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厂区生活——南瓜夹心
时间:2019-05-19 07:05:41

  咚咚咚,咚咚咚。
  程老师轻轻的敲着手上的小鼓,眼睛却始终都盯着那个被当成花来传的气球。
  所有拿到气球的人,无不快速的那手中的气球塞给下一位,看前面老程那又兴奋又期待的表情,大家就一点都不想被他给选中。
  拜托老师,有没有搞错,这可是联欢会,为什么我们还要面对被老师叫起来提问这种事情?
  老程可不管底下坐着的同学们是咋想的,他慢条斯理的敲着鼓,在大家慌慌的目光中,鼓声停了,众人齐齐往那边一看,就看见了赵大牛那张欲哭无泪的脸。
  “赵大牛同学,不要这幅表情,老师不会为难你们的。老师只准备了一个问题,所有被叫起来的同学都是一样的,背诵一首你们最喜欢的诗词,古今不限。”
  实在是没想到老程的问题居然会如此简单,立即精神起来,口中下意识的就背道:“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大约也是没有想到自己教的高中生能背出这首诗来,这一次吃惊的人换成了程老师。
  等到赵大牛背完,程老师好笑的摇摇头,让康佳佳给他送了一个橘子过去。
  赵大牛拿到橘子美滋滋,击鼓传花继续开始,这一次同学们没有在躲避,反而慢条斯理起来。
  毕竟老程的题不难,只要背诵就诗文就行,背完还能多得一个橘子,合适呀。
  于是又几轮的击鼓传花下来,橘子又送出去了好几个,然后气球传着传着就送到了孙骈身旁付晓燕的手中。
  付晓燕站起来背了一首李清照的如梦令,然后就坐下了,气球就传到了孙骈的手中。
  孙骈此时还在想着那首舒婷的那首《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因为她记得康佳佳和她说过,击鼓传花的游戏过后,就是她的诗朗诵。
  所以当气球递到字手中的时候,孙骈真的是没在意,因为刚停的付晓燕,怎么也得过几个才应该会再停,谁知道气球刚到她手中,鼓声却突然停了。
  孙骈迷茫的抬起头,却见老师和同学们都看着自己,康佳佳抬手示意她站起来背诵诗词。
  真的是她!!!!
  老程做什么,这是故意的吗?
  脑袋一紧张就打结的孙骈努力回想自己还能背诵出哪首诗词的全篇?
  静夜思?好像前面有人背过了。
  赤壁怀古?最后几句是啥来着?
  一剪梅的开头几句是怎么说的?
  越急越想不出来,越想脑袋里面越空,孙骈急了,她可是历史课代表呀,要是被背诗难住那岂不成笑话了?
  情急之下孙骈直接将现在记忆里面印象最深的那一首诗给背了出来。
  “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
  其它人没发现什么异常,唯有付晓燕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孙骈现在背的这一首,不就是她预备好的节目吗?
  后来康佳佳也听出不对劲了,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节目卡,在听孙骈的那句:啊,祖国呀,就有些忍不住想笑了。
  等到孙骈拿着橘子坐下之后,付晓燕在旁边急的差一点跳脚,小声问道:“你现在怎么办?”
  还没等孙骈回话,康佳佳就已经说道:“击鼓传花的游戏结束了,石浩同学与姚瑶的同学的创作也结束了。在大家欣赏两位同学大作的同时,也让我们请下一个节目,诗朗诵《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表演者:孙骈。”
  在众人的掌声中,孙骈硬着头皮站了出去,抽着嘴角背道:“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
  噗,第一句出来之后,侯建军直接把刚喝入口中的水给喷了出去,幸亏他是下一个节目,所以一直都坐在旁边等着上场,所以水才没有喷到人。
  同学们同样愕然,之后在听其它的句子都是一样,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哈哈哈,孙同学,这首刚刚听过换一首吧。”
  “就是,听过了。”
  “孙同学,黔驴技穷了?”
  “你不会只会背这一首吧?”
  “骗橘子?老师我举报,孙同学用同一首诗骗了一个橘子!!!”
  看热闹外加起哄的同学们各种各样的问题让孙骈被问的脸通红,最后干脆就豁出去了说道:“大家别笑了,我刚才没想到自己会被叫起来,脑袋一空就把这首诗背出来了。你们不想听重复的,我在背一首好了,不止一首,我还在赠送一首。”
  这一次脑袋终于回复正常的孙骈急急的背了两首诗出来,她这一次选的是北岛的《一切》,和舒婷答的他的那首《这也是一切》。两首诗相辅相成,北岛问的直接,舒婷答的澎湃,一问一答之间将青年的迷茫与奋进,对内心的剖析与自我的争辩表达的清清楚楚。
  两首诗都很精彩,孙骈为了争一口气也是豁出去,将自己与自己对这两首诗的理解倾注到自己的朗诵当中,居然带出了大家的共鸣。
  诗朗诵结束之后,孙骈一边向着为她鼓掌的同学们道谢,一边有些慌张的回到座位,落座之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然后用眼睛瞪狂笑的好友。
  她都这么惨了,居然还笑,笑还算了,还是狂笑,还有没有点同学爱了?
