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刚刚怎么这么不小心！江老师您别介意啊是我没拿稳！”
章之杏火速弯腰开始狂捡资料，笑容灿烂极了，“录入资料嘛没事没事小问题，我这就录！”
江衍寒微微呼出一口浊气。
他起身坐到办公桌处，打开了电脑。
章之杏熟门熟路地打开了另外一台办公电脑开始录入数据。
办公室内只剩下两道不同的键盘声交叠。
十分钟过去了，章之杏不禁揉了揉脖子。
江衍寒蹙眉：“怎么了？”
“抬头低头太累了，我昨天又落枕了。”
章之杏小声抱怨。
“那——”
江衍寒话音顿了顿。
那就找别人录吧！
章之杏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江衍寒道：“我读，你录吧。”
章之杏：“……”
她咬嘴，“哦。”
江衍寒走了过来，拿起了资料。
“周倩，女，165……”
章之杏狠狠敲着键盘。
“章之杏……”
“啊？”
章之杏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江衍寒挑眉，“160”
章之杏几乎想跳起来打他膝盖，“你什么表情啊？在质疑我的身高吗？我今年还长两厘米呢！”
江衍寒话音淡淡，“办公司里有身高体重秤。”
章之杏敲键盘的手一顿，默默输入数据，不说话了。
江衍寒顿了半秒，嘴角翘了下。
大半个小时过去了，章之杏终于录入完了所有数据。
她看了眼时间，嗯，才六点半。
章之杏关上电脑，道：“我先走了。”
江衍寒起身，“你要回家吗？我开车送你吧。”
章之杏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江衍寒回以坦荡的视线。
几秒后，章之杏果断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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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槟、玫瑰，氢气球、乐队……”
餐厅主管毕恭毕敬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些已经就位好了，您现在可以去检查了。”
江远霆跟着主管走了进去。
四周点缀的星星灯光优雅柔和，在微暗的夜里分外可爱。
露天的花园餐厅布置得精致华美，一只只可爱的泰迪熊包围在边边。
大簇大簇的鲜花点缀着露台，素色的氢气球被粘成了可爱的爱心形状。
一小队乐队的成员已经就位，相貌清秀，服装好看。
江远霆摩挲了下食指的戒指，“东西取了吗？”
主管笑了下，“当然准备好了。”
他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话，几个侍应生便款款出现，一字排开。
侍应生们鞠了个躬，将手中的锦盒一一打开。
璀璨的钻石戒指、项链、耳环、手镯在锦盒中闪闪发光。
江远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主管也松了口气。
江远霆是杜顿花园的股东之一，千万不能再得罪了。
江远霆低头看了眼表，才七点半，她这会儿可能才刚出门吧。
其实自己完全可以派车接她的，但是他却不知道想证明什么似的，只给了她地址和时间。
江远霆坐在位置上，轻尝了口酒。
微甜醇香的酒液在口腔中漾开，江远霆的心莫名提了起来。
随即，他又觉得好笑了起来。
自己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和毛头小子似的搞这些东西啊。
最可怕的是，自己竟然还很满意自得，甚至恨不得立马就把这一切捧到她面前。
然后告诉她：看啊，看看啊……
江远霆又喝了口酒，心想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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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哪里啊！怎么回事啊！”章之杏看了一圈荒无人烟的马路，一度有些抓狂，“你说拐个弯去采购点东西，怎么拐到这里来了？！！”
