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来怎么也不加一件厚衣服?晚上太阳一落山天就凉了。”虽然是在埋怨,但孙骈那口气却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撒娇。
“没事,我不冷,经常打球身体好的很。”
为了向孙骈证明自己有一副好身板,侯建军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特意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要不是现在场地和气温都不合适,侯建军真的想掀起上衣让女朋友看看自己那结实的腹肌。
孙骈闻言抿嘴一笑,虽然淡却很灿烂,看的侯建军眼睛都直了。
“看什么呐?怎么和傻了一样?”
“我是看你看傻了。”侯建军表示自己绝对是实话实说不是嘴甜哄人。
孙骈闻言切了一声,心却是快乐的,挎着男朋友的胳膊说道:“正好你来了,食堂里的饭菜我都吃腻了,咱们到校外的许家小吃去吃馄饨吧?”
校园外许家小吃的平房内,孙骥与侯建军点了一些小吃慢慢的吃着。
期间侯建军扫视了一下坐在他对面的孙骈,见女朋友面色如常,这才开口:“你弟弟的问题是不是解决了?上一次你去火车站接他,回来的时候面色特别不好,又急又气的,这一次你去警察局接他,回来之后看着去很开心,一点都不像弟弟赔了钱的样子。”
孙骈闻言轻笑了一下回道:“也能算是解决了吧,不过我不急却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想开了而已。”
“想开了?”
“是呀,其实这些天我总在思考为什么之前会和弟弟发生那么大的冲突,明明我从未反对过他做生意,明明我所做的一些都是在为他考虑,可结果却是十分糟糕,我气了个半死弟弟却更加的叛逆了。思来想去觉得问题不光是出在孙骥的身上,我也有需要反省的地方。我在用我的思想去衡量他的生活,没有正视他的成长,还在把他当成孩子哄,没有把该说的讲明白,就只想压他回去学习。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要过的生活,作为亲人可以给予建议却不应该过多干涉。”
“通过这次风波我也算是重新认识了小弟,他比我想象的更不安分,心也更野,但至少他还有底线知道应该如何做人。所以我想好了,在他未成年之前我继续履行我姐姐的职责,成年之后只要他不违反法律,不违背公序良俗,其它的事情就随他去吧,终归他的生活是属于他的。”
这是孙骈这些天认真反省过后得出的想法,她觉得自己之前处理弟弟犯二事件中过于武断并且主观意识太强,这不利于双方沟通,也不利于她对事情的判断和处理。
总之归纳之后就是一句话,遇事不要气血上头,还是要保持大脑冷静才好。
在孙骈说这些话的时候,侯建军就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虽然没有说话,眼神却是越来越亮,最终看的孙骈都有些不自在了。
“你在看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侯建军闻言端起桌子上的汽水瓶闷了一口,期间扫了孙骈好几眼,见她目光始终带着疑惑,这才鼓起勇气开口道:“我看你做自我反省的样子特别迷人,人都说成熟的标志不是争抢而是包容,我对这句话很赞同,对你的想法也很认可,你能这么想,将来肯定会是一位好妈妈。”
孙骈闻言顿时感觉血都在往头上涌,刚刚还在反省的什么于是保持冷静的念头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感觉整张脸都在发热的孙骈连忙低下头,用汤匙漫无目的的在已经没了馄饨的面汤碗里快速搅动,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想要盛出什么来。
嘿嘿嘿,嘿嘿嘿
撩到女朋友的侯建军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坐在孙骈对面不停的傻笑,被笑的心烦意乱的孙骈气愤的抬起头,直接夹起笼屉内的一块拐头塞进的他的口中。
那天晚上,送孙骈回学校的侯建军从女朋友那边收获了无数的白眼。
西城某条胡同的出租四合院内,孙骥最里面嚼着萝卜干,眼神却在放空,也不知道思想到哪里神游去了。
齐大龙叼着烟卷走过来,座到他旁边一边点烟一边问道:“小骥,你真的还要在京城逛荡,最近不打算回家?”
孙骥闻言用力搔搔自己的头发把最里面的半截萝卜干嚼烂咽下去说道:“回?怎么回?你是不知道我当初从家中出来的那个气势,天老大我老二世界上没第三,可结果哩,真应了我爸的那句话,社会教我做人了。”
“那你姐来劝你,你还不回去?”