  可恶,早知道这样就不诗朗诵了,唱歌跑调也比这种情况强呀!!!
  作者有话要说:
  北岛的一切 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一切欢乐都没有微笑,一切苦难都没有泪痕。
  一切语言都是重复,一切交往都是初逢,一切爱情都在心里。一切往事都在梦中,一切希望都带着注释,一切信仰都带着呻吟,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
  舒婷的这也是一切 不是一切大树,都被暴风折断;不是一切种子,都找不到生根的土壤;不是一切真情,
  都流失在人心的沙漠里;不是一切梦想,都甘愿被折掉翅膀。
  不,不是一切都像你说的那样!
  不是一切火焰,都只燃烧自己而不把别人照亮;不是一切星星,都仅指示黑暗而不报告曙光;不是一切歌声,都掠过耳旁而不留在心上。
  不,不是一切都像你说的那样!不是一切呼吁都没有回响;不是一切损失都无法补偿;不是一切深渊都是灭亡;不是一切灭亡都覆盖在弱者头上;不是一切心灵都可以踩在脚下,烂在泥里;不是一切后果都是眼泪血印,而不展现欢容。一切的现在都孕育着未来,未来的一切都生长于它的昨天。
  希望,而且为它斗争,请把这一切放在你的肩上。
  两首诗来源于80年代诗集,说实话我更喜欢舒婷的那一首。
 
 
第66章 
  虽然孙骈在这一次的联欢会上闹了个笑话,但是她后来想想却觉得很开心,得承认的是这种同学们自己动手布置场地,自己出节目,自己买东西,然后举办的联欢会真的很有意思,比起后世的那种租一个包厢或者会场,看台上人演出有却多了,毕竟这是亲身经历过的。
  下午孙骈回到家,爸妈不在,小弟在很正常,他们班级今天也开联欢,放学的时间一定会被县高那边早。
  但是哥哥为什么也在家?他们厂子那边应该是从明天开始放假的呀?
  而且她哥在忙什么,手上拿着本子在那边又看又背的,咋感觉神神叨叨的?
  换了衣服和鞋子,孙骈出来的时候,发现她哥还是那个样子,于是凑到弟弟身边问道:“咱哥这是咋的啦?”
  孙骥坐在客厅中默默的吃着干枣,听到姐姐的问话回道:“今年咱们电厂和轮胎厂那边一起搞元旦大联欢,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孙骈闻言点点头道:“知道呀,听说都彩排好几回了,不过那不是厂文艺队的事情吗?和咱哥有啥关系?”
  因为厂子位置距离很近的关系,电厂和轮胎厂的关系一直很亲密,说的更准确一些,是轮胎厂对电厂的依赖会更大一些。
  从厂子生产的电力,到厂区职工和家属们的生活,轮胎厂那边用的都是电厂的资源,现在都有人在打趣,说轮胎厂那边是电厂分厂。
  今年轮胎厂新修厂房,更是在电厂这边获得了大力支持,为了表示双方的友好关系,两边决定今年的元旦联欢会和在一起举办。
  孙骥闻言将一枚枣核丢入一旁的烟灰缸,向着他姐道:“往年是没什么关系,可是轮胎厂那边不是没有文艺队嘛,他们所有的节目都是各个车间或者科室出。咱们厂子一看人家那边有工人出节目,就不想被比下去,所以就安排比较有时间的退休工人,和今年新入场的青工们各自出一个节目。”
  “所以,咱哥这是被抓壮丁了?他要表演啥节目?”孙骈好奇的问。
  “退休组那边听说是组织大合唱,青工组这边据说是没有那么多的练习时间,就给安排了诗朗诵,长长的一首诗,一个人背诵几句,对付过去就行了。”孙骥回道。
  又是诗朗诵,他们兄妹俩这是和诗朗诵对上了?
  幸亏小骥在联欢会上表演的是男生独唱,要不然就是三个人沦陷了。
  “所以哥是在背诵他明天上台的时候要说的那几句话?”
