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擅长看风水,擅长看人的运势。
蓝岚匪夷所思地看了宋铭文一眼。
虽然知道宋铭文擅长此道,可要知道,她刚刚粗粗看了舒昕一眼,完全没能看明白舒昕的命格,更别提飘渺的运势了。
她心里立刻明白,一定是宋铭文轻敌了,所以早在无形之中就已经落了下乘。
舒昕拿出三清铃的举动着实过快,所以大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当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议论。
“虽然才刚见舒昕,可瞧着不大像是那种会挑衅的性格啊,而且她一直好端端的在角落里呆着,是宋铭文自己跑过去的。”
“谁也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既然做赌,那咱们就看着呗。你们看谁能赢啊?”
“不用说,肯定是宋铭文。要说这家伙也挺奸诈的,拿自己的强项和一个小姑娘比,真真是不要脸。”
“之前一直没有问,这舒昕的师傅究竟是谁呀?你们知道吗?”
舒昕听到宋铭文的提议,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
要是换做看风水,她没准可能还会心虚一下,可拥有天眼的存在,运势对她来说,当真是小意思。
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行。”
第119章
茶馆二楼,数位年过半百的大师各占一隅,或品茶、或抒发意见、或闭目沉思。
氛围轻松而又惬意。
闫廷利见时机差不多了,正琢磨着把舒昕介绍给大家。
可正当他想说话时,徐大师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墙面上的大屏幕,发出了惊呼。
“这小女娃是谁带来的?”
这疑惑的问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闫廷利瞥了一眼,敏锐地感受到了底下剑拔弩张的氛围,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在这段时间的教导内,他对于舒昕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孩子虽然不会主动惹是生非,不过一旦犯到了她的头上,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咦?这不是宋铭文吗?老周的徒弟诶。怎么和一个小女娃发生了冲突?”
“刚刚一直顾着聊天,没看到底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徐,你说说?”
“宋铭文连传家宝的翡翠都拿出来了,看样子这阵仗不小啊。”
一楼自始至终都装着摄像头,里里外外都会被投放到二楼。
只不过这一点,从来没有人和他们徒弟说过,也算侧面了解徒弟性情的一个途径。
徐大师其实也没听清宋铭文与舒昕究竟说了什么,他尽量客观公正地把底下发生的事情说了说,“这三清铃实属宝器的范畴,但宋铭文的翡翠也价值不菲,这下可就热闹喽。”停顿了片刻,他又重复了先前的问题,“这小女娃究竟是谁带来的?”
闫廷利微微一笑,“是我。我瞧她天资聪颖,心里喜欢的很,所以而在前段时间收她做了徒弟。以后你们可要对她看顾着些。”
徐大师吃了一惊。
在他们一众人当中,闫廷利算不上最德高望重的,但他的学识与能力实属佼佼,所以也颇有地位。
这些年不知多少人挤破了头,毛遂自荐想当闫廷利的徒弟,可无一例外,都被对方拒绝了。
“这女娃难道比左清源还要有天赋吗?”
坐在首位的老者,饶有兴趣地瞥了一眼屏幕。
左清源的天赋在同辈中实属上乘。
当年,有不少人欲收其为徒弟,但他偏偏钻了牛角尖,满心眼儿里都是闫廷利。
可惜到最后,闫廷利都没有松口,只收了左清源当自己的外门弟子。
闫廷利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的教导,让他充分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舒昕的学习进度与悟性,不是一般人可以媲美的,至少连他们这些老前辈,也比不上。
徐大师见他连谦虚都未曾有,就肯定了自己的问话,一时间大为惊奇,“你觉得她和宋铭文之间的较量,究竟谁会赢?”