“哪有脸回去?我不怕你笑话,刚才是在硬撑着,我现在浑身上下都加起来,都凑不齐一块钱。跟着我姐走,她那么细心一问肯定全知道,让她给我买票回去在被我哥哥接,那我在家里面算是抬不起头了。”
“我看出来了,这人一暴富辈分就跟着往上走,到了哪里谁都款爷款爷的叫,就真以为自己是位爷,但实际上打回原形一看,孙子还是孙子,我就是那个孙子。”
原本安静听他说话的齐大龙闻言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小叠的毛票就往孙骥手中塞,吓的孙骥赶忙往回推。
“小骥,你别推,叔没别的本事没有,给你凑一张火车票的钱还是没问题的,你拿着钱就回家去,别让家里人在担心了。”
“叔,这钱我不能要,说了不灰头土脸的回去就绝对不这么回去,说我死要面子活受罪也好,我还就要挣一挣这口气。这钱你收回去,给鸿雁买点营养品,或者存下来准备给孩子当学费也行。我这边房租交了满一年,屋子里也有米面,饿不死的。”
听到孙骥这么说,齐大龙才把那些毛票重新装回兜里,但还是不放心的问:“那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还没想好,关键是没本钱,一块钱当本能干啥?唉,头疼。”
“要是还没想好,不如就先跟着叔一起到京影那边去蹲活吧,好歹干一天给一天的钱,能赚一点是一点。”
孙骥闻言仔细想想,觉得大龙叔说的有道理,反正他现在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不如就跟着齐叔去找点事做,在家里面闲着也是闲着,到京影那边好歹还能把饭钱混出来。
就这样第二天齐大龙就带着孙骥出门,两个人骑着孙骥的那辆三轮车,带上一些要用的东西,就这么来到京影等活。
也是他们运气好,人才刚到就有熟悉的副导演过来找齐大龙去演一个大镜头里面的群众演员,正好也就把孙骥给捎带上了。
就这样孙小弟开始了他在京影的龙套生涯。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孙家姐弟俩的成长,真的,孙骈虽然两世为人,但她两世都没有出社会,就算这一世经历过动荡,但孙家人依旧将她保护的很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始终保持着简单又直接的想法。孙骥就更不用说,他就是个二踢脚,炸了第一下还有第二响,这种思维单纯的家庭生活想让他快速成长是不可能的,所以才有了这段情节安排。嗯,之后过度一下,进入下一个副本,猜一猜我给孙骈开的新地图是哪里?
另说一句,我是为你好这句话的杀伤力真的很大,尤其是在亲人之间,请勿轻易使用。但真心的建议也请认真聆听,因为那是长辈们血的教训。
第141章
自从孙骥答应过年的时候会回家后,孙骈就偶尔会到小弟租住的地方来看看他,同时她也打了电话回家,和家中的亲人们说了这个情况,电话那边一边的孙妈妈闻言简直喜极而泣。
没几天孙妈妈就请假让大儿子送她过来探望小儿子,在四合院内,田淑丽一边掉眼泪一边拎着小儿子的耳朵,足足念了他一个小多小时。
孙骥被他妈拽的耳朵又红又痛,念得头都大了却不敢回嘴,没办法谁叫他当初犯二,把爹妈和家中亲人们气的够呛,现在只好低眉顺眼的给大家赔罪。
与妻子比起来,孙叔明的态度就冷淡多了,就算从媳妇的口中知道小儿子有改正的意思,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在没多说一句话,更没有露面过。
无声无言也是一种态度,孙骥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不愿意低头,更不肯和母亲提前回家,父子俩就这么隔着几百公里沉默的对‘峙着’。
知道弟弟跟着他的邻居去京影蹲活之后,孙骈没有任何表示,对她弟弟孙骈微笑表示她已经心如止水。
不过因为这小子在京影那边蹲活,孙骈还特意抽出半个上午蹬着自行车到那边去看,因此就有幸见识了第一代京漂们的生活。
他们这些人中,除了一部分为了生活却没有其它能力,不得不到这边混口饭吃的群演之外,更多的则是放弃了安逸的生活,为了理想为了心中的艺术,背井离乡忍受不解与非议,坚守着自己道路的追梦人。
孙骈与他们交谈过后,深感受益良多,这些人的生活与经历,居然让孙骈又有了动笔的冲动。
多么好的素材呀,几乎可以说每一个人就是一个故事,如果能够将他们书写下来,一定会成为这个年代最珍贵的记忆。
可惜的是孙骈现在实在是太过繁忙,没有时间去支持她静心创作,只好先将一切都记录下来,以备将来再度应用。
同样感受颇多的还有孙骥这小子,京影这边每天都会有剧组在开机拍戏,这年月虽然已经有了明星这么一说,但还没有什么大腕不大腕说法,在剧组里面最大的腕就是导演,制片人都要向后靠,名气再大的演员,进组之后也是该干嘛干嘛,谁管你有没有脾气。
此时独立投资的电影或者影视剧非常少,各大剧组基本上都是属于各种电影制片厂的。