  “嗯,厂子今天下午特意把他们聚起来,彩排了好长时间。听说一会吃完饭他们还得去彩排,哥从回家开始就在叨叨那几句了,我都背下来了,也不知道他还紧张啥。”
  刚刚在班级联欢会上闹了笑话的孙骈闻言拍了拍弟弟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不知道,不是谁都能有你那种厚脸皮的,所以那种登台前的紧张感你无法体会。”
  孙骥:……
  晚上吃过晚饭的孙骏匆匆走出家门,在家里闲着没事的孙骥紧跟着过去围观,而听说自己哥哥也有节目要表演的孙骈,决定明天厂区联欢的时候也过去看看。
  因为是两个厂子联合举办这一次的联欢,考虑到节目众多,过来观看节目的观众也会很多的原因,联欢会的场地选择在了室外,就是上一次举办了职工篮球赛的那个陷坑式篮球场。
  那边场地够大,阶梯多能座的人也多,就在来的再多坐不下,还能在后面站着看。
  因为想要看孙骏的表演,孙家人这一次基本上是都来了,本以为大冷天出来看联欢的人不会太多,却没想到事实根本就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他们过来的时候,篮球场这边人都坐满一大半了,基本上前排的好位置都没了。
  就在他们打算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的时候,就看见前排站起一位姑娘,向着他们这边挥手。
  “海薇?她怎么在观众席?不是说今年入场的青工都要表演节目?她不是应该在幕后那边?”
  虽然很疑惑,但是对方既然已经挥手,孙骈也就走了过去,然后徐海薇就拉住她往前走说道:“我妈和我爸都来了,来看我和我哥。我一想你们一家准也得来,就提前替你们把位置给占好了。”
  说着把孙骈带到了自己父母的那边,孙骈一看这里果然用硬纸壳给他们占了位置。
  礼貌的向着帮忙的徐海薇父母喊了一声:“徐叔叔好,许阿姨好。”
  然后孙骈就把自己一家都拉了过来。
  两家人其实都是认识的,而且还很熟悉,孙妈妈从家中出来的时候特意带了几个厚垫子,这次都用上了,很快坐在一起的孙父徐父,还有孙妈妈和徐妈妈就聊了起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西侧那边呼啦啦过来一堆人,孙骈看了看,里面有眼熟的,应该是轮胎厂那边的人过来了。
  他们来的比较晚,好的位置是一处都没有,没办法他们就站在过道和坑外的边缘处。
  很快有主持人上场宣布电厂与轮胎厂新年联欢会正式开始,第一个节目就是电厂这边的青工诗朗诵。
  他们朗诵的是梁先生的《少年中国说》十分富有朝气,并且很适合由他们来朗诵的一个诗篇。
  孙骈看着她哥站在台上,僵直着身子又愣又严肃还高声朗诵的样子,差一点笑倒,这一回她终于明白自己刚下台的时候,付晓燕为什么会笑成那样了。
  表演完自己节目的人员就算是完成任务,可以自由离开后台,所以当徐海薇拉着孙骏还有他哥走过来的时候,两家人相互挤一挤,居然还真的都坐下了。
  人都回来了,当然不能在笑,于是在哥哥还有好友向着自己问起他们表演的如何时,孙骈连连表示,棒极了,以后如果有机会,还想看他们演出。
  就在大家说说笑笑的时候,第二个节目开始了,刚才是电厂表演的,现在就轮到轮胎厂那边了。
  只见一位带着蛤蟆镜,穿着花衬衣外加低腰喇叭裤的年轻男孩上了舞台,在一种节拍很强烈的伴奏音乐声中,开始了他的舞蹈。
  看着上面那服饰显眼,人看着也很是眼熟,扭腰摆垮,动作夸张伴着舞曲跳迪斯科的家伙,孙骈张大嘴惊讶的说道:“那是长贵哥?他大冬天还穿那一身不冷吗?”
  在台上跳迪斯科的那个家伙,就是孙骈他们姥爷家那边,被家人硬给塞入电厂工作的田长贵。
  显然除了孙骈之外孙家的其它人也认出台上的那位了,对迪斯科这种舞蹈十分不感冒的孙爸和孙妈皱着眉头看着台上,而孙骥却是兴致勃勃,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孙骈则拉着她哥问道:“哥,你刚才在后台难道没有看到长贵哥?”
  这两位的节目靠的那么进,应该是能见到面的吧。
  也没想到能看到这一幕的孙骏眨眨眼说道:“看是看见了,可是那时候他外面套着一件军大衣,根本就看不清里面穿的是啥。而且我们节目第一个,大家都聚在一起等着,我就没过去和他说话,不过他跳的倒是挺好看的。我听刚才报幕员说,这舞蹈叫迪斯科,说是港台那边流行,看起来是挺时髦的。”
  “哥,你也这么觉得?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真没想到长贵那个家伙还有这一手,准是他去特区那边的时候学到的。嗯,看来找个机会得去看看他,顺便找他学一学。”对什么新鲜的事情都感兴趣,都想要插上一脚的孙骥如此说道。
  在他看来‘带头大哥’居然还没有手底下的‘小弟’会的多,实在是让他感觉有些丢面子。
  “要是让大爷爷看到这样的一幕,长贵哥估计又得挨他爷爷鞭子了。”孙骈喃喃自语的说道。
  轮胎厂的这第一个节目,收货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
  如同孙爸孙妈这个年纪,或者超过这个年纪的人,对迪斯科这种舞蹈颇有一种嗤之以鼻的态度,认为毫无美感,也没有思想和内涵。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