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程明珠愣了一下,脸上绽开一个动人的笑容,但只是一瞬,脸色更加愁苦了。“尔尔这丫头脾气犟,认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如果她真的是放下了,也不会在这五年来连除夕夜都不回来了……”
“哎。”黄淑雯拍了拍程明珠的手,叹了口气,她自己也不大相信尔尔会有放下赵易彬的一天,别说程明珠了,不过是说来安慰程明珠的罢了。
舒适跟在舒服身后出了门,他追上舒服,抬起手臂搭在舒服肩膀上勾着他的脖子,气愤的开始控诉。“没义气,说好一起走的,你怎么能自己跑掉?”
“你现在不也自己跑出来了吗?”舒服抬手,抓住舒适勾着自己脖子的手的手腕,由于舒适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他很轻易就把舒适的手臂从自己的肩膀上拉了下来。
“这不一样,我这靠的是真本事。”舒适抖了抖手中的外套,边走边外套穿上,还不停的嘀咕近几年年的天气怪异,这才刚刚进入九月,天气就开始转凉了。
“所以?你的本事就这么一点?”舒服挑了挑眉,从裤兜里面掏出汽车的钥匙对着停在院子里的白色奥迪A7摁了一下,车灯伴随着声音在黑夜中闪了一下,舒服这时候也走到了驾驶座的车门前。
“当然……不是。”舒适走到副驾驶座的车门旁,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舒服翻了个白眼,手中的钥匙一拧,车子如同箭一般使了出去。
“靠!”刚刚系好安全带的舒适惯性的往后一昂,背部碰触到座位的靠背,又往前弹了一下,吓得舒适急忙抬手抓住车门上的扶手。
B市从不缺热闹的地方,哪怕现在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温江东一带依旧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陈抒辰进了酒吧,从一众群魔乱舞的人中间穿过,找到坐在角落搂着妹子调情的莫志宇。他踹了莫志宇一脚,而后在距离他半米的沙发坐了下来,抬手拿起桌子上面的摆着的威士忌到了一杯。“你最好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
他刚刚从公司出来准备回家休息,就被发小莫志宇一个电话给叫了过来。
正搂着刚认识的妹调着情,就莫名被人踹了一脚,莫志宇刚想发火,一听是陈抒辰的声音,莫志宇便松开了怀中搂着的妹,挥手将她赶去舞池,凑了过去。“辰哥,你这也来的太晚了吧。”
“离我远些,一身香水味,呛得慌。”陈抒辰皱着眉,他咽下口中的酒,开口就是让莫志宇离他远一点,话里话外满满都是嫌弃。
他抬起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粒纽扣,往周围看了一下,没见到舒适和舒服,便问。“不是说舒服和舒适也在吗?人呢?”
“早就回去了。”莫志宇抬起两条手臂,凑近自己的鼻子各嗅了一下,笑着又靠近了陈抒辰几分。“哪有呛得慌,挺好闻的呀,不信你再闻闻?”
陈抒辰的眉皱的越发的紧了,他抬脚又是踹了一脚莫志宇,站了起来,让莫志宇靠了个空。“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回去了。”他一边说,一边弯腰将手中的酒杯放在面前镂花玻璃茶几上。
“别别别,有事,真有事。”玩笑开过头了,见人要走,莫志宇急忙伸手抓住陈抒辰衬衫的袖子。
两人僵持了几秒,这一场对峙最后以陈抒辰低着头皱着眉看着莫志宇攥着他袖子的手,而莫志宇松手为结束。
陈抒辰再次坐了下来,他抬了一下脚,伸长了腿,鞋尖抵着面前的茶几腿,看向莫志宇,等着他开口。
“辰哥,舒服明天要早起上班他回去早很正常,舒适那么闲,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他今天为什么也那么早回去?”莫志宇挪了挪屁股,又向陈抒辰靠近了一点,却又不敢太过于接近,保持着一个能让陈抒辰在吵闹的酒吧也能听到他说话声音的安全距离。
陈抒辰抬起右手,食指点了点他左手手腕上戴着的手表,让莫志宇好好看清楚现在是几点。
“现在这个时间,属于我的夜晚才刚刚开始!”莫志宇张开双臂,陶醉了深吸一口气。
陈抒辰“……”他怕不是熬夜太多熬智障了。
“舒服和舒适之所以回去那么早,是因为他们明天早上要去机场接一个人。”陶醉完,莫志宇也没有忘记正事,转头凑近陈抒辰,神神秘秘的说。
陈抒辰皱了一下眉,看着莫志宇的目光在酒吧的灯光下明明灭灭,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接谁吗?”莫志宇冲陈抒辰笑了起来,为自己掌握了一手消息而沾沾自喜。“你肯定猜不到,是尔尔姐要回来了。”
听到尔尔姐三个字,陈抒辰除了皱眉就没有其他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他抵着茶几腿的鞋尖微微向下滑了一下。
“是吗?”陈抒辰微微抿了一下唇,低声反问。
