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厂区生活——南瓜夹心
时间:2019-05-19 07:05:41

  “把猫放了,你姥姥找你有事。”
  听到二老这么说,孙骈只好遗憾的将手松开,得到解放的狸花猫立即跳到地上,一溜烟消失不见。
  “姥姥,啥事呀?”放了猫的孙骈问道。
  田老太闻言对着老伴丢了一个眼色,老头子见状转身离开,顺手把屋门关上了。
  “别看了,座到这边来。”天老太说着向外孙女招招手。
  孙骈闻言座了过去,那个位置是她姥姥梳妆台,梳妆台上镜子、胭脂、眉笔还有其它的化妆品应有尽有,看起来一点都不想农村老太太的家装。
  田老太从一直都用炉火温着的铜壶内倒出一些水,用手在洗脸盆内试了试温度,觉得合适就把孙骈的头发松开,找出常用的牛角梳开始给她梳头。
  摸着外孙女已经长到及腰的长发,那头秀发乌黑浓密又柔顺,搭在肩上就如同一块上好绸缎一样。
  “你什么时候把头发留起来了?”田老太一边给孙骈梳头一边问道。
  “也没故意留,就是上大学之后学习实在是太忙,有一点空闲的时间就想要休息或者出去玩一玩,没时间搭理它自然就长起来了。”
  “有那么忙?”
  “就是那么忙,基本上每天睁开眼就是看书,闭上眼还得背诵,时时刻刻都在发愤图强,就怕稍微一懈怠就被被人赶超过去。”说实话,被人夸赞久了,就再不愿意让人失望,这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
  “年轻的时候多学一些本事总没错,现在不受累的话,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要吃苦了。”
  田老太说着,将梳通的头发一股一股的编起来,然后凑在一起在孙骈的头上挽起一个端庄漂亮的发髻。
  这种感觉很熟悉,恍惚之间孙骈感觉时间好像回到了五年前,那时她才刚上高中,头发也不长,只能勉强扎一个小揪揪。
  那时她姥姥也是这么给她扎头发,当时她得到了一枚写着人名的发饰。
  似乎有什么察觉一样,孙骈微微侧头问道:“姥姥,你要做什么?”
  田老太此时已经取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打开之后里面放置着一枚白玉长长的白玉簪。
  就算孙骈只是一位古董小白,但总算今年她在玉渊潭混过了一段时间,眼力还是增长了不少的。
  那只白玉簪通体羊脂白,一点瑕疵都没有,整块的料子一气呵成的雕琢下来,线条流畅纹饰精美,簪头的如意头镂空雕刻,师傅的手艺十分精湛,一看就不是凡家。
  “姥姥,这是……?”
  “古人说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加冠,不论是及笄还是加冠都是成年的象征。现在虽然不时兴这种说法了,但是二十岁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依旧是非常重要的。本来这只簪子我是想在你二十岁的时候送给你的,但是计划不如变化,你二十岁的生日看来是要在国外度过,这就算是姥姥提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田老太说着,将那枚发簪亲手插在了外孙女乌黑的秀发当中,然后满意的不停点头。
  看着面前亭亭玉立已经是大姑娘的外孙女,田老太扶着她的头轻声叮嘱:“到了国外要照顾好自己,外面再好也不是家,早去,早回。”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不止为何,孟郊的游子吟总是在她的脑海中若隐若现。
  “唉,我知道了。”抚着头上的发簪,孙骈很坚定的说道。
 
 
第155章 
  孙骈在她姥姥家吃上了一顿丰盛的中午饭,大约是知道外孙女马上就要出国,这一次老太太亲自下厨,用刚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东西,为孙骈制作了一桌可以称之为席面的菜肴。
  田老太的厨艺如何,不知道的同学看大黄的猫粮就能有所了解,那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吃的孙骈眉开眼笑肚皮滚圆。
  回到家中之后,孙骈本来是想要将那枚白玉簪放在家中的,毕竟那东西一看就很金贵,就算样式看起来很新,不到百年的东西,但是架不住料子和雕工顶级,价值不菲还得好好保存。
  但是收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来,姥姥说过的这是提前送给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没办法让老太太亲自在生日当天亲手给自己带上发簪已经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所以今年过生日的那一天,她一定要把这只簪子戴上,然后在照一张美美的相片邮寄回来给姥姥还有家人们看看。
  这么想着的孙骈,就重新打开行李箱,用报纸将装着白玉簪的盒子装好,放到了行李箱的最里面。
  收好簪子之后,孙骈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仔细思索了一下之后她想起来了。
  既然想要带着那枚白玉簪拍出一张好照片,那肯定要按照簪子来搭配衣物和首饰。