所以组内的工作人员们实际上都是同事关系,也许会有上下级的区分,但隔阂却肯定没有后世那么明显。
因此在剧组内就经常可以看见剧务与负责杂物的副导演挣的不可开交,导演与编剧为了某一个情节或者某一个人物的形象刻画问题吵的面红耳赤。
通常这种情况下,只要不是很严重,剧组内的其它成员们是乐的在一旁看热闹的,因为这就是他们工作的日常,不管是争执还是争吵不能说没有私心,但本质上肯定是为了让影片更好,他们管这叫做灵魂的碰撞,每一次都是为了精益求精,所以这不是问题。
经过了几日的蹲守之后,孙骥对京影这边各个剧组的拍戏流程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他人小嘴甜,眼活又会来事儿,没几天就在京影混的如鱼得水,开始的时候还是齐大龙带着他进组,现在已经换成他带着齐大龙进组了,只是几天他的人脉就已经比齐大龙还要深厚。
齐大龙:……
真是后生可畏。
这一天拍完了一幕戏份之后,孙骥穿着群演的服饰退出镜头,在外围等待剧组的再一次召唤。
不过与那些无所事事只是站在或者蹲在一旁的群演们不同,孙骥退出来后就直接绕到工作人员们的区域,找到一位看起来四十几岁的中年人。
那位中年男子面貌看起来十分儒雅,人也非常的和气,当剧组结束一旦拍摄休息的时候,他却面对着棋盘,即执黑又执白,自己与自己下棋,也玩的非常开心。
“茂行叔,自己一个人下棋多没意思,我来陪你?”孙骥挤到那个人的旁边,笑嘻嘻的开口。
周茂行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孙骥的笑脸,嘴角微微上翘问道:“你陪我下棋?还没输够?”
“这世上没有常胜的将军,更不会有常败的棋友,不试一试这么知道我这一次赢不了?”
“嗯,精神可嘉,把棋盘收拾一下。”
孙骥闻言兴奋的将棋子都捡回去,对方让着他,由他先下,孙骥信心满满,但依旧输的很惨。
被迫中盘就投子认负的孙骥这是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他看得出来,对面那位大叔就是在逗他玩,不然为什么他每一次都是被逼的中盘认输?
生平第一次孙骥遇到了比他还要妖孽的家伙,他一边收拾棋局一边小声嘟囔,你做编剧真是大材小用,去做生意早发财了。
周茂行闻言淡淡一笑回道:“做生意?有什么意思?”
“很有意思,那种拼搏过后有所收获的感觉特别好。”
“听你这话,你是做过生意的?”
孙骥闻言微微扬起头回道:“不敢说是生意,但也是份买卖,赚的也不多,就十几二十万吧。”
“怎么做到的?”
“简单呀,看到什么东西会受欢迎,就找到货源买回来在卖出去就好,只要眼光够好,赚钱不是难事。”
“哦,这种呀,那你不是商人是商贩。”
“有什么区别吗?不都赚钱?”
“区别就是你的财富源于优秀的货源和消费者们的购买欲,你只是在他们中间牵的那条线而已。一旦货源出现问题或者消费者的习惯改变,你的一切就将化为乌有,无根之萍经不起风雨。”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孙骥说出这种话,他思索了很久才开口:“那我要是不做那根线改做源头,成为货源,看准机会生产流行的款式是不是就是商人了?”
周茂行闻言依旧摇头:“不,那也不是商人,看准机会赚钱的人只是投机者,但你要知道,机会不是只针对你,更不会永远都能准确实现,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当机会不在亲睐你的时候,就再难更上一步。”
“那什么才是商人?”
“嗯,以你熟悉的服装业来说,创造机会构建流行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商人,因为什么是流行款,什么是时髦他们说的算。”
“哈,有那样的人吗?左右别人的思想?还是那么多人?”孙骥不太相信。
“为什么没有,我前几年突然想看年轻的姑娘们穿红色的裙子,于是就有了街上流行红裙子,然后满大街就都是红裙子,多少如同你这样的‘商人’在我的红裙子上赚了钱,但那只是因为我不想,我要是想满大街的商贩买的就会是我的工厂生产出来的红裙子。一二十万很多吗,小朋友?”
孙骥闻言瞠目结舌,因为前几年却是因为街上流行红裙子这部电影,而使得红色的裙子在那一年格外留行,所以是这位做的?
“经商是很不错,编剧同样有趣,我的笔下一切人物的命运都由我安排,所有的情节背景我可以任意施展,从上古到未来,一切皆有可能。他们排的他们演的都是我写的,孩子你要知道,下棋永远比入局更好玩。”
“那是你没遇上我,要是遇上我演出来的,绝对是你写的又不是你想写的。”习惯性嘴硬的孙骥回到。
“你现在没有资格说这些。”看过孙骥群众演技的周茂行轻笑着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