这回,还不等闫廷利开口,一旁的周大师便冷笑道,“宋铭文是我最出息的弟子,三岁便跟在我的身旁,到如今已有二十年的光景。不说把我的本事学去了七分,五分也是有的。”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谁都能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大家顿时含笑不语。
他们这个小团体,虽然整体一致对外,但内里的小摩擦也着实司空见惯。
周大师与闫廷利年纪相当,同样都是少年成名,外人难免会把他们两人放在一起比较。
只要有比较就会有竞争,只要有竞争就会有龃龉,哪怕到如今,半截身子快要入土,两人之间的关系依旧是不大稳妥。
不过,无论是周大师还是闫廷利都知道分寸,没闹出什么大的岔子。
闫廷利瞧着周大师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
他头一回主动奉承,“周大师的徒弟,自然是极好的。”
徐大师本以为两人又要互损一回,正准备着打圆场,却没想到,压根就没闹起来。
他笑着摆了摆手,“咱们先看着吧。”
此时此刻,宋铭文早已拿着纸笔,开始写写画画,同时并排盘起卦、推演。
他最拿手的便是六壬推断,但六壬推断难度相当大,从天盘变化到四课,课式繁琐多变,过程极耗心神。
眼下,要不是为了保险起见,想要漂漂亮亮地赢过舒昕,他还不一定会选这六壬推断。
而舒昕,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动作。
她嘴角噙着笑意,就这么淡然地看着宋铭文。
当然,这只是在外人眼里的状态罢了,实际上她早已开了天眼。
熟悉的白雾过后,宋铭文的头顶浮出了清晰的画面。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熏着袅袅的檀香。
桌面上摆放着一幅古画。
宋伟华正与一神情拘谨的男人聊天,他表情如沐春风,“你的画我已经鉴定过了,虽然是你的传家宝,但这幅并不是乾隆的真迹。而且这类字画市面上很多,并不是特别值钱,平均价值大概在3到5万一幅,如果你愿意把它交给我来卖,大概可以帮你多卖出几万块钱。”
男人如丧考妣,“这怎么可能呢?”
宋伟华眼睑低垂,神情一派闲适,“怎么不可能?这些年像你这一样,把不值钱的东西当成传家宝的人多了去。要不是看在你缺钱的份上,我才不愿意亲自帮你来操作。”
瞧见男人的脸色变得死气沉沉,他又添了一句,“如果你信不过我,那就带着你的画离开吧。”
男人本有些狐疑,但瞧着他坚定的态度,态度到底是松动了,他想了想,终于点了头,“行,那你就帮我卖。”
说完,他又瞥了一眼古画,“这画……”
宋伟华不疾不徐地开口,“这画当然是留在我这里,否则怎么和人家谈价格呢?”
男人觉得宋伟华说的有道理,面上虽然流露出了不舍之意,但最后还是选择听从宋伟华的。
“那就拜托你了,可一定要帮我卖个好价钱啊。”
千叮万嘱之后,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男人离开后,宋铭文才从内间走出。
他看着桌面上的古画,眼里露出了觊觎之色,同时兴奋激动道,“爸,这幅画拍卖出去,大几千万跑不了。咱们这是发了啊!”
本想伸手摸一摸这幅真迹,但又怕损坏。
宋伟华同样有些兴奋,但又有些担忧,“要是东窗事发了,他来找我们的麻烦,那可怎么办?”
宋铭文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爸,你又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早在两天前,咱们就已经把他的身家背景打听得清清楚楚,就算他真的知道,又能奈我们何?只要咬死他给我们的画是假的,在没有足够证据的前提下,里面的是是非非谁能够说得清?”
宋伟华同样觉得自己小心过头了,他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意,“对,你说的没错。”小心翼翼地把古画卷起来,他又道,“等拍卖结束,爸再给你买个法器。”
他能够在京市里,稳稳当当地开着古董行,还不是靠着儿子的面子。
所以,只有儿子更好了,他们家才能更好。
宋铭文忙不迭地点头。】
舒昕冷眼地瞧着这一幕,哪里能看不出来,宋伟华这番举止一大半都是被宋铭文给撺掇的。
在心里否定了宋铭文的人品和心性,她又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烈日炎炎,暑气熏蒸。
先前卖出古画的那男人,他紧紧攥着报纸,怒气冲冲地冲进了古董行内。
“你们老板呢?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一个店员瞧着男人来者不善的模样,连忙给身后的同事眼神示意,同时他客气热络的迎了上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先来和我说一说,如果我不能解决的话再去找老板。”
男人直接把报纸甩到了桌上,“你们就是个骗子。”说到这儿,他悲愤欲绝,“先前我拿来的古画,明明就是一副真迹。你们先骗我用10万块钱贱卖了,一转眼,又卖出了8000多万的高价。去把你们老板找出来,我要和你们老板说话。”
知道这个消息,他简直如五雷轰顶。
8000多万啊!就因为他的一时疏忽,就这么平白错失了!