“你说在这个节骨眼上尔尔姐怎么就突然要回来了呢?”莫志宇并没有听到陈抒辰的话,他接着说。“难不成是对赵易彬还没有死心,知道了最近赵易彬正在和沈梦闹离婚,想要借此机会回来和赵易彬再续前……”
前缘的缘字还没有说出口,一块切好了的苹果就被陈抒辰用叉子戳着塞入了莫志宇还张着的嘴巴里面。
“尔尔回来和赵易彬能有什么关系?她怎么就没死心了?”陈抒辰面无表情的看着张着嘴,嘴巴咬着一块苹果,苹果上还戳着一支透明的小叉子的莫志宇。
莫志宇抬手抓住戳着苹果的叉子,把口中的苹果吐了出来,叉子随手扔在茶几上面,愣愣的看着陈抒辰,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脸上还带着笑,嘴巴一张一合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尔尔姐不是和赵易彬青梅竹马吗?两人之前又是未婚夫妻,再加上圈子里面一直在传尔尔姐是因为赵易彬才出的国,也是因为他才多年不回国内,所以……”
这回陈抒辰没有打断莫志宇的话了,只是听完他的话之后,他冷笑了一声,看着莫志宇的眼神如同带着刀子一般,脸色阴沉的像是将要下暴雨的天空。“所以,你大半夜的找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对呀。”莫志宇点了一下头。“这可是一手消息,我谁都没说,第一时间就和你分享了。”
“赵易彬算尔尔哪门子的青梅竹马?他和尔尔的婚约不过是长辈的一句戏言而已,至于出国,尔尔本来就有出国留学的打算,和赵易彬又有什么关系?”陈抒辰黑着脸咬着牙说完这句话,起身离开。“无聊,我回去睡觉了。”
说一下八卦而已嘛,辰哥的反应怎么那么大?难道是工作太累了?
莫志宇抬手挠了挠头,愣愣的看着陈抒辰离去的背影,好半响都反应不过来。
第3章
陈抒辰走到停车场,站在车旁,深呼了一口气,伸手从裤兜中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他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打开烟盒,看着里面仅剩的一支烟,愣了一下。
最近忙疯了,连烟都忘记去买了。他将烟拿了出来,烟盒捏成一团,又塞回裤兜里面。
他叼着烟,握着打火机打着火准备点着烟的时候,看着橙色的火焰,忽而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艹!”陈抒辰抬手把叼在嘴上的烟拿了下来,心烦意乱的将它揉成团,外围包着烟草的白纸随着他的动作破碎,里面橙黄色的烟丝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
他重新从裤兜里把成团的烟盒拿了出来,粗略的抚平整了一下,将手中剩下的烟草和白纸塞进了里面,而后找了一个垃圾桶,将手中的烟盒和打火机扔了进去,转身大步离开。
他上了车,驱车驶出酒吧的停车场,加入深夜泡完吧回家的车流中,往他在市里的住址开去。
等红绿灯的时候,陈抒辰右手食指搭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绿灯一亮,等前面的车开了出去,陈抒辰打起边灯从中车道切到左车道,调头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陈家和舒家的老宅均位于B市的旧城区的老别墅区金享园内,两家人并不是邻居,本也没什么交集,舒家住在金享园的最北方,陈家住在金享园的最南方,却由于陈抒辰和舒服、舒适是从幼稚园一直到高中毕业的十多年同学而熟络了起来。
金享园虽说位于B市的老城区,又是老别墅区,但是这里却是真正的寸土寸金,一屋难求。
陈抒辰开车回到金享园,却没有回南面陈家,而是去了北面舒家。
他把车停在舒家院子外,降下车窗,伸手从车的扶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看着陷入熟睡只留着门口一盏路灯还亮着的舒家出神。
天边刚刚泛起白边,车内响起闹铃的声音吵醒了浅眠的陈抒辰,他睁开眼,眼底尚有一丝未清明过来的懵懂,他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摸过手机掐掉闹钟,抬眼看了一眼舒家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的蓝色砖瓦。
他抬手揉了揉眼角,发动汽车,开车往金享园的北面驶去。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陈母黄念安正在厨房煮早餐,听到关门的声音便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陈抒辰站在门口换鞋,疑惑的看着他。
“嗯。”陈抒辰点了点头,往楼上走。
“昨晚又在公司忙了一晚啊?”陈母见他一脸的憔悴,连忙进了厨房关小炉灶的火,跟在陈抒辰身后上了楼。
“没,在外面呆了一夜。”陈抒辰抬手捂住嘴打了个呵欠,站在阶梯上等陈母走到了身旁,才接着往上走。“爸呢?还没起床?”
