参加完朋友的聚会，开车往回走，路上与一辆车相撞。本以为是一场简单的交通事故，没想到另一辆车上下来两个蒙面人，用枪托打碎了玻璃，将冰冷的枪口指向了王兆阳的脑袋，“你的朋友希望你去死。”
那一刻，正在王兆阳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可以帮你，但是我们需要你用身体作为交换。”
生死关头，王兆阳哪里顾得上问交换什么，连连答应。后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他在海边捡到石头的地方，车停在一边，完好无损，倒是另一辆车和蒙脸歹徒不知所踪。
“原来，是这些鬼救了兆阳。”黄由哆嗦的腿终于不哆嗦了，将这些话翻译给姬鱼。
几个鬼还在吧啦吧啦的说，“我们就是用他的身体吃喝玩乐，等享受够了再还给他。”
姬鱼翘起二郎腿，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你们真善良…个屁！就这么折腾下去，王兆阳顶多还能活一周，你们将他的魂魄吸进石头里，光荣成为你们中间的一员。然后，你们会继续寻找下一个宿主。”
黄由震惊的看了一眼姬鱼，腿又开始软，“真真…真的？”
姬鱼摸出一张投胎转世符，啪的一声拍在大腿上，“你们的魂魄在石头里，被拘了不知道多少年，投胎都没有机会。这里有一张转世投胎符，我想知道真正的内情，并且知道如何解决你们与王兆阳的契约。”
还没等黄由翻译完，只见众鬼疯狂起来。他们在石头里有的被封印了几百年，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怎么可能不疯狂。
姬鱼掐了个决，只见屋内金光大盛，所有的鬼都被金光缠绕，不能动弹半分。
“机会只有一次，哪个要是骗我，我现在就让他魂飞魄散。”
刚才被姬鱼点出来数数的小伙子急急大喊：“偶来港啦。”
姬鱼和黄由齐齐看过去，怎么还急出来粤语了，“你会讲汉语？”
小伙子道：“一丢丢啦，之前学过一丢丢广东语。”
“那你刚才还装听不懂？”姬鱼斜眼看他。
小伙子很委屈，“普通话偶不懂，英语听懂一丢丢的啦。欧了，下面偶开始港啦。”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改过自新，从新做人。”姬鱼将狼牙棒往脚边一杵，地板上瞬间破了个大洞，“讲。”
第13章 山寨版美人鱼
小伙子半粤语半英语，讲了个明白。
那个海边，很早之前曾经出过海难。海里的游魂无处投胎，只得将游魂托身在石头里。几百年过去，石头里的游魂越来越多，他们在石头里的日子太孤独，希望能够附身在人身上享受世间生活。所以，他们一直在寻找宿主。
那晚的刺杀是他们惯用的计俩，也就是幻觉。一切都是假的，就为了换取王兆阳心甘情愿的契约交换。他们附着在人的灵识上，消耗人类的精气，换取一时的放纵快乐。待宿主死后，灵魂也会锁在石头里，然后他们继续寻找下一个宿主。
黄由瘫坐在地上，“我的妈呀，亏我刚才还以为你们真善良，原来你们这么邪恶，自私，害人精。”
姬鱼摸摸黄由的肩，问：“你们这就是诈骗。骗人家有杀手，骗人家答应，良心死啦死啦地。说吧，怎么割断契约。”
小伙子道：“我们这里有一百一十个鬼，集体开除他，就算割断了。”
我去！都是成年人，谁都会算计，一张投胎符不够用啊。
果然，其他鬼面上一派喜滋滋的表情，嘴里嘟噜嘟噜。不用翻译姬鱼都明白，他们想要投胎的机会。
画一百张投胎转世符，手腕子都要断了。何况他们作恶，这么饶过他们姬鱼心里不舒服，还是请鬼差上来，将他们压往地府审判。
众鬼一听要到地府，顿时不愿意了，说：“这是你们的地府，不是我们的地府，我们不愿意。”
姬鱼开导他们，“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看我们发展的多快，好吃的也多，在这里投胎算你们走运。哪个不愿意，举手我看看。”
众鬼被金光缠着不能动。姬鱼看了一圈，“没有举手的，那就是都同意了。要是再有哪个叽叽歪歪，谁吃掉那只叽叽歪歪的鬼，我赠他一张敬业符。”