江衍寒手指敲了下方向盘，“我调整下导航，刚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章之杏又看了圈周围。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唯有几株路灯尽着自己的职责。
远处可以隐约看见几座轮廓模糊的山。
章之杏摸了摸胳膊，有些惊吓到了，迅速坐回了副驾驶。
她打开手机想打发下时间，然后她绝望地发现，这个鬼地方甚至没有信号。
江衍寒将导航放回去，“好了，我调整好了。”
章之杏连忙绑上安全带。
“哧——”
“哧————”
车子引擎启动的声音响了响，然后，无事发生。
章之杏面无表情，她缓缓转头看向江衍寒，“我猜，这车不能走了？”
江衍寒沉默了几秒，“恭喜你，抢答正确。”
章之杏：“……”
她看了眼时间，抱头低吼，“现在七点三十了！肯东要迟到了！”
江衍寒拔下了车钥匙，“你可以试试叫车，如果能叫到的话。”
章之杏听着他的声音，更气了。
她咬牙，“我手机根本没信号！！！”
江衍寒闻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眼。
他放下了手机，“打个电话给110吧。”
章之杏两手抓了抓头发，持续抓狂，“打电话给谁都来不及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衍寒两手抱臂，微微放平椅子，躺好闭眼，“节哀。”
章之杏猛地抬头，伸手就要扯他衣服：“都是你！你这个人！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衍寒闭眼，没说话，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衬衫。
扯了几分钟，见他不理自己，章之杏更委屈巴巴了。
她吸了吸酸酸的鼻子，开始念念叨叨，“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你之前占过我便宜，我以为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不知道你心里竟然还存着这样的心思。我一放学出了教室，去了你的办公室，你让我录数据我就录数据。我是很听话的，你的话句句听。我做完了表格，我就听你的话上了你的车，结果呢，你说打算去另一个地方购买教具，我就听了你的话，还给你说哪个牌子的文具好用呢。可是你七拐八拐开了好久开到了这里，这里又偏僻又没信号，我一看，时间都不够了，约会也没了。”
章之杏接着呜咽，说不出成句的话来，“我真傻，真的，我不该信你们这种狗男人的话，我真傻，真的。”
江衍寒睁开了眼，转头看她。
章之杏对上了他冰冷的眼睛，一哆嗦，又哽咽了下。
她昂起脖子，话音满是委屈以及几分浮夸的自得，“我知道，你早就对我心怀不轨了，我就知道，你这人就是不单纯，你费这么些心思就是破坏我和江远霆的约会是不是？我这么有魅力也不是我的错啊，你不要再爱我了——”
江衍寒转头，看着车前灯照亮的一片地方。
良久，他低低地“嗯”了声。
章之杏话音顿住了，“你说啥？”
江衍寒淡淡地道：“是，我是故意的。”
“讲座，班会，表格，开车，熄火，都是故意的。”
“……”
卧槽？！
纯粹了嘚啵嘚啵的章之杏瞪大了眼睛，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缩在了车角落。
好几秒，她咽了咽口水，小声逼逼，“我、我开玩笑的。”
江衍寒又“嗯”了声，他转头看她，“我认真的。”
章之杏立刻解开了安全带，打开了车门跳了出去。
她抱紧路灯，伸手指着江衍寒，“我、我警告你啊！我很高贵男人没机会别爱我没结果！你要是想在这里做什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江衍寒我再重复一遍我很高贵男人没机会别爱我没结果！你要是想在这里做什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江衍寒打开车门，也下车了。
章之杏见状愈发抱紧了冰冷的路灯，这样缠绵的姿势像极了爱情。
江衍寒没说话，靠在车上。
他看了眼时间，七点三十了。
江衍寒看向她，话音淡淡，“时间差不多了。”
我该取你狗命了。
章之杏脑中自动补足了后半句话。
她像只炸毛的猫一般尖叫了起来，“不要杀我！！求求求你我我我我我什么都可以！！！”