“起了,一大早的就溜出去晨运了。”
“你怎么不去?今天天气挺好的。”上到二楼,陈抒辰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打开门走了进去。
“和我一起跳广场舞的那些姐妹全都是七点才出门,现在还早着呢,我等你爸晨运完回来吃完早餐才出去。”陈母站在陈抒辰房间的门口,开始发挥中年妇女话唠的功力。“你怎么在外面呆了一晚?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还年轻,禁得起失败……”
“妈……哈嘁!”陈抒辰及时打断陈母,而后捂着鼻子打了的喷嚏,才接着说。“我不是因为压力问题才……哈嘁!”话说完又是一个喷嚏。
“哎呀,你看你在外面呆了一晚着凉了吧,等一会啊,我下去给你煮个姜汤驱驱寒。”说着,陈母也不在意陈抒辰为什么在外面呆了一晚了,转身就往楼下走,很快楼下就响起了拍姜、切姜丝的声音。
陈抒辰抬手揉了揉鼻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走进衣帽间随手拿了套衣服进了浴室。
“我在院子里看到了一辆车,辰辰是不是回来了?”陈父程文琛晨练回来,看见院子里面多了一辆车,他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带着疑惑进了屋,客厅没人,他走进厨房。
“回来了,在楼上,昨晚一晚没睡,不知道去哪儿呆了一晚,着凉了。”陈母端着碟子,打开小蒸笼把里面蒸好了的包子夹了出来,放在一边,又从冰箱里拿出另一包尚未开封的包子,撕开包装放了五个进小蒸笼里面接着蒸。
“那我上去看看。”陈父把蒸好的包子端出饭厅,放在餐桌上,转身上了楼。
“顺便叫他下来喝姜汤,吃早饭。”陈母从厨房探出头来,对着陈父的背影喊道。
“知道。”
陈抒辰刚刚冲完澡从浴室出来,他裸/着上半身,下身穿了一件破洞牛仔裤,头发半湿润,几滴水珠从发尾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顺着胸膛、腹肌往下滑,正要没入牛仔裤,陈抒辰就拿着毛巾把几滴水珠擦干了。
陈父走到陈抒辰房间门口的时候,陈抒辰正坐在床边拿着手上的毛巾擦拭着头发。
‘叩叩。’陈父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陈抒辰的房门。
“爸。”听到声音,陈抒辰抬起头看向门口。
“昨晚在舒家门口呆了一晚。”陈父走入房间,直接肯定的说。
“嗯。”陈抒辰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了几秒,他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我刚刚晨运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你舒爷爷,聊了几句,他告诉我尔尔今天的飞机,你妈说你昨晚在外面呆了一晚上,我就猜到你肯定是去舒家了。”陈父笑着走近陈抒辰,在他身旁坐下。
“嗯。”陈抒辰继续擦头发。
“你要是真的喜欢尔尔,这次就抓紧机会,把她的心从赵家小子哪里抢过来。”陈父抿了抿唇,抬手拍了拍陈抒辰的肩膀。
“尔尔是姐姐,我只是担心她。”陈抒辰又是一愣,抬头对上陈父写满错愕的双眼,认真的说。
言下之意就是他对舒尔尔没有哪方面的想法,只是把她当成姐姐。
陈父微微皱了一下眉,他盯着陈抒辰的脸看了好半会,也没再他脸上看出半分说谎的心虚和不自然,像是他真的对舒尔尔没有半分男女之情一样。
半响,陈父突然笑了起来,转移了话题。“你头发快点用吹风机吹干,不然一会你妈看到你头发湿哒哒的,又得说你了。”
知儿莫若母,这句话放在父亲身上同样适用。没想到他儿子居然还是个木愣子,连自己的心意都瞧不清楚,要不是他了解他,怕是真的要以为他对尔尔只有姐弟之情了。
陈抒辰“……好。”不是很懂他在笑什么。
陈父笑着下了楼,陈抒辰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走进浴室,他把毛巾洗干净拧干挂好,这才伸手从浴室的架子上拿了吹风机插上电开始吹头发。
吹着吹着,陈抒辰的动作慢慢慢了下来,他紧蹙双眉,吹风机发出的噪音在浴室中回荡着,而他的耳边却不断的响起刚才陈父说过的那句‘把她的心从赵家小子哪里抢过来。’越发的心烦意乱。
“尔尔的心,才不再姓赵的哪里。”陈抒辰烦躁的关掉手上的吹风机,抬起头看着钉在墙上的镜子,看着镜子中他照出来的人影喃喃自语。
连着重复了好几次这句话,陈抒辰的心里才舒服了一些,他紧皱的眉慢慢松开,重新打开吹风机继续对着镜子吹头发,还无意识的开始哼起了歌。
吹干头发后,陈抒辰放好吹风机拿了挂在浴室门后面的灰色T恤套上,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凌乱的刘海,转身除了浴室,走到床边抓起放在床上的手机和车钥匙,又进了衣帽间拿了一件薄外套搭在手臂上,哼着音乐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