如果不能把这钱拿回来,他一辈子都会活在悔恨当中。
店员对这样的事情见识多了,处理起来也轻车熟路,他先安抚了一下对方的情绪,随后道,“买卖买卖,既然已经做了交易,那就不能再后悔了。”
男人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放屁。我之前是来鉴定的,是你们忽悠我,我才会卖了。这和普通的买卖根本不同,我有权去告你们。”
店员又安抚了几句。
就在这时,先前得了眼神示意的那同事匆匆地从楼上赶下来,他冷笑道,“我们老板不在,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吧。”
男人哪里肯相信?
他胸口处憋着一股邪火,让他整个人都丧失了理智。
“拿着我的东西卖了钱,良心过不去,就不愿意见我了是不是?都说诚信做生意,你们店咋就能这么黑?”他呼吁咆哮,“让你们老板下来,否则我一定要让大家都来看看,你们究竟是怎么做生意的!”
说完,他拔腿便向门口走去。
店员哪里能让他做出败坏店里名誉的事情。
他面色一变,连忙拽住了男人。
男人本就怒火高涨,他用力地推开店员,可这一推立刻就出了事,陆陆续续有人从四面八方奔来,把他摁在原地。
他使出了吃奶的劲,挣脱了桎梏,眼下这情况让他悲从中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肆无忌惮地在店里发几分。
看见古董就砸,看见字画就撕,显然要把今天所受的愤懑全部发泄出来。
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立刻就有机灵的店员跑向了二楼,把一楼的情况据实以告。
宋伟华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一楼的动静,不等人来禀报,就已经迈着步子往一楼走。
可瞧着一楼狼藉不堪的模样,他险些喘不过气。
要知道,他们古董行的定位和其他古董行不同,一楼摆放的都是精挑细选的好货,这摔碎的瓷器、撕烂的字画,皆价值不菲。
一时间,宋伟华的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同时,并升腾出了满腔的愤怒。
“把人给我扣下来。”
他说完这话,又连忙打了一通电话。
本来还想着放过这个男人,但是眼下,对方砸烂了这么多的瓷器,不让他把牢底坐穿,都对不起自家的能力。
不多久,几位警察匆匆而来。
男人还以为来了救星,嚎啕大哭的同时,连忙把自己的冤屈说了出来,可没想到这几位警察没有一个愿意搭理他的,进门之后就直接和宋伟华寒暄。
随后,直接把他带走了。
顿时,男人整颗心都沉入了谷底。
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要跟着那几个警察进去了,恐怕这辈子都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蓝岚左看看宋伟华,右看看舒昕。
宋铭文倒还好说,虽然满头大汗,但却是实实在在地在进行着推算,可舒昕的举止,她怎么也看不懂。
除了眼睛盯着宋伟华外,没见对方有其他的行为。
蓝岚表示自己也很匪夷所思。
舒昕本以为天眼的画面结束了,却没想到,云雾翻滚过后,又涌出了新的画面。
【舞池内,男男女女都在疯狂地扭腰扭胯。
污浊的空气中布满着烟酒的味道,音乐震耳欲聋。
卡座内,宋铭文单手搂着一打扮妖冶的女人,姿态迷离。
二十多岁的年纪,对于如此醉生梦死的生活,是打心眼儿里向往的。
同时,一年轻男人讨好地给他倒了杯酒,“宋大师,你看之前我拜托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办成啊?你放心,酬金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包你满意。”
宋铭文眼里划过了踌躇之色。
师门的规矩,不可主动害人,否则,接受处罚的同时,还要被逐出师门,这样的风险,他着实不想承担,所以,他才一直含含糊糊,不肯给个确凿的答案。
年轻男人见状,脸上瞬时划过了一抹阴霾之色,但在瞬间变幻的射灯下,完全瞧不出任何端倪。
他态度变得更好,“我没有想要我哥的命,只是想让他暂时受一点伤,延缓进公司的时间罢了。要不酬金我出两倍,宋大师,你就出出手,权当可怜我。”
宋铭文瞧着对方低三下四的态度,心里无缘无故冒出了一股爽气,虽然依旧踌躇,但是态度早已软化了一半。
年轻男人自小到大察言观色多了,立刻就摸清了宋铭文的情绪,他连忙又奉承了几句,同时又把酬金再次翻了个倍。
宋铭文终于忍受不住诱惑,他拍了拍大腿,“行,看在你诚心相求的份上,那我就答应你。不过咱们说好,绝对不弄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