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早已揣测到了结果，泽阳心中还是难以克制的生出了烦躁。
他攥住座椅的布料，话音低沉，“如果讨厌我，为什么不干脆就这样把我扔在那里，反正瑞秀杂志这个资源也很难得。”
章之杏握住了方向盘，回头看他，“讨厌你和帮你有什么矛盾的吗？”
泽阳抬头看向她，“你承认你讨厌我了。”
我操。
章之杏心中只剩了这句话。
她盯着方向盘，“我们是雇佣关系，哪怕我讨厌你，也不会影响我会尽职尽责。”
泽阳凑到前座，他眼神沉沉的盯着后视镜，“章姐姐是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么？”
章之杏没有答话。
泽阳的手攀上了前座，勾住了章之杏的脖颈。“章姐姐，有些人只能这样令人讨厌的活着。”
你是蛇精吗？
章之杏面上没有表情，“下车。”
******
《偶像计划》开播了。
泽阳坐在沙发上，手指点着膝盖。
电视内，罐头笑声和各种特效层出不穷，将节目衬得热闹极了。
两个小时长的节目，泽阳很轻易就等到了自己的part.
电视里的少年进行了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他拿起了小提琴。
泽阳微微坐直了。
电视中却陡然出现了快进的特效，一旁配上了几个贴纸字幕：“实在是太棒了！”
他的画面就这样被快进，一闪而过，只剩了下评级的画面。
泽阳有些怔愣，几秒后，他关掉了电视，靠在了沙发上。
其实不难猜测，这种节目早先就会有公司去谈出道位，以诚娱乐并没有谈，理所当然，为了避免泽阳的出色吸引到更多粉丝，镜头当然会剪掉了。
很正常。
真的很正常。
这样的剪辑潜规则他是知道了，但是又如何呢？
泽阳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将心中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会走得更远，他还有时间。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给章之杏打个电话，作为她手下的艺人，她会是什么反应呢？
泽阳拨通了章之杏的电话。
“嘟嘟——喂有事吗？”
章之杏的话音有些喘，背景音也颇有些吵闹。
泽阳顿了几秒 ，道：“你看《偶像计划》了吗？我……”
他话音没落就听到章之杏的话音传来。
“我看了，你别难过，节目怕你出彩，这是没办法的——”
“狗屁——”
章之杏的话被背景的男声打断，随后只听到章之杏细小的声音和一阵吵闹声。
她似乎在哄着那人？
“泽阳，这个事情等回头说啊——嘟嘟嘟——”
电话被挂掉。
泽阳看着停在00：57秒的通话时间，轻笑了下。
本来就是小事，自己为什么非要打个电话呢。
而那边，刚挂掉电话的章之杏拦腰抱住梁耀，低声吼道：“别闹了！”
“我不！我就要！”梁耀挣脱着章之杏的怀抱，大声比比：“什么狗屁节目组，把我剪成那个逼德行？有毛病啊！”
章之杏有些崩溃。
刚刚两人坐着看《偶像计划》，一切都很美好，直到梁耀的part到了。
比起泽阳的快进剪辑法，梁耀的部分要更加惨一点。
他漫不经心的表情和评委导师们神情不满的镜头剪到一起，之后再接入梁耀的嗤笑，小提琴部分同样被剪得一干二净。
一系列操作下，电视的画面上已经飘满了弹幕——这个节目进行了客户端联动，可以发送实时弹幕。
“这个梁耀虽然长得挺好看，但是态度好恶心。”
“这选手有病，我寻思着他的提琴表演都被剪了，表现得也没多出色？”
“还想收着当墙头，但是算了，嚣张跋扈得像个巨婴”
说时迟那时快，在梁耀躁动前，章之杏迅速按住了梁耀的手。
梁耀扔掉遥控器，拿起身边的东西就摔：“气死我了，什么垃圾节目组，我回去就把这个狗节目买下来！”
“气死了，制作人死了，公司也死了，他们全死了！”
梁耀继续输出，章之杏抱着他的腰，拦住想要摔电视的他，“我叫你哥行不行！别摔，我真没钱了，别摔！”