众鬼：“……我们闭嘴。”
契约割断，黄由将王兆阳带出去休息。屋里只剩下姬鱼和一百一十只外国鬼。姬鱼正想怎么呼唤鬼差，只见帘子飘起，小鬼差走了进来。
“姬鱼。”
“你怎么来了？”姬鱼很高兴。
蒋慕在窗外坐了半天，听姬鱼审案比听相声还有意思，淡淡一笑，“收魂。”说完，从腰上解下一只银色袋子，将一百一十只鬼魂收纳进去，拉线封好。
“你又帮了姐姐的忙，”姬鱼拍拍他的肩膀，“今晚加班吗？”
蒋慕微微牵起唇角，“不。”
“那，约你吃饭？”
“好。”
“想吃什么？”
蒋慕想了想，“海鲜。”
王兆阳在恢复当中，黄由悉心照顾，一时顾不上姬鱼。黄由颇有资产，将一套闲置的海边别墅钥匙交给姬鱼，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谢礼太重，姬鱼不收。不过难得来一趟，姬鱼打算多住一段日子，于是拿了钥匙，借住几天。别墅平日里都有佣人打扫，十分干净。打开窗子就是海，景色唯美。
夜幕降临，漫天繁星。
姬鱼在院子里摆上烧烤炉，等着小鬼差的到来。木炭刚刚燃上，姬鱼只觉得身边带过一阵风，便知道他到了。
“酒。”蒋慕将一坛酒放在一旁，“你喜欢的。”
姬鱼笑笑，上前翻开盖子，一阵梅子清香扑面而来，“青梅酒，有些年头了，好东西。”
见她用手指蘸蘸酒往嘴里送，蒋慕唇角微微一扬，脱下外套主动去烤肉。和她相处，挺有意思。哪里有意思，蒋慕也说不明白，就是觉得她多了烟火气，让自己僵尸般冰冷古板的日子，多了一丝不同。
蒋慕的手艺相当不咋地，姬鱼很嫌弃，挽挽袖子亲自下场。一边烤一边说教：“一看你就知道，以前在家不干活吧？啥活都让你爸你妈替你做了。年轻人，这样不好，你得多劳动，手艺出众才能泡得上好的老婆。”
蒋慕拿串的手一哆嗦，仔细回想，他爸也没替他干过啥，他妈早早地没了，一出生就没见过面。他干别的活还行，唯独厨艺不行，谁让他没有味觉，什么都好糊弄呢。实在没吃的，嚼鬼怪也当饭。
“鬼差…不好娶妻。”女鬼差太少了，地府那么多工作人员，女的没几个。
“你们女鬼差比熊猫少不说，还比夜叉凶残，你压力真挺大的。”姬鱼连连摇头，话题一转，“你不是在观霞镇的区域么，怎么在这里出现？”
“暂时，借调。”
“什么时候回去？”
蒋慕抬头看看姬鱼，见她专心致志的对付一只八带鱼，轻抿一口酒，“过几天。”
姬鱼也道：“我正好在这里待几天，有空你就过来。”
蒋慕淡淡回应，“嗯。”他就是来找她的。
俩人边吃边喝，一坛子青梅酒很快进了肚。姬鱼瘫在椅子上，仰头看星空，张口吐出一串五彩泡泡。蒋慕伸手，一只蓝色泡泡落在手心，用手戳戳，微有弹性。
“你，为什么可以吹泡泡？”
姬鱼喝的头晕，眼前的小奶狗重影，贼心不死，又想给他摸摸骨。
“我也不知道。记得第一次吹泡泡，还把我自己吓了一跳，以为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我伤心死了，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个因为吹泡泡死掉的。”
蒋慕失笑，伸手将盖在她脸颊上的长发拿掉，“或许，你是美人鱼。”
“不不不，”姬鱼连连摆手，“我还真见过美人鱼，说实话，长得没我好看，而且她们也不吹泡泡。有个美人鱼见我吹泡泡，简直怀疑鱼生啊，以为她们自个儿是山寨版。”
“那你，到底是谁？”蒋慕很想知道她的来历，更想知道为什么她与自己的味觉有关。蒋慕查询了很多资料，却找不到半丝线索。
姬鱼已经喝大了，说话不清，“我，姬鱼，咖啡店老板，农家乐老板，小富婆，大美女，小可爱，大法师，小机灵鬼，大鼻涕虫，对了…还有半神。”
“那，你从哪里来？”
姬鱼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古墓派？”都在古墓里住，应该也算小龙女那一脉。
蒋慕笑出声。姬鱼头一次见他这样笑，眼睛里似有繁星闪烁，胸前肌肉贲张，一震一震的，姬鱼咽口唾沫，摸上他的肩膀。
“帅哥，摸个骨？”