“嗷——！”
一道尖锐的响声陡然间划破了安静的夜晚。
章之杏吓了一跳，跟着尖叫了声。
“嘭——”
巨物爆炸声突然从漆黑的空中传了过来。
章之杏下意识抬头，只看见一大朵金黄色从空中炸开。
是——烟花？！
大朵金黄在一瞬间的绚丽过后，瞬间失去了痕迹。
江衍寒看向她，嘴边勾起的笑意柔和极了，“想看烟花吗？”
章之杏咽了咽口水，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变故。
“嘭——”
“嘭嘭——”
一阵铺天盖地的声音传了过来。
天边绽放出了一大簇五光十色，种类各异的烟花，整个天空都被点亮了一般。
大朵大朵的花朵，憨态可掬的动物，其中甚至夹杂了几个模样特殊的礼花。
太漂亮了。
漂亮到章之杏一时间有些沉醉了。
她转头看向江衍寒，江衍寒微微抬头，五光十色的烟花下，他的面容也染上了缤纷彩色。
漫天的烟花落在了他清清冷冷的黑眸里，他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平静得仿佛这场烟花和他全然无关一般。
烟火像是放不完一样，热闹极了。
江衍寒转头看向她，刚刚她还觉得清清冷冷的黑眸这会儿竟然柔和了些。
微风吹过，他的黑眸弯了弯。
江衍寒话音轻轻的，“想自己点吗？”
“啊？”章之杏强迫自己从美色中拔出身来。
江衍寒起身，猛地掀开后备箱。
他弯腰，白色衬衫瞬间绷紧，隐约可以感受到他的肌肉。
江衍寒搬出了两箱已经开封的箱子。
章之杏弯腰打开纸盖。
箱子中慢慢都是各种形状各异的仙女烟花棒，甚至还有些小鞭炮。
她愣住，“要是刚刚它们爆炸了我们都得死。”
江衍寒嘴角勾了下，似乎习惯了她这样跳脱的发言。
他递过一个银色的打火机。
章之杏立刻美滋滋地接过了打火机。
她抓起一根仙女棒点了起来。
银色的火花不断冒了出来，章之杏却离着纸箱远远的，安全意识十足。
一根点完，她拿起了一把。
章之杏想点，但是又有些怂，“点一把会不会爆炸”
江衍寒接过了她手中的仙女棒，伸了过去。
章之杏眨了眨眼，“你要是被炸死了不怪我。”
江衍寒喉间溢出了点笑声。
章之杏打了下火机，红色的火舌冒了出来。
她顿了几秒，熄灭了打火机。
章之杏轻哼了声，从他手中抽出了一根仙女棒。
江衍寒看着她。
章之杏转过头，点亮了一根仙女棒，好几秒，她才小小声道：“算了，让你多活一会儿。”
仙女棒点燃后带起一片漂亮的火树银光，好看极了。
章之杏黑眸认真地看着仙女棒，笑眯眯的，露出了若有似无的单面酒窝。
江衍寒看着她被火光照亮的面容，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勾起的弧度怎么也无法平复。
仙女棒燃尽。
章之杏看向江衍寒。
他回以凝视。
天边的烟花还在回响，漂亮的火光点亮天空后，缓缓消散。
江衍寒没有告白。
章之杏也没有拒绝这场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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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现在该是上前餐的时间了。”
主管人看着另一侧空荡荡的作为，他小心道：“章小姐什么时候到啊？”
江远霆没有说话，他喝了口酒，“还有十分钟。”
主管人点头，“好的。”
微甜香醇的酒液在口中，他却莫名品出了些苦涩。
江远霆没有再说话，心中却愈发感到有些难受。
还差十分钟而已。
章之杏还小孩子心性，在家中化妆一时间忘了时间，又或者一不小心走错了酒店，也是很正常的。
自己为什么为此感到如此焦虑和难过，这不应当。
江远霆强迫自己忽略掉一些事实。
比如，章之杏虽然小孩子心性，虽然常常路痴，但是在赴约这种事情上，她从来回为自己预留很多时间。
这样的预留让章之杏从不迟到。
十分钟变得很漫长，也变得很短暂。
八点了。
古老的装饰摆钟敲了八下。
这八下，每一下都敲在了他的心里。
其实，这并不算是什么非常郑重其事的求婚或者告白。
只是他带着半是玩笑半是仪式感作祟的心情而设计的一场约会而已。
他不应当这般焦虑。
江远霆脑中的思绪不可避免的混乱了起来。
他的心闷得不行，脑中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昨天的那一幕。