一番折腾后，两人都没力气了，齐齐倒在沙发上。
梁耀嘴里还不停，嘚啵嘚啵，“不就是觉得我没有背景好欺负么，垃圾，我表演不怎么样？瞎了吗？我以后的表演可是要收钱的！”
“嗡嗡嗡——”
梁耀的手机响起，他愤愤地接起电话：“有屁快放！”
几秒后，他垂下来眼睫，不耐烦，“行了行了谁稀罕你们那破节目，滚。”
梁耀挂了电话就要摔手机。
尚有余力的章之杏抓住了他的手腕，看向他，“怎么了？”
梁耀声音低低的，“那边说因为意外原因所以我和节目的合约中止，会给我赔偿，但是要对外说是我主动退赛。”
章之杏沉默了几秒，看来是他们家施压了。
梁耀抱着膝盖，银发都黯淡了似的，“我没事，就是不高兴。”
章之杏俯身摸了摸他的头。
梁耀头抵着膝盖，晃头，“别摸我！”
章之杏顿了下，瞬间伸出两只手狠狠盘他，“就要！”
梁耀头发被薅成了爆炸头，他抓住章之杏手腕，气急败坏地道：“松手，你能不能别在我眼前晃了，让我安静下！”
章之杏松了手，没说话，走了。
梁耀看着她的背影，嘴巴高高的撅了起来。
烦死了。
他知道节目这样也算正常，可是自己明明那么优秀那么厉害，凭什么要被这样！
好不甘心，她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了。
可是他就是不甘心啊！
梁耀又把头埋在了膝盖上了，又生气又觉得心闷。
突然，一个薄薄微凉的东西好像贴到了手上。
他懵懵地抬头，黑眸朦胧——章之杏将一张便利贴贴到了自己的手上。
梁耀扯下便利贴，上面写着一串电话，他咬嘴，很不情愿地开口，“这是什么？”
章之杏蹲在他的面前，托腮，“我找人要到的，是负责你那部分剪辑的剧本编剧的电话。”
梁耀捏着便利贴，眨了下眼睛，“你……什么意思？”
章之杏笑眯眯，手又摸上了他的头。
“你想不想打恶作剧电话呢？”
“啊？”
梁耀嘴巴微张，半晌，他昂头，嗤笑了声，“姐姐你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幼稚啊！”
“很幼稚吗？”章之杏一手托腮，一手揉着他的头，突然道：“因为你也很幼稚啊，小朋友。”
梁耀看向别的地方，脸开始发烫，脑子“轰”了一声。
他像只鸵鸟，埋头趴在了膝盖上。
这女人在说什么！什么小朋友啊！
明明就是她幼稚啊，恶作剧电话这个东西都是多少年前的整蛊了！无聊！
梁耀抱紧了膝盖，感受着她的抚摸。
这女人幼稚得很，这有什么好摸的。
想着，梁耀的嘴巴怎么也合不拢，都快弯到了脑门后。
没几秒，他感觉头上的手停了，他声音闷闷的，“继续啊。”
话音落下，只听到章之杏的轻笑声。
然后，温热的手再次放到了他的头上，轻轻地摸了起来。
梁耀这会儿脸红得眼睛都发热了。
哼，就让你再摸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吃了个巨大份早餐，来晚啦老弟们，但是我写得多啊！
就问你们，虐不虐！甜不甜！
第30章
节目首播第二天就是《偶像计划》第二期的录制时间了。
不过所幸录制时间是下午, 章之杏还能睡个懒觉。
她洗漱完，走到客厅就发现客厅空荡荡的。
梁耀一向早起, 这时候怎么没见人影。
章之杏没纳闷多久, 就听客房的门被推开。
梁耀银发乱糟糟的，漂亮的脸上萎靡不振，眼下青黑，明显是失眠了。
章之杏揶揄了起来, “哟，我们的小天才怎么也会睡懒觉啊？”
“什么睡懒觉！”梁耀撇嘴，小声嘟囔了句, “还不是因为你……”
听见和自己有关，章之杏纳闷道：“什么因为我, 我怎么啦？”
“你——”梁耀话音卡住, 两手抓了抓头，“关你屁事！”
他撂下话就转身进了洗手间, 随后只能听到磅礴的水流声和他烦躁的嘟囔声。
一大早就发癫。
章之杏扁了下嘴, 盯着外卖软件挑了起来。
没多大会儿, 她就发觉一个带着湿漉漉气息的人贴了过来。
梁耀昂着头，小心翼翼地将手悬空在章之杏背部。
好几秒，他一咬牙，手揽上了她的肩膀，故作轻松道：“你、咳咳咳、看得怎么样？有、有什么想吃的吗？”