  那只簪子是民国时期的风格,要是搭配上现代的时装款式肯定不会太和谐,所以它需要相对应的衣饰。
  这么想着孙骈就开始翻箱倒柜,从柜子里面将自己刚上大学报道的时候,姥姥特意在瑞蚨祥选和她的那条鹅黄色喜鹊登梅的旗袍找了出来,又将那对外貌看起来非常相似的牛角鎏金禽鸟发饰翻出来,一起小心打包都塞进了行李箱当中。
  孙骈现在开始庆幸,虽然姥姥送给她的首饰看起来都很精致漂亮,但它们都是民国时期的东西,不算文物还能顺利带出国让她秀一秀,给老太太一个惊喜。
  第二天,特意请假过来送站的孙家人恋恋不舍的将孙骈送上了开往京城的火车,隔着卧铺车厢的车窗,孙妈妈不停的在嘱咐:“到了国外一切都要小心,要照顾好自己。遇到事情别莽撞,有事多和同学还有老师领导们商量。到了那边就给家里来封信,让我们知道你的地址还有联系电话,家里面也能放心……”
  孙妈妈始终都在讲话,她女儿将要出国,到大洋彼岸另外一个国家去,就算知道是公派,但也挡不住妈妈的担心呀。
  孙骈无奈的听着她妈爱的唠叨,又扫视了老爹和老哥几眼,她老哥正忙着把刚买好的茶叶蛋往窗户里面塞,她爹思考了一下才开口,就一句话:“出门在外,万事小心低调。”
  “嗯,知道了,你和妈在家好好的,我安顿好了就会给家里面写信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
  拉响汽笛的火车缓缓开出站外。
  二月底帝外大学的门口,楚长江胸前挂着工作牌,拿着名单一个个的核对人员,并且把护照发放到个人的手中。
  “同学们,马上咱们就要上车去机场了,大家最后在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不要落了行李。昨天都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不该带的东西一定不要携带,不然到了机场扣留都是小事,招惹上警察就麻烦了,美国的机场安检很啰嗦的。”
  今天是帝外这边联合国译员部的同学们跟随外交部登记的日子,学校这边到大门口来给他们送行的人不少,闹的游戏乱哄哄的。
  侯建军站在前来送行的人群当中,面对着孙骈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因为该说的刚才都已经说过,还想要再说的,当着众人的面他又不好意思在开口。
  等到确认完人员,楚长江一挥手说道:“时间不早了,大家上车吧。”
  译员部的人们闻言拖着行李开始一次上车,侯建军见状只好拖着行李箱和孙骈一起跟着大家走。
  上车之前孙骈踮起脚用力的给了男朋友一个拥抱,在众人揶揄的哄笑声中说了句:“等我的信。”这才拖着行李上了大巴车。
  突然被人抱住的侯建军一瞬间身子都僵直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女朋友却已经松开他上车去了。
  带着一些遗憾和满心的祝福,侯建军在车下用力的向着孙骈挥手,而刚刚才用实际行动当众公开他们关系的孙骈此时却红着脸笑的羞涩。
  大巴车一路行驶到京城机场,译员部的众人在这边与外交部的诸位汇合,作为这次带队老师的楚长江过去与他们寒暄沟通,很快两组人马就合在一起,开始准备登机。
  拿着登机牌,孙骈跟在同学们的身后走,一边走一边看着号码,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后,终于抑制不住好奇的开始打量机舱内部。
  好幸运呀,这一次居然坐在了窗口的位置旁~~~
  前世孙骈也曾做过飞机,但只是那种省内的短途旅程,飞行总时长都不到三个小时。
  当成她乘坐的是一架小型客机,不但搭在的人数少,机舱内的空间和装饰也和现在乘坐的国际航线没法相比。
  所以孙骈的表现就与他身边大多数头一次乘坐飞机的同学们一样,好奇的不得了。
  等到飞机起飞之后,身体康健的孙骈迅速的适应了人在高空的各种不适,看着窗外的景观、人员越来越小,逐渐变得模模糊糊再也看不见的时候,她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当窗外的景色都变成蓝天白云的时候,孙骈找出临走之前特意制作的眼罩扣在自己脸上。
  从京城飞到纽约要十几个小时,孙骈打算在飞机上养精蓄锐,毕竟等到飞机落地,她走出舱门的时候,脚下踏的可就是别的国家领土了。
  ladies and gentlemen……
  听着耳边熟悉却又陌生的语言,孙骈拖着行李跟众人一起走出候机室。
  候机室外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接待他们,两辆大巴车早就已经停在指定位置等着他们了。
  负责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热情的安排大家上车,车子开始行驶后,被安排在他们这辆大巴车上的那位年轻的小伙子非常爽朗的向着大家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楚老师好,译员班的学弟学妹们你们好,我是你们的学长,也是纽约领事馆的随员,我叫邓立青,你们叫我小邓就好。今后半年诸位在纽约生活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就是负责照顾大家的,是你们班级内的生活委员。”
  哈哈哈哈,大家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车内的气氛顿时舒缓了不少。