又来了，是让她摸啊还是让她摸啊。看看旁边吃光的一桶竹签子，蒋慕狠狠心。
“…好。”
姬鱼乐了，小手捏着肩膀，感受着手底下结实的肌肉，一阵心花怒放，“看过《七龙珠》吗？跟你说，七龙珠那事八成是真的，导演真牛逼。姐姐我是个有志向的半神，在未来美好的日子里也要召唤神龙。”
感受着肩膀上的手劲越来越小，直到她身子一软，蒋慕将她接进怀里。小女人困得睁不开眼睛，嘴里哼哼唧唧不知絮叨什么。蒋慕将她抱进屋，小心放在床上，盖上薄被。
“我，会帮你。”
姬鱼阖着眼睛，大半神志在睡梦中，一把拽住他的胸口，“帮我…什么…”也许是帮她打扫卫生，姬鱼翻个身，嘟嘟道：“不…不用。明天有…阿姨…收拾。”
这女人的酒品真差劲。蒋慕轻叹口气，两手撑在她身侧，慢慢俯身。
第14章 我叫独孤求虐
醉成这样，神志都不清醒。蒋慕不放心，俯身将一丝灵气滴在她额前，让姬鱼身子放松，早点醒酒。
姬鱼让佣人昨晚早早放了假，今天早上一来，见到院子里五百多根竹签子，还以为昨晚来了好多人。姬鱼还在睡觉，佣人不敢打扰，做好了早饭闷在锅里。
十点多，姬鱼被黄由的电话吵醒。王兆阳想约她一起吃饭，表示感谢。电话里还说，带她去一家又好吃又有特色的店，保证她没见过。
什么好吃的她没见过，姬鱼来了兴致。黄由开车来接，说王兆阳上午去公司办公了，到时候直接去饭庄。开车近一个小时，黄由带她到了一座小宅院。
小宅院坐落在竹林里，旁边有小桥流水，十分幽静雅致。小院门口看着不大，里面文章不少，三拐两拐，终于进了一座古典韵味的房子。
房间不大，宾客之间竹帘相隔。
“这里啊，预约排到了三个月以后，一般人进不来。”黄由说，“兆阳在这家店有股份，所以这间包厢是预留好了的。”
菜上的差不多了，王兆阳匆匆赶来。脸色比之前好看许多，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儒雅。见到姬鱼，王兆阳很绅士很客气，再三表示自己的由衷谢意。
三个人都很善谈，饭桌上吃的很愉快。怪不得黄由信誓旦旦的说姬鱼没见过，这里的饭菜果然很有特色。桌上摆着文房四宝，看上去跟普通的毛笔墨汁没什么两样，可是毛笔可以蘸着墨汁吃。尝了才知道，墨汁是一种酱料，毛笔头是玉米须做的，笔杆是腌制过的竹笋，纸是一种很薄很薄的煎饼。
还有其他的菜，都很可口，又很有意思。席间，王兆阳出去接了个电话。
隐隐听见王兆阳的语气有些暴躁，黄由有些不开心，放下筷子叹气，“这人呐，太贪心。兆阳的合作伙伴，一开始我们说的好好的，关系也不错，可是这些年合作下来，几乎撕破脸了。这回兆阳中邪的事，那些鬼一说有人要杀他，兆阳当时就以为是他这个合作伙伴，这才信了。”
姬鱼点点头，要不是王兆阳心里有阴影有怀疑，那些鬼怎么会窥探他的内心，制作一场惟妙惟肖的幻觉。
电话打了好久，王兆阳回来坐下，继续说说笑笑，可是姬鱼还是看得出，王兆阳在担心什么，强颜欢笑。
王兆阳印堂发黑，近日怕是有倒霉的事。灾祸这东西，有些可免，有些是命中注定的劫，免了这回还有下回。出于好心，姬鱼给了他一张符咒，可保逢水搭桥，无性命之忧。
王兆阳慎重的接下符咒，贴身随带。
回去后，黄由接连几日没再打电话，不知忙些什么。姬鱼自己玩的开心，每日出海钓钓鱼，晚上喝点小酒赏星星赏月亮，日子过得很舒坦。
苟富贵打来电话，已经按照姬鱼的意思买上车了，一辆福特全顺。家里人多，平时都能坐得下。不坐人的时候，拉货也方便。学校来通知，下下周一毛毛就要去上学，他会按时接送毛毛上下学。
还有园子里的草莓和山上种植的果蔬，长势喜人。接连几场春雨过后，树苗都快赶上他肩膀高了，把村民们惊讶的不行。
本来嘛，姬鱼常用灵气灌溉，再加上打理果蔬的老姚夫妇是草木系妖精，怎么可能长势不好。看苟富贵发过来的图片，草莓有的已经发红了，等她回去就可以吃上鲜甜水灵的草莓。
还有刘拂晓的爸爸刘镇长，昨日亲自到霞山村体验民情，走访了好几户村民，其中就有农家乐。刘镇长说了，张云荣夫妇决定支持资金三百万，帮助霞山村修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