看了眼搭在肩上的手，章之杏侧头看他，眼神带了点戏谑, “什么？”
“问、问你想吃什么呢！”
梁耀咽了下口水，心跳得厉害。
章之杏眼睛弯了弯，话音轻柔得像唇齿间含着的棉花糖，“想吃的当然是——”
她眼睛梭巡在他身上。
梁耀直愣愣地看着她，心蹦蹦跳，脸红得像滴血，“吃什么——”
章之杏贴近了他，“蛋黄酥。”
梁耀愣了下。
“傻子。”
章之杏笑出了声。
梁耀猛地收回了手，脸红了个彻底，“你才是傻子。”
他心里在恨起了章之杏。
这女人刚才肯定是故意的，不然怎么会她看一眼自己就回不过神了……
梁耀决定不理章之杏。
之后，两人吃完了午饭，任由章之杏怎么逗他，梁耀也不理她了。
下午，章之杏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时，梁耀这才开了“尊口”
他语气极其不情愿地道：“你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搞得像是老婆查老公行程似的。”
章之杏抱臂，笑着看他。
“谁、谁是你老婆啊！”梁耀猛地直起身来，迅速反驳道：“我待会儿要和朋友出去，你回来太晚我回不了家怎么办？”
章之杏打开门，道：“我带泽阳今天录制节目，六点多差不多能回来。”
“泽阳？”梁耀脸皱了起来，满是嫌弃道：“没有司机和助理吗？”
“有，但我现在需要follow他的行程。”
章之杏带上门离开了。
梁耀放松身子，抓过一旁的抱枕捏了几下。
他咬着嘴巴，躺在沙发上晃了起来。
好烦，这个叫泽阳和他半吊子的琴艺一样令人讨厌。
*******
第一期偶像计划的播出显然有了极好的反响。节目刚录制完，现场已经有不少举着□□大炮跟拍选手的粉丝站姐们了，第一期出彩的练习生身边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而门口的泽阳几乎被卡在了人群中，他只得边低头便隔离开人群道：“让一让，让一让——唔！”
然而话音还没落下，他就感到被重重踩了一脚。
泽阳抬头，只见一名举着炮筒的女生看他的眼神中浮现了些惊艳。
几秒后她就收回目光跑去了那几个练习生旁准备用摄像机留下他们的一举一动，而惊艳他人的他并不值得让人留恋。
从现场一路走到停车场，泽阳给了两三名粉丝签了名，但是他一眼便能瞥见她们包里厚厚的一沓签名纸。
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径直地上了章之杏的车。
两人无言。
章之杏将车一路开到现场附近，正好看见了这番热闹景象。
她停了车，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几个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热门选手。
泽阳心中生出了点戾气，他低声道：“章姐姐，不走吗？”
章之杏手指点了下键盘，扬了下下巴，“羡慕吗？”
泽阳看过去，“不至于。”
章之杏笑了下，“未来你会比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要出色。”
泽阳眼睫微垂，没有说话。
“相信我的能力。”章之杏启动了车子，话音淡淡：“时间还长，不要急于一时。”
“可是——”泽阳话音顿了顿，“章姐姐不是讨厌我吗？”
泽阳抬眸看她，黑眸闪烁，好看的面容上浮现了脆弱又无助的神情。
红灯。
她停下车。
“我讨厌你和培养出一个优秀的艺人好像也没有特别矛盾。”
章之杏转头，对上他的视线，“所以在我面前，你至少可以活得不那么讨厌。”
她还记得自己昨天说的话。
泽阳怔了一下。
但是，他像有了逆反心理了似的，偏偏露出了一个过分纯真的无辜的灿烂笑容。
泽阳压低了嗓音，声音便诱人了起来，“章姐姐难道不怕我误会你对我这么好是别有所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