  小邓同学性格非常活泼,他本人外交学院毕业,又在帝外的联合国译员部接受了一年的培训,而这辆车上大家的母校也是以这两所学校最多,人不亲校亲,出门在外有本校的学长照顾,的确会让人放松很多。
  车子一路从机场的方向往纽约市内开,车窗外原本荒凉的景色开始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行走在街道两旁肤色、发色、穿着各异的人群,两旁建筑临街商铺挂在门楼上的牌匾与展示在橱窗内的货物,还有马路上越来越多的汽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各种老式的美系、德系还有日系的车子就突然就开始多了起来,他们就如同京城上班时间的自行车大军一样,最后居然前前后后的把他们的两辆大巴车夹在了车流的中间。
  这形形色色的车、人、还有商铺汇聚出了一副大都市才有的繁华场景。
  小邓同学显然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导游,大巴车一路开,小邓同学就一路介绍,沿途哪里是商场,那边是电影院,哪家咖啡店内的饮品最正宗,哪里能够买到实惠又漂亮时髦的衣服鞋帽,他都说的头头是道,显然为了大家只能快速的适应国外的生活,也为了能更好的完成这一次的接待工作,对方提前做了不少准备。
  大巴车穿越车流,随着前面的车子一起行驶到了一座桥上,小邓同学在此时微微提高声音说道:“各位老师同学,跨越这道海湾后,他们就将进入纽约的曼哈顿区,大家先到领事馆稍作调整,我们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孙骈此时正在努力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她不知道他们现在正在驶过的,是曼哈顿大桥还是布鲁克林大桥亦或是其它的纽约知名桥梁,但是不得不说不论是那一座,桥上的风景都是特别迷人的。
  车子驶过那座悬索桥之后,周围的景色又有了明显的变化,孙骈惊讶的看着道路四周那一栋栋高耸的极具现代化气息的摩天大楼,那仿佛要插入云端的高度和玻璃墙壁反射回来的耀眼光彩,让身处其中的人简直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就算用后世的目光去打量现在的曼哈顿,你都找不出太多的违和感,生平第一次孙骈对摩登大都市这个词汇,有了切身感受。
  就连孙骈都有这种感觉,就更别提那些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的译员部其它同学。
  好在大家都是有风度的,就算心里面在好奇,表面上依旧能把持住,只是问题忍不住多了很多而已。
  楚长江将这些看在眼里,忍不住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出国热越来越严重,每年公费私费出国的留学生,学成之后很多人都选择了留在国外。
  这些也就算了,毕竟他们是有生存能力的,但是还有一部分人,英语一点不会,半点生存技能都没有,抱着满腔对国外美好生活的向往,四处拉关系砸锅卖铁凑钱出国,结果又是怎么样?
  流落街头被遣送回国都算是好的,莫名其妙触犯该国法律进了监狱的情况时有发生,但就算这样也还不是最糟,毕竟进监狱总算还知道人在哪里,有些人出国之后不长时间就音信全无,说是失踪实际上是生是死没人知道。
  国外有的可不只是天堂,它还很有可能会送人下地狱。
  出现这种情况该怪谁?人向往更好的,想去更繁华的地方生活有错吗?
  就算不出国在国内不是每年也还有大批的人员不顾户口、工作、关系等等原因,宁愿在京城飘着也不愿意回家吗,那些人与这些人有什么区别?
  只有自己好了,才能留住人呀。
  大巴车上的一群小年轻们没人知道他们领队楚老师的心结,第一次看见这种国际大都市的昌盛的气息,大家都很兴奋,一只到他们下了车,被安排入住各自的宿舍,那种跃跃欲试的感觉还依旧停留在他们身上。
  这就是美国,这就是纽约呀!!!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段的时候,脑海里面突然就浮现出北京人在纽约里面的一段话,如果你爱一个人,让他来纽约,因为这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让他来纽约,因为这里是地狱!!!
  没经历过八、九十年代出国热的人,想象不出那时的外国对国人尤其是年轻一代的吸引力有多大,没在那时候出国的人,也永远想象不到,那时的国人背井离乡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人离乡贱,这四个读着只是乡愁,尝过才知道苦涩。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156章 
  办公室内孙骈一身浅蓝色的职业套装,脚下踩着黑色的半寸低跟小瓢鞋,一头及腰的长发全部被卷起来盘在脑后,用一条与套装同色的发带绑起来固定好。
  这是她和同学们跟随外交人员们进入联合国总部学习的第四个月,和刚进来的时候那种带着好奇的战战兢兢比起来,现在的孙骈